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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步遥遥缀在南宫锦身后,跟着他走进自己的府邸。

    近距离观察南宫锦这张脸,杜若蘅发现,除了眼睛的形状,南宫锦和千步长得实在是像。

    杜若蘅与陆蕊皆是沉默,只有南宫锦笑得开怀:“阿蕊,杜姑娘,我平生爱好便是饲养宠物,难登大雅之堂。今日所见所闻,还请你们为我保密。”

    “只可惜这灵猫似乎水土不服,无法取香。它能活到今日,全靠无数药材吊着命,但也怕是拖不久了。杜姑娘既然精通制香,不知可有取香之法?”

    但也只是外表相像。

    杜若蘅看到,它的眼中闪着水光,那样望着自己,仿佛在祈求自己的怜悯。

    他桃花眼中波光涟涟,凝视着陆蕊好似深情无限:“你来了,怎么不来找我?”

    她拉住杜若蘅的手:“阿蘅,我真羡慕你。”

    杜若蘅低低说道:“灵猫死后,割下其香囊,待香囊阴干后挖出香膏,称为‘死香’。”

    几个人停在一间暗室外面,门外的护卫在南宫锦的示意下打开门上的铜锁,推开屋门。

    南宫锦朗笑出声:“好,就听杜姑娘的。”

    原来他早就看见她们了。

    如果陆蕊不是南宫锦的未婚妻,也会拍手叫好。

    出乎杜若蘅的意料,别苑的外观并不像南宫锦本人那么绮丽华贵。水车在池中吱呀转动,茂林修竹,绿篱疏影,简朴却不失风雅。

    而千步,他不常笑,深渊般的眸子暗不见光,可杜若蘅回忆起来,都是他认真凝视她的样子,那时候,仿佛银月穿透层层乌云,让她能看到他的眼底。

    灵猫仿佛听懂了杜若蘅的话,轻轻蹭了一下杜若蘅的手背。

    取灵猫香,应当在灵猫摩擦笼壁之后,刮下壁上油膏,可是此法得香甚少。南宫锦便直接挤压灵猫香囊来收集香膏。

    南宫锦以手支颐,闭上眼睛:“你去吧。李英不日便会回京,这次莫让本宫失望了。”

    杜若蘅与陆蕊出门后,千步便跟着她们,一路从御液池跟到了西岐山南宫锦的别苑。

    杜若蘅知道,南宫锦今天带她们来这里,其实是为了恐吓,让陆蕊管住嘴巴,不要将敖犬乃他豢养的事情说出去。

    这些凶兽杜若蘅大都不认识,但看起来个个都比先前的敖犬凶猛。

    南宫锦见此情形,桃花眼中却泛起更浓厚的笑意。他转向杜若蘅:“杜姑娘可知此兽为何物?”

    杜若蘅仍然神色平淡,但是话语中已带上一丝怒气:“二皇子您取香的方法似乎是错了。”

    千步藏身在别苑的暗处,外面一片喧嚣,却无人找到他的踪迹。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呢?

    中年人冷汗涔涔,连忙下跪:“微臣该死。”

    正在垂头沉思,忽然被陆蕊唤回过神。就听南宫锦说着:“恰好我近日正为一味香材发愁,杜姑娘既然会制香,阿蕊你不如带着她来我别苑一观?”

    那小兽似猫似狸,身上的伤口已经流出脓水,那股恶臭便是从它伤口处散发出来的。它此时趴伏在地,已经奄奄一息。见人进来,它受到惊吓,却已无力躲闪,只能发出更加凄厉的嘶鸣。

    书房中,一灯如豆,南宫锦独自坐在案边,白日里明朗的面容沉没在阴影中。

    况且,杜若蘅还是和陆蕊一起。

    她紧紧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这通人性的小兽,睫毛沾上濡湿。

    中年人弯下腰:“微臣无能,派出搜寻的暗卫似乎都被发觉。”

    南宫锦似乎没有察觉陆蕊的情绪,他像是才发现杜若蘅的存在,和善地朝她一点头,问陆蕊:“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是哪家的小姐?”

    御液池的西边,就是西岐山,南宫锦的别苑,就在西岐山脚下。

    陆蕊失声开口:                                                “死香?”

    在南宫锦发现她们之前,杜若蘅与陆蕊沿着来时的路,重新走进竹林。

    陆蕊倒吸了一口气。

    南宫锦不为所动,仍然盯着杜若蘅。阴暗房价中,即使南宫锦一直面带笑意,此刻也显得阴沉。

    二人回过头,南宫锦已换掉溅上敖犬鲜血的紫色衣衫,此时身着一身蓝色锦衣,轻裘宝带,缓缓走近。

    《闻香不知寒》

    *

    杜若蘅避开南宫锦的目光,走近那哀鸣的灵猫。灵猫起先有些惧怕,但似乎察觉到身前之人没有恶意,哀哀低鸣一声,虚弱地朝杜若蘅望去。

    南宫锦恍若未觉,顾自带着杜若蘅与千步朝里面走去。越朝里走,凄厉的哀嚎就越清晰,陆蕊紧紧握着杜若蘅的手:“别怕。”

    它已经很虚弱了,所以没有流下多少血。

    还没进门,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仿佛某种兽类垂死的哀鸣。杜若蘅与陆蕊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异。

    他觉得南宫锦非常眼熟,自己应当和他相识了很久,仔细回忆,大脑中却一片空白,额头隐隐作痛。

    南宫锦抚掌而笑:“杜姑娘不愧是精于制香,连这世所罕见的灵猫也认识。”

    一旁一直安静的陆蕊忍不住开口:“二皇子,这灵猫已经这样了,再行取香,未免太过残忍!”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声,一名护卫进来禀告:“启禀二皇子,方才发现了可疑之人,但是让他逃脱了。”

    南宫锦语气又变得和缓:“今日本宫别苑,出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多日来,陆续有来自陆府的暗卫将监视的目光投向杜氏香坊,他暗中解决了这些人,也对陆府起了怀疑之心。

    方才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女子容貌娇美、高门绣户,男子慷慨相救、天潢贵胄,郎有情妾有意,在外人眼中着实般配。

    在御液池,他看见了南宫锦。

    “他之所以会娶我,不过是为了多一份政治资本罢了。如今,他又看上了别家的政治资本,不惜放出恶犬,演上这一出戏。”

    南宫锦阴沉地开口:“找到他了吗?”

    南宫锦桃花眼中寒光一凛:“还不给我追,若不能拿下,你们且自去领罚!”

    陆蕊还要再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慵懒沙哑的声音:“阿蕊?”

    千步在房顶,将二人的对话尽收耳中,他眸色深深,忍着额头剧烈的疼痛,飞身隐入夜色之中。

    微风吹动竹叶簌簌作响,杜若蘅与陆蕊双手交叠,她感受到陆蕊的失落,心里有些不忍,一股冲动促使她握紧陆蕊的手:“阿蕊,你有想过退婚么?”

    南宫锦眼角眉梢都是春风,一双桃花眼时时刻刻都要勾人魂魄,杜若蘅却觉得,他的笑似乎有一种粘腻的质感,仿佛刻意为之。

    别苑中豢养着好些凶兽,每隔几步,就有被铁链拴着的凶兽朝她们扑来,又被铁链生生拽回。

    南宫锦派人送走杜若蘅和陆蕊之后,千步并没有跟着离开。别苑的护卫始终没有找到他,南宫锦大发雷霆,却无济于事,接着,便乘轿离开了。

    陆蕊朝杜若蘅露出担忧的神色。

    房门被敲响,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眉间有着深深的川字纹,千步觉得这人也甚为眼熟。

    接着,他便叫护卫进来,割破了灵猫的咽喉。

    霎时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杜若蘅眨眨眼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才看清屋内用铁链束缚着一只身体细长的小兽。

    南宫锦丝毫不在意杜若蘅的语气,此时面上带上些许焦急神色:“我家人近日来梦寐不安,疼痛难忍,听闻灵猫香可治此症,我便四处寻访,才得到这一只灵猫,欲为家人制出灵猫香。

    杜若蘅朝她点点头。

    虽是问话,却用陈述的语气平平说出,杜若蘅与陆蕊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跟着南宫锦离开莲池宴,往他附近的别苑行去。

    杜若蘅心中的忧虑更加浓重。

    陆蕊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

    灵猫香囊受到反复挤压而受伤,又没有及时得到治疗,此时已经发炎溃烂,感染到全身。它分泌出的香膏沾上脓水,也变得恶臭。

    杜若蘅思忖着应该怎么劝慰,就听陆蕊已经开口,黄鹂般清越的声音中蒙上一层灰尘。

    “方才那一幕,没有吓着你吧。”

    府邸中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千步轻功如飞,轻易便避开守卫的眼睛。

    杜若蘅嘴角紧抿,用力点头:“嗯。”

    陆蕊被杜若蘅的话惊得睁大了眼睛,她停住脚步,望向杜若蘅,喃喃重复:“退婚?”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往日清润如泉的声音变得干涩:“二皇子真要取香,并不是非要取活香,还可取‘死香’。”

    南宫锦却恍若未闻,顾自带着她们走进别苑。别苑内部与外面截然不同,有重重护卫把守,若是外人不慎进入,立刻便会被护卫捉拿。

    他不能让杜若蘅再经历那日的危险。

    护卫诺诺退去,南宫锦转向杜若蘅与陆蕊,又是满面笑意:“天色不早,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南宫锦重重拍向桌案,紫檀桌面顿时出现裂痕:“本宫当初信任你,才让你来处置他。你倒好,让他逃脱不说,至今也未找到他行踪!”

    杜若蘅看着那小兽垂死挣扎的模样,眼中闪过不忍。开口时却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异样:“此是灵猫。”

    中年人慌忙抬头:“微臣立刻去查。”

    陆蕊低下头,向他行了一礼:“二皇子。”

    南宫锦神色温和,双眼含笑,但在这幽静的竹林中,莫名让人感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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