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魂归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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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又舞了一盏茶的功夫，他随后一点，收剑止势，堪称行云流水。

    

    这消息同样传进了淑妃耳朵里，还是赵王托人送来的消息。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却在林清舟单膝跪下那瞬间，骤然想起。

    大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外面的场景慢慢落入林清舟眼中。

    

    “嫂子。”他声音嘶哑：“今天辛苦了。”

    

    

    

    这面容赫然就是林清安的面容。

    

    

    

    林家的牺牲，朝廷可以无视，官员可以无视，那些王族也可以无视，甚至连天子都能无视，唯独这北疆百姓，他们还记得。

    

    哭声打破了这座小城的宁静，所有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林清舟忙低下头，才明白嫂嫂为何如此异样。他那白色汗衫此时已经被汗水浸透，几乎透明地贴在他棱角分明的肌肉上。

    

    

    

    

    

    两人眼神接触那一瞬间，林清舟面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中写满了心疼。

    她看着手中的书信，不由得眉头一皱。

    

    林清舟仍旧保持着那跪着的姿势，低着头，没敢抬起来。

    林清舟挺直了腰板，面色平静。他朝林翼点了点头，转过头去。

    

    反倒是那些和林家有故的，都闭门谢客，仿佛是怕和林家再扯上什么关系。

    突然，贺云芙蓦地惊醒。

    林清舟在袖下捏紧了手，让自己保持冷静庄重，不失半分威严。

    结果不出所料，周将军中毒颇深，且面部呈青紫色，死于窒息。

    

    

    法事办了三天，她也就守了三天，几乎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一旁的林清舟看在眼里，明明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在这种场合，却只能沉默不语。

    她叫了两声，却没人应。

    

    

    赵王给了她荣华富贵，她投桃报李自然理所当然。

    

    

    

    她环顾四周这才松了口气，就是这梦着实不太吉利，或许就连四郎都看不下，她身为嫂嫂，却和小叔走得那么近，更是一夜暧昧。

    

    

    

    

    

    

    

    

    

    

    林清安的祭坛设在城外，一切筹备的事情，都由贺云芙亲自操持。这北疆不比京师，有无数眼睛都盯着她。不过虽然采买东西有人监督，但对方并没有为难。

    

    

    “你若想要外嫁，我当然不阻拦，只是你怎么和六弟……”

    

    “四郎，你听我说……”

    第五日。

    

    

    话音刚落，贺云芙她颤抖着唇，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

    林清舟觉得眼眶发酸，他将目光全落在贺云芙身上，看着嫂嫂抬着牌位，自远处朝着他慢慢看了过来。

    贺云芙不是矫情的人，就起身喝了口水。她这才发觉北疆的天亮得极早，此时不过寅时，天就已经亮了。

    贺云芙只觉喉咙一阵干咳，沙哑出声：“香兰……”

    此时一些百姓早就站在街道两侧，纸钱漫天，街上寂静得吓人，没有一个说话，只是那灵位所过之处，两侧百姓会逐渐跪下来，而后发出抽泣之声。

    

    贺云芙思绪有些涣散，她抬起头来，面前原本面目慈祥的观音菩萨，香火缭绕，让菩萨的模样怎么有些熟悉。

    是谁？

    贺云芙抱着灵位，一身素袍，独身在前。

    很显然，宫里有人不想让周将军说话，所以他必须得死。

    

    ……

    “阿芙，你这是把我忘了吗？”

    

    

    

    

    都知道林六郎一杆长枪无人能敌，谁想他的剑法同样霸道凌厉，剑风卷得树叶纷飞。

    当初也是这个人，单膝跪在她面前，同她说，嫂嫂放心，我等一定会凯旋。

    

    “谁？”

    贺云芙特地请了寺庙的主持，给林家逝去的英灵办了水陆道场。铺天盖地的香烛和元宝烧了三天三夜，浓浓的烟雾，愣是在城内都能看见。

    

    淑妃叹了口气，不禁自言自语道：“姚清月啊姚清月，欠了别人的债，可是一辈子都还不上了。”

    转眼就到了祭奠的日子。

    

    

    林清舟将剑扔回兵器架，从盆里取出湿巾擦汗，突然他神色一紧，这才抬头看去。

    不知那赵王是如何想的，竟然要她出面，借着这件事的由头，有机会约贺云芙去远郊的皇庄。

    贺云芙摇晃着走上台阶，抱紧牌位，一言不发。

    贺云芙骤然回过神来，忙去扶林清舟：“六弟快请起。”

    她觉得心里有些发闷，可又无从发泄。自己小门小户出身，若是没有赵王引荐，如何能够得到皇帝恩宠，又被封为淑妃呢？

    

    

    

    她心中诧异，开始分不清楚现在身在梦境，还是现实。

    林清舟听见贺云芙温柔的声音：“你四哥若是知道，你能来接他，一定会很欢喜。”

    大门关上，他呆呆地向前望着，脑子里却不由地想起，昨日在义庄所看见的一切。

    

    北疆的夜晚寒凉，驿馆外传来呼啸的风声，混杂着一些杂乱的喃喃声，让贺云芙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不过第二日，贺云芙为亡夫招灵，昏死在祭坛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她的瞳孔骤然急缩。

    

    只见贺云芙半披着外衣，正打远处看着他。这一眼望过去，嫂嫂那眸子像是蕴着秋水，睫毛微眨，好似害羞了。

    经过三天三夜的法事，林清安的魂灵也该回归故里了。

    多亏了贺云芙强撑身体，也要带病请灵。这才能让他有机会潜入义庄，仔细检查周将军的尸身。

    

    他听着那哭声，骤然觉得，一切并不似他想象中如此糟糕。

    她披着外衣出去，就见林清舟穿着汗衫，手执长剑，在院中舞得如同一道白练。

    

    她身上泛着凉意，膝下跪着蒲团，却意外地听见了温厚的声音。

    于是林清舟便见，整条街上的人都慢慢跪下，哭声自远处传来，响彻全城。

    

    而这毒药，让林清舟如何不认识？这是宫里的惯用手笔，若是想让谁闭嘴，便赐下这一瓶鹤顶红。

    

    林翼当即明白公子的意思，外边声音渐近，大门缓缓打开。

    此时贺云芙面色苍白，眼下发青，面上消瘦见骨，像是一阵风过来，就能将她吹倒。

    

    林清舟走到她身前，单膝跪下，低下头颅，朗声开口：“林家林清舟，恭迎四哥归来。”

    最后，一身缟素的贺云芙愣是强撑到了法事结束，这才被人抬下祭坛。

    

    他刚想解释，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外院传来。贺云芙像是被惊了的兔子，一溜烟钻回了房间。

    

    一旁的香兰，走到贺云芙身边，哑着声音道：“夫人，公子还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