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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枝羞赧的胡乱点头,眼巴巴催促玄禧出去。

    旁边留着一桶热水备用,玄禧把水桶提到旁边的小凳子上,放上一个竹筒水瓢,方便木枝取用热水。

    玄禧头也没抬,手起刀落,能留下的羊内脏,他都清理干净了,丢进了带来的木桶里,山羊肉也被他分割成好几块儿。

    黄大猛然回过神来,扭头吐得惊天动地。

    说不脏,那不就是现在就能抱?

    黄大:“!”

    他把一通热水倒进大浴桶里,又倒了半桶冷水,兑好水温,木枝坐进去,水正好能漫到锁骨处,泡着不会冷。

    他总不能摘菜都不摘,就等着吃白食……

    他越想,脸色越是惨白扭曲,下一秒:“哕!”

    大锅里烧的热水也要煮开了。

    玄禧将大锅里的热水倒进桶里,重新装上冷水继续煮热水,而后一手一个木桶,提着将将烧开的热水就进了隔绝出来的洗浴间。

    玄禧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拉过被子捂住他软绵绵的单薄身子,小声道:“小枝乖,先别乱动,哥哥去把衣裳烤暖和了再给你拿进来穿衣裳,别被冻着了。”

    有心人很容易就能注意到……

    木枝张了张口,正想说不用,玄禧已经拿着衣裳起身了。

    羊头顺着溪沟水流一路漂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白日吃的东西全吐光了,开始吐黄色的苦胆水。

    晚上, 木枝和黄花黄草三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儿,用泡过水的干柳枝插着腌制好的羊肉串, 一人举着两串,蹲在篝火旁烤肉吃。

    毕竟他们建起来的这间茅草屋,根本算不上十分隐蔽。

    木枝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挠挠脸蛋,小声道:“这是我,我应该做的……”

    画面和谐而美好。

    木枝一见他进来,蹭的一下站起身,眼巴巴上下打量他,确定他身上没有伤,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木枝迟疑。

    木枝本想否认,但脑袋瓜子灵光的转动起来了,怎么想,怎么不对。

    黄大以为自己之前见过一次尸体了,怎么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已经能对这种事情免疫,可是没想到……

    “玄禧叔叔,小花和小草哥哥也很乖的。”

    木枝被吵得睡不着了,茫然的摇摇脑袋。

    “小乖,被吵醒了?嗯?”

    随手一丢,那血淋淋的羊头就瞪着一双灰蒙蒙的大眼睛,就这么被溪沟的水冲走了。

    玄禧一手拎着木桶,一手拎着四个羊腿,与他擦肩而过,径直回家。

    黄大:“……”

    他们早上出门出得迟,因此午饭不吃也不饿。

    玄禧这么一说,木枝又不太敢了。

    玄禧勾起唇角,给只剩下火炭的篝火堆里添上易点燃的稀碎枯树枝,烧起大火。

    睡在山洞门口的黄大跟着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没好气问:“这么早,吵吵嚷嚷干啥呢?”

    做好这些,木枝趿拉着玄禧新做的竹板拖鞋进来,脚丫子冻得冰凉。

    黄大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眼惊恐无措。

    玄禧握住他另一只温凉的脚丫子,给他穿上厚袜子,笑道:“小枝想去走走吗?那我们就去,让黄大留在家里守着。”

    黄花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举着一根菜梗,扬起小脸,冲玄禧灿烂的笑:“玄禧叔叔,你快看小花摘的这个野菜呀~”

    说脏,那岂不是洗完澡换了衣裳之后就能抱?

    *

    玄禧垂眸望着他变来变去的脸色,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玄禧勾唇,想抬手揉揉他脑袋,但还是忍住了,软声道:“哥哥没事,那些流民人数虽然多些,但是耐不住哥哥一拳的……乖啊,哥哥身上脏,等哥哥洗漱了再抱,可好?”

    “好了。”

一身血腥气后,玄禧铲走家附近沾染了鲜血的泥土和枯枝落叶,才拍拍手,进屋。

    转身一抬眸,与黄大对上视线。

    不远处,黄大捏着几根老得硬邦邦的野菜梗疯狂揉搓,抵在鼻子前闻。

    玄禧如平常一般,慵懒的坐在篝火旁,一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望着活泼灵动的木枝,眼底满是笑意。

    玄禧瞥了一眼,视线一直落在木枝脸上,眼眸幽深,轻笑道:“很乖,是我们家小枝教的?”

    第34章 第 34 章

    *

    “哥哥回来了。”

    他亲眼看见玄禧拧断了那两个流民的脖子……

    他在怕玄禧。

    黄大浑身冷汗涔涔,死死盯着那羊头的眼睛。

    *

    吵得没办法继续睡下去,木枝动了动,懵懵的半抬起脑袋。

    趴在玄禧身上醒了一会儿神,他慢吞吞的坐起身,想去拉堆在脚下方被子上的衣裳。

    空气中新鲜香嫩的烤羊肉香气飘散。

    他没来得及说,嗫嚅了两下,捂紧兜头盖住的被子,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小声道:“那,那你快些把衣裳穿好再出去呀,外面很冷的……”

    他怕吓着家里的小哥儿,羊头倒是没要。

    他现在看见肉就想起傍晚时分,玄禧神色淡淡,一手就拧断别人脖子的恐怖画面……

    木枝半趴在玄禧胸膛上,睡得迷迷糊糊。

    玄禧散漫的走向挂衣裳的树枝旁,随手穿上不算厚实的棉外套,一边挽袖子,一边走出茅草屋,拎起丢在屋门口的刚猎回来的山羊,一路走到山背后的小溪沟旁,快速刮毛,开膛破肚宰杀干净。

    虽说当时那些流民已经被玄禧赶走了,可是谁能保证,这次他们离开这里之后,那些嫉妒红了眼的流氓还会不会再过来抢他们的粮食和房子?

    “外面冷,今天也降温了。”

    他脸色还是惨白得厉害,抬眼瞅见玄禧,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又想干呕,眼底还晕染着些许淡淡的恐惧……

    穿好衣裳后,他坐在山洞里的被子上,看着给自己穿厚实鞋袜的玄禧,软乎乎的问:“玄禧,我们今天要去官道附近打听消息吗?”

    玄禧含笑走向他,庞大的身影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极具压迫感。

    玄禧含笑揉揉他脑袋,拉着他软乎乎的手爪子,把他带起身,笑道:“没关系,昨天那些流民有了教训,今日定是不敢过来的……走

    “可是……”

    玄禧一边快速把他的长发包裹起来,一边催促道:“好了,小枝动作快些啊,别冻着自己了,要是被冻感冒了,可有得难受。”

    “玄禧!”

    厚实的被子从他脑袋上滑落, 堆到后脖子处。

    玄禧怕他冻着, 给他拉起被子,盖住他半个脑袋瓜子,捂住,软声哄道:“没事,还早,小乖再睡会儿好不好?”

    黄大刚恢复些的脸色“唰!”的一下,瞬间变得惨白。

    木枝慌慌张张起身。

    “不,不脏……”

    木枝越想,羞得脸蛋越红。

    第二天一早, 山洞里。

    木枝却不怕他,揪着他身前的衣摆,仰头担忧的望着他问:“你真的没受伤吧?”

    那俩尖嘴猴腮的流民死时, 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脖子还在玄禧手里, 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头歪下来,眼珠子瞪向他的方向……

    黄大狠狠打了一个哆嗦,捧着一碗干巴巴没有一点油花的苦涩野菜汤,蹲在平时睡的草垛旁, 眼神空空。

    可是外面的声音实在吵杂。

    冬日里天黑得早,午饭晚饭一起吃,倒还算合适。

    黄大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后,一眼瞅见玄禧面无表情,动作利索的掏血淋淋的羊肚子,溪沟边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浓郁的羊膻味儿混在一起,被冷风吹散……

    玄禧垂眸望着他,心跳有些快,喉咙干涩,但到底怕他冻着了,给他弄好头发之后,利索的出了门,反手遮掩上茅草绑成的洗浴间。

    声音不大不小,被冷风裹挟,飘进玄禧的耳朵里。

    茅草屋外, 流民们喧闹嘈杂的声音一浪比一浪高。

    黄大吐得腰都快直不起来,白着张脸,跌跌撞撞追着他往回走,双腿发抖打摆子。

    正好他刚洗完,里面还有些许热水汽氤氲,不至于冷。

    如今再见这血腥的场面……

    木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挪了挪屁屁,撇开脑袋,红着脸磕巴道:“我,我该去,洗澡了……”

    玄禧懒散的瞥他一眼,走到木枝身边,蹲下,一手托着脑袋,歪头望着他轻笑:“我们家小枝,怎么这么乖呀?”

    “快些脱了衣裳进浴桶里。”

    黄大闻着那味道,脸色惨白难看,揉碎了野草叶子,抵在鼻尖疯狂闻。

    玄禧洗了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木枝已经和两个小孩儿蹲在篝火堆旁,摘干净了一把够晚上吃的野荠菜。

    玄禧穿着单薄,抻开小哥儿的衣裳,架在火上烤热乎了,又拍拍松软,才快速拿回到山洞里,一边坐在山洞边照顾木枝穿衣裳,一边笑道:“早饭想吃什么?待会儿小枝去洗漱,哥哥就给小枝做早饭。”

    玄禧眼底灌满了笑意,跟着他一块儿起身,道:“那哥哥给小乖把热水提进去,小乖先换下棉鞋子,进洗澡的地方等会儿就好。”

    他扶着旁边的树干就开始呕吐。

    木枝:“……”

    昨天,趁他们不在,流民来闹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木枝还没饿,相比起早饭,他更好奇外面山脚下边儿的流民到底在吵闹些什么。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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