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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助理正向沈沣汇报事情，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似是与他协商，请他不计前嫌，其实他才是被动的那一方，被赶到沈沣设定好的地方，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沈沣说：“所以我没有要求你道谢。”
支队长亲自问话：“这是路安交建的陆总，你们再把当天的情况详细说说, 为什么扣了他们的车。”
“沈总！快请坐。我带了两瓶好酒来，今天好好跟你喝一杯。”
“既然超载了, 该处罚处罚, 让他们交了罚款, 把车放了不就行了, 怎么拖到现在还没处理？”
陆问君沉冷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他哼了声，说道：“沈总，说到底，你们是一伙儿的，你当然替她说话。看来你这是个鸿门宴啊。用一个小小的好处，就想让我跟她化干戈为玉帛，沈总，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问？
“说话。”陆问君道。
沈沣将笔合上，手机放在耳边，却又陷入沉默。
沈沣准时到约定的饭店，黄总已经在包厢里，点好了菜等着。门一开，他便哎呦一声，堆着笑脸上前迎接。
但他身旁的其他队员，脸色已经有些变化。
他开着自以为幽默的玩笑，对面，沈沣姿态端正沉静，他的玩笑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三公局的赵总亲口承认，宜广曾经向他索贿三十万，收款账户属于你的前妻。”
黄总目光闪了闪。
她一路走来，披荆斩棘，踏的不就是敌人的尸体。
办公室, 陆问君背靠椅子，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人。
话没说完被打断。
这番话摆明说其中有人作梗，支队长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一怔。
“作为合作伙伴，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陆问君的回答漫不经心，“难不成我树一棵，你就要拔一棵？”
沈沣此人，乍看给人一种和煦之感，沉稳自持，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没人挑得出毛病。
陆问君步伐快，头都没回，声音里泛出冷意：“该处分的处分，陈支队，纳税人的钱养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滥用职权的。”
佰德是有名的外资企业，黄总马上把文件拿过去，边看边装腔作势地说：“哎呀，我也就是最近有这个想法，沈总消息怎么这么灵通，都帮我找好了。不过我其实还没决定呢，毕竟宜广在我手里也这么些年了，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future和路安是合作伙伴，路安的工程与future息息相关，我不认为我解决问题，是多事。”
那边几个队员面面相觑，气氛略有一丝微妙。
陆问君动作停下。
“老刘不在, 你们其他人就处理不了？”
“嗐，我哪有沈老弟你聪明。你今天约我的用意，我可是一点都猜不着啊。”黄总装傻装得一脸诚恳，“沈老弟，你不用跟我见外，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我要是能帮得上手的，上刀山下油锅，也给你办妥了。”
“这个责任，我不建议你们揽到自己头上。”
恩怨纠葛持续这么多年，黄总可不会承认，是他错怪了陆问君。
大队长道：“前几天老刘家里有点急事，一直没顾上。他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呢, 今天下午就准备回来给处理了。”
“陆小姐指什么？”
黄总一顿，眼睛转了转，收起文件：“沈总，你这突然请我吃饭，还帮我这么大一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沈沣眼神意味不明，静默看他片刻，再次开口。
他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这下，黄总的“心动”暴露无遗：“那真是太感谢沈总了！”
陆问君非常不喜欢有人不经她允许，擅自做事。
“各位应该比我清楚。”
先礼后兵，利诱威胁——早就把他完完全全算计好了。
黄总一噎，又道：“沈总，你就是太好骗了，你了解她，可不代表她不会撒谎啊。这种女人……”
“听说黄总有意把宜广出手，佰德目前正在寻找合适的工程咨询公司，进行资产并购，黄总可以先看看资料。”
支队长正要说话, 忽听旁边一声轻嗤。
她从开始便没说过话，淡淡坐在那里的气场却不容忽视。
支队长曾经和她打过交道，知道她处事风格，所以才想尽快在自己手里把这件事解决了。
陆问君的视线再次扫过他们每个人，最后，停在大队长。
“我这人做事，不喜欢牵连不相干的人，但你若非要给我添堵，我不介意给你一点教训。肖大队长做了这么多年队长，手握一方权力，自然不怕我区区一介商人，不过——”
“我的来意，黄总应该已经猜到了。”沈沣道。
她何时怕过树敌。
从办公室出来，支队长送陆问君下楼。
“因为我了解她。”
他面色肃然，瞧不出什么来，闻言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说完便要撂电话。
“我让你解决了吗？”
两人落座，黄总又笑着道：“自从上回一块喝过酒，咱们可是有段日子没见过了。沈总怎么突然想起来约我吃饭了？想我了这是？”
他仍然沉稳、自持，神色毫无变化，黄总却从他眸底，察觉出看不见的森冷之意。
沈沣叫她：“陆问君。”
年龄从二十出头到四十多岁不等，其中有个个子瘦高的小伙子, 也正拿眼睛打量她。
她的冷笑从听筒传过来，沈沣甚至可以想到，她此刻是何种表情。
陆问君在那个变化里，凉薄地扯了下唇。
他满腹疑惑，沈沣拿起电话，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夜晚九点的写字楼，仍有灯光未灭。
“我今天来，是请黄总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路安。”
“沈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为难路安了？再说了，人家陆总那么厉害，上有爹当靠山，下头有万局罩着，都是她为难我的份儿，我一个小喽啰，哪为难得了人家啊。沈总你是不知道，她搞黄我多少项目了，要不是她在万局面前吹风，宜广能丢那么多代理？”
整个屋子空气凝结，陆问君在那片让人窒息的死寂之中，淡漠地说完最后一句：“你女儿的前途，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沈沣不接他虚伪的场面话，也不与他兜圈子，直入主题。
“黄总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代为推荐。”
黄总不信：“她说跟她无关就无关？沈总，你怎么就那么相信她？”
这点小事，劳动她亲自过来, 闹大可不好收场。
但若触到他边界，就会从他和善的表面之下，窥见另外一面。
“我不喜欢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你们无故扣车十几天，给路安上上下下造成的损失，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黄总不用客气。”沈沣沉静地坐在那里，说，“有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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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上去比他年长得多, 人坐得也更沉稳。那是他们的大队长。
“那就请你从现在开始管好自己，以后我的事，不要再插手。”陆问君冷声道，“你和黄忠生之间达成的任何共识，在我这不作数。这笔账，我还是要算。”
……
刚要说什么，沈沣没给他这个机会。
小伙子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这点证据虽然不够定黄总的罪，总会有点作用。”
沈沣说：“我代陆总向您作个解释，宜广的事，跟她无关。”
沈沣将外套搭在椅子上，“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我以茶代酒。”
黄总正要倒酒的水顿住，讪讪笑笑：“那行。工作要紧。”
方助理转身往外走，带上门的前一刹，听到沈沣的声音：“陆小姐。”
“这次扣的车多，是老刘经手的, 如果换了其他人, 我们也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嘛。”
“我不喜欢兜圈子, 长话短说。来这里之前, 事情经过我已经了解。我明白，渣土车超重情况普遍，你们拿超载做借口，最合适且好用。不过，不太巧，我们公司那十三辆车载重量全部在载重规范之内。至于到底为什么扣下——”
黄总可算是知道，他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坐到这个地位了。
方助理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偷看，只是下意识一瞥，看到屏幕上的备注。
脸色几变，最后化为一个笑脸：“哎呀，沈总这不就见外了！”
“你背着我约黄忠生吃饭，以为我就会不知道吗。”
“作为你的合作伙伴，给你一个建议，不要树太多敌。”
沈沣检阅文件的动作并没停下，核对完，在尾部签字。
他转头看向陆问君。
他眼神微微一动。
只有一个字——问。
比如此刻。
“这点事，她不屑撒谎。”
“你叫肖宇，是吧。已婚，妻子在前年因胰腺癌去世，有一个女儿，在a大上学，大四，正在准备春季校招。”
那端人开口，便是冷冷一句：“沈沣，你很多事。”
他脸带歉意：“陆总，这次这事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做的事，自然会认。”沈沣神色太淡，仔细琢磨，也很难窥测到什么。
陆问君适当一停。
小伙子是个辅警，年轻气盛, 闻言想也不想回答：“超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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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助理正向沈沣汇报事情，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似是与他协商，请他不计前嫌，其实他才是被动的那一方，被赶到沈沣设定好的地方，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沈沣说：“所以我没有要求你道谢。”
支队长亲自问话：“这是路安交建的陆总，你们再把当天的情况详细说说, 为什么扣了他们的车。”
“沈总！快请坐。我带了两瓶好酒来，今天好好跟你喝一杯。”
“既然超载了, 该处罚处罚, 让他们交了罚款, 把车放了不就行了, 怎么拖到现在还没处理？”
陆问君沉冷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他哼了声，说道：“沈总，说到底，你们是一伙儿的，你当然替她说话。看来你这是个鸿门宴啊。用一个小小的好处，就想让我跟她化干戈为玉帛，沈总，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问？
“说话。”陆问君道。
沈沣将笔合上，手机放在耳边，却又陷入沉默。
沈沣准时到约定的饭店，黄总已经在包厢里，点好了菜等着。门一开，他便哎呦一声，堆着笑脸上前迎接。
但他身旁的其他队员，脸色已经有些变化。
他开着自以为幽默的玩笑，对面，沈沣姿态端正沉静，他的玩笑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三公局的赵总亲口承认，宜广曾经向他索贿三十万，收款账户属于你的前妻。”
黄总目光闪了闪。
她一路走来，披荆斩棘，踏的不就是敌人的尸体。
办公室, 陆问君背靠椅子，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人。
话没说完被打断。
这番话摆明说其中有人作梗，支队长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一怔。
“作为合作伙伴，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陆问君的回答漫不经心，“难不成我树一棵，你就要拔一棵？”
沈沣此人，乍看给人一种和煦之感，沉稳自持，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没人挑得出毛病。
陆问君步伐快，头都没回，声音里泛出冷意：“该处分的处分，陈支队，纳税人的钱养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滥用职权的。”
佰德是有名的外资企业，黄总马上把文件拿过去，边看边装腔作势地说：“哎呀，我也就是最近有这个想法，沈总消息怎么这么灵通，都帮我找好了。不过我其实还没决定呢，毕竟宜广在我手里也这么些年了，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future和路安是合作伙伴，路安的工程与future息息相关，我不认为我解决问题，是多事。”
那边几个队员面面相觑，气氛略有一丝微妙。
陆问君动作停下。
“老刘不在, 你们其他人就处理不了？”
“嗐，我哪有沈老弟你聪明。你今天约我的用意，我可是一点都猜不着啊。”黄总装傻装得一脸诚恳，“沈老弟，你不用跟我见外，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我要是能帮得上手的，上刀山下油锅，也给你办妥了。”
“这个责任，我不建议你们揽到自己头上。”
恩怨纠葛持续这么多年，黄总可不会承认，是他错怪了陆问君。
大队长道：“前几天老刘家里有点急事，一直没顾上。他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呢, 今天下午就准备回来给处理了。”
“陆小姐指什么？”
黄总一顿，眼睛转了转，收起文件：“沈总，你这突然请我吃饭，还帮我这么大一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沈沣眼神意味不明，静默看他片刻，再次开口。
他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这下，黄总的“心动”暴露无遗：“那真是太感谢沈总了！”
陆问君非常不喜欢有人不经她允许，擅自做事。
“各位应该比我清楚。”
先礼后兵，利诱威胁——早就把他完完全全算计好了。
黄总一噎，又道：“沈总，你就是太好骗了，你了解她，可不代表她不会撒谎啊。这种女人……”
“听说黄总有意把宜广出手，佰德目前正在寻找合适的工程咨询公司，进行资产并购，黄总可以先看看资料。”
支队长正要说话, 忽听旁边一声轻嗤。
她从开始便没说过话，淡淡坐在那里的气场却不容忽视。
支队长曾经和她打过交道，知道她处事风格，所以才想尽快在自己手里把这件事解决了。
陆问君的视线再次扫过他们每个人，最后，停在大队长。
“我这人做事，不喜欢牵连不相干的人，但你若非要给我添堵，我不介意给你一点教训。肖大队长做了这么多年队长，手握一方权力，自然不怕我区区一介商人，不过——”
“我的来意，黄总应该已经猜到了。”沈沣道。
她何时怕过树敌。
从办公室出来，支队长送陆问君下楼。
“因为我了解她。”
他面色肃然，瞧不出什么来，闻言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说完便要撂电话。
“我让你解决了吗？”
两人落座，黄总又笑着道：“自从上回一块喝过酒，咱们可是有段日子没见过了。沈总怎么突然想起来约我吃饭了？想我了这是？”
他仍然沉稳、自持，神色毫无变化，黄总却从他眸底，察觉出看不见的森冷之意。
沈沣叫她：“陆问君。”
年龄从二十出头到四十多岁不等，其中有个个子瘦高的小伙子, 也正拿眼睛打量她。
她的冷笑从听筒传过来，沈沣甚至可以想到，她此刻是何种表情。
陆问君在那个变化里，凉薄地扯了下唇。
他满腹疑惑，沈沣拿起电话，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夜晚九点的写字楼，仍有灯光未灭。
“我今天来，是请黄总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路安。”
“沈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为难路安了？再说了，人家陆总那么厉害，上有爹当靠山，下头有万局罩着，都是她为难我的份儿，我一个小喽啰，哪为难得了人家啊。沈总你是不知道，她搞黄我多少项目了，要不是她在万局面前吹风，宜广能丢那么多代理？”
整个屋子空气凝结，陆问君在那片让人窒息的死寂之中，淡漠地说完最后一句：“你女儿的前途，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沈沣不接他虚伪的场面话，也不与他兜圈子，直入主题。
“黄总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代为推荐。”
黄总不信：“她说跟她无关就无关？沈总，你怎么就那么相信她？”
这点小事，劳动她亲自过来, 闹大可不好收场。
但若触到他边界，就会从他和善的表面之下，窥见另外一面。
“我不喜欢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你们无故扣车十几天，给路安上上下下造成的损失，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黄总不用客气。”沈沣沉静地坐在那里，说，“有条件。”
-
那人看上去比他年长得多, 人坐得也更沉稳。那是他们的大队长。
“那就请你从现在开始管好自己，以后我的事，不要再插手。”陆问君冷声道，“你和黄忠生之间达成的任何共识，在我这不作数。这笔账，我还是要算。”
……
刚要说什么，沈沣没给他这个机会。
小伙子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这点证据虽然不够定黄总的罪，总会有点作用。”
沈沣说：“我代陆总向您作个解释，宜广的事，跟她无关。”
沈沣将外套搭在椅子上，“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我以茶代酒。”
黄总正要倒酒的水顿住，讪讪笑笑：“那行。工作要紧。”
方助理转身往外走，带上门的前一刹，听到沈沣的声音：“陆小姐。”
“这次扣的车多，是老刘经手的, 如果换了其他人, 我们也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嘛。”
“我不喜欢兜圈子, 长话短说。来这里之前, 事情经过我已经了解。我明白，渣土车超重情况普遍，你们拿超载做借口，最合适且好用。不过，不太巧，我们公司那十三辆车载重量全部在载重规范之内。至于到底为什么扣下——”
黄总可算是知道，他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坐到这个地位了。
方助理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偷看，只是下意识一瞥，看到屏幕上的备注。
脸色几变，最后化为一个笑脸：“哎呀，沈总这不就见外了！”
“你背着我约黄忠生吃饭，以为我就会不知道吗。”
“作为你的合作伙伴，给你一个建议，不要树太多敌。”
沈沣检阅文件的动作并没停下，核对完，在尾部签字。
他转头看向陆问君。
他眼神微微一动。
只有一个字——问。
比如此刻。
“这点事，她不屑撒谎。”
“你叫肖宇，是吧。已婚，妻子在前年因胰腺癌去世，有一个女儿，在a大上学，大四，正在准备春季校招。”
那端人开口，便是冷冷一句：“沈沣，你很多事。”
他脸带歉意：“陆总，这次这事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做的事，自然会认。”沈沣神色太淡，仔细琢磨，也很难窥测到什么。
陆问君适当一停。
小伙子是个辅警，年轻气盛, 闻言想也不想回答：“超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