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听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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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清影垂眸思索。

    雀菘回到住处，将油纸包放进柜子里，再戴上足链，便往无尘殿而去。

    雀菘：“又是为何？”

    涂壁也看见了，不满地发起牢骚：“整日游手好闲，也不好好伺候长公主，亏得殿下最疼他……”

    一旁帮手脸色难看，劝道：“西河，私底下编排长公主，万一被人听到了，你可别连累我们。”

    雀菘走到她面前，却不靠近，而是跪下了，“雀菘知罪。”

    说着萧清影将一卷丢到涂壁面前，那摊开的卷轴上赫然有他的亲签，“可能解释，为何卖家之名赫然在册，又为何有你亲手签下的货物通行许可？”

    见他摔倒在地，另一人怕了，“西河，这样不好吧，差不多就行了，真伤了他，长公主饶不了我们。”

    王奕棋懒得看男人争宠，正要回去喝茶，却见萧清影目不斜视，于是心念一动，“师妹，你想帮帮他吗？”

    萧清影收回目光，往外走去，涂壁为三人引路。

    萧清影点头，修士博闻强识，用神识翻阅起文书来很快，期间若有不懂的，便询问王奕棋与孙奇，倒也顺利。

    姬琴：“你也出去。”

    数十个婢女捧着卷轴，整齐划一地站定，涂壁在一旁：“三位道长，流芳阁建成以来的记录都在这里。包括进出灵宝、珍材，殿下行迹，每日取用，访客进出……”

    姬琴冷冷地勾唇，“本宫又不是没这么做过。”

    涂壁提起的气落下来，“事实就摆在眼前。”

    雀菘将足链收入怀中，“你在偏殿找到的？”

    来领命的自然是涂壁，看着姬琴任雀菘予求，他妒忌极了。

    孙奇道：“确实大宣有一种碧青色的酒，其味甘美，坊间盛行。”

    雀菘低下头，“垮了些。”

    雀菘却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嗯……幸好。”

    眼见西河施号发令，一人上前推了雀菘一把。他那薄如风筝的身子骨自然经不住，不由踉跄两步，摔在竹边。

    倩女点头，“也是，浣溪又偏又远，公子怎么会知道。”

    姬琴怔了怔，眼眸中涌出喜悦，“同乡啊，怪不得。来人，去问问倩女的家乡在哪里，请一个同乡的厨子来。”

    姬琴目光落到雀菘那赤着的双足上，定定地在足链上停留了片刻，“怎么会落在偏殿？”

    西河骂道：“这就怂了，怕什么？他前几日弄丢了长公主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就为这事儿，罚他在廊下跪了一天！他不珍惜的，自有别人珍惜。倘若今日他‘不小心’死了，不就少了一个和我们争宠的人么？”

    雀菘抬头看着她，“你什么都知道。”

    萧清影抚摸着窗边花瓶里的一截翠竹，“我代骊山而来。”

    萧清影默默将几欲折断的翠竹塞回瓶肚里。

    方才他还奉命却雀菘屋里拿一样东西，要知道长公主疼爱雀菘，可从来不让他们进去的。而他要取的竟然是柜子里的一个油纸包，“殿下，东西取来了。”

    雀菘愣愣地看着她掌心的足链，半晌才接过，讷讷，“谢谢你了，小倩。”

    涂壁感到一阵莫名压力，“但是这上面也记录了，此人是大宣行商，所卖为大宣出产的特色佳酿。”

    涂壁皮笑肉不笑，“只怕有人篡改。”

    婢女从旁边偏殿跑过来，“哎哟，你找了好几天的东西原来落在偏殿里呢。这下好了，找到了，殿下必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雀菘：“殿下会让别人把栓着自己的绳子弄紧吗？”

    “公子是有福气的人，遇事都能逢凶化吉。”倩女喜笑颜开，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我父亲的伤势好多了，这是我娘做的一些糕点。肯定不及殿下赏赐的好吃，但味道也还可以，娘让我一定要带给公子，谢谢公子将丹药赏给我们。”

    倩女诧异道，“是啊，公子吃过吗？”

    雀菘不顾白衣染泥，从地上爬起，怀抱一把竹下的碎石，朝三人丢去。

    翠竹下，雀菘来回踱步，手掌紧攥着袖中的纸包。直到纸包被汗水沁了，在掌心松软下来，他才下定决心。

    男宠对她这忽如其来的震怒习以为常，纷纷跪下。

    雀菘早有预料，“在那附近闲逛，到偏殿歇脚时落下了。”

    王奕棋点头，“叫‘青琉璃’。”

    西河发怒，“狗东西，还不是仗着殿下宠你！她可真爱你啊，就因为你叫雀菘，便让我们后来的也改成两个字。可你就是条白眼狼，成日给她脸色看，这样冷的屁股，亏她也贴得上去！”

    姬琴眸光柔和下来，“过来。”

    涂壁按捺不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骊山要真认为此事是长公主幕后主使，不管我们有多少证据都没用。”

    日落西山，萧清影放下最后一卷，看向孙奇，“孙师兄，看来长公主本人确实没有嫌疑。”

    西河嗤之以鼻，“胆小鬼！我比你们胆子大，因为我床上功夫好，殿下舍不得杀我的！”

    姬琴捏着柔软的金链，“本宫在你心中，喜怒无常、是非不分、草菅人命，是么？”

    雀菘立刻回答：“没有。”



    萧清影一目十行，不多时便看完一卷，下意识扫了眼剩下的人，便听涂壁朗声道：“屋外还有数十人，道长慢慢观阅。”

    “倘若是发号施令……”萧清影思索，抬眼看向涂壁，“应当会选她最信任的人。”

    姬琴摆摆手，男宠们麻溜地滚了下去。

    涂壁一愣，拾起卷轴，“确实是我签的，但是……”

    倩女用力点头，“知道。”

    “听说这是殿下亲自为你打造的，怪不得你弄丢了她那么生气。”倩女见他看着足链出神，“怎么，你还是担心殿下发怒吗？大家都知道殿下最疼爱你，你只要服下软，就什么事也没了。”

    姬琴示意他打开。

    涂壁松快了些，“只要在流芳阁登记在案，且货物没有任何问题的，都可以得到通行许可。这人贩卖的青琉璃都送到流芳阁来过，我们检查了，没有任何问题。若偷梁换柱，那是他的过失，绝不是流芳阁、乃至长公主包庇。”

    女修领命，走到殿外侧身站着。

    雀菘小心地接过油纸包，放进怀里，“你走吧，此事且不可告诉别人。”

    他“啊”地一声，捂住额头，血从指缝流出。

    萧清影安静地看着他。

    涂壁脸色好了些，侧身让开路，“也望骊山尽快查清楚。”

    王奕棋见萧清影站在原地盯着窗外，便凑过来，“是姬琴的男宠。”

    雀菘不说话。

    “你何罪之有？”姬琴嗤笑，“你从不向任何人告罪，哪怕是我。”

    萧清影道：“所以，此人假借青琉璃之名，售卖所谓的灵根玉露。”

    另一男宠：“没错没错，我可不想被打。”

    萧清影拿起一卷，“可能带出去？”

    雀菘还维持掩面姿势，垂下袖子瞥了眼面前人，“西河，让开。”

    孙奇也来凑热闹，“是最得宠的那个，似乎是叫……雀菘？”

    正这时涂壁带着人来叩门，三人回到席上。

    姬琴再次看向他足踝，那足链松松垮垮的，走路不注意确实容易掉。

    帮手嗫嚅：“这倒也是……”

    雀菘瞳孔一颤，立刻抬头看向她。

    姬琴将他踝上足链取下，不经意道：“倩女在流芳阁也有十年了。”

    话音未落，换来雀菘一声讥笑。

    “你想帮她，用不着把本宫赏赐给你的东西转手送人，可以直接跟本宫讨。”姬琴将金链在雀菘足踝上比划大小，“你近来瘦了些，是不喜欢膳房的厨子么？那倩女送你的吃食，你可喜欢？”

    “公子，雀菘公子。”

    而她身旁的女修冷漠伫立着，等候吩咐。

    姬琴却不就题，勾勾手。雀菘见她消气，便不再忤逆，乖乖走到她身旁坐下。

    看样子其他男宠都在，雀菘转身欲去，下一刻殿门被吹开，他回头，便对上姬琴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雀菘闻言，撇了袖，冷言讥诮，“这是殿下赐的名，不管你在外面叫什么，在流芳阁，你就叫西河。”

    “你若是乖乖的，我便不让人监视你。”姬琴有些恼，“谁让你把我亲手打造的足链弄丢了？这么要紧的东西，你都能弄丢。”

    话音方落，忽见一块石头击中帮手额角。

    男宠变了脸色，“我不叫西河！我有自己的名字，哪像你，姓也没有。”

    方才还狺狺狂吠的三人竟无招架之力，在疾雨般的碎石下狼狈躲窜。

    萧清影起身，还以道礼，“我会将实情禀报师兄，叨扰，烦请替骊山谢过长公主。”

    倩女点头，“嗯，就在角落里，幸好是我捡到了。”

    涂壁打开后看见里面是三根竹筒，不免诧异，“这是什么，从没见过。”

    无尘殿大门紧闭，靠得近些，便听见殿内嬉笑之声。

    走过窗边，萧清影眼角余光瞥见雀菘又回到翠竹下，或叹气，或踟蹰，或发呆。

    雀菘终于开口：“我与她是同乡。”

    雀菘本想拒绝，闻到香味时却鼻头一耸，“这是……浣溪特产，竹青饭？”

    西河彻底变了脸色，招呼二人，“把他这张脸给我撕烂，我看看还能不能勾引殿下！”

    姬琴：“这种小事，为何不说？”

    姬琴出入流芳阁需要骊山肯首，至于影都，她更是从未踏出一步。而王奕棋和孙奇每次例行，都会仔仔细细确认姬琴的行踪，若说她与什么人秘密碰首，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