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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楚嫣眉峰一挑,轻笑睨着那丫环,虽只单单两个字,却似千斤压迫。

    楚嫣利落地拿起弓和箭,按照宋兰瑛教的要领,摆弄好,嗖地射出一记,竟意外上靶,成绩还不错,“哈哈!”楚嫣得意地向空中挥了挥拳,身后的回廊里,一位青衣男子正满面笑意地看着雀跃的楚嫣。

    宋兰瑛见状上前,“嫣儿,这位是礼部尚书慕容玖,慕大人之子,慕大人乃我朝文官之首,今日是我哥哥邀慕容公子来府里叙事的。”

    “你真的对骑射感兴趣?”宋兰瑛的眼睛骤然亮起来,“这诺大的皇城里,我还没见过哪个贵女喜爱骑马射箭的呢。”

    楚嫣不便多提二人关系,只道在宴会上见过几面,并无深交。

    “宋姐姐误会了,那诗非嫣儿所作。”

    宋府庭院朴素,鲜少装饰,倒显得尤为宽阔敞亮。楚嫣款款而行,听到南院传来女子爽朗笑声,便径直穿过中央步道,向着南院方向而去。

    为了学习骑射,楚嫣特地置办了一套利索的杏白衣衫,去掉了繁琐的花边和罩衣,袖摆短出两寸,腰身也设计得简洁利落,又取一条同色细长布带,上面绣着精美的蝴蝶图案,平日里束在腕间是极美的装饰,还可束发用。

    那丫环本算准了主人未来亲迎,楚夫人定会发难怪责,早早备好了说辞,预备堵她的嘴,万没想到,竟被先发制人,这一句“宋娘子”喊得她面上发热,不知怎么回应才好。

    楚嫣颔首浅笑,不置可否,“姐姐英武气质,早在王府宴会那日,嫣儿便已见识到了,妹妹很羡慕男子在马背上驰骋的自由不羁,只是自小被父母养在闺中,没什么机会接触骑射,所以才央求王爷相帮,叨扰了姐姐,还望勿怪。”

    走到近处,方知那是一处专门设来练武的偏院,一女子短衣束发,背对着院门,朝着对面人形靶子,正拉满弓,绵软锦缎下显出紧实饱满的手臂肌肉。长弓拉起,女子稍稍瞄了一眼对面靶子,微微调整箭指的方向,片刻不疑,手松箭出,不偏不倚,正中靶心。那女子一手掐腰,一手收弓,硕大的长弓在她的手中转了一圈后,被握住凹处,又一甩,落在一旁弓架之上,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心生赞慕。

    闻言,慕容修文清朗一笑,“不错,还会取笑在

    宋兰瑛眸中一闪,“你也知道花木兰?”

    果然,信是宋兰瑛执笔,其上明白写着,邀临安王侧妃楚夫人入府吃茶,入眼字字遒劲有力,线条刚毅,竟不似女子笔触。

    跟随宋兰瑛来到靶场,她如姐姐教的那样,一手执弓,一手抽箭,置于弓上,楚嫣左右调整着姿势,可风总将碎                                                发吹到眼睛里,扰乱她的视线,于是,楚嫣只得先将弓箭放下,她抽掉腕上的蝴蝶锦带,将碎发全部在脑后系了起来,露出完美的脖颈曲线,人也利索多了。

    《落魄王妃楚相国》

    自那之后,每隔两日,楚嫣便到宋家学习骑射,在府里的时候,就练习肌肉力量,渐渐的,楚嫣的肩背线条更明显了,整个人愈发挺拔,精气神也好多了。

    慕容修文了解一笑,“虽未熟识,但王妃一首木兰辞响彻文坛,修文早就想与王妃一叙。如果夫人不嫌弃,慕容家每月十五以诗会友,到时候天冈文学界的青年翘楚都会聚在一起,大家都很喜欢您的那首木兰辞,届时如若您肯赏光加入,可能亲耳听听大家对这首辞的盛评。”

    但王爷是王爷,王妃却另当别论,在宋娘子眼里,自己怕不过是一个深院无聊的宠妃,玩够了刺绣女红,想寻点刺激的,便央着权势滔天的夫君去当说客,宋兰瑛自然是看不上的。

    面圣后,王爷与她日渐疏离,幽兰苑的门没有再踏进过半步,即便偶然在府中遇到,也仅是抬眉一眼,目光如冰。曾经的恩宠犹如夏末的残花,风一吹,一落,再一吹,便了无痕迹,仿若从未曾存在过。

    黄昏时分,王府的马车来接楚嫣,她便与宋兰瑛告别,二人约好隔几日再来。

    傍晚,楚嫣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府,却迟迟不见马车来。这时,秋杏来通报,说车夫来回过话了,家里的马车在来的路上出了点事故,必须到马车行修缮,方能继续使用,最早也得是明日。

    秋杏眉间微有诧色,附身耳语道:“夫人,按王府规制,应是宋娘子亲迎才合礼数。”

    楚嫣垂目一笑,萧澹果然通透,看到自己送去的“花”“木”“兰”三色冷碟,立时明了其中深意。

    “宋娘子好气魄!”楚嫣款步而入,爽声道。

    宋兰瑛的贴身丫环,从小在她身边侍奉,说是丫环,但也只是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计,哪里受过这等威吓,早丢了方才刻意粉饰的傲慢,颤着身跪下,“王妃息怒,我家小姐她……她病了,刚病的,正要去王府通报,人还未曾走,王妃便来了。”语罢,瑟瑟咽了口水,垂首不敢再看面前尊贵的人。

    楚嫣这便犯了难,家里总共就两架马车,除去她用的,还有一架今日正巧载孟君瑶回娘家省亲,这会子应该也接人往回走呢,总不好抢孟氏的车子用。王爷在大营处理军务,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这可如何是好。

    “月余未见,夫人性子安静了许多。”慕容修文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楚嫣想了想,眼下天也快黑了,王爷回府若是见她未归,又没有提前送信儿回家,怕是要担心的,事急从权,只好上了慕容修文的马车。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般去到宋府,心里很是期待,因为上回练习,宋姐姐考验她的力量,说是已经可以拉弓了,所以今日终于可以接触真正的弓箭,楚嫣兴奋得很。

    楚嫣正在门口发愁,正巧慕容修文从里面出来,正欲乘车离开,见状,便提议送楚嫣一程。

    “我……奴婢并非宋娘子,王妃莫要乱叫。”丫环拧着手中帕子,眼神闪躲,一时乱了分寸。

    二人来到宋家的骑马场,宋兰瑛将自己的爱驹介绍给楚嫣,又帮她选了一匹灵动的白马,从上马开始,一点点教楚嫣御马的方法,楚嫣因为前期的技术加持,学得很快,就连要求很严格的宋兰瑛也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待一组箭射完,楚嫣放下弓箭到一旁休息,男子缓步走到她身旁,“王妃有礼了。”

    没想到宋兰瑛矢口不提方才称病之事,却是直接打了明球,楚嫣也不恼,灿笑着迎上去:“嫣儿小小愿望,烦扰姐姐了,原只知宋府将门虎女,今日得见姐姐拉弓射箭,好生利落,比那花木兰也毫不逊色,妹妹好生羡慕!”

    没几日工夫,张嬷嬷送来一张帖子,楚嫣眼尖,一见封面是宋府的印花,顿时来了精神,取一枚短柄匕首,急急启开蜡封。

    宋兰瑛猛一转身,眼中不耐与鄙夷显露无余,她阔步向前,看一眼跟在楚嫣身后,缩得小小的自家丫环,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夫人既然见过我家丫环了,应该已知兰瑛的态度,莫不如识趣些,看两眼就回去吧。”

    “公子倒还是老样子,俊朗依然。”

    宋兰瑛微微一怔,眉角飞扬,“真是你所作?”

    楚嫣上前行礼,“多日不见,慕容公子安好。”

    打扮停当,便带着秋杏直奔宋府。

    “妹妹,那首《木兰辞》,可真是惊为天人,写尽了女儿家的飒爽豪迈之气,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和诗情。”宋兰瑛佩服地说。

    自那日楚嫣在王府摆了皮影戏后,所作《木兰辞》便传遍了皇都,都城百姓只道木兰坚毅勇敢,一曲辞赋真切动人,却不知这赋源自何处。

    丫环见状,忙不迭起身去拦,怎料楚嫣大步流星,已经踱进内院。客已进门,再无往外赶人的道理,丫环只好蹙眉小步跟着。

    “行了,别谦虚了,不是你写的难道是神仙写的。”

    宋兰瑛惊诧道:“你们认识?”

    楚嫣原还担忧,如此情形恐怕难再启齿求他,直到一封邀贴送到眼前,果然是一言九鼎的真男儿。

    下半场练习射箭,射箭重要的是练习拉弓的力量,所以宋兰瑛要她不急着上手,先将两只手臂和背部肌肉力量练好再拉弓箭,同楚嫣讲了许多练习肌肉力量的要领,她都一一记下,准备回府每日练习。

    下了马车,门口并未见到宋兰瑛,只有一位梳着两个娃娃髻的丫环等在那里,身上的褂子为纱织,虽不算贵重,倒比普通丫环的粗布衫子亮眼得多。

    那日宴会,萧澹给足宋家脸面,四两拨千斤,放过了宋兰瑛的任性,宋家必然感念万分,就是宋兰瑛自己,也不能不念着这分恩德,既然王爷递了亲笔信来,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练了半天,两人到旁边的庭院喝茶闲聊。

    “这……”

    车窗外,一轮圆月皎皎挂于天际,车厢内,安静得只听得到马车驶过街市的辘辘声。

    选秀宴上有过一面之缘,楚嫣了解这位宋娘子的脾气,那日她敢当众下了临安王面子,今日对着自己区区一个侧妃,有什么做不出的。

    楚嫣抬头,竟是慕容修文,杲杲秋阳,徐徐凉风之下,男人青衫阔袖,衣带飞扬,多日未见,楚嫣几乎要忘记这位皎如明月的贵公子了。

    “禀宋娘子,这《木兰辞》正是我家夫人所作。”秋杏欠身道。

    楚嫣面上仍挂着笑,“不打紧,来都来了,既然姐姐病了,总要过去看看的。”语罢,不等那丫环起身,抬腿便进了宋府。

    此事若宋兰瑛不情愿,恐怕也难成。楚嫣心中一哂,王爷怕是早算准了这一层,所以才痛痛快快地写了亲笔信送来宋府,让她自己兴冲冲地来吃这闭门羹。

    楚嫣含笑点头,还未回过神来,已被宋兰瑛扯着袖子拉走了去,“走,我带你参观一下。”

    楚嫣眼波一转,面上未露声色,仍飞眉灿笑上前:“宋娘子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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