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问心（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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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壁门规隐现鎏光，笔走龙蛇，祖师爷留下的灵力顺着笔画流淌。
“你进宗门的时候才这么高。”萧清影在自己腰间比划，“成天跟在我身后，又要我教你练剑，又要我帮你挖灵草。你一个人吵我不够，还要拉上君恒，我也不比你们大多少，师尊不是闭关就是远游，我带你们俩可累了。更别提你二人天赋异禀，常能令人觉得修仙无望，跟你俩一比还修什么。”
孙诸视线腾挪，唇畔笑意不减，“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个女修的名字，与大师姐一模一样。”
不曾想薄冰掌中幽光乍现，竟变出一把灵剑，向她刺来！
萧清影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
原身和薄冰有过这一遭吗？
在场几人都不知当初绮罗飞升之际，究竟将什么“任务”交给了孙诸，但骊山自百废待兴到如今欣欣向荣，离不开孙诸。他就是骊山的定海神针，真不知若有一日他也飞升了，这份责任又有谁能接过。
“不计较，我的徒弟岂不输你徒弟一筹？”
假绮罗眼眶泛红，“你快走吧！”
白杨：“往届也曾见过与绮罗师姐、君恒师兄一样的名讳。”
孙诸拇指摩挲着食指侧缘，侧首微笑，“门规如此。就算是掌门，也不得窥探问心镜。向来如此，往届倒不见你们如此好奇。”
萧清影不知这解释能否被“问心镜”接受。
她抬头，只见假绮罗已消失不见，明明通关了，心下一阵怅然。
孙诸长身而立，背对身后伫着议事长老的巍然大殿，眺望远方拔地而起的仰天崖。
迷雾再次笼罩四周，继而散去，这会出现在前方是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长身而立，背对着她。
萧清影：“……”
孙诸转身面向仰天崖，“兴许是祖师在上界偶窥人间，为如今骊山欣欣向荣之势感到欣慰，方才引动灵力。既无要紧的事，就都散了吧。”
五人看后十分失望，大长老：“竟是个散修，没有师承，骨龄二十逾五，资质中下，就算进得宗门，这辈子也是个外门弟子。”
萧清影扬了扬眉。她既是骊山萧清影，也是散修萧清影，问心镜将二者看成一人，散修萧清影的心魔便是她的心魔，很合理。
假绮罗不知几时松了手。
大长老：“你不能自己想吗？这是你的亲传弟子，又不是我的！”
她言语恳切，带着哭腔。
萧清影呆站了一会儿，才缓步向前走去。
这时白杨御剑款款飞来，双手虚拖，掌上浮着五六条卷轴。
四长老附和：“没错，就算是明珠蒙尘，最好的修炼时期已过，此生应当止步金丹了。”
“现如今做出选择的是我。既是我，那便是杀。骊山弟子，不会放过一只魔物。”
“凶处也能藏吉。”
假绮罗愣了愣。
萧清影眼前蓦地一花，恍惚间看见这样一幕：“自己”眼含清泪，面前是“魔化”了的薄冰。“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反而将剑送入胸膛！随后血流成河，反而逼得薄冰神智回归，亲手将魔物逼出体内。
“师姐，师尊说要以天下为己任，拱卫三界，哪怕此身寄天地，也不能逃避。可是我做不到看着你死，旁的人若死了，我不在乎，可如果你死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复活你。”
分明是要她在杀和不杀之间做选择啊！
长老们纷纷上前，各取一卷，翻开查看。
假绮罗字字恳切，竟流露出与真绮罗别无二致的痛苦来，“师姐，我有执念，我没办法失去你。”
白杨见他唤出飞剑，“师兄要去仰天崖吗？”
萧清影将灵剑抽出假薄冰身体，顷刻间，他化作齑粉，消失在眼前。
大长老按捺不住，道：“孙师兄，当真不能看一看么？”
萧清影反应比神情快，旋身躲开，退出数步外才露愕色。
莫非这是什么书中未竟之事？确实，问心镜能通过去未来，方可窥得参选者心中魔障，从而构建假象。
这倒没什么迟疑的，萧清影阔步前进，就当看不见这假薄冰。
萧清影搜肠刮肚，也没这段记忆。
萧清影盯着她的脸看，半晌，“那你想过，我也不想你和君恒死么？”
但场景轮转，浓雾散去，萧清影傻眼了。
但这是她的选择，她问心无愧。
假绮罗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实诚，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打算绕过假绮罗，只消走出这场景，这一关就算过了，但假绮罗忽地抓住她手腕，那温热的触感让萧清影又是一阵恍惚，甚至空气里飘着绮罗最爱的桂花香。
“娘子。”
“其实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救世，倘若真有去外界的法阵，我或许会带上你，君恒，师尊，我们逃到别处去。”萧清影自言自语，“但你喊我‘大师姐’。”
这是什么地方？
孙诸也不紧不慢地拿过一卷，手指并拢向右划拉，卷轴自觉摊开，一个个名字在纸上显现，注入神识便能看见参选者的信息。
萧清影屏住呼吸。
三长老：“资质如何？”
长老们纷纷看过来，都等着他吐出一个锦绣之名。
孙诸点头。
萧清影观其背影，既不像师尊也不像君恒，心下诧异，就又上前几步，等那人闻声转身，才吃了一惊。
“我不是她。”
眼见他背影隐在云海中，五长老才向白杨表露好奇，“白师弟，你虽入门晚，却是孙师兄最信任的人，他每月必定去一趟仰天崖，究竟是做什么呢？”
“这也没什么天纵奇才啊。”
没有迟疑，她继续向前走去，心想既有一关她的心魔，一关原身的，那应该通关了吧？
假绮罗的眼睛与真绮罗一样亮，甚至连鏖战之后的疲倦都一模一样，“师姐，魔族大军已集结，骊山死伤惨重，我与君恒已做好身死道消的准备。只是你……”
他话未说完，神色震惊，低头看向刺入他心口的灵剑。
在场这五人虽是长老，却是大战后一步步提拔上来的弟子。骊山当下修为最高的是孙诸，但他不愿继任掌门之位，只居首席弟子，若论地位高低，其实是比不上长老的。因此在门中不可不谓之“以德服人”。
白杨静立原地，忽地发现孙诸眸光凝在纸上，“师兄，怎么了？”
白杨：“我也不知道，或许跟绮罗师姐对师兄的嘱托有关。”
“今年十六岁以下的都资质平平呀。”
萧清影不解其意。
假绮罗指着萧清影来时的方向，那里赫然出现一个传送法阵，“师姐，那是通往它界的法阵，你走吧。就当完成我的心愿，好不好？我不想看着你死。”
萧清影低低重复，“你们都喊我‘大师姐’。”
“师兄小气！”
大长老捧着卷轴转身离开，“我还是看看十六岁以下有什么好苗子吧。”
孙诸将卷轴递给他们。
四长老赶紧跟上，“师兄，你准备的弟子考验是什么？”
萧清影没有等到问心镜将她踢出去，便知这一关也是过了。
五位长老窃窃私语。
再度回到当下，假薄冰与体内魔性抗争，还在要求萧清影手刃他，“清影，快动手，我就要坚持不——”
正想着，假薄冰又被“控制”了，举剑攻击。萧清影只觉掌心一晃，莫名出现一把剑。
假绮罗苦笑，“师姐，你总是觉得自己能扛起一切，可是……君恒算过了，这一场大战，你会死，只有你会死。无论多少次……坎为上，艮在下，水山蹇。见险而止，最为明智。”
三长老指着仰天崖，“可往届也不见祖师爷亲笔的灵力被触发啊。”
骊山，十重门下。
“这就怪了，还以为是有什么不世出的天才，方引得祖师注意……”
“这或许是原本未来会发生的事，但当下她真正想救的人需要的是我通过选拔，取得灵丹相救。”
周围迷雾彻底散去，萧清影一眼认出这是何时何地。
“……”
三长老大声咳嗽，“都是内门弟子，何必计较这些！”
看来这是原身的心魔。
假薄冰嚷道：“快，趁我灵智尚存，杀了我！”
剑锋已至，萧清影举剑抵挡。铮铮之间，她用剑挑破了假薄冰的肩膀，后者踉跄着后退，再次恢复神智，又嚷着要她杀了自己，“清影，杀了我！它已被我困在体内，只有杀了我，才能彻底消灭这魔物！”
萧清影仿佛回到那天，还未思考，便脱口而出，“绮罗，我们未必会输。”
只见假薄冰双眼发红，狰狞发狠，却忽然变幻神色，右手攥住把剑的左手，“娘子，快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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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壁门规隐现鎏光，笔走龙蛇，祖师爷留下的灵力顺着笔画流淌。
“你进宗门的时候才这么高。”萧清影在自己腰间比划，“成天跟在我身后，又要我教你练剑，又要我帮你挖灵草。你一个人吵我不够，还要拉上君恒，我也不比你们大多少，师尊不是闭关就是远游，我带你们俩可累了。更别提你二人天赋异禀，常能令人觉得修仙无望，跟你俩一比还修什么。”
孙诸视线腾挪，唇畔笑意不减，“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个女修的名字，与大师姐一模一样。”
不曾想薄冰掌中幽光乍现，竟变出一把灵剑，向她刺来！
萧清影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
原身和薄冰有过这一遭吗？
在场几人都不知当初绮罗飞升之际，究竟将什么“任务”交给了孙诸，但骊山自百废待兴到如今欣欣向荣，离不开孙诸。他就是骊山的定海神针，真不知若有一日他也飞升了，这份责任又有谁能接过。
“不计较，我的徒弟岂不输你徒弟一筹？”
假绮罗眼眶泛红，“你快走吧！”
白杨：“往届也曾见过与绮罗师姐、君恒师兄一样的名讳。”
孙诸拇指摩挲着食指侧缘，侧首微笑，“门规如此。就算是掌门，也不得窥探问心镜。向来如此，往届倒不见你们如此好奇。”
萧清影不知这解释能否被“问心镜”接受。
她抬头，只见假绮罗已消失不见，明明通关了，心下一阵怅然。
孙诸长身而立，背对身后伫着议事长老的巍然大殿，眺望远方拔地而起的仰天崖。
迷雾再次笼罩四周，继而散去，这会出现在前方是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长身而立，背对着她。
萧清影：“……”
孙诸转身面向仰天崖，“兴许是祖师在上界偶窥人间，为如今骊山欣欣向荣之势感到欣慰，方才引动灵力。既无要紧的事，就都散了吧。”
五人看后十分失望，大长老：“竟是个散修，没有师承，骨龄二十逾五，资质中下，就算进得宗门，这辈子也是个外门弟子。”
萧清影扬了扬眉。她既是骊山萧清影，也是散修萧清影，问心镜将二者看成一人，散修萧清影的心魔便是她的心魔，很合理。
假绮罗不知几时松了手。
大长老：“你不能自己想吗？这是你的亲传弟子，又不是我的！”
她言语恳切，带着哭腔。
萧清影呆站了一会儿，才缓步向前走去。
这时白杨御剑款款飞来，双手虚拖，掌上浮着五六条卷轴。
四长老附和：“没错，就算是明珠蒙尘，最好的修炼时期已过，此生应当止步金丹了。”
“现如今做出选择的是我。既是我，那便是杀。骊山弟子，不会放过一只魔物。”
“凶处也能藏吉。”
假绮罗愣了愣。
萧清影眼前蓦地一花，恍惚间看见这样一幕：“自己”眼含清泪，面前是“魔化”了的薄冰。“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反而将剑送入胸膛！随后血流成河，反而逼得薄冰神智回归，亲手将魔物逼出体内。
“师姐，师尊说要以天下为己任，拱卫三界，哪怕此身寄天地，也不能逃避。可是我做不到看着你死，旁的人若死了，我不在乎，可如果你死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复活你。”
分明是要她在杀和不杀之间做选择啊！
长老们纷纷上前，各取一卷，翻开查看。
假绮罗字字恳切，竟流露出与真绮罗别无二致的痛苦来，“师姐，我有执念，我没办法失去你。”
白杨见他唤出飞剑，“师兄要去仰天崖吗？”
萧清影将灵剑抽出假薄冰身体，顷刻间，他化作齑粉，消失在眼前。
大长老按捺不住，道：“孙师兄，当真不能看一看么？”
萧清影反应比神情快，旋身躲开，退出数步外才露愕色。
莫非这是什么书中未竟之事？确实，问心镜能通过去未来，方可窥得参选者心中魔障，从而构建假象。
这倒没什么迟疑的，萧清影阔步前进，就当看不见这假薄冰。
萧清影搜肠刮肚，也没这段记忆。
萧清影盯着她的脸看，半晌，“那你想过，我也不想你和君恒死么？”
但场景轮转，浓雾散去，萧清影傻眼了。
但这是她的选择，她问心无愧。
假绮罗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实诚，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打算绕过假绮罗，只消走出这场景，这一关就算过了，但假绮罗忽地抓住她手腕，那温热的触感让萧清影又是一阵恍惚，甚至空气里飘着绮罗最爱的桂花香。
“娘子。”
“其实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救世，倘若真有去外界的法阵，我或许会带上你，君恒，师尊，我们逃到别处去。”萧清影自言自语，“但你喊我‘大师姐’。”
这是什么地方？
孙诸也不紧不慢地拿过一卷，手指并拢向右划拉，卷轴自觉摊开，一个个名字在纸上显现，注入神识便能看见参选者的信息。
萧清影屏住呼吸。
三长老：“资质如何？”
长老们纷纷看过来，都等着他吐出一个锦绣之名。
孙诸点头。
萧清影观其背影，既不像师尊也不像君恒，心下诧异，就又上前几步，等那人闻声转身，才吃了一惊。
“我不是她。”
眼见他背影隐在云海中，五长老才向白杨表露好奇，“白师弟，你虽入门晚，却是孙师兄最信任的人，他每月必定去一趟仰天崖，究竟是做什么呢？”
“这也没什么天纵奇才啊。”
没有迟疑，她继续向前走去，心想既有一关她的心魔，一关原身的，那应该通关了吧？
假绮罗的眼睛与真绮罗一样亮，甚至连鏖战之后的疲倦都一模一样，“师姐，魔族大军已集结，骊山死伤惨重，我与君恒已做好身死道消的准备。只是你……”
他话未说完，神色震惊，低头看向刺入他心口的灵剑。
在场这五人虽是长老，却是大战后一步步提拔上来的弟子。骊山当下修为最高的是孙诸，但他不愿继任掌门之位，只居首席弟子，若论地位高低，其实是比不上长老的。因此在门中不可不谓之“以德服人”。
白杨静立原地，忽地发现孙诸眸光凝在纸上，“师兄，怎么了？”
白杨：“我也不知道，或许跟绮罗师姐对师兄的嘱托有关。”
“今年十六岁以下的都资质平平呀。”
萧清影不解其意。
假绮罗指着萧清影来时的方向，那里赫然出现一个传送法阵，“师姐，那是通往它界的法阵，你走吧。就当完成我的心愿，好不好？我不想看着你死。”
萧清影低低重复，“你们都喊我‘大师姐’。”
“师兄小气！”
大长老捧着卷轴转身离开，“我还是看看十六岁以下有什么好苗子吧。”
孙诸将卷轴递给他们。
四长老赶紧跟上，“师兄，你准备的弟子考验是什么？”
萧清影没有等到问心镜将她踢出去，便知这一关也是过了。
五位长老窃窃私语。
再度回到当下，假薄冰与体内魔性抗争，还在要求萧清影手刃他，“清影，快动手，我就要坚持不——”
正想着，假薄冰又被“控制”了，举剑攻击。萧清影只觉掌心一晃，莫名出现一把剑。
假绮罗苦笑，“师姐，你总是觉得自己能扛起一切，可是……君恒算过了，这一场大战，你会死，只有你会死。无论多少次……坎为上，艮在下，水山蹇。见险而止，最为明智。”
三长老指着仰天崖，“可往届也不见祖师爷亲笔的灵力被触发啊。”
骊山，十重门下。
“这就怪了，还以为是有什么不世出的天才，方引得祖师注意……”
“这或许是原本未来会发生的事，但当下她真正想救的人需要的是我通过选拔，取得灵丹相救。”
周围迷雾彻底散去，萧清影一眼认出这是何时何地。
“……”
三长老大声咳嗽，“都是内门弟子，何必计较这些！”
看来这是原身的心魔。
假薄冰嚷道：“快，趁我灵智尚存，杀了我！”
剑锋已至，萧清影举剑抵挡。铮铮之间，她用剑挑破了假薄冰的肩膀，后者踉跄着后退，再次恢复神智，又嚷着要她杀了自己，“清影，杀了我！它已被我困在体内，只有杀了我，才能彻底消灭这魔物！”
萧清影仿佛回到那天，还未思考，便脱口而出，“绮罗，我们未必会输。”
只见假薄冰双眼发红，狰狞发狠，却忽然变幻神色，右手攥住把剑的左手，“娘子，快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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