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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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为了撮合雁儿和谢家二郎，而是想让雁儿化解心里的执念，这孩子虽聪慧伶俐，但唯独感情一事，可糊涂着呢！”

    霍钰正匆忙赶到明月宫，见一物迎面飞来，他顺手接住，将茶盏稳稳握在掌中。

    他曾协助太子皇兄掌管刑狱，跟着皇兄查案，在他一番推理之后，推断了薛贵妃的作案动机，但却苦于没有证据，他离京一年有余，只怕罪魁祸首已经想尽办法销毁抹去罪证。

    辛荣看着在雨中纵马的那个潇洒挺拔的背影，绝望地想：“这下完了，月妃娘娘再三叮嘱过让宁王殿下要精心穿戴，以求让今日赴宴的贵女对殿下会有个好印象。毕竟当年殿下“玉面阎罗”的名声在外，当年让户部尚书曹文斌血染审讯室，传遍京城，至今京中贵女听到宁王的名讳，惧怕者居多，甚至有无知顽童将宁王的画像当成门神贴在大门口辟邪。”

    既然喜欢，便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倘若不能如愿，也可从此放下，从头开始。

    宁王不得圣宠，右相薛远和刑部尚书赵谦可不是那种不顾女儿死活，只想着攀附权贵卖女儿的人家，更可况薛远有薛贵妃撑腰，赵谦背后有赵婕妤，两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自然不惧风雨，冷雨顺着脸侧而下，显得五官更冷硬俊朗。

    “殿下，月妃娘娘还等您入宫一同用晚膳呢。”

    他回想起自己一年前回京的那天夜里，太子皇兄那时好像已经感觉到自己会出事，临行送别，太子皇兄叮嘱他照顾好母妃，让他照顾好自己，永远不要将自己置身险境。

    但好在两家都是高门贵女，教养极好，赵文婕主动问起宁王的喜好，薛凝虽说有些沉默寡言，却并未见半分不耐烦。

    月妃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时隔一年，他于暗中调查先太子一案，却并无多少头绪，前不久，才查到太子皇兄曾送秦阁老的女儿秦宓的那件南珠首饰出现在珍宝阁。

    即使薛凝和谢玉卿两情相悦，也只能断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该懂得避闲。

    可出了兰桂坊，宁王似准备打道回府了。

    薛老夫人虽然年迈体弱，但却耳聪目明，听见从东边的院子传来阵阵喧闹声，叹了口气，道：“老大整日和一帮江湖骗子鬼混，老二虽饱读诗书，却是一股子书呆子气，老三是庶出，纨绔子弟一个，薛凝同她母亲一样，空有才名，实则全无城府算计。若有遭一日，薛府的荣耀不再，能靠得住的也只有雁儿一人。”

    薛老夫人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大雨倾盆，屋檐下像是笼着一层浓密的雨帘，什么也看不清。

    可没想到他领兵前往雁门关，不到半月便传来太子皇兄出事的消息，那时同北狄的战事胶着，他急于回京查明真相，却还是被北狄三十万大军拖住了步伐，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才使将北狄逼退雁门关，接连斩杀十员大将，歼灭其三十万大军，大获全胜。

    陈妈妈觉得老夫人这两年老得特别快，身体病弱，脚步蹒跚，管理这一家子的重担都压在她的身上，将她原本笔直的脊背压得弯曲变形，不禁湿了眼眶，老泪纵横。

    想到明日便能见到二表哥抚琴的神仙风姿，她却是辗转难眠，夜不能寐。想对月祈祷二表哥定会喜欢她挑选的礼物。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年纪大了就很怕冷，一变天，总觉得有股子凉意往骨头缝里钻。

    回到明月宫，月妃气得将面前的茶盏扔出去。

    薛老夫人站在窗边听外面的雨声，陈妈妈为她披上一件薄披风，感叹道：“老祖宗，二小姐可真您像当年啊！她是那般的聪慧，有灵气，遇事有决断。”

    夜深人静，唯有耳畔传来的急切雨声，雨越下越大，暴雨倾盆，迎头劈下。一路骑马匆匆入宫，雨水从头顶浇落，早已将身上衣袍淋个湿透。

    他回京便要去拜访秦宓，想要打听到太子皇兄死前的消息，却得知秦宓近年来缠绵病榻，已经被送往姨母家养病，他派人去苏州打探消息，却得知秦宓被送往一位山中隐居的神医的家中治病，下落不明。

    从万寿院出来，薛雁一直在想着祖母说的话。

    “进宫。”

    霍钰突然勒马调头，辛荣急切地追在身后，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薛老夫人笑道：“谢家二郎一表人才，相貌俊朗，自然讨人喜欢。若是喜欢，却不想着去争取，久而久之会成了心病。雁儿难道就甘心一直将心思藏着，不想知道谢家二郎是如何想的吗？”

    她希望老夫人不要看错，薛雁真的能够独当一面，接管整个薛家。

    太子皇兄送给秦姑娘的定情之物却突然出现在珍宝阁，薛家脱不了干系，那武德候谢家又到底参与了多少？

    那人害死太子皇兄，应是为了储君之位，薛贵妃育有八皇子，必定盯着那个位置的，如今薛贵妃和其背后的薛家嫌疑最大，而武德候和薛家沾亲，两家或许早在暗中有了勾结，共同策划了太子一案。

    薛雁心想什么都瞒不过祖母的眼睛，她赶紧摇头否认，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落寞，提起谢玉卿，她满面含羞，轻咬着嘴唇，“二表哥曾于我有恩，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谢他，明日是他的生辰，我便想着送他一件礼物。”

    辛荣骑马追上宁王，苦心劝道：“您也知道娘娘的脾气，倘若你不去，娘娘只怕会赌气不用膳，娘娘患有胃疾，您忘了曾答应过皇太子殿下要照顾月妃娘娘吗？”

    听说明日是谢玉卿的寿宴，他可借此机会去一趟武德候府，看能否查到一些证据。

    可月妃苦等了两个时辰，一直等到宫宴结束，不停地拉着薛凝和赵文婕说话，说得嘴上起泡，笑得脸抽筋也没能等来霍钰。

    况且赵文婕在尚衣局任女官，曾流露出对霍钰的爱慕心思，如今霍钰又有战神之名，女儿家自是崇拜那武艺高强，英武不凡的男子。只要赵文婕见了霍钰，激起了当初对霍钰的爱慕心思，赵家上心了，薛家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待往屋内望去，果然见月妃已生气动怒。

    只怪那时他并未察觉皇兄的异常，觉得自己在外征战，一年到头也只能回京一趟，分明太子皇兄照顾母妃的机会更多。

    薛老夫人轻咳了一声，“人老了，身体也越来越差。只怕过两年我就会撒手去了。若是雁儿能拿到钱掌柜私吞银子的证据，我便借此机会将管家权交给她。”

    于是薛雁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明日一定要借送琴的机会，试着对二表哥表明心意。

    其实薛老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谢玉卿家世门第不错，人品贵重，是个难得的好儿郎。但以谢家的处境，薛雁嫁过去比薛凝更合适。

    陈妈妈听了薛老夫人的话，心中大喜，“难道宁王会选咱们薛府的大小姐？若是咱们大小姐成了王妃，薛家也算是有了倚仗，老夫人担心之事或许不会发生了。”

    虽说薛凝和谢玉卿的关系并未挑明，但两家是远方表亲，长辈自然也知晓他们之间的事，觉得两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甚至默许了这门亲事。可没想到突然生了变故。月妃竟然选中了薛家和赵家，打算从两家中挑一位为宁王正妃。

    最后月妃久等不来霍钰，赏了薛赵二人一些首饰和锦缎，便让人送二位贵女出宫。

    薛老夫人突然说道：“明日武德候府的寿宴让薛凝不必去了，宫里该来消息了。”

    “最好永远都别再进宫，本宫为他操心，见

    这亲事能不能成，还得两位小姐点头答应才行。

    她摇了摇头，道：“雁儿嫁过去，我倒是不担心的，那是谢家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就怕那谢家二郎有眼不识珠玉。”

    “老奴扶您进去吧。这雨越下越大了。”

    眼见着宫宴的时辰已到，宁王却迟迟不肯赴宴，辛荣心急如焚，心想着宁王出手料理了那帮作恶杀人的凶犯，无论如何也该去见月妃娘娘了。

    如今唯一的突破口是薛凝和她手中的南珠首饰。

    薛老夫人也带着欣赏的眼光，很赞同陈妈妈的话，“这些年雁儿虽流落在外，但许怀山将她教养的很好，她母亲性子太软，遇事没有主见，是指望不上的。好在老天爷将她送到了我的身边，让我有了好帮手。今后我也放心将薛家交给她。”

    “方才老祖宗劝二小姐主动，可是想促成二小姐和谢家二郎的亲事？”

    霍钰抬手扶额，辛荣说得没错，以母妃那小孩子般的骄纵任性的性子，只怕真的会赌气不用膳。

    但好在月妃知薛赵两家是死对头，同时选两家的女儿入宫，便是让两家暗地里竞争，宁王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只要一家稍微流露想要结亲的心思，另一家为了不让对方选上也会选择争上一争，宁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谢玉卿和姐姐才是一对，他们情投意合，早已心意相通，她喜欢谢玉卿，那也是她一厢情愿的单恋，长久以来也只敢将心思小心翼翼藏着，从不敢显露半分。

    她更不必担心霍钰的长相，他生得剑眉星目，是京中贵女喜欢的那种俊朗的矜贵公子模样，只担心他一身从战场带出来的煞气，和冷硬不通人情的性子会让两位贵女不喜。

    薛老夫人笑道：“唯有放下执念，才能心无旁骛，专心做自己。”

    薛老夫人却冷笑道：“选谁还需得宁王点头答应。但这门亲事倘若轮不到薛家，便只能便宜了赵家。但不管结果如何，薛凝那丫头万不能再嫁入谢家。劝她早些和那谢二郎一刀两断。”

    难道还打算藏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说？拿不起也放不下，拖泥带水，当断不断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可偏偏面对感情之事，她却犯了糊涂。

    陈妈妈暗暗觉得吃惊，没想到老祖宗竟然想得如此长远，竟已经打算将整个薛家都交到二小姐手里。

    但外面却漆黑一片，雨打屋檐，沙沙作响，整夜未停。

    他便只能去见那薛家长女，看能不能查到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