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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蘅没有理会投向她的若有若无的目光，顾自走出耳房。
其实在御用香师的选拔上，早已存在着约定俗成的规定。掌事宫女却没想到杜若蘅丝毫没有辩解，她接过香囊，其中果然有一丝浅淡的桂花香气。她在杜若蘅与林香芸之间来回扫视，神色复杂。
杜若蘅眼中含着微笑 。
两次考察的香，都正应和秋季。西斋雅意香自不必说，木樨香同样与秋季关联。
掌事宫女扫视一眼房中众人，便宣布起第一关通过人选。
掌事宫女手中的玉牌慢慢减少，当只剩最后一个玉牌时，她抬起头，与杜若蘅对视，同时报出她的名字。
御用香师的选拔，原来也与门第脱不开关系。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杜若蘅没有否认，从衣袖中拿出方才林香芸所赠桂花香囊。
很快，掌事宫女又带领她们进入御香楼中，这次殿中桌案少了一半，案上摆满了各式香材与香具。
杜若蘅看着林香芸，对方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她没有拒绝，答应第二日将酴醾香带给对方。
至于自己，杜若蘅自嘲一笑，也许是昨日自己准确无误地写出香谱，令她们以为自己背后也有一座靠山。
“按照香谱，不应该是以玄参酒浸洗么，你怎么写的是白酒？”
今日的林香芸依旧一身桃红色华服，她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中来到杜若蘅跟前，面色和善。
而出乎杜若蘅的意料，第三关，竟与品香制香毫无关系。
杜若蘅不知自己是哪里使得这位高门贵女不顺眼了，她安静坐在另一边。
掌事宫女打断她们的争论。她收起手中的桂花香：“女子身有香囊乃是常事，杜小姐既已得到三位司香尚宫的肯定，自当通关。林小姐昨日已准确无误写下香谱，不容置疑，今日又同样拿到三枝桂花，亦当通关。”
林香芸嘴角勾起，她起身来到环视众人：“各位可都是亲眼所见，如今还有物证，我认为应当将她逐出御香楼，永世不可再参选宫廷香师。”
林香芸的手久久没有放下，杜若蘅打量着这个香囊，直到面前人的脸色要维持不住，才伸手收下。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掌事姑姑，杜若蘅提前得知考题，才能制出此香，若是她也能过关，未免有失公平！”
“杜姑娘，等等我。”
杜若蘅简直要被她这贼喊捉贼的话语逗得发笑，她压抑住笑意：“不敢，但是林小姐若是不敢辨认，难道不是心怀胆怯？”
其中一位司香尚宫欲言又止，她想说，制香一道，虽可临时模仿工序，但是技艺是刻在骨子里的，又怎么能说提升就提升？
结果很快出来了。
此时，杜若蘅才缓缓开口：“林小姐，照你所言，你一定是不屑于提前漏题的做法吧？”
制香的步骤仿佛已经刻在了杜若蘅骨子里，她分别取出桌案上的桂花、香矛，混合上精油，在陶钵中压成香饼。
《闻香不知寒》
杜若蘅静静等候她们品评。
它的主料，桂花，正是秋季常见的花。
杜若蘅点点头：“林小姐既然能分辨出昨日西斋雅意香与寻常香品的细微差异，于品香一道必定精通。我想请你来辨认一下我这木樨香中，桂花与香茅各自的比例。”
*
那些能拿到玉牌的，许多都有着很高的门第。
林香芸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平生最看不得你这种走捷径的人。”
杜若蘅想起方才林香芸送给她的桂花香囊，眸色微暗。
杜若蘅眯了眯眼，没有多言，顾自在纸上写了起来。
但是方才的香中暖意却稍显淡薄，细细嗅闻，其中也少了一抹玄参所带来的苦味。
今日大部分参选者都通过了第二关，除了少数几个人制出的香毫无香气，令司香尚宫也想不出办法挽救。
杜若蘅看着大殿前方端坐的三人，她们三位，想必就是司香尚宫了。
西斋雅意香，按照标准的香谱，需要先将香料用玄参酒浸洗。玄参酒能驱除寒气，使香中暖意更盛。
杜若蘅早料到会是这个接过，这些成功通过第一关的，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掌事宫女可不想为自己惹来祸端。
熏炉中烟气袅袅，在大殿之中盘绕。仿佛窗外飒飒秋风吹落黄叶，赏景之人却在室内温酒烹茶，香气的冷调中蕴含着丝丝暖意。
一般的西斋雅意香前调寒凉，余味温暖，可杜若蘅却嗅出，殿中熏香寒凉有余，暖意不足，虽不明显，可常年在制香房中的经历还是使她发现了端倪。
第二关，便是制香，她们被要求用桌案上的香材制作木樨香。制好之后，由宫中三位司香尚宫品评。
第二日，拿到玉牌的众人仍向前一天一样，等在御香楼门外。
见杜若蘅进来，林香芸懒懒地掀起眼皮，又移开目光。
她语声殷切，杜若蘅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何忽然转变，竟还要与自己结为金兰。
“林香芸。”
“够了。”
而一些拿到玉牌的贵女，想必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才能快速下笔。
写到制备方法时，她笔端一顿。
这是常用的四季香中，主西方秋意的西斋雅意香，配方并不复杂，无非是檀香、丁香、甘松等常见香材。
三位司香尚宫来到杜若蘅桌前。
杜若蘅微笑，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前去，从掌事宫女手中接过玉牌。
她一锤定音，关于透题的讨论就此被叫停。
由于时间不够，不能等待它阴干，杜若蘅在香炉中点燃少许香炭，隔火焖熏。
果然，在掌事宫女问及缘由后，林香芸继续说道：“杜若蘅身上有一只桂花香囊，因这桂花香囊，她才能知道今日所制之香与桂花有关，所以早做准备，今日才能毫无错漏。”
而杜若蘅作为香坊掌柜，能辨认出香品名称进而写出香谱并不奇怪，但是她却能够敏锐分辨出所浸之酒的细微不同，这才出乎一些人的意料。
林香芸接过酴醾香，一脸惊喜：“果然香气馥郁。”
而杜若蘅所制木樨香，各项工序丝毫不差，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杜若蘅甫一嗅到香气，便心下了然，这些世家贵女，并不是专精制香之人。宫廷招募香师，也不过是为她们提供一个镀金的所在，必然不会出太难的题目。
林香芸没想到杜若蘅不但不慌乱，还敢出言质疑自己，她面色红白交加：“你已承认自己带了桂花香囊，不仅不思悔改，还要诬陷于我么？”
杜若蘅心内了然。
但是这些贵女背后的前朝势力盘根错节，还是少插手为好。
杜若蘅回过头，竟然看见林香芸追了出来，她将玉牌收入袖中，朝杜若蘅一笑：“杜姑娘，方才是我不好，不该以门第来评价别人。听说你所制酴醾香可以吸引蝴蝶，不知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第一个便是林香芸，她毫不意外，施施然走到掌事宫女身前，从她手中接过玉排。
香囊中是淡淡的桂花香，并不明显，若有若无。
之后又陆续报出其他人的姓名，无一例外地，这些通过的人都是门第较高的贵女。
“这香饼的质地不干不湿，看来姑娘也对于火候的掌握也甚是熟练。”
说着，她也拿出一个香囊：“这香是我所制，我期望能与你互赠香囊，以结金兰，阿蘅，你可愿意？”
只不过，有些人的反应也未免太快了，几乎就是香炉刚被搬出，她们就提笔写上了。
另一些没能拿到玉牌的，想必只是提前知道所考香品的名称，却不知所用之酒已经改变。
大殿中升腾起浓郁的桂花香气。
杜若蘅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也走入耳房。还未进门，就听见她们的谈话声。
耳房中，几人正对着方才写下的香谱，林香芸坐在倚上，并未加入她们的交谈，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个时辰不到，许多人已交上题纸，在耳房中等待。
“香气甘而清冽，各种香材的比例控制得正好。”
掌事宫女手中拿着几块玉牌，在其他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进耳房。她轻咳一声，方才还在低声议论的众人俱都安静下来。
司香尚宫在每个人桌案前停留片刻，若觉满意，便会在桌案上放上一枝桂花，所得桂枝更多的人方可通关。
杜若蘅没有出声，等着林香芸的下文。
一些人出言附和，还有一些人缄默不言。
耳房中，有人为没能通过第一关而懊恼，有人看着手中玉牌喜笑颜开，还有人余光瞄着杜若蘅，眼中是遮盖不住的诧异。
是林香芸。
杜若蘅没有说话，拿出一个香囊递给林香芸：“林小姐，这便是酴醾香。”
还未走出多远，背后忽然有人唤她。
“一定是你记错了，我看的香谱就是白酒。”
所以杜若蘅在制备方法中，写的是以白酒浸洗。
掌事宫女来到杜若蘅跟前，神情严肃：“你可有桂花香囊在身？”
三位司香尚宫都在杜若蘅桌前放上桂枝。
] 杜若蘅没有理会投向她的若有若无的目光，顾自走出耳房。
其实在御用香师的选拔上，早已存在着约定俗成的规定。掌事宫女却没想到杜若蘅丝毫没有辩解，她接过香囊，其中果然有一丝浅淡的桂花香气。她在杜若蘅与林香芸之间来回扫视，神色复杂。
杜若蘅眼中含着微笑 。
两次考察的香，都正应和秋季。西斋雅意香自不必说，木樨香同样与秋季关联。
掌事宫女扫视一眼房中众人，便宣布起第一关通过人选。
掌事宫女手中的玉牌慢慢减少，当只剩最后一个玉牌时，她抬起头，与杜若蘅对视，同时报出她的名字。
御用香师的选拔，原来也与门第脱不开关系。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杜若蘅没有否认，从衣袖中拿出方才林香芸所赠桂花香囊。
很快，掌事宫女又带领她们进入御香楼中，这次殿中桌案少了一半，案上摆满了各式香材与香具。
杜若蘅看着林香芸，对方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她没有拒绝，答应第二日将酴醾香带给对方。
至于自己，杜若蘅自嘲一笑，也许是昨日自己准确无误地写出香谱，令她们以为自己背后也有一座靠山。
“按照香谱，不应该是以玄参酒浸洗么，你怎么写的是白酒？”
今日的林香芸依旧一身桃红色华服，她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中来到杜若蘅跟前，面色和善。
而出乎杜若蘅的意料，第三关，竟与品香制香毫无关系。
杜若蘅不知自己是哪里使得这位高门贵女不顺眼了，她安静坐在另一边。
掌事宫女打断她们的争论。她收起手中的桂花香：“女子身有香囊乃是常事，杜小姐既已得到三位司香尚宫的肯定，自当通关。林小姐昨日已准确无误写下香谱，不容置疑，今日又同样拿到三枝桂花，亦当通关。”
林香芸嘴角勾起，她起身来到环视众人：“各位可都是亲眼所见，如今还有物证，我认为应当将她逐出御香楼，永世不可再参选宫廷香师。”
林香芸的手久久没有放下，杜若蘅打量着这个香囊，直到面前人的脸色要维持不住，才伸手收下。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掌事姑姑，杜若蘅提前得知考题，才能制出此香，若是她也能过关，未免有失公平！”
“杜姑娘，等等我。”
杜若蘅简直要被她这贼喊捉贼的话语逗得发笑，她压抑住笑意：“不敢，但是林小姐若是不敢辨认，难道不是心怀胆怯？”
其中一位司香尚宫欲言又止，她想说，制香一道，虽可临时模仿工序，但是技艺是刻在骨子里的，又怎么能说提升就提升？
结果很快出来了。
此时，杜若蘅才缓缓开口：“林小姐，照你所言，你一定是不屑于提前漏题的做法吧？”
制香的步骤仿佛已经刻在了杜若蘅骨子里，她分别取出桌案上的桂花、香矛，混合上精油，在陶钵中压成香饼。
《闻香不知寒》
杜若蘅静静等候她们品评。
它的主料，桂花，正是秋季常见的花。
杜若蘅点点头：“林小姐既然能分辨出昨日西斋雅意香与寻常香品的细微差异，于品香一道必定精通。我想请你来辨认一下我这木樨香中，桂花与香茅各自的比例。”
*
那些能拿到玉牌的，许多都有着很高的门第。
林香芸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平生最看不得你这种走捷径的人。”
杜若蘅想起方才林香芸送给她的桂花香囊，眸色微暗。
杜若蘅眯了眯眼，没有多言，顾自在纸上写了起来。
但是方才的香中暖意却稍显淡薄，细细嗅闻，其中也少了一抹玄参所带来的苦味。
今日大部分参选者都通过了第二关，除了少数几个人制出的香毫无香气，令司香尚宫也想不出办法挽救。
杜若蘅看着大殿前方端坐的三人，她们三位，想必就是司香尚宫了。
西斋雅意香，按照标准的香谱，需要先将香料用玄参酒浸洗。玄参酒能驱除寒气，使香中暖意更盛。
杜若蘅早料到会是这个接过，这些成功通过第一关的，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掌事宫女可不想为自己惹来祸端。
熏炉中烟气袅袅，在大殿之中盘绕。仿佛窗外飒飒秋风吹落黄叶，赏景之人却在室内温酒烹茶，香气的冷调中蕴含着丝丝暖意。
一般的西斋雅意香前调寒凉，余味温暖，可杜若蘅却嗅出，殿中熏香寒凉有余，暖意不足，虽不明显，可常年在制香房中的经历还是使她发现了端倪。
第二关，便是制香，她们被要求用桌案上的香材制作木樨香。制好之后，由宫中三位司香尚宫品评。
第二日，拿到玉牌的众人仍向前一天一样，等在御香楼门外。
见杜若蘅进来，林香芸懒懒地掀起眼皮，又移开目光。
她语声殷切，杜若蘅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何忽然转变，竟还要与自己结为金兰。
“林香芸。”
“够了。”
而一些拿到玉牌的贵女，想必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才能快速下笔。
写到制备方法时，她笔端一顿。
这是常用的四季香中，主西方秋意的西斋雅意香，配方并不复杂，无非是檀香、丁香、甘松等常见香材。
三位司香尚宫来到杜若蘅桌前。
杜若蘅微笑，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前去，从掌事宫女手中接过玉牌。
她一锤定音，关于透题的讨论就此被叫停。
由于时间不够，不能等待它阴干，杜若蘅在香炉中点燃少许香炭，隔火焖熏。
果然，在掌事宫女问及缘由后，林香芸继续说道：“杜若蘅身上有一只桂花香囊，因这桂花香囊，她才能知道今日所制之香与桂花有关，所以早做准备，今日才能毫无错漏。”
而杜若蘅作为香坊掌柜，能辨认出香品名称进而写出香谱并不奇怪，但是她却能够敏锐分辨出所浸之酒的细微不同，这才出乎一些人的意料。
林香芸接过酴醾香，一脸惊喜：“果然香气馥郁。”
而杜若蘅所制木樨香，各项工序丝毫不差，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杜若蘅甫一嗅到香气，便心下了然，这些世家贵女，并不是专精制香之人。宫廷招募香师，也不过是为她们提供一个镀金的所在，必然不会出太难的题目。
林香芸没想到杜若蘅不但不慌乱，还敢出言质疑自己，她面色红白交加：“你已承认自己带了桂花香囊，不仅不思悔改，还要诬陷于我么？”
杜若蘅心内了然。
但是这些贵女背后的前朝势力盘根错节，还是少插手为好。
杜若蘅回过头，竟然看见林香芸追了出来，她将玉牌收入袖中，朝杜若蘅一笑：“杜姑娘，方才是我不好，不该以门第来评价别人。听说你所制酴醾香可以吸引蝴蝶，不知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第一个便是林香芸，她毫不意外，施施然走到掌事宫女身前，从她手中接过玉排。
香囊中是淡淡的桂花香，并不明显，若有若无。
之后又陆续报出其他人的姓名，无一例外地，这些通过的人都是门第较高的贵女。
“这香饼的质地不干不湿，看来姑娘也对于火候的掌握也甚是熟练。”
说着，她也拿出一个香囊：“这香是我所制，我期望能与你互赠香囊，以结金兰，阿蘅，你可愿意？”
只不过，有些人的反应也未免太快了，几乎就是香炉刚被搬出，她们就提笔写上了。
另一些没能拿到玉牌的，想必只是提前知道所考香品的名称，却不知所用之酒已经改变。
大殿中升腾起浓郁的桂花香气。
杜若蘅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也走入耳房。还未进门，就听见她们的谈话声。
耳房中，几人正对着方才写下的香谱，林香芸坐在倚上，并未加入她们的交谈，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个时辰不到，许多人已交上题纸，在耳房中等待。
“香气甘而清冽，各种香材的比例控制得正好。”
掌事宫女手中拿着几块玉牌，在其他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进耳房。她轻咳一声，方才还在低声议论的众人俱都安静下来。
司香尚宫在每个人桌案前停留片刻，若觉满意，便会在桌案上放上一枝桂花，所得桂枝更多的人方可通关。
杜若蘅没有出声，等着林香芸的下文。
一些人出言附和，还有一些人缄默不言。
耳房中，有人为没能通过第一关而懊恼，有人看着手中玉牌喜笑颜开，还有人余光瞄着杜若蘅，眼中是遮盖不住的诧异。
是林香芸。
杜若蘅没有说话，拿出一个香囊递给林香芸：“林小姐，这便是酴醾香。”
还未走出多远，背后忽然有人唤她。
“一定是你记错了，我看的香谱就是白酒。”
所以杜若蘅在制备方法中，写的是以白酒浸洗。
掌事宫女来到杜若蘅跟前，神情严肃：“你可有桂花香囊在身？”
三位司香尚宫都在杜若蘅桌前放上桂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