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抉择（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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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右罗还和世俗一样，凡人受衙门管制。违法者押到衙门，依大宣律法，审判量刑。

    小虎看着他，“小武哥，活着，最重要。”

    武洋崩溃，“不是这样的！你没有偷，是那个修士给你的！他们只是想找个借口私吞！”

    武洋眼里的光亮起又熄灭，“续命，意思就是他一定会死？”

    离离慌张，“等等！她和我是一起的，清影姐是好人，她帮我赶走了衙门的狗！”

    纵是听到“续命”那句话，男人也不曾抬头，反而哭得更压抑。

    这会儿才扬起脸，胡乱擦了泪，“阿爹是高兴，你没事了。”

    武洋回过神。

    一旁老父哭得昏天暗地，脸埋在草堆里起不来。

    这三个字像信号，激活了什么，旁边民房躁动起来，门窗嘣地打开，奇形怪状的武器对准萧清影。

    不多时，小虎脸色稍转红润，有气力与人说话了。

    萧清影和离离自是跟上。

    少年展露笑颜，“离离，我们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上次不是说差点给你娘发现了吗？”

    武洋睚眦俱裂，“你说啊，李非，亏我们三个是拜把子兄弟，你就这么放着小虎去死？！”

    来者是个少年，瘦瘦小小的，直奔武洋，“小武哥，不好了！小虎给抬回来，快不行了！”

    听到骊山，萧清影眼皮跳了一下。

    武洋安抚人心，“大家不必惊慌，这个修士救过离离，她和骊山那些人不一样。”

    悲恸与怒火擂得他只听得到声音从胸腔炸开：

    她不觉抓紧胸前衣襟。

    萧清影摇摇头，粲然一笑，“既是误会，不必挂怀。”

    起初影都中人多为骊山修士，亦或其他三朝中有灵根的人，成为修士后落脚于此。

    离离观萧清影神色肃然，“清影姐，你好像很生气。”

    武洋自知失言，被气得肝疼也不敢驳嘴，还得道歉，“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别生气啊。我们五年的朋友了，你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儿就不理我吧？”

    离离好奇，“清影姐，影都的散修都这么了解骊山吗？我爹娘也是散修，别说骊山的规矩了，骊山的山门他们都没见过呢。我娘说，要是能拜入骊山，死一次都值了。”

    正这时，急促的脚步从西面来。

    传话少年低下头，“我……”

    “对，对，先救小虎。”说完双手用力往稻草上一捶，“我们又不是修士，怎么救啊！对了，离离今天带了修士来！”

    人潮自觉让开一条路，尽头赫然是离离和萧清影。

    离离不理他。

    少年脸红，“对不住，这位修士……姐姐。我叫武洋，你叫我小武就行了。”

    她仅是皱下眉，便起身退至一旁，将最后的时间让给他的亲眷。

    又是一阵对老父的交代过后，少年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如光芒消逝，静谧如夜。

    离离嗓门比他还大，“骊山修士又不全是坏的！我爹娘也是修士，我以后要是能当修士，我也要去骊山！绝交就绝交，说得我多稀罕你似的！”

    小虎捏了捏老父的手指，“阿爹，你在哭么？”

    萧清影：“骊山的弟子待你们很差吗？”

    “我就知道，那群狗娘养的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们！我要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武洋疾走数步，膝盖一软跪在床前，一眼看到少年胳膊、大腿上的斑斑鞭痕。

    离离拍拍胸脯，“我娘哪能管我呢，就算被她知道了也没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啊。不对，我娘不是鬼，但她生气的时候比鬼还可怕。”

    萧清影身上只有给薄冰准备的丹药，她不了解炼丹，或许这瓶能救那少年的命，于是已从储物袋中取出，只消交给武洋。

    后来大宣与骊山又促成合作，大宣长公主住入影都，修筑流芳阁，渐渐有大宣百姓搬入影都。为方便管理，便使大宣百姓居于右罗，修士居于左清。

    萧清影立刻明白了，举步进屋，“我可以用法力帮他续命。”

    然修士终究比凡人高一等，右罗衙门下的不良人都是凡人，而衙门内要职由修士担当，再往上也皆是骊山弟子。

    “我没有！我、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刚从衙门出来，他

    萧清影不觉流露出惩罚弟子时的神态，闻言怔了下，旋即想起现在的处境，哑然失笑，“拱卫天下，维系苍生，是骊山门规。骊山弟子正式拜师的第一天，都要在祖师爷的仰天崖前，将一百八十条门规大声背一遍。倘若忘了，就要受掌门十八鞭。”

    萧清影矗立一旁，静静听了一会儿。大概了解到离离常来此地，与住民交好，大家都将她视作自家孩子。

    尽管众人看在离离面子上，并未对萧清影发难，也算客气，但萧清影敏锐察觉那排斥。

    少年哈哈大笑。忽然注意到萧清影，第二眼看清她腰间佩剑时，神情遽变，高声惊呼：“是修士！”

    武洋伸手轻扯她袖角，就扯一小块，再多些也不敢了，“生气就生气，我让你打，别不理我。”

    武洋委屈地缩了下脖子，“我稀罕你，行了吧，你就算去了骊山，也别不理我啊。”

    稍至无人之处，萧清影才问，“离离，我们还在左清吗？”

    离离再大大咧咧，也看得出他们不欢迎萧清影，“嗯，我就是来给大家送东西的，这样，再待一会儿就走了。”

    良久，武洋攥拳冲出去，传话少年紧随其后，抱住他的腰，“小武哥不能去！小虎跟我说，衙门没有搜到那样东西，他藏起来了，要我给你。你要是去了，就中了他们的计了！”

    武洋转动眼睛，拨开人群走过来，“离离，我带你们到处走走吧。”

    有气进没气出，俨然离死不远了。

    萧清影不直接回答，“有什么想说的话，早些说吧。”

    武洋眼睛瞪得像铜铃，“哪有！”

    离离指着两人来时方向，简陋矮房与朱楼云阁既割裂又冲击，“这里是右罗的边缘，凡人中最穷，最没出路的都住在这儿。再往前走，像左清那样的屋子就多起来了，住的都是些商贾、大宣来的皇宫贵胄、他朝的封公王爵……”

    武洋咧嘴，“作恶的都是那群以为有修士撑腰就了不起的混蛋，但要不是骊山不管我们，他们敢这么欺负人么？而且，我们怕修士啊。修士杀人，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直打得双拳颤抖，鲜血直流，也不敢再回头。

    “帮了你的修士就是她？”少年呆了呆，赶紧招呼众人收起兵器，向萧清影赔罪。

    后来，因修士依据修行方向的不同，建有“剑盟”、“丹盟”、“法盟”等等数个大小不一的盟会。左清县衙逐渐倾向调和各盟矛盾，并不直接对修士执法。

    武洋也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忽然跑到角落，用拳头击打墙壁。

    萧清影碰了下嘴角，不觉搭下眼帘，“想起两个故人了。”

    她捏住小虎脉门，输入法力。

    有锈迹斑斑的剑，也有木棍绑了把匕首冒充的矛，亦或是把菜刀。萧清影垂眸看了眼离她最近的木棍，绑的是削尖的木头。

    武洋惊骇，二话不说跟少年去了。

    离离讷讷，“不，这里是右罗。”

    离离眉毛往上用力挑，“你干什么说话这么磨磨唧唧娘娘腔腔的？”

    离离双手作喇叭状，“别做梦了！”

    离离低声，“清影姐，玉虚草救不了将死之人，但碧云天可以。”

    他忽然捂住嘴。

    离离脸色转白，“我怎么了？不管怎么说，我爹娘是修士，只要我在十八岁之前能修炼，我就可以留在左清。倒是你，你有灵根又怎么样，不还是要十八岁之后才能去左清？难不成你觉着你还能进骊山？就算可以，别人十八岁都是炼气后期了，你起步这么晚，也只能做个废人！”

    这下换武洋生气，“你要是当骊山修士，我就和你绝交！”

    离离将带的灵石和一些修士视为粪土的金银分发给众人。

    这时两人头顶传来大笑声，仰头看去，是武洋爬到一个木架子上，挥舞着一把短刀，“等着看吧！有朝一日我武洋一定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住到那最高的流芳阁去！”

    离离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真不和他说话了。

    小虎只笑，“我听得到，姐姐说只能续命。阿爹，我死了之后，你不要去衙门，不要找那些人的麻烦。小武哥也是，别去。他们说得对，要怪只能怪我，偷谁的东西不好，偷修士的……”

    武洋与少年跌跌撞撞，来至门前人群围堵的矮屋前。费力拨开，涌进屋内。

    “小虎！”

    传话少年忽然语塞，“是……”

    误会解除，兵器逐一收回。房门洞开，皆寻常人，与离离甚为熟稔，围着她嘘寒问暖。

    武洋哼了一声，跳下来，“我还没测灵根，说不定有机会出去呢，倒是你——”

    这一下去掉萧清影一半法力。

    影都广袤，故建城之初分作二县，左清和右罗。分别取自萧清影和绮罗之名。

    武洋反问，“什么东西？”

    离离跑到一间矮屋前，叩响门扉。开门者是少年，与她年纪差不多大。

    离离正在气头上，打定无视他至少半个时辰的主意。余光瞥见萧清影脸上挂着的笑意，顿时破功，“清影姐，你笑什么嘛。又不是我的错，明明是他乱说话在先。”

    传话的少年按住他，“小武哥，先想办法救救小虎！”

    稻草搭就的床上躺着个瘦弱少年。

    武洋声音高了，“是不是能救小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