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董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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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不是。”七皇子解释道：“大学士布置的课业囊括大字与背诵，十六写了大字，但背的磕磕绊绊。”

    她继续带着两名宫人接十六皇子，简单解释缘由，十六皇子摆摆手：“没关系，跃跃来就可以了。母妃也需要孙嬷嬷嘛。”

    淑贵妃半认真半玩笑问：“大学士还偏心他不成。”

    董嫔面色一僵，她还想劝，然而十六皇子已经带人走远了。

    《与绿茶皇帝长大的那些年》

    孟跃若有所思。

    十六皇子快接近春和宫时，看见他母妃带人来，双方一碰面，顺妃搂着儿子一通

    挑银心里念着事，跟随顺妃向皇后行礼时，慢了半拍。

    七八日后，孙嬷嬷与孟跃照常接十六皇子散学，半道孙嬷嬷却被春和宫的人叫回去。

    “我都明白，娘娘有娘娘的难处。”顺妃微笑道：“我并未放在心上。”

    “嬷嬷放心，我晓得。”

    十七皇子撇撇嘴，他盯着母妃手上的戒子瞧，很感兴趣。

    “顺妃妹妹性宽厚，本是好事，奈何底下人不通文礼，畏威不畏德，今日向皇后行礼都不走心，天长日久，顺妃妹妹仔细被人踩在脚下。”

    董嫔保持十天半月来一次春和宫的频率，若说有什么异样，大约都是掐着十六皇子散学时辰来。

    难怪今日娘娘将描金留下，原来是给悦儿空位置。

    一夜秋风，忽然就冷了。

    坏了，跃跃因为我跟其他人玩而吃醋了。

    穆延一头扎入门后。

    顺妃娘娘平日谨言慎行，甚少出宫门，更遑论得罪谁，那问题只能出在十六皇子身上。

    殿内寂静，挑银冷汗直下，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连道“不敢”“求主子恕罪”。

    董嫔与顺妃边走边道：“今日之事，大家都明白姐姐是无妄之灾，皇后娘娘知道姐姐的委屈，只是要平衡各方势力，顾忌颇多。”董嫔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十六皇子与十五皇子交好。

    挑银跪下告饶，顺妃罚她一月俸银揭过了。

    但为什么？

    十六皇子老气横秋的叹气，甩着小腿往里走。

    下午同十六皇子玩耍，了解十六皇子学习进度，同十六皇子讲一个睡前故事，一日便这般过去了。

    顺妃打发了董嫔，整个人卸了力，有些疲惫。

    “姐姐真是宽宏大量。”董嫔跟着转移话题，不知不觉行至春和宫外，董嫔提出告辞。

    下午孟跃去接十六皇子，孙嬷嬷叮嘱她，不要将早上之事告知十六皇子。

    顺妃出了凤仪宫，听见身后传来唤声，“姐姐留步。”

    十六皇子用力点头：“有有有。”

    寅时五刻，春和宫掌了灯，传来窸窸窣窣之声，孟跃出屋往偏殿去，夜间未散的寒意裹着风打了她满头满脸，顿时就清醒了。

    小全子为难，上书房管得严，殿下流食用多了就会出恭，恐令大学士不喜。

    之前孟跃跟着十六皇子一道请安，见过其他娘娘，那时淑贵妃虽高傲，但并未对哪位妃子发难。

    小全子拨开左右雁灯的灯罩，殿内大亮。他笑盈盈上前：“殿下，吃些淡口糕点垫垫。”

    十六皇子可以不认得各宫娘娘，但十六皇子的身边人必须认得，且熟记于心。

    寻常宫人见了，必然加快脚步离去。

    十六皇子摇头，孟跃笑道：“殿下进去罢。”

    穆延看过来，小全子眼皮一抖。

    孟跃默了默，识趣退下。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顺妃也不想宫人看见她这样子。

    五岁的十七皇子趴在母妃膝头，仰首听哥哥与母妃谈话。

    碍于规矩，不能言语。然而挑银瞪大的眼睛里仍然溢出明晃晃的惊讶。

    十六皇子皱了皱小鼻子，握住孟跃的手，软声问：“没有羹汤吗？”

    董嫔是个善谈的，一来二去，两人拉近一点关系。临走前还道改日再来春和宫。

    七皇子神情微妙。

    她甫一进屋，底下人送来食盒，绿装素裙，一个二等宫人，十八九的年纪，面对十岁的孟跃，一口一个“悦儿姑娘”唤着。

    她快步行至床前，隔着绸帐唤：“殿下，殿下。”

    孟跃独自回春和宫，六角宫灯在寒风中摇曳，映的石径两侧的花草影子张牙舞爪，犹似活物。

    她记得十五皇子的外祖父与舅舅是武将，自古文武不对付，莫非两家结了怨？

    孟跃盯着十六皇子的小肚子，问他有没有难受，方才吃饱喝足的十六皇子是被小全子背过来的，不知有没有挤压胃部，下次让小全子抱着十六皇子走好了。

    两刻钟后，妃嫔告退。

    淑贵妃沉默。

    孟跃屈膝一礼，温声催促：“快到点了，穆伴读莫迟了。”

    顺妃松了口气，一旬后的下午，董嫔又来了，顺妃愣了愣，才让她进来，董嫔看见院里蹴鞠的十六皇子，与他招呼，还送他老虎布偶。

    七皇子为母妃奉上茶水，劝她：“母妃何必置气，您当十六是什么好苗子？隔三差五做不好课业，有时好好上着课，他举手要出恭。母妃没瞧见呢，大学士脸色铁青。”

    等到天光大亮，她借整理之名，进入偏殿看书学习。未时五刻，备上茶点去演练场接十六皇子。

    十六皇子刚要应下，见孟跃鼓着脸瞪他。

    孟跃却享受这样的静谧，什么也不想，一步一步走回春和宫。

    凤仪宫外，孟跃快步行至顺妃身后，左侧人与孟跃同着草青色宫服，是顺妃娘娘身边的大宫人挑银。

    顺妃不以为意，这种客气话，宫里宫外都太多了。

    孟跃两口一个，将半碗汤咽下肚，浑身都暖和了，鼻间浸出一点密汗，她用手帕擦了擦。

    淑贵妃诧异，“十六皇子隔三差五做不好课业，大学士不罚他？”

    他们往回走，竟然遇上董嫔，十六皇子与董嫔已然熟悉，董嫔从宫人手里拿过藤球：“殿下现在要不要玩。”

    孟跃看着低头沉默的顺妃，她以为顺妃母子能偏安一隅，到底是小瞧了宫里的争端。

    孟跃打发她出去，握着勺子舀起一个胖嘟嘟的馄饨，皮薄清透，显出里面粉红的虾仁，一口咬下去，虾仁的筋道鲜甜与紫菜的醇香相得益彰。

    穆延点点头，他大步向上书房而去，临进门时，倏然回首，少女一身草青色宫人服，持灯静立，向他挥挥手。

    她比顺妃早两年进宫，按年岁来说，该顺妃叫她一声姐姐才是。

    须臾，帐后传来哼哼声，孟跃掀开帐子，照顾十六皇子穿衣盥洗。

    “本殿头有点晕喔。”十六皇子装模作样的晃了一下小身子，小全子立刻扶住他，十六皇子虚弱道：“今日骑射太累，本殿体力不支，先回宫歇息了。”

    淑贵妃已然落座，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不疾不徐道：“是吗？顺妃妹妹真是活菩萨，什么都不挑。不像本宫，宫里人也好，物也罢，样样都得上乘。”

    卯正前一盏茶，一行人抵达上书房，十六皇子拉着孟跃的手告别，又有好几个时辰看不见跃跃了。

    “娘娘的意思是，叫你多认认宫里贵人们的脸，省得之后冲撞了。”

    态度是端正的，能力跟不上。这就不好罚了。

    次日重复以上，只是孟跃回来的半道被孙嬷嬷叫住，一并带去凤仪宫。

    众人以为她喜爱十六皇子。

    孟跃瞧去，是一位清丽妇人，瞧着比顺妃年长，一身素裙，发间只别了两支玉簪。

    但宫里重位份，再看年岁。

    这茬略过，淑贵妃无视顺妃。

    董嫔暗恨。

    顺妃或许猜到淑贵妃发难的缘由，或许没猜到，她并没有让儿子疏远十五皇子。

    淑贵妃打圆场，“咱们宫里又没外人，不必太讲究。”

    皇后这才慢吞吞调和，顺妃落座，众人重心转移，孟跃这才看向淑贵妃，一身湖南底紫鸾鹊纹妆缎襕裙，外套宝相花纹大袖衫，乌发高髻，簪金别翠，凤眸流转间，盛比牡丹，难以想象出身书香世家的淑贵妃，会这般咄咄逼人，艳丽夺目。

    十七皇子捂着小嘴笑出声，“十六肯定很笨，大笨蛋。”                                                七皇子纠正他：“那是你十六哥，不得无礼。”

    穆延跟上，却被一道轻声叫住，少女垂首低眉，半个身子没在阴影里，“穆伴读见多识广，晓得山中猛兽也好，巨蟒也罢，进食后都会寻个洞穴歇着，悦儿没念过什么书，但想着万事万物都有共通性，更遑论殿下年岁还小，进食后不宜剧烈跑动。”

    她抬起头笑了笑，上书房的灯火洒入她的眼底，琥珀生光，穆延错开眼，“悦儿姑娘的意思，穆某明白了。”

    孟跃想了想：“距殿下上一次早膳用羹汤有一旬了罢。”

    十六皇子甜甜道谢，董嫔爱怜的摸摸他的脸。

    顺妃哪里能应，董嫔好心开解她，总要允盏茶水。

    饭后小全子背上十六皇子快步向上书房，穆延眉头微蹙，十六皇子身边的人从上至下，对十六皇子宠溺太过了。

    顺妃向皇后告罪，又道：“娘娘明鉴，挑银只是笨拙了些，并非对娘娘无礼。”

    顺妃沉默。

    三年一届的春闱也只出一位状元，难道其他读书人念书不认真？

    但不可否认，淑贵妃在敲打顺妃。满殿妃嫔看戏。

    孟跃吩咐底下人端来肉羹和甜汤，十六皇子吃的津津有味，若非时间来不及，还要跟孟跃描述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