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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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贴心地并未提及白书悦迷路之事，尽可能为避免反派过早下线贡献力量。

    雪地周围晕开大片艳红血迹，牧元术的气息比白书悦不久前感知到的更为微弱。

    白书悦看不懂这是什么符号，凭借图像理解大致推测为“哭”的表情。

    系统第一次觉得这位让它畏惧的宿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虽然白书悦并不在这个“人”的范围内。

    系统托白书悦识海的广阔，也能清晰感知到牧元术此刻的情况：“看来剧情还是自动修正了，反派应当是在私底下被人找了麻烦。宿主您要不去看看？”

    白书悦对他的识趣还算

    白书悦心思并不在系统和牧元术身上。他自身有洁癖，对寒英峰也有洁癖，并不想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于寒英峰内出事。

    白书悦懒得走，御剑置感知的位置附近，不稍片刻便见到倒在雪地中的青年。

    “仙尊……？”

    执行那么多次任务，系统是第一次碰到白书悦这样“静”的人。

    所幸牧元术尚存部分意识，察觉到面前有人，勉强睁眼。

    牧元术认出来人就是白书悦，怔住一瞬，挣扎着从雪地中爬起来。

    至于抱回去……系统突然觉得好像这样的画面不太可能出现在白书悦身上。

    “咳咳……”牧元术一手撑在最近的树干上，勉强维持站立。

    然而放眼整座寒英峰，除却白书悦外不说人，一个活物都没有。

    可惜白书悦不太想接受系统的方案。他洁癖严重，若要御剑带牧元术回去，势必要触碰到牧元术，但他很嫌弃牧元术身上凌乱的血迹。

    紧接着，他就平静又镇定地将脚步挪向了另一条岔路口。

    他嗓音也很虚，听着随时都有可能再昏过去。

    牧元术神色有些不自在，缓了会儿才问：“仙尊不是在闭关吗，怎会在此……？”

    ……好像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系统：“……宿主？”

    气息白书悦也认得，正是那位失了忆的魔尊牧元术。

    数日没能见到其余活人的系统直接换上一个“ouo！！”符号，情绪表达得十分传神。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对蜀锦金云纹长靴，洁白素净，未沾染分毫素尘。

    他总算回答牧元术的上个问题：“此处是寒英峰范围，有人闯入我自能感知。”

    系统再次显示出一个“qaq”的表情。

    清松剑能够站立的范围不大，牧元术尽可能与白书悦保持着距离，只缩在一个角落，安静乖顺，似乎也不愿自己身上脏污的血迹沾染高洁冷清的白书悦。

    血迹只晕染于一边，伤势应当主要在左肩，不致命，但在寒英峰这般恶劣的天气中，大抵坚持不了多久。

    白书悦也是头一次遇到那么闹腾的玩意儿，正欲短暂冰封识海时，又见系统突然变了“表情”。

    白书悦：“……”

    系统脸上的“qaq”变为“tat”，像是在表达哭得更大声。

    牧元术是剧情线后期的反派，排除接触不到活人的因素之外，系统也不能放任反派早于剧情线发展死亡，或是修为受损。

    “咦，宿主宿主，好像寒英峰下有人！”

    白书悦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随我来”便直接转身。

    系统向来是闲不住的，白书悦又不爱搭理它，要它这么闷下去，它觉得它都能提前生锈宕机了。

    ——等着牧元术自己醒。

    那人气息不稳，位置偏僻，像是受了什么伤，跌跌撞撞在找路，应当只是误入。

    它不清楚牧元术为何会到寒英峰来，但七日来的孤寂让它非常迫切地想见一见活人。

    自己都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是这般温驯识趣，轻易便能惹人心生怜惜。

    白书悦想起那日在灵球中的小片衣料，想来应是穿着宗服的牧元术。

    他轻垂眼睫，黑眸间的思绪被遮掩，声音微哑：“对不起……弟子竟惊扰仙尊闭关……弟子、咳咳、弟子这便离开。”

    他冷漠道：“你能不能安分点？”

    系统晃了晃自己的球体，或许可以被称为脸的区域显示出一个“qaq”。

    白书悦御剑而立，浅蓝眼眸扫向牧元术的方向。

    白书悦也不再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原地。

    寒英峰书室内，假借闭关名义窝在峰头的白书悦拿了卷书随意翻阅，耳边不知第几次传来系统在他识海里乱跑然后磕到冰块的声音。

    牧元术怔然，似乎才知晓自己误入了怎样的地方。

    白书悦回眸，只见牧元术半撑在一棵树干上，微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气息微弱且不稳。

    系统看着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已经第三次要走向同一条岔路口的白书悦，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宿主，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地方我们刚刚已经来过，并且也走过那条路了……？”

    腊月二十五，年关将近。

    它看向白书悦身后越来越支撑不住的牧元术，斟酌着提议：“那个，要不宿主您还是御剑带反派回去吧……？马上应该要下雪了，反派可能撑不了这么长一段路。”

    不过这外界的一切热闹冷寂，都与地处偏远的寒英峰无关。

    前日好不容易适应这个世界，重新外化出它的球球本体之后，系统就无聊得在白书悦的识海中乱晃。

    系统沉默了。

    牧元术抬脚就要走，然而虚弱的身体状况让他踉跄一步，险些又一次摔倒。

    足足几日不出门只看书也便算了，若有其余走动人事物它也能自己旁观解解乏。

    系统自带身体检测功能，扫描一遍后汇报：“左肩中剑，身上还有不少零碎小伤口，预计不救他的话在寒英峰这般气候下就算吊口气活下来，根骨也得受损。”

    只是系统并没有实体，除了旁观做不了别的事情，只能默默跟着白书悦一起在这儿等。

    系统哭丧着脸，呆板电子音中仿佛都掺入委屈：“可是我真的好无聊，宿主您一天到晚门都不出一步真的不会闷坏吗？”

    白书悦没再理会他，闲庭信步似的往回走。

    两人都未言语，一路走得安静，只余下一轻一重两道踩雪声，与树林间偶尔砸落的枝头雪坠声。

    白书悦对牧元术观感不错，思及他与自己确有几分相像，终于放下书卷，起身出门。

    白书悦依旧未回应，但也未转身离开，只是笔直站立于昏倒的牧元术面前。

    只是白书悦的识海同白书悦本人一般无趣，除却冰锥就是雪山，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系统测量了一下牧元术的身高与白书悦的身高，拎是肯定拎不起的，也总不能把人拖回去。

    白书悦扫一眼识海内小心翼翼的球体，神情没什么变化，冷淡地应了一个“哦”。

    多数弟子会选择宗门比试结束当年归家，今年的春节，剑云宗大抵就要更冷清些了。

    他发丝凌乱，唇色苍白，模样很狼狈，却依然强撑着站得笔直，倒有几分傲骨不折的坚韧气场。

    这是陆景阳特意为护白书悦清静而布的阵法。

    两相权衡下，他还是选择将牧元术带回去。

    系统这下彻底看明白了，它这位气场强大又冷漠无情的宿主，在自己的地盘——迷路了。

    最先看不下去的还是系统：“宿主——您就救救他吧，反派要是提前下线了，剧情线也要崩坏的。”

    白书悦没解释，又平淡开口：“你觉得我拎得起他？”

    寒英峰下的这片树林不小，还布有防止他人擅闯的法阵，对此处不熟悉者很容易就会于林间迷路，被不知何时会骤然袭来的暴风雪席卷掩盖。

    白书悦站在原处，并未应答。

    白书悦旁观着他踉跄好几次才站稳，清晰看到了他左肩前大片晕染开的血迹。

    系统说完这番话时，牧元术的指尖稍稍动了下，遮掩的神情中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要不是不敢，系统闲得都想凿冰块了。

    须臾，白书悦才轻蹙眉梢，冷淡地吐出一个字：“脏。”

    牧元术似是摸不清白书悦的意思，犹豫小会儿才跌跌撞撞地跟上白书悦。

    白书悦注意到他前半句话：“你怎知我在闭关？”

    牧元术不轻咳几声，在这时主动开口：“看这天气多半是要下雪了，仙尊还是别管弟子了吧……弟子惊扰仙尊闭关已是弟子之过，怎能再劳烦仙尊为弟子烦扰。”

    他未开口，牧元术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推拒，乖乖走到白书悦身侧。

    ——但陆景阳或许不会想到，有那么一日，这个阵法也会把不认路的白书悦给困在了里边。

    白书悦外放神识，果然感知到寒英峰下似是来了人。

    剑云宗允许新入门十年内的弟子选某一年的春节回归一次凡尘，最后一次抉择是要留在剑云宗内求道修习，还是离开剑云宗，回到难以放下的凡间。

    “……啊？”系统一时没跟上白书悦的思路。

    系统看了眼白书悦，又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牧元术，总觉得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伤得确实很重。

    寒英峰今日天空灰蒙，沉沉压着大片乌云，大抵不过半个时辰便会落下今日第一场雪。

    系统有些着急：“宿主您不救他吗？”

    牧元术轻声回答：“仙尊与掌门通讯时，弟子恰好在旁。”

    白书悦扫一眼识海内那颗被撞得反弹的小球体，就见小球体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又“咔”一下撞上另一块冰锥，球体上显示出一个“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