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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冉青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拽着他就近躲进猪圈,屏气敛息,暗中观察。

    房间角落里摆着一张面积很大的长桌,长桌上安放着店小二的尸体与狐妖的断尾

    小屋背坐西南,面朝东北,这种朝向被称为“坤宅”,据说有驱散煞气的作用。

    “接着,白灿灿将尸身搬到一楼后院,丢进猪槽的泔水之中。”

    纪映阳恍惚了,喃喃道:“没想到她心思居然如此缜密……”

    这幽暗诡谲的雨夜将紧张感无限放大,冉青云心脏砰砰直跳,寒气沿着脊背蜿蜒攀升。

    闻声,水井旁的人影吓得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抬头望向他们,露出斗笠下白净的脸来——

    桌子下则堆着几块冰砖,用于降温,防止尸体在炎炎夏日里过早地腐坏生蛆,害得调查无法顺利进行。

    “狐妖的喜好捕快和仵作有所不知,我们作为捉妖人却是一清二楚。”

    雅间里,玄隐终于有机会出来透透气,盘绕在桌上的胡杨枯木摆件上休息。

    妖气自动检测仪玄隐躲在冉青云衣领里,悄声说:“狐尾上的妖气特别浓郁,这九尾狐定是法力高强。”

    第二日,冉青云和纪映阳顶着硕大的熊猫眼,一大早就抵达了官府。

    “弃尸后,她在日落之前赶回客栈,变回白灿灿的模样,和刘掌柜去隔壁的成衣铺找黄大婶喝茶。”

    “等我跑到后院,打斗早已结束。刘掌柜倒在猪圈旁,那九尾狐妖则在水井边不知被什么卡住了尾巴。见了我,她一口咬断那条尾巴,逃之夭夭。”

    检查完尸体,冉青云问:“当晚还有其他异常吗?”

    冉青云:……

    冉青云偷感十足地蹲在猪圈,纪映阳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其他异常……”巡捕挠着脑袋想了半晌,说:“对了,那天晚上客栈后院异常的冷,这算吗?明明是炎夏,当时院子里却阴风阵阵、寒气逼人。”

    方才,冉青云看见陈尸房里保鲜尸体的冰砖,再联想到客栈的冰窖,当即意识到店小二死亡时间或许有假。

    巡捕用语言尽可能地还原事故现场:“当晚,我巡逻经过客栈,听见激烈的打斗声,于是急忙用刀劈断客栈门锁,闯了进去。”

    官府的陈尸房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栋小屋,也称“停丧屋”。

    “她借槐树从窗户溜进店小二房内,幻化成他的样子去开门,伪造出他还活着的假象。”

    “这个过程中,猪圈不可避免地会被弄脏,她只好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所以,我们才看到猪圈干净得不同寻常。”

    可怜白灿灿被吼得一哆嗦,纤长睫毛上的雨滴好似翡翠琉璃珠一般抖落在地。

    那黑影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屈膝抱腿,静静地坐在水井旁,一动不动。

    “其二,当晚巡捕只有一人,若她真的法力高强、杀人不眨眼,那为何不直接杀了巡捕,而是选择狼狈落跑?”

    冉青云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那堆冰砖。

    雨越下越大,空气间弥漫着雨水和青草驳杂的潮湿气味,疾风裹挟着盛夏里难得的凉意呼啸而过。

    《宠物博主妖界再就业》

    纪映阳语气夸张地逗他:“这么聪明呀!原来你只是憨傻,并不蠢笨。”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年轻的巡捕,他是当晚狐妖客栈作恶的唯一目击证人。

    又欺负小黑蛟。

    她总结呈词:“而仵作验出店小二死在入夜之后。这样一来,她就有了不在场证明,从而洗清嫌疑。”

    纪映阳恍然大悟:“所以……店小二后腿的伤其实是小猪所为。”

    照这么说,这狐妖还是个美食家啊。

    冉青云又看向店小二的尸首,同时接过巡捕递来的验尸报告。

    冉青云用手指蘸了茶水,在茶桌上画下这几日的时间线,直截了当地说:“我认为,白灿灿就是那只九尾狐妖。”

    说完,他又劝道:“白姑娘,这里有我们守着,要不你先回屋休息好了。”

    为增加可信度,纪映阳拍着胸脯义正辞严地助攻补充:“保护百姓不受妖祟伤害,是我们捉妖师义不容辞的责任!”

    “之后,她扮作店小二,挑着扁担出门,借口去西市采买,实则去西郊弃尸。”

    东升的旭日洒下阳光,晨曦从敞开的木门斜斜地照进屋内。

    纪映阳很难为情,底气不足地解释:“我当然不是自始至终都没起疑。只是……在我看来,她这几日的言行举止确实没有半点差池,而且、而且她又实在美丽!”

    从官府出来后,冉青云就近找了家茶馆,要了一间雅间。

    “不过,”冉青云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说,“在这个假设的‘真相’里,其实有两件事情解释不通。”

    纪映阳被那人影吓得一激灵,差点儿惊呼出声。

    纪映阳与她相处多年,十分默契,当即就明白她定是在破案一事上有了进展,要和他说道说道。

    进了门,眼前是一个云母屏风,用于遮挡视线、化解对冲煞。

    冉青云思路越理越清晰,滔滔不绝地说:“巡捕走后,她去冰窖取冰,丢入猪槽,推迟尸体腐坏的时间。”

    冉青云不太相信这番说辞,目光牢牢地钉在白灿灿脸上,眼底是明晃晃的防备与猜忌。

    白灿灿与冉纪二人面面相觑。

    玄隐也想参与讨论,甩着尾巴,接着话头往下讲:“于是她慌忙逃跑,却被水井石砖卡住了尾巴,只好断尾逃走。”

    ***

    下一秒,他撕心裂肺地大喊:“我去,有猪在啃我屁股!”

    店小二大腿后侧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右手手腕有利齿造成的贯穿伤,致命伤则在咽喉,是一道长达五寸、深可见骨的割伤。

    冉青云没讲实话,扯起慌来信手拈来:“当然是和你一样,担心狐妖再次来犯。”

    “询问结束,巡捕又去敲店小二的门。”

    月色黯淡,槐树树影婆娑,好似狰狞的鬼爪。

    冉青云按着时间线,将自己的猜想娓娓道来:“第一天晚上,白灿灿变回狐身,先溜进店小二房内,趁他熟睡,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杀害。”

    在这压抑的氛围中,纪映阳突然“哎哟”一声,怪叫着蹦了起来。

    “第二天傍晚,白灿灿找机会将尸首从泔水里捞出来,清洗干净,装进扁担。”

    他还记着昨晚被猪拱了的耻辱,恨恨道:“难怪昨晚那猪咬我屁股!咬人咬上瘾了是吧!”

    巡捕补充道:“仵作推断,狐妖应是用利爪将张铁柱割喉,之后想生啖其肉,咬了手却发现肉不多、不好吃,转而啃他大腿肉。”

    长桌上,那条断尾毛色雪白,断口处满是血痕,还露出一小截断骨,分外瘆人。

    她弱弱地解释:“我、我是怕狐妖又来伤害娘亲,所以就在院子里守着……”

    然而,整整一夜,院子里再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

    白灿灿回过神,犹犹豫豫地问:“那你们,这大半夜的,是在……?”

    屏风后是一张桌案,桌案上除了仵作验尸的工具之外,还供着一个香炉,香炉里烧着辟邪的紫藤香。

    她走后,冉青云和纪映阳继续在院子里蹲守。

    听冉青云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纪映阳不由得有些惊讶。

    “一来,泔水味道重,可以掩盖血腥味;二来,捕快嫌脏,一般不会去翻查泔水槽。”

    “其一,若狐妖真是趁店小二熟睡时取他性命,直接割喉一招毙命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地将其手腕咬伤?”

    ***

    纪映阳一拍大腿:“难怪那巡捕说自己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店小二才来开门。”

    原本,纪映阳正撅着腚趴在地上,全神贯注,静观默察,谁知后方失守,竟惨遭小猪袭臀。

    冉青云言归正传,说回案子:“藏尸后,白灿灿以狐身潜入刘掌柜卧房,想偷走她的传家宝,却被刘掌柜发现。她将刘掌柜重伤,还没来得及杀死,就听见了巡捕闯入的声音,于是……”

    竟是刘掌柜的养女白灿灿。

    冉青                                                云颔首,“猪杂食,野猪食人的惨案虽罕见,但不是没有。而狐妖爱吃的是鸟类兔子等小体型动物,并不吃人。”

    冉青云剜了纪映阳一眼,继续说:“白灿灿逃脱后,立马绕回自己的房间,变回人形接受巡捕的质询。”

    纪映阳试图缓和气氛,夸赞道:“哇,白姑娘真是有一颗孝顺的赤子之心!”听上去有些用力过猛。

    “但多少还是有破绽的。我倒是奇怪你为何毫不怀疑。”冉青云斜眼看他,一丁点面子都不给他留,“难怪师尊总说,往好了讲你是不拘小节,往坏了讲你就是呆头呆脑。”

    白姑娘看上去将信将疑,但还是盈盈行了一礼,说了些表示感谢的场面话,拜别他们后就离开了后院。

    他捂住涨红的脸,为被美貌迷惑了的自己羞愤不已。

    但冉青云丝毫不慌,面不改色地从猪圈里缓缓起身,拍拍衣摆,挺直身板,直接使出一招反客为主,厉声质问道:“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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