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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道凄声自半空传来，精神紧绷的弓箭手们下意识地抬起头，齐刷刷举起了手中弓箭。
夜晚的春风从他们中间掠过，带起一阵鲜血的腥味。
怀着身孕、要避血光的陆从兰和要避男女之嫌的崔伦重新走了进来，而崔令宜走在最后，还带了一名眼熟的布衫先生。
大夫终于换好了药，重新包扎好，又叮嘱了他几句，便退出了房间。
纪空明平静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崔令宜看起来却不怎么高兴，甚至微微皱
崔令宜的手开始颤抖。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又仿佛穿过了她，落在了遥不可及的远方，然后一点一点涣散，最终归于虚无。
卫夫人道：“高大夫，你就别说她了，劫后余生，这怎能不喜。”
这竟然真的是崔伦的女儿！卫云章的夫人！不久之前，她还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求他让她见她爹一面！
他只是伤重，还没死亡，只要她再补一刀，就可以让他永远告别这个他讨厌的世界。他应该很满意啊，凭什么不满意呢？他应该谢谢她给他个痛快啊！
纪空明松开手，掸了掸衣袖，站起来淡淡道：“此人是拂衣楼楼主，亦是许多案件要犯，你也是拂衣楼中人，本以为你是来金盆洗手、改邪归正的，结果你明明听见我让你不要杀他，却还是杀了他。我有理由怀疑，你与他是同犯，让他躲避律法的制裁。”
卫云章看着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心想，是啊，他怎能不喜。
“你配吗。”她冷冷地注视着他，“她一生积德行善，早已远赴极乐，来世依旧投个好人家，享尽荣华富贵；而你，连畜生道也进不去，只会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尽酷刑，永生永世，永不停息。”
“卫编修！”大理寺卿拨开守卫，急匆匆前来，看着卫云章抱着地上的黑衣人，又看了看不远处快要昏厥过去的崔伦，一个恐怖的猜想从心头升起。
“四娘——”
这一声终于将她从恍惚中叫醒，她开始感觉到胸口的剧痛，眼中的迷茫开始转变成不可置信。
连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大理寺卿，也回过神来，看清那块铜牌后，更是全身都晃了一下，险些跌倒。
纪空明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捡起了她的匕首。
他没有再回答她的话。
纪空明高举着手中刻了字的铜牌，撕下脸上胡须，又用袖子抹去眉眼上的粉饰，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卑职不良人纪空明，见过卢大人。”
大夫一边换药，一边忍不住教训：“怎么刚醒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伤得这么重，必须得静养，最忌大喜大悲！”
此时此刻，他已经忘了当时看到崔令宜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的具体感觉，只记得唯一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她绝不能死。
剑刃划过铜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
“四娘！”崔伦哆嗦着双手，摸了摸他的脸庞，“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一道冷光闪过，她忽然僵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纪空明。
她听见他愈发沉重短促的呼吸，看见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心中登时燃起燎原的烈火，鼓荡着她的胸腔，烧热了她的双眼。
崔令宜恍若未闻，低下头，问楼主：“你要说什么？”
卫云章伸着手，任由那吴大夫把脉，眼睛却望着崔令宜，冲她笑了笑。
她甚至都没感觉到痛，巨大的困惑涌上心头，她动了动嘴唇，问道：“为什么？”
他心中骤然一紧，冷汗霎时浸透后背，想也不想便用轻功冲进了贡院。
“四娘！四娘！”卫云章用力地晃着她，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卫云章”抠着衣袖，开口了：“没事的，四娘，我们都安全了。”
入目的首先是熟悉的帐顶，然后便是身边围坐的一圈人。
她的衣袖被他的剑刃割破，细细的血线暴露在空气之中，而她却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撞倒在地上。
可是这怎么可能！
崔令宜手指一松，匕首滑落在地，而她则跌坐在尸体旁边，重重地喘起了气。
匕首自下而上斜掠，划破他的衣襟，划破他的脖颈，划破他的下巴，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永远的印记。
卫云章充耳不闻，踉跄落了地，一把抱住崔令宜，慌乱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娘你别怕，你别怕，撑住……”
她慢慢地低下头，看见他握着那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左胸。
崔伦张着嘴，倒在地上，几乎无法发声。
自己？！
“慢着！”大理寺卿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人影，这声音，这衣服……
“你……你不是来窃题的？”今夜受到冲击太多，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
他的剑像蛇一般舞动，她的身形亦像蛇一般游走，而她手中泛着冷光的匕首，就是蛇嘶嘶吐着的信子。
像是经历了一场荒谬的、漫长的、混沌的梦境，卫云章缓慢着恢复着意识，本能地抽动了一下手指，浑身便像是有撕裂般的剧痛袭来，逼得他瞬间清醒，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虽不认识纪空明，但崔令宜的眼睛会告诉他答案。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的面巾之上。
纪空明没有回答。
崔令宜愣在那儿，似乎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本是听从崔令宜安排待在贡院外面的，一旦楼主逃跑，他便立刻追击。可谁曾想，楼主的影子没有看到，却听到了崔伦撕心裂肺的悲号。
就这么结束了吗？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醒了！醒了！”卫夫人惊叫一声，随即双手合十，忍不住落下泪来，“上苍保佑，上苍保佑，四娘终于醒了！”
“四娘！！！”不远处传来崔伦撕心裂肺的巨吼，他手脚并用想爬向自己的女儿，可却四肢发软，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
崔令宜直接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咽喉，笔直地贯穿了他的脖子。
明明她已经杀过了很多人，可这一次，又好像回到了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在狂烈的情绪结束之后，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卫云章的眼神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卫云章痛得浑身颤抖，嘴里咝咝地吸着冷气，可眼珠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坐在床尾的那个“卫云章”身上。
卫云章恍惚了好久，目光才终于落在坐在床尾处的……
他弯下腰，一把扯下了黑衣人的面巾。
“你……怎么可能……”崔令宜瞪大眼睛，猛地喷出一口血，随即昏倒在了卫云章怀里。
剑势包裹着她的身体，她在锋利的流光中穿行飘移，宛如一把坚硬的利剑，劈开纠缠在四周的黏腻长缎。
他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却被纪空明的声音盖了过去。
玉雪寒光卷挟着磅礴杀气袭来，纪空明猛地往后一跳，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闪着淡光的方形铜牌。
她缓慢地转了下眼珠，看向他。
他混乱如麻，一时间呆立原地。
嚓！
这、这这这……
楼主道：“我……去跟你娘……团聚……了……”话说得艰难，可他眼里却闪着恶毒的笑意。
他猛地弹了起来，却又因难以承受的剧痛而倒回了床上，吓得卫夫人赶紧按住他，迭声儿叫道：“乖乖，这是要干什么呀！千万别乱动！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
“卫编修且慢！”纪空明叫道，“此事或有误会！我并不知她是你的夫人，还以为她是拂衣楼中人……”
“卫编修，怎么是你？！”他失声叫道。
“终于醒了……”陆从兰低下头，抹了抹眼睛，“真是要吓死我们了……”
她一把攥住纪空明的手腕，声音嘶哑：“为什么！”
他愿意！他怎么会不愿意！她和他都活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他盯着她，喉咙里逸出愤怒的、模糊的声响，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软剑已被她的膝盖压住，即便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再难抽出。
手中软剑嗡鸣不休，卫云章望着那块铜牌，愣住了。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抱起崔令宜便要离开，可是刚走两步，便眼前一黑，带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好啊！现在好啊！感谢上苍，他们又互换了！
她握紧了匕首，尖刃上滴着血，悬在他的脖颈上方。
她现在安全无虞，浑身上下一丝伤痕也无，而这全部的痛楚，都由他来承担。
他全然失去了理智，双目赤红，抱着崔令宜，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
崔令宜喘着气，抓住卫云章的胳膊，艰难道：“纪……空明，是纪空明……”
纪空明跑过来，大喊一声：“先别杀他！”
“女的？！”大理寺卿刚从震惊中回神，又陷入了更大的震惊，转头看向崔伦，“你喊她什么？！”
看着一个人，慢慢地变成一具尸体，在心口熊熊燃烧的那团烈火，好像一下子就熄灭了。
她的匕首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切下一缕他散落的头发。
卫夫人忙道：“吴大夫，再替我们四娘把把脉吧，她刚才太过激动，别又出了什么事。”
这一笑，便岔了气，一岔气就开始咳嗽，一咳嗽便又惹得一阵兵荒马乱，卫夫人连忙去请大夫进来，清了场，重新给他包扎。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身上湿湿的，不知道是汗还是血，风一吹都在发冷。
他被惊得倒退几步，表情如五雷轰顶。
卫云章蓦地笑了起来。
他脸上喜与痛交织，只余下略显扭曲的微笑，看得卫夫人胆战心惊。
] 又一道凄声自半空传来，精神紧绷的弓箭手们下意识地抬起头，齐刷刷举起了手中弓箭。
夜晚的春风从他们中间掠过，带起一阵鲜血的腥味。
怀着身孕、要避血光的陆从兰和要避男女之嫌的崔伦重新走了进来，而崔令宜走在最后，还带了一名眼熟的布衫先生。
大夫终于换好了药，重新包扎好，又叮嘱了他几句，便退出了房间。
纪空明平静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崔令宜看起来却不怎么高兴，甚至微微皱
崔令宜的手开始颤抖。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又仿佛穿过了她，落在了遥不可及的远方，然后一点一点涣散，最终归于虚无。
卫夫人道：“高大夫，你就别说她了，劫后余生，这怎能不喜。”
这竟然真的是崔伦的女儿！卫云章的夫人！不久之前，她还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求他让她见她爹一面！
他只是伤重，还没死亡，只要她再补一刀，就可以让他永远告别这个他讨厌的世界。他应该很满意啊，凭什么不满意呢？他应该谢谢她给他个痛快啊！
纪空明松开手，掸了掸衣袖，站起来淡淡道：“此人是拂衣楼楼主，亦是许多案件要犯，你也是拂衣楼中人，本以为你是来金盆洗手、改邪归正的，结果你明明听见我让你不要杀他，却还是杀了他。我有理由怀疑，你与他是同犯，让他躲避律法的制裁。”
卫云章看着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心想，是啊，他怎能不喜。
“你配吗。”她冷冷地注视着他，“她一生积德行善，早已远赴极乐，来世依旧投个好人家，享尽荣华富贵；而你，连畜生道也进不去，只会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尽酷刑，永生永世，永不停息。”
“卫编修！”大理寺卿拨开守卫，急匆匆前来，看着卫云章抱着地上的黑衣人，又看了看不远处快要昏厥过去的崔伦，一个恐怖的猜想从心头升起。
“四娘——”
这一声终于将她从恍惚中叫醒，她开始感觉到胸口的剧痛，眼中的迷茫开始转变成不可置信。
连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大理寺卿，也回过神来，看清那块铜牌后，更是全身都晃了一下，险些跌倒。
纪空明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捡起了她的匕首。
他没有再回答她的话。
纪空明高举着手中刻了字的铜牌，撕下脸上胡须，又用袖子抹去眉眼上的粉饰，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卑职不良人纪空明，见过卢大人。”
大夫一边换药，一边忍不住教训：“怎么刚醒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伤得这么重，必须得静养，最忌大喜大悲！”
此时此刻，他已经忘了当时看到崔令宜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的具体感觉，只记得唯一一个念头，她不能死，她绝不能死。
剑刃划过铜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
“四娘！”崔伦哆嗦着双手，摸了摸他的脸庞，“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一道冷光闪过，她忽然僵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纪空明。
她听见他愈发沉重短促的呼吸，看见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心中登时燃起燎原的烈火，鼓荡着她的胸腔，烧热了她的双眼。
崔令宜恍若未闻，低下头，问楼主：“你要说什么？”
卫云章伸着手，任由那吴大夫把脉，眼睛却望着崔令宜，冲她笑了笑。
她甚至都没感觉到痛，巨大的困惑涌上心头，她动了动嘴唇，问道：“为什么？”
他心中骤然一紧，冷汗霎时浸透后背，想也不想便用轻功冲进了贡院。
“四娘！四娘！”卫云章用力地晃着她，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卫云章”抠着衣袖，开口了：“没事的，四娘，我们都安全了。”
入目的首先是熟悉的帐顶，然后便是身边围坐的一圈人。
她的衣袖被他的剑刃割破，细细的血线暴露在空气之中，而她却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撞倒在地上。
可是这怎么可能！
崔令宜手指一松，匕首滑落在地，而她则跌坐在尸体旁边，重重地喘起了气。
匕首自下而上斜掠，划破他的衣襟，划破他的脖颈，划破他的下巴，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永远的印记。
卫云章充耳不闻，踉跄落了地，一把抱住崔令宜，慌乱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娘你别怕，你别怕，撑住……”
她慢慢地低下头，看见他握着那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左胸。
崔伦张着嘴，倒在地上，几乎无法发声。
自己？！
“慢着！”大理寺卿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人影，这声音，这衣服……
“你……你不是来窃题的？”今夜受到冲击太多，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
他的剑像蛇一般舞动，她的身形亦像蛇一般游走，而她手中泛着冷光的匕首，就是蛇嘶嘶吐着的信子。
像是经历了一场荒谬的、漫长的、混沌的梦境，卫云章缓慢着恢复着意识，本能地抽动了一下手指，浑身便像是有撕裂般的剧痛袭来，逼得他瞬间清醒，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虽不认识纪空明，但崔令宜的眼睛会告诉他答案。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的面巾之上。
纪空明没有回答。
崔令宜愣在那儿，似乎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本是听从崔令宜安排待在贡院外面的，一旦楼主逃跑，他便立刻追击。可谁曾想，楼主的影子没有看到，却听到了崔伦撕心裂肺的悲号。
就这么结束了吗？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醒了！醒了！”卫夫人惊叫一声，随即双手合十，忍不住落下泪来，“上苍保佑，上苍保佑，四娘终于醒了！”
“四娘！！！”不远处传来崔伦撕心裂肺的巨吼，他手脚并用想爬向自己的女儿，可却四肢发软，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
崔令宜直接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咽喉，笔直地贯穿了他的脖子。
明明她已经杀过了很多人，可这一次，又好像回到了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在狂烈的情绪结束之后，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卫云章的眼神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卫云章痛得浑身颤抖，嘴里咝咝地吸着冷气，可眼珠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坐在床尾的那个“卫云章”身上。
卫云章恍惚了好久，目光才终于落在坐在床尾处的……
他弯下腰，一把扯下了黑衣人的面巾。
“你……怎么可能……”崔令宜瞪大眼睛，猛地喷出一口血，随即昏倒在了卫云章怀里。
剑势包裹着她的身体，她在锋利的流光中穿行飘移，宛如一把坚硬的利剑，劈开纠缠在四周的黏腻长缎。
他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却被纪空明的声音盖了过去。
玉雪寒光卷挟着磅礴杀气袭来，纪空明猛地往后一跳，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闪着淡光的方形铜牌。
她缓慢地转了下眼珠，看向他。
他混乱如麻，一时间呆立原地。
嚓！
这、这这这……
楼主道：“我……去跟你娘……团聚……了……”话说得艰难，可他眼里却闪着恶毒的笑意。
他猛地弹了起来，却又因难以承受的剧痛而倒回了床上，吓得卫夫人赶紧按住他，迭声儿叫道：“乖乖，这是要干什么呀！千万别乱动！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
“卫编修且慢！”纪空明叫道，“此事或有误会！我并不知她是你的夫人，还以为她是拂衣楼中人……”
“卫编修，怎么是你？！”他失声叫道。
“终于醒了……”陆从兰低下头，抹了抹眼睛，“真是要吓死我们了……”
她一把攥住纪空明的手腕，声音嘶哑：“为什么！”
他愿意！他怎么会不愿意！她和他都活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他盯着她，喉咙里逸出愤怒的、模糊的声响，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软剑已被她的膝盖压住，即便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再难抽出。
手中软剑嗡鸣不休，卫云章望着那块铜牌，愣住了。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抱起崔令宜便要离开，可是刚走两步，便眼前一黑，带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好啊！现在好啊！感谢上苍，他们又互换了！
她握紧了匕首，尖刃上滴着血，悬在他的脖颈上方。
她现在安全无虞，浑身上下一丝伤痕也无，而这全部的痛楚，都由他来承担。
他全然失去了理智，双目赤红，抱着崔令宜，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
崔令宜喘着气，抓住卫云章的胳膊，艰难道：“纪……空明，是纪空明……”
纪空明跑过来，大喊一声：“先别杀他！”
“女的？！”大理寺卿刚从震惊中回神，又陷入了更大的震惊，转头看向崔伦，“你喊她什么？！”
看着一个人，慢慢地变成一具尸体，在心口熊熊燃烧的那团烈火，好像一下子就熄灭了。
她的匕首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切下一缕他散落的头发。
卫夫人忙道：“吴大夫，再替我们四娘把把脉吧，她刚才太过激动，别又出了什么事。”
这一笑，便岔了气，一岔气就开始咳嗽，一咳嗽便又惹得一阵兵荒马乱，卫夫人连忙去请大夫进来，清了场，重新给他包扎。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身上湿湿的，不知道是汗还是血，风一吹都在发冷。
他被惊得倒退几步，表情如五雷轰顶。
卫云章蓦地笑了起来。
他脸上喜与痛交织，只余下略显扭曲的微笑，看得卫夫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