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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人掀下帽兜，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年岁很大了，但是一双眼睛却奇异得很，竟然是暗紫色的，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君彦说，你被穆禾野抓进了宫，我想去救你，手上却没有什么可用之人，穆禾野将我的势力全部清了个干净，就连自来拥护我的镇国公府，都倒戈了。”

    穆泽宇要争的只要皇位，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一定要争吗？可不可以，放过他。”

    可现在，凭什么？

    “不必担心，我只是借他们打入皇宫而已，里面有母后给我留下的一批人马，若是顺利登基，再加上宫中的御林军，拿下这群渠兵不是问题。”

    穆泽宇变得同从前很不一样了。

    许风亭在赌，赌这位自小受礼仪规制的太子，还留有理智。

    看来，劝说是没用了。

    第51章 大夜侵至

    “抱歉。”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穆泽宇明知你在宫中，却迟迟不

    “为什么要离远了些才能聊？”

    同一时刻，皇宫之中，太医院。

    “江山与美人，凭什么他穆禾野全都能坐拥？”

    “我知道，进诏狱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但那又如何？此事尚未盖棺定论，先不说真假与否，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许风亭当即变了脸色，也没了扯话的心思，惊慌失措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你是谁？”

    “我花了十年时光勤勉向学，又花了十年时间稳坐东宫，最后却被一纸遗诏全盘否定，整整二十来年，一切心血付之东流，只是因为一句血脉存疑。”

    “穆泽宇！你放开我！松手！”

    风欢意刚刚醒来，才从陈太医口中得知，穆禾野竟想让他自生自灭，要不是许风亭下了吩咐，就连陈太医都不敢医治。

    许风亭垂下眸子，轻轻问了句：

    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叫自来高傲的人都沉下了心来。

    当陪玩总比被玩好，许风亭低着头，一动不动，决心当一个听话的抱枕。

    君子不强人所难，太傅从小就教过他。

    “正如此刻，若我有实力成功坐上高座，谁敢说一声不？哪怕世人当下心有所怨，只要我才德兼备，有所建树，再过十年，甚至百年，还有谁不会认下一位明君？”

    许风亭在心下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他坐在床上，一时间有些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候差不多了，随我进宫吧，子明。”

    “那谁来放过我？子明，你告诉我，谁能放过我？”

    他将头搁在对方的颈窝，看着窗外日落西沉之景，慢慢地说：

    “既然醒了，便睁开眼吧，许久未见, 我们也该叙叙旧不是吗？”

    “你同九弟也是这样吗？也要离远了再讲？为何每次见到我，都要避之不及！”

    他逼近了些，一寸又一寸，看来的眼神带着笑，声音却愈来愈冷：

    穆泽宇的声音带着自小养出来的骄傲：

    许风亭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向穆泽宇不赞同地提醒道：

    春日的衣衫本就轻薄，外衣一褪，便只剩下里衣。

    “不要再躲我了！”

    他说着，一路后退，直到后背紧紧贴着墙，竟退无可退，心下更慌了些，眉心直跳。

    这个认知叫他感到害怕。

    许风亭愣住了，他从未见过穆泽宇这副模样：

    他不愿，若是继续，便是强迫。

    腰间忽而一松，穆泽宇竟然解开了他的腰带！

    他掰过身前的人，逼迫对方直视自己，那双温润的眸子里，竟然藏着隐隐的悲伤：

    京城内, 某宅院。

    “所有人都在抓着这个事逼问不休，我被关进诏狱，母后则是被生生逼死在宫中。就连你，也要求我放过他。”

    穆泽宇似乎一点也没变，还是那副温润亲和的姿态, 闻言微微一笑：

    “正巧渠国向我递来了援助，只要我帮他们解决陆朝，他们便愿意助我夺回皇位，届时，也能将你从穆禾野手上救下。”

    “你让我放过他？”

    “是，我早就回京了, 还听说了一些事，听说新帝抓了个美人藏在宫中，那人就是养大自己的子明仙长。”

    阿古拉悻悻地收回眼，走了。

    “泽宇，你离远些，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穆泽宇越说越不甘，偏偏手下的人还在挣扎不停，仿佛被他触碰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一阵沉默后，他将地上的衣袍捡了起来，替许风亭重新穿好。

    他收回视线，从床上起身，渠国将领正欲将床上的人带下，却被穆泽宇拦了下来：

    因为此刻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与陌生人无异，他摸不清对方如今的脾性, 也猜不透对方的底限，而更恐怖的是, 这人爱慕了他整整十年。

    “人定胜天，子明，我以为你会懂的。”

    “他夺走了我的一切，你让我怎么放过！”

    许风亭连忙抓住扯上衣襟的手，在对方望来时，轻轻喊了一声：

    心内的恼恨与自来的教养冲击、碰撞，如同一团躁动的火焰，试图攀过礼制的高墙，窜起，又落下，几次将要越过。

    穆泽宇的声音拔高了些：

    “北境战事刚止，渠人正心存不甘，你带着渠兵入宫，不是引狼入室吗？”

    不一样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被穆禾野抓进宫了。”

    “皇室花费多少资源才培养出一位太子，难道比不得一位散养在山上的皇子吗？我有一切储君该有的才德，明明比穆禾野更适合那个位置，血脉不该是衡量的标准，能力才是。”

    “你知道自己血脉存疑的事吗？”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穆泽宇，他突然伸手，抓住缩在床角的人，一把摁倒，再开口时，语气微恼：

    风欢意警惕地投去一眼，只见一位黑袍老者正站在窗外，在漆黑的夜色下，形似鬼魅，也不知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许久，穆泽宇还是松了手：

    “泽宇。”

    “泽宇, 你当真在京中。”

    “夏国太子，什么时候动身？”

    许风亭下意识地往床内缩了缩，重逢至今, 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亲手替人将衣服穿好后，穆泽宇明显冷静了下来，他自身后将许风亭拥住，恳求道：

    许风亭不懂，他不明白那个位置有什么好争的，日日为朝政事操劳不累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上赶着都要去抢。

    当夜，前太子穆泽宇率二百渠兵攻破宫门，长驱直入。

    从前，他以为是这人性子淡，不愿随意同人亲近，而他也愿意尊重对方，将其当做不染世俗的仙长对待。

    阿古拉收回了手，眼神却是一个劲地往床上瞟，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中原人。

    许风亭睁开眼,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方才，穆泽宇攻破宫门，正一路往御书房的方向赶来。”

    穆泽宇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漆黑的天幕渐渐压了下来：

    正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位异域长相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姿高大，乌发微卷，看形貌，应该是渠国人，居然还会说中原话，就是有些蹩脚：

    穆泽宇向许风亭伸出手，含笑道：

    “子明啊，你为什么不跑呢？”

    “出去，清点好人马，稍后我会带他出来。”

    为什么自来拥护太子的镇国公府会倒戈，自然是因为太子血脉存疑，此事虽未大肆声张，穆禾野却早已告知了太子党，让他们自行抉择。

    穆泽宇皱起眉，呵斥道：

    “阿古拉，这是我的人，你不许碰。”

    许风亭不敢拒绝，担心再次将人惹恼了，安安静静地任由对方摆弄。

    “子明，我不逼你，但是陪陪我好不好，就像现在这样，不要躲我。”

    也就是这愣神的几息里，外衣已经褪去。

    许风亭不知道，以穆泽宇现在的精神状态, 后续是否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直觉要与对方拉开安全距离：

    “我不愿。”

    穆泽宇松开手，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竟然笑出了声。

    原来这个天，不止是天命，更是天家皇权。

    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

    “自诏狱逃出来后，我本想去白云山找你的，哪怕只是听听你的声音，也叫我觉得，这世间还有值得的东西。可是，你也不在了，白云山上空无一人。”

    “从前一切推拒的话，都是你拿来搪塞我的借口吗？”

    风欢意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没再多看。

    “不是说, 不会入世的吗？为什么还要留在皇宫，任他作践呢？”

    许风亭没想到，穆泽宇走到今日这般地步，竟然还有自己的因素在，听着听着，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穆泽宇停住了动作，只听对方又说：

    “凭什么穆禾野可以同你亲近，而我却不行？”

    见对方不反抗，穆泽宇抱着人，也有了闲聊的心思：

    暴躁，崩溃，仿佛就在发疯的边缘，一点也没有从前的影子。

    “穆禾野丢了人，应当派了不少人马出去寻人，天马上就黑了，宫中守备正是最空虚的时候，现在动身刚刚好。”

    耳畔传来一阵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