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启程归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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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愁崖因这两壁拔地而起、高逾万仞的山峰而得名，传闻第一个见到此山之人叹曰‘至峻至险，非鬼神难登’。千百年来，无数先人凿石铺路，也只在山谷间开辟出一条往来通道。若站在山顶上，纵览全貌，便可知这条路实在是——”谢眇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伏击歼敌的不二之选。”
燕拂鸾端坐车内，一手掀开窗帘，笑道：“殿下是君，我等是臣。君有令，莫敢不从，究竟是谁要造反？”
谢眇原本正撑着脑袋，昏昏欲睡，自上车以来她多半是一副睡不醒的困顿模样，连米水都进的少，众人只当他养尊处优惯了，受不住路途颠簸。可她此时睁开眼睛，神色清朗，目光严肃，低声道：“我知道了，都准备好没？”
额尔古的嘴角动了动，似是在笑。他说：“去吧。”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笑着，渐行渐远。
额尔古追忆往昔，目光中闪过一丝柔软，抚摸着扳指道：“朕很多年没上战场了，它也就在书房的盒子里睡了很久，孤独、寂寞了很久。”
谢眇哂笑，“自从我十年前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就不信任何人了。谢绍，听好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按我的安排来，要么分路扬镳。”
在额尔古的示意下，谢眇亲手掀开红布，只见一只浮雕象牙扳指静静地躺在托盘上。这扳指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鱼鳞纹浮雕散发出柔润的浅褐色光泽，正中镶嵌着一块拇指盖大小的龙须金琥珀石，周围镶有一圈金丝，简朴而不失大气。
他与雪色相宜，乃是世间难能一见的美景。
自离天胤城以来，东行百里，俱是荒山雪原，只偶尔能遇见一两户游猎的人家，寝食起居便都从简了。
“殿下！”众人不明就里，作势欲拦，却见青骢马纵身一跃，竟似闪电般绕过了十几 名侍卫，眨眼间便来到队伍最前端。
那韵珠沉默着摇了摇头，直到看见谢眇弯腰钻进了马车里，才别过脸，揉了揉眼睛，负气道：“昨夜不是见过了么？有什么好难舍难分的。”
他只用那双迷惑人心的蓝眼睛看着她，抿唇不语。
“你们东原人常说，宝剑赠英雄。朕的儿子们虽然勇武，但论起箭术，却无一人胜得过你。朕今日将它赐给你，希望日后在危急之时，它也能为你来带一线生机。”
呼日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不由面色大变，“父汗，这......”
叶副使面色阴骘，冷笑道：“女子为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陛下赐她一官半职，不过是应时之需，让她有个名分留在你身边殷勤伺候，以做遮掩。毕竟这等香艳的宫闱秘史，倘若流传出去，有伤风化啊，大家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谢眇八岁那年就明白了，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十年间额尔古待自己的点滴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不论其中有多少欺瞒、利用、哄骗，不可否认的是——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自己。
“从现在起，由我领队，而你——”谢眇余光瞥见他冻伤溃烂的手，“进马车。”
三王子呼日上前一步，气呼呼地道：“阿达，我也长大了，比他壮实得多！再打一场，定然还是我赢！”
“好啊，但你可要看准些，别没砸到鱼，只砸坏了人.......”
缓缓前行的队伍被叫停，副使勒马回转，行至车窗边，“殿下有何吩咐？”
“穿过这鬼愁崖，再行五十里，便是鹿门了，大约还要三日。”
他教过她骑马、射箭，也教过她如何在猎场上潜伏、幽遁，紧紧跟在猎物身后，隐忍几个时辰，只为了找到破绽、一击致命，更在无形中、无意中，让她学会了很多帝王心术。这一切都是她的亲生父亲不曾教给过她的。
“如若殿下无事，就别耽搁了，尽快启程，到了鹿门关再休息整顿吧。”
谢眇忽地策马近前，指着山顶问道：“皇叔可曾上去过？”
谢眇骤然红了眼眶，一撩大氅，单膝跪地，“陛下厚爱，临云......受之有愧。”
谢绍轻拉缰绳，引白龙驹缓缓向她走来，“何事？”
那韵珠扑哧笑了，“这主意好，我从前怎么没想到？开春了我们就去试试！”
额尔古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便立马垂下头，不敢多言了。
见燕拂鸾点头，谢眇高声道：“停车！”
“叶副使可别弄错了。”谢眇回眸，冷冷地道，“论品秩，三娘是父皇亲赐副使，与你等位。论功劳，她伴孤在凌国为质十年，劳苦功高。论亲疏，她是母后内侄女，恪顺伯之妹，孤的表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和她说话？”
“太慢了。牵我的马来！”谢眇掀开车帘，一手拎起绛红大氅披在肩头，翻身上了青骢马，“驾——”
谢眇笑道：“临云八岁入凌时年纪尚小，不知事，多仰赖陛下恩泽福佑，待临云一如诸王子，临云也早将三王子视为兄弟，望往后彼此之间只有扶持照应，没有胜负高低。”
巫和润沉思片刻，“或许你可以试试把我连人带轮椅一起推下湖，看能不能砸死一片鱼。”
片刻后，从墙头蹦了下来，推着轮椅大步向前，“走，谁管他！就剩咱们两人了也照样摸鱼！”
呼日气得攥紧了拳头，暗道：可恶，这该死的东原人果然狡诈，又被他赢了一回！罢了，他马上就要滚回千里之外的东土，去当他那个窝囊皇子了，还和他计较做什么。说不定半道就被虎狼吃了、被匪寇劫杀了，或者回到尧国皇宫被他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兄们分尸了......胸口忽然一阵钝痛，痛得他直皱眉。
迎风招展的鹤鹿旗也渐渐消失于天际。
“殿下，前面就是鬼愁崖了。”
青骢马咬住胡萝卜尾端，“喀嚓喀嚓”嚼得脆响，引得一旁的白龙驹投来艳羡的目光。
玄色大氅上结了一层薄霜，雪花落在他的眉羽、眼睫上，为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更添一抹神秘妖冶之美。墨竹银雪，敷粉谢郎，世人对谢绍的描述大多偏颇，唯这八字不假。
车厢内无人应答。
“陛下抚育之恩，临云无以为报。在此，叩谢——拜别！”谢眇双膝跪地，三拜稽首后方才起身，躬身接过托盘，“伏惟陛下珍摄。”
燕拂鸾接过他手中的托盘，谢眇持拱手之礼，垂目低视，连退三步后，转身间挺直了腰脊，踏长阶而去。
谢眇笑着拍了拍马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胡萝卜，向前一扔，“好孩子。”
“后来，是乌鲁图第一个找到我，我们拔了它的牙，打造出一柄骨刀、一根骨鞭，剩下的边角，便做了这几只扳指。这只扳指，后来每次打仗我都戴着，当年我就是用它拉开裂石弓，一箭射穿了格日朗的脑袋，带领族众攻打下萨哈部！”
城楼。巫和润坐在轮椅上，一手抚着城墙，望向坐在墙上的那韵珠，问道：“真的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么？”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谢绍不动声色地侧过头，“出发之前，臣已手书芜城太守刘伯诚，算起时日，接应的人马也快到了。”
“你！区区女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朕还记得十二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是和萨哈部争夺贝纳草原。那一仗打了整整三个月，难分胜负。一天夜里忽然发生雪崩，大部队被冲散，朕独自一人被困山中，手无寸铁，又困又饿，就在此时，遇见了一只大象。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活下去的机会来了。它显然也刚从雪崩下逃出生天，满身是伤，即便如此，它依旧太过庞大。”
谢眇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叶副使，照这个进度，到鹿门关还要几日？”
谢绍摇头。
好在众人的目光已被侍卫奉上的托盘所吸引，无人注意到呼日的异样。
额尔古拍着她的肩膀，大笑道：“好，好啊！这才是成大事者该有的心胸！朕是看着你长大的，心底早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今天你要回家了，朕送你一份礼！”
一道银色流光贴着叶副使的太阳穴擦过，精准地削下左耳上指甲盖大小的一片肉，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耳朵，跌下马来。
“朕说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额尔古低头看向她，面容肃穆，“起来！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凌国的质子，不必再跪朕。”
她举起马鞭，一大半人马便自使团的队伍中分列而出。这些人中有的是当初送她入凌、陪她在凌国居住了十年的使君，有的是额尔古赐给她的奴隶、侍从，剩下的便是她这些年四处搜罗、培养的心腹。上至官员，下至伙夫，显然都训练有素。
笑声只响了一瞬，便戛然而止。
“朕已记不太清搏斗的细节了，总之，朕杀了它，代价则是一条腿骨折，手腕骨更是几乎被碾碎。”
叶副使见状大怒，呵道：“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 “鬼愁崖因这两壁拔地而起、高逾万仞的山峰而得名，传闻第一个见到此山之人叹曰‘至峻至险，非鬼神难登’。千百年来，无数先人凿石铺路，也只在山谷间开辟出一条往来通道。若站在山顶上，纵览全貌，便可知这条路实在是——”谢眇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伏击歼敌的不二之选。”
燕拂鸾端坐车内，一手掀开窗帘，笑道：“殿下是君，我等是臣。君有令，莫敢不从，究竟是谁要造反？”
谢眇原本正撑着脑袋，昏昏欲睡，自上车以来她多半是一副睡不醒的困顿模样，连米水都进的少，众人只当他养尊处优惯了，受不住路途颠簸。可她此时睁开眼睛，神色清朗，目光严肃，低声道：“我知道了，都准备好没？”
额尔古的嘴角动了动，似是在笑。他说：“去吧。”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笑着，渐行渐远。
额尔古追忆往昔，目光中闪过一丝柔软，抚摸着扳指道：“朕很多年没上战场了，它也就在书房的盒子里睡了很久，孤独、寂寞了很久。”
谢眇哂笑，“自从我十年前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就不信任何人了。谢绍，听好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按我的安排来，要么分路扬镳。”
在额尔古的示意下，谢眇亲手掀开红布，只见一只浮雕象牙扳指静静地躺在托盘上。这扳指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鱼鳞纹浮雕散发出柔润的浅褐色光泽，正中镶嵌着一块拇指盖大小的龙须金琥珀石，周围镶有一圈金丝，简朴而不失大气。
他与雪色相宜，乃是世间难能一见的美景。
自离天胤城以来，东行百里，俱是荒山雪原，只偶尔能遇见一两户游猎的人家，寝食起居便都从简了。
“殿下！”众人不明就里，作势欲拦，却见青骢马纵身一跃，竟似闪电般绕过了十几 名侍卫，眨眼间便来到队伍最前端。
那韵珠沉默着摇了摇头，直到看见谢眇弯腰钻进了马车里，才别过脸，揉了揉眼睛，负气道：“昨夜不是见过了么？有什么好难舍难分的。”
他只用那双迷惑人心的蓝眼睛看着她，抿唇不语。
“你们东原人常说，宝剑赠英雄。朕的儿子们虽然勇武，但论起箭术，却无一人胜得过你。朕今日将它赐给你，希望日后在危急之时，它也能为你来带一线生机。”
呼日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不由面色大变，“父汗，这......”
叶副使面色阴骘，冷笑道：“女子为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陛下赐她一官半职，不过是应时之需，让她有个名分留在你身边殷勤伺候，以做遮掩。毕竟这等香艳的宫闱秘史，倘若流传出去，有伤风化啊，大家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谢眇八岁那年就明白了，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十年间额尔古待自己的点滴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不论其中有多少欺瞒、利用、哄骗，不可否认的是——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自己。
“从现在起，由我领队，而你——”谢眇余光瞥见他冻伤溃烂的手，“进马车。”
三王子呼日上前一步，气呼呼地道：“阿达，我也长大了，比他壮实得多！再打一场，定然还是我赢！”
“好啊，但你可要看准些，别没砸到鱼，只砸坏了人.......”
缓缓前行的队伍被叫停，副使勒马回转，行至车窗边，“殿下有何吩咐？”
“穿过这鬼愁崖，再行五十里，便是鹿门了，大约还要三日。”
他教过她骑马、射箭，也教过她如何在猎场上潜伏、幽遁，紧紧跟在猎物身后，隐忍几个时辰，只为了找到破绽、一击致命，更在无形中、无意中，让她学会了很多帝王心术。这一切都是她的亲生父亲不曾教给过她的。
“如若殿下无事，就别耽搁了，尽快启程，到了鹿门关再休息整顿吧。”
谢眇忽地策马近前，指着山顶问道：“皇叔可曾上去过？”
谢眇骤然红了眼眶，一撩大氅，单膝跪地，“陛下厚爱，临云......受之有愧。”
谢绍轻拉缰绳，引白龙驹缓缓向她走来，“何事？”
那韵珠扑哧笑了，“这主意好，我从前怎么没想到？开春了我们就去试试！”
额尔古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便立马垂下头，不敢多言了。
见燕拂鸾点头，谢眇高声道：“停车！”
“叶副使可别弄错了。”谢眇回眸，冷冷地道，“论品秩，三娘是父皇亲赐副使，与你等位。论功劳，她伴孤在凌国为质十年，劳苦功高。论亲疏，她是母后内侄女，恪顺伯之妹，孤的表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和她说话？”
“太慢了。牵我的马来！”谢眇掀开车帘，一手拎起绛红大氅披在肩头，翻身上了青骢马，“驾——”
谢眇笑道：“临云八岁入凌时年纪尚小，不知事，多仰赖陛下恩泽福佑，待临云一如诸王子，临云也早将三王子视为兄弟，望往后彼此之间只有扶持照应，没有胜负高低。”
巫和润沉思片刻，“或许你可以试试把我连人带轮椅一起推下湖，看能不能砸死一片鱼。”
片刻后，从墙头蹦了下来，推着轮椅大步向前，“走，谁管他！就剩咱们两人了也照样摸鱼！”
呼日气得攥紧了拳头，暗道：可恶，这该死的东原人果然狡诈，又被他赢了一回！罢了，他马上就要滚回千里之外的东土，去当他那个窝囊皇子了，还和他计较做什么。说不定半道就被虎狼吃了、被匪寇劫杀了，或者回到尧国皇宫被他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兄们分尸了......胸口忽然一阵钝痛，痛得他直皱眉。
迎风招展的鹤鹿旗也渐渐消失于天际。
“殿下，前面就是鬼愁崖了。”
青骢马咬住胡萝卜尾端，“喀嚓喀嚓”嚼得脆响，引得一旁的白龙驹投来艳羡的目光。
玄色大氅上结了一层薄霜，雪花落在他的眉羽、眼睫上，为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更添一抹神秘妖冶之美。墨竹银雪，敷粉谢郎，世人对谢绍的描述大多偏颇，唯这八字不假。
车厢内无人应答。
“陛下抚育之恩，临云无以为报。在此，叩谢——拜别！”谢眇双膝跪地，三拜稽首后方才起身，躬身接过托盘，“伏惟陛下珍摄。”
燕拂鸾接过他手中的托盘，谢眇持拱手之礼，垂目低视，连退三步后，转身间挺直了腰脊，踏长阶而去。
谢眇笑着拍了拍马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胡萝卜，向前一扔，“好孩子。”
“后来，是乌鲁图第一个找到我，我们拔了它的牙，打造出一柄骨刀、一根骨鞭，剩下的边角，便做了这几只扳指。这只扳指，后来每次打仗我都戴着，当年我就是用它拉开裂石弓，一箭射穿了格日朗的脑袋，带领族众攻打下萨哈部！”
城楼。巫和润坐在轮椅上，一手抚着城墙，望向坐在墙上的那韵珠，问道：“真的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么？”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谢绍不动声色地侧过头，“出发之前，臣已手书芜城太守刘伯诚，算起时日，接应的人马也快到了。”
“你！区区女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朕还记得十二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是和萨哈部争夺贝纳草原。那一仗打了整整三个月，难分胜负。一天夜里忽然发生雪崩，大部队被冲散，朕独自一人被困山中，手无寸铁，又困又饿，就在此时，遇见了一只大象。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活下去的机会来了。它显然也刚从雪崩下逃出生天，满身是伤，即便如此，它依旧太过庞大。”
谢眇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叶副使，照这个进度，到鹿门关还要几日？”
谢绍摇头。
好在众人的目光已被侍卫奉上的托盘所吸引，无人注意到呼日的异样。
额尔古拍着她的肩膀，大笑道：“好，好啊！这才是成大事者该有的心胸！朕是看着你长大的，心底早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今天你要回家了，朕送你一份礼！”
一道银色流光贴着叶副使的太阳穴擦过，精准地削下左耳上指甲盖大小的一片肉，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耳朵，跌下马来。
“朕说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额尔古低头看向她，面容肃穆，“起来！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凌国的质子，不必再跪朕。”
她举起马鞭，一大半人马便自使团的队伍中分列而出。这些人中有的是当初送她入凌、陪她在凌国居住了十年的使君，有的是额尔古赐给她的奴隶、侍从，剩下的便是她这些年四处搜罗、培养的心腹。上至官员，下至伙夫，显然都训练有素。
笑声只响了一瞬，便戛然而止。
“朕已记不太清搏斗的细节了，总之，朕杀了它，代价则是一条腿骨折，手腕骨更是几乎被碾碎。”
叶副使见状大怒，呵道：“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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