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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儿是老奴罚的呀!”管事嬷嬷忙回道。

    开皇十年,七月流火。

    白鹭子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回复道:“看清了,虽是闭着眼,但看着还算端正,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那管事嬷嬷一抖,“她……她不是买的,是人牙子送的!”

    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但什么也干不好。

    “送的?”

    

    管事嬷嬷忙道:“哎唷!她说她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叫肖元元,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那丫头看着是个囫囵个儿,实际上是个傻的!”

    

    “所以,你就罚她不许吃饭?”乐平公主问道。

    乐平公主放下手的中籍契,不自觉的捻着佛珠,白鹭子见此情形,不解问道:“不过是一个奴婢,公主为何如此上心?”

    白鹭子想了一想,“奴婢也想了起来,这小奴婢面态娇小,体形匀称,眉宇之间不像是中原人,也不像突厥胡人,更像是——陈朝人。”

    

    “你说让她干活吧,她什么都干,听话的很。

    

    “罢了,待她明日醒后,本宫再问问她吧。”

    

    

    白鹭子解释道。“而且,听那管事嬷嬷的话,这个肖元元办事不利,脾性却好,莫不成真是个富贵的人家娇养出来的!”

    乐平公主挑眉,点点头。

    

    

    

    

    乐平公主素有宽仁的名声,再加上明年府里的郡主便要出嫁,若是有苛薄的名声传出去,怕是不好。

    白鹭子顿时明白过来,“公主殿下日常用水,都是每日清早从城外青华山的山泉中运来的,泉水甘冽,所以公主喝不惯城中市井之水。而我等因常年饮用这水,所以喝不出区别来。”

    白鹭子站在一侧,也好奇道:“奴婢尝尝?”

    乐平公主慢慢解释道:“那只手肤色细腻,五指修长匀称,肌可见骨,一看就是没有做过活计的。”

    “那个肖元元却能喝得出来。”乐平公主点明道。

    每次让她干活都高高兴兴的去,最后丧眉耷眼的回来,每次回来都还主动领罚,老奴想发火都找不到口子!”

    

    

    

    说到最后,乐平公主也有些忍俊不禁,想想那小奴婢还在昏睡之中,只好道:

    

    

    

    “陈朝……”乐平公主皱皱眉,微微叹道:“去年陈朝归属于我朝,陈叔宝也已到了大兴城安居长城县公。可现下江南全境复反,此时正是多事之秋。”

    

    

    那管事的嬷嬷走后,乐平公主思索了一会儿,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向白鹭子吩咐道:“你去下房,打碗水过来。”

    乐平公主笑了笑:“不只是下房,整个大兴城的井水,大概都是这个味道。”

    

    “陈朝覆没,很多士族大家没落,她由此落难也未可知。”

    实际上管事嬷嬷是为了报账的时候,贪一个人头的钱,才把肖元元带进了公主府。

    “是她自己不肯吃饭的,说米面太粗,硌嗓子!好好的饼子怎就吃不下了?吃不下也就罢了,连水都不喝,说水里腥气,大家都喝一口井里的水,怎就她能闻得出有腥气呢?这不,两天就把自己饿倒了……公主仁义,全府上下都知道,就算打她几个手板子,也不敢真伤着她,万一有个好歹,在公主府弄出人命来,老奴也不好交待呀。”管事嬷嬷边叹边道。

    眼不见心不烦,老奴让她去膳房帮忙择个菜,结果她转个身就能把十几个盘子给撞碎了,司膳房的管事冲我骂了半晌午……

    白鹭子听罢,忙让人去下房的井里,现打了一碗水送了过来,捧至乐平公主案前。

    白鹭子端起碗,浅浅喝了一口,抿了抿:“奴婢日常用水虽与下房不是同一口井,但水不都这样么?”

    

    

    

    白鹭子失笑:“如此说来,管事的并未苛待她,这个肖元元,确实是自己把自己饿晕的。”

    乐平公主缓了一缓,手的佛珠也停了下来:“本宫只看到了她一只手。”

    

    

    

    

    

    让她去洗秋衣,结果秋衣一沾水,拎都拎不起来,还把一只手揉肿了;

    

    

    

    

    

    

    

    这点小钱乐平公主自然不会计较,只是淡淡的问道:“她入府之后,你就没有问过她的来历?”

    乐平公主微微抬眼,看了看白鹭子道:“你可看清了那奴婢的长相?”

    今日乐平公主入宫陪皇后叙话,回到府中,却发现有一个小奴婢饿晕在了府里的荫道处。

    乐平公主所说的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实际不过是公主府刚买入府的一个奴婢。

    

    让她去倒夜香,她能把夜香洒在半道上,臭了下房几个屋子,现在味儿都没散;

    

    说完看了白鹭子一眼,白鹭子会意,便命那管事婆子回去了。

    

    入夜宵禁,正是:六街鼓绝行人歇,九衢茫茫空有月。

    身为家令的白鹭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府会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厉声向那个管事嬷嬷问道:“说,怎么回事?”

    

    乐平公主仔细看了看那碗水,看不出异样来,端起来闻了闻,又小小啜了一口,转头又吐进旁边的茶碗里:“果然是腥的!”

    

    这里是公主府,公主府内怎会有人饿晕了呢!

    

    

    

    

    

    

    

    白鹭子愣了愣,她想不起那肖元元的手有何不同,道:“那手,有何不妥吗?”

    白鹭子心中一慌,她最怕乐平公主用这种不冷不淡的声音说话,每一句都像一支待发的冷箭,不知何时就射了过来。

    公主府内,现下正是灯火零星,人声俱寂,唯有正堂之中,灯火通明,门窗紧闭。

    一说起来,那管事的嬷嬷心里就觉得委屈。

    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下房的管事嬷嬷,另一个则是公主府的家令——白鹭子。

    

    

    

    “依你看来,她或许是陈朝某个士族家的女郞君?”乐平公主疑问道。

    “怎么说?”乐平公主好奇问道。

    “人牙子说,买十个……送一个。”管事嬷嬷哆哆嗦嗦解释道,“奴婢看她模样还算周正,也没什么残疾,就带了进来。”

    乐平公主正左手持一佛串,一颗一颗捻着,右手持着一张籍契,不冷不淡的对着面前的两人道:“只有肖元元这个名字,没有籍贯,没有家史,没有年龄,来历不明……这样的人怎么进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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