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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蓦地瞪大了眼睛,同样不敢置信地看向苏梅,她见过不知多少大夫,还从未听过“大好”这两个字。

    自然,黛玉的病往常请了多少大夫都没法子,对于苏梅能否治好,贾敏也并没有盲目信任。

    贾敏因笑道:“妹妹往后在家里,我们得了多少好处呢!”

    乔安还在呆呆瞧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听到贾敏和黛玉说话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随着她们进屋去了。

    乔安呆站着,并没有回应。

    问柳是黛玉身边的大丫头,今年十三岁,是贾敏千挑万选了贴身伺候黛玉的,服侍黛玉很是用心,同贾敏身边的丫鬟更相熟一些。

    吃罢饭,贾敏指了一个管家媳妇,让她点上下人和马车,跟着苏梅回家收拾行李,乔安则是在此处等着母亲回来。

    乔安愣了愣,看向那笔墨纸砚俱齐备的桌子,懵然道:“没有。”

    乔安身子晃了晃,偏头看向周嬷嬷,她勉强笑了笑,眼睛里有着慌乱不安。

    《[红楼]黛玉有个童养夫》

    乔安看了眼黛玉,慢腾腾又道:“我爹说,我太小了,明年才能送我去私塾。”

    林家这处宅子是从前林家祖辈在此处为官时置办的,空置多年,贾敏早早遣人过来收拾妥当,这会子再打扫几间屋子并不费事。

    沉默了一刻钟,黛玉觉得有些困,便想说两句话好打起精神来,她生怕在这里说话搅扰到母亲,遂问了丫鬟一句,知道乔安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便问道:“你要过去瞧瞧吗?”

    听她这么说,贾敏便不好拒绝了,她命丫鬟将方才收拾好的苏梅带来的药箱再拿过来,从里头取出脉枕。

    以后……我都不能再回家了吗?

    母亲让自己陪着乔安,她却对乔安的伤心无计可施,黛玉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母亲嘱咐的事,不由垂头丧气起来。

    黛玉并不知道乔安在想什么,她正瞧着外间的书桌,因乔安年纪尚小,外头便摆了两张桌子,那张矮的是让乔安现在用的,高的预备等乔安年岁大了再用,她屋里也是这样安排的。

                                                    黛玉觉出奇怪来,走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

    况且黛玉的病并不是风寒头疼,吃几剂药就能好的,往后苏梅便常在林家住了,若是她能治好黛玉的病,的确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黛玉想了想,问道:“……你是想你母亲了吗?”

    苏梅见多了病人和病人的亲眷,对这个带了怀疑的态度并不以为意:“能治,只是姑娘的毛病不好治,需三年五载或可痊愈,长不过六七年,姑娘定能大好。”

    黛玉和乔安在外间坐下,见乔安没有说话的意思,黛玉便也没有开口。

    苏梅并不知道她儿子在想些什么,看了一会儿黛玉,她忽然问道:“林姑娘可是有不足之症?”

    “都是当娘的,夫人的心,我自然明白。”苏梅一笑,随即令人准备笔墨,一连写了两张药方,贾敏和黛玉母女一人一张。

    正巧针线上的人过来给乔安量尺寸,周嬷嬷想将乔安抱到外间去,却被乔安制止了。

    林家再欠她一份恩情,往后必然对她有求必应,绝不推诿。

    苏梅等走后,贾敏的确撑不住了,她先令黛玉看好弟弟,才扶着丫鬟到里间歇下。

    这个情形王嬷嬷不放心别人在这里伺候黛玉,转头道:“问柳,你悄悄去看一眼,太太可睡了。”

    待夏禾下去抓药时,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贾敏当即吩咐人摆饭,她因心里高兴,也撑着起身就坐,就着小菜吃了一碗粥。

    听罢这番话,贾敏揣摩了几遍其中的意味,确定她的意思是能治好黛玉后,贾敏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当真?妹妹能治得玉儿之病?”

    黛玉闷闷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着到外间坐下,等量尺寸的人走了,便是两个小孩儿沉默着相对而坐。

    黛玉却已经重新想好了措辞,她指了指一旁的书桌,问道:“你上学了吗?”

    本以为能顺势说上两句读了什么书的话,未曾料到话不但说不下去了,还更加尴尬了,黛玉不禁有些茫然。

    乔安回过神来,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但他只是摇摇头:“没有。”

    “……啊。”这个回答出乎黛玉的意料,她自己是三岁由母亲启蒙的,乔安已经四岁了,因此她便以为乔安也该已经启蒙了。

    片刻后,苏梅将手收回来,道:“气血不足,脾胃虚弱,肺气有损,寻常虽不好治,慢慢调理着总是能好,不过姑娘这病是胎里带来的,要更费些功夫,不过幸好姑娘年纪小,这会子吃药调养着,再时时谨慎些,便能慢慢大好了。”

    “你读了什么书?”黛玉转身看向正在发呆的乔安。

    黛玉:“……”

    乔安:“……”

    虽然苏梅亦有求于林家,但到底是林家先欠了她的,况苏梅所求于林家并不是大事,贾敏并不能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帮了苏梅,两家恩情便相抵了。

    贾敏不由呼吸急促几分,若是她能让黛玉同旁的孩子那般,面色红润身体康健……

    “哦。”乔安耷拉着眼皮说了一个字,复抬腿迈开步子。

    黛玉忍不住扁了扁嘴巴,将手伸出来,苏梅搭了片刻,又让黛玉换了另一只手。

    是乔安太难相处还是自己不会说话啊?

    苏梅又问道:“可否让我为姑娘诊脉?”

    黛玉抿嘴笑笑,两个人这次没有让嬷嬷抱着,而是迈着小短腿慢腾腾走着过去。

    苏梅将药方拿给贾敏看,贾敏细细看过方子后,交给大丫头夏禾令她照着方子抓药,苏梅又细细叮嘱了如何熬药,何时吃药,吃药时如何忌口等事。

    幸得母亲柔软的手轻轻抚了抚黛玉的后背,她才得以放松下来。

    苏梅走之前不忘提醒道:“夫人别站着了,乱了这一阵子,也该歇一歇,养养精神才好。”

    黛玉见他不惯,笑道:“你我口头上说话,也不必姐姐长弟弟短的,听着怪别扭的,是不是?”

    贾敏又道:“只是妹妹今日辛苦,用罢午饭还要收拾行囊搬家,倒不必急在一时,哪日妹妹有了空闲,再来瞧玉儿也不迟。”

    乔安立即点头:“嗯……就是。”

    屋子里各色家具摆件都已齐全,比乔安自己在家里睡的卧房要好上许多,他摸了摸柔软的被褥,想到母亲方才离开的身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乔安先是摇头,停了片刻方道:“没事,我……”他酝酿了酝酿,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把你想走就走,我自己待着就挺好这个意思委婉地说出来。

    “妹妹圣手,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贾敏忙道,苏梅的医术,扬州官眷间口口相传,多是赞许,她精于小儿妇人两科,平民百姓间颂扬声亦是不少,贾敏虽到扬州的时日甚短,但因为林如海曾查问过乔杨的身份,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

    黛玉捏了捏衣袖,先开了口,问道:“怎么了?”

    乔安无奈地端正坐好,不巧正对上黛玉带着疑惑的眼神。

    苏梅端详了一番黛玉的脸色,黛玉脸上不禁带了几分紧张出来,她知道乔家娘子是名女医,也知道乔家母子往后要住在他们家里,这都是母亲提前告诉她的,但乔家娘子会为母亲诊病,还可能会为自己看病,黛玉却这会子才知道。

    苏梅这才笑了笑,道:“大夫都有这个毛病,看到眼前病人一刻是一刻都耽误不得,若是这会子不让我看,我倒要耿耿于怀了。”

    乔安并无不可,道:“好。”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声,“姐姐。”

    再次听到“大好”二字,贾敏欢喜无比,病恹恹的身子都轻松了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不好听,唯恐苏梅吃心,她忙又道:“这几年请过多少大夫,才听到这话,我失态了,妹妹勿怪。”

    一屋子伺候的人摸不着头脑,问了两句话也不见人回应,王嬷嬷不放心,过来摸了摸黛玉的额头,问道:“姑娘觉得哪里不好了?”

    贾敏苦笑一声,道:“妹妹不愧是圣手,是,这孩子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这些年了请医吃药,看过多少大夫,奈何皆不见效。”

    黛玉打起精神来,道:“这会子该要做夏日的衣裳,我们的上个月便做好了,这次只给你做。”

    不过,贾敏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苏梅不能治黛玉的病,她对苏梅母子的态度也不会变,若是她能治好……

    黛玉只是心情不好,身上并没有病,她无精打采道:“我都好。嬷嬷,你去瞧瞧母亲,我看她方才累着了。”

    乔安并不答话,只一副呆呆的模样,眼中无神。

    也许他是想念父亲了……黛玉想到此处,便有些闷闷不乐,她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实在不是贾敏不将女儿的事放在心上,而是今日本是他们林家谢恩,苏梅已经先为自己诊过脉了,这会子再替黛玉诊脉,倒不像是他们林家报恩,而是借机请人家来瞧病了。

    周嬷嬷对现下这情形很是不解,可她年岁大了,又遭过难,知道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不易,但唯恐自家哥儿惹得林家姑娘不悦,悄悄伸手推了推乔安的肩膀,想让他不要呆坐着愣神了,也同林家姑娘说句话。

    “我自己走。”乔安要走时看了看黛玉,犹豫着将脚步停住。

    看过太多大夫后,黛玉再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免都有些厌烦了,但乔家娘子不同,碍于恩情,黛玉只能由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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