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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秋序犹豫了会儿，握住黄竹的爪。
失败并不会消磨意志，不断的失败才会。
任朝云转移目光，落在于秋序的肩膀上。
黄枝立在原地，不解地抚摸自己的头、脸与脖子，再呆愣地看着毫无变化的双爪。
被留下的A市分局二人二妖则失魂落魄，意
“……你看我像人吗？”
“味道还可以。”
敖濯回礼，姿态放得极低。没有别的缘由，他珍重并敬佩对方的执着，此礼理所应当。
“像，非常像。”
你像人吗？
“……我像人吗？你看我像人吗？”
可是他们怎么速度这么慢啊！堵车吗？没油了？还是导航坏了？
又或许，令人发抖的不是冷。
你看我，总在模仿人类的我，报过恩的我，愿意不幸福的我，一直在受讨封失败折磨的我，你看我。
她维持身体平衡，无助地再次作揖。
她诚心发问，她真挚发问，她恳切发问。
“像。”
黄枝埋头哭了一会儿。
是吗？
不。
她的肚子好饿……不是，她好担心！
……
报过了恩，解决了心结，再加上一条龙，三重保险，毫无死角。
黄枝将身体伏在原地，无法停止地抽泣。A市分局四位围在她身边，想说话，也想拍拍她的背。但最终谁都没有行动，因为目前最适合的不是鼓励或安慰，而是陪伴。
而是讨封的失败。
“你不会做傻事吧？”
我像人吗？在我尝试过这么多次以后，在我不断寻找答案以后，在我弄明白什么在困扰我的内心以后，我像人吗？
“谢谢你把我抓回化形局。”
“对。”任朝云赶紧赞成，尽管她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吃完了还能……”想下一个方案。
是，人生是不可琢磨的，上天是不可揣测的，但也没必要在这么短时间内从天堂摔入地狱吧？有必要吗？太坏了吧！
而现在，她就连一些细微的反应都和人类差不多。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出错了吗？因为太晚了吗？因为没看黄历吗？黄历上是不是写了不宜化形？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她做的努力都是无用功吧？是吗？
任朝云送别最后一位妖怪，留步在门口，心急如焚地等待。
黄枝作揖——在所有的动作里，她最熟悉的作揖，她重复过千百回的作揖，她投入希望与期盼的作揖。
“你看我……你看看我。我像人，吗？”
“黄枝小姐……”
-
“我不能放弃……”她不断擦拭根本止不住的眼泪，“我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敖濯不行，于秋序不行，谈乐君也不行，还有任朝云……我是个女性，我找女性人类才是正确的。”
快餐……就……快餐吧。
面前场景如此熟悉，仿佛回到了初识。只不过，故事的遗憾结局要就此改写了。
黄枝打断她们，吸吸鼻子，勉强扯出一个笑。
肯定印章就此敲在空白的申请表上，黄鼠狼黄枝于此时此刻讨封，该有个圆满美好的结果。
黄枝再次抚摸自己，再次呆愣地看自己的双爪。
你看我像人吗？
“谢谢你，于秋序。”
“你。对，是啊，还有你。我不能放弃。”
按理说当场便可以试试讨封，但室外咖啡厅不是什么合适的地点，不如回化形局安全又保险，还能把晚饭解决。
她还是她。
他仍旧和那一天一样，直视黄枝的双眼。
啊，快餐啊。
“像，你比许多人都更像人。”
“……”
“……黄枝小姐？”
……
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模样瞧上去镇定了许多，又像往日的黄枝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既没有说“敖濯，我想吃鸡肉”，也没有说“小骗子，让我坐你的肩膀”。
谈乐君加了句好话。
消磨意志的是……寄托所有的希望，却迎来截然相反的结果。
不知怎的，大半天不见，这位黄鼠狼朋友好像又发生了变化。
她只是沉默。
于秋序欣慰地看着黄枝站定，弯下腰和对方握爪。
任朝云抬头望乌黑的天空，忧郁地接受这一事实。快餐也挺好的，都这个点了，等敖大厨现做完毕八成也要饿晕倒。
这个决定非常有道理，任朝云很赞同。
黄枝只抽出一张，擦干脸上的泪水。她站起来，姿态仍与人类没有两样。
她在一小时前已经收到于秋序的信息，大致明白人类观察之旅取得了超出预计的成果。
黄枝踉跄着走到任朝云面前，含着泪作揖，几乎贴到地面。
即使A市分局已经处理过非常多的事件，像这样的长线任务，也是相当稀缺的。忙活了这么多天，今日我们之所以能够相聚在一起，是因为我们要共同见证黄枝小姐的化形。
快餐啊……
他诚挚回答。
于秋序明白那是个很傻的问题，但她还是说出口了。
敖濯察觉到她的目光，万分抱歉地举起手中的袋子：“太晚了，买了快餐。”
敖濯给出一整包纸巾：“……嗯。”
……是吗？
谈乐君用力点头，抬高自己的音量去回答：“像！”
而终于在她饿得双眼冒绿光后，面包车到了。
“应该是让龙封赏不合适，太、太尊贵了，我只是黄鼠狼。换个人就对了。小骗子、泡泡……于秋序！于秋序，你来，你和我来。”
尽管结果依然一样。
黄枝挥挥爪：“你的肚子一直在叫，先吃饭还是先把讨封忙完？我不着急，不得不说，这回连我自己都很有信心，想不出失败的可能。”
谈乐君无比怀念那个说出“试下一个方案”的黄枝。明明也就是昨天的事情，却如同过了一年。
黄枝离开得匆匆。
任朝云眼圈发红，眼泪落下，在地上留下极小一滩水痕。
她没拒绝。
但她也已经是差一张人皮的人了。
黄鼠狼拍拍她这鲤鱼朋友的手背，郑重许诺：“我不会的。这是真话，毕竟我可不是小骗子。”
任朝云拍板，饿一会儿能怎么了？又不是不吃了！大不了先吃个面包凑合嘛！
“那当然是先讨封！”
不断的失败也不会消磨意志。
于秋序看着她，沉默后，抿唇掩饰表情的悲伤，用欢乐的声音答话。
任朝云在门口来回踱步，发尾翘起的马尾辫一摇一摆，等着化形局A市分局顺利合体。
“我想化形成人，找妖怪是没用的，找真正的人类就对了。”
“不用了。”
还是没用，完全没用。
黄枝温柔地注视她，难得地呼唤她的名字。
他们在化形局前找了块空地，谈乐君还拎来把扫帚将地面来回清洁了一番，把灰尘都进行驱逐。
她又笑了一声，这一次几乎和哭没有区别了。
黄枝对于秋序作揖，极力掩饰语气中的颤抖。
在这些日子里，她一直是黄枝的小骗子，贡献着自己的肩膀当交通工具。像这样形影不离的亲昵日子，在之后大概是不会再有了。
实际上她原本便十分像人，不论是行为还是说话方式。
“等得我好苦啊！怎么样了？”
黄枝发出一声笑，听起来还不如哭。
“像。”
她摇了摇头，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去，让那个理性正经的自己支配身体。
《新时代妖怪化形指南》
于秋序大笑，点点头，起身，退到一旁等待。
她本来立刻离开，于秋序却还拉着她的爪不放。
在尝试过这么多之后，故事结局如初，没能被改写。
这下黄枝是真被逗笑了。
谈乐君上前，张了张口，想安慰她。
黄枝猛地抬头，抓住他的裤腿，爪子无法控制地收紧，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她自我催眠般喃喃自语。
“我可能需要自己静一静。可能这些天太操之过急了，大家的状态也不理想。正好，我想起我还有事得处理，讨封就先……暂停吧。”
任朝云从台阶上蹦蹦跳跳地下来，拉住于秋序的手迎接，同时打量其他人……尤其是敖濯。
黄枝用爪子捂住脸，难以抑制哭声，直哭得脸上的绒毛都被泪水打湿。
她又说了一遍。
任朝云咬唇。
“像人吗？”
“……”
……
-
“你看我……”
这借口找得很拙劣，但没人戳穿。
敖濯则试探性开口：“……我们去吃晚饭吧？忙了一天，正好补充体力。”
负责封赏的人依然是敖濯，和大年初一那天一样。
她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一步，又咬咬牙，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于秋序等人。
然而，寒风无声地、轻柔地，触碰每个人的脸颊，落下一个无痕的吻。这吻叫人心生寒意，这吻叫人手脚冰凉，这吻叫人颤抖不止。
“喔，喔……”谈乐君低低应声。
“黄枝小姐，你——”
] 于秋序犹豫了会儿，握住黄竹的爪。
失败并不会消磨意志，不断的失败才会。
任朝云转移目光，落在于秋序的肩膀上。
黄枝立在原地，不解地抚摸自己的头、脸与脖子，再呆愣地看着毫无变化的双爪。
被留下的A市分局二人二妖则失魂落魄，意
“……你看我像人吗？”
“味道还可以。”
敖濯回礼，姿态放得极低。没有别的缘由，他珍重并敬佩对方的执着，此礼理所应当。
“像，非常像。”
你像人吗？
“……我像人吗？你看我像人吗？”
可是他们怎么速度这么慢啊！堵车吗？没油了？还是导航坏了？
又或许，令人发抖的不是冷。
你看我，总在模仿人类的我，报过恩的我，愿意不幸福的我，一直在受讨封失败折磨的我，你看我。
她维持身体平衡，无助地再次作揖。
她诚心发问，她真挚发问，她恳切发问。
“像。”
黄枝埋头哭了一会儿。
是吗？
不。
她的肚子好饿……不是，她好担心！
……
报过了恩，解决了心结，再加上一条龙，三重保险，毫无死角。
黄枝将身体伏在原地，无法停止地抽泣。A市分局四位围在她身边，想说话，也想拍拍她的背。但最终谁都没有行动，因为目前最适合的不是鼓励或安慰，而是陪伴。
而是讨封的失败。
“你不会做傻事吧？”
我像人吗？在我尝试过这么多次以后，在我不断寻找答案以后，在我弄明白什么在困扰我的内心以后，我像人吗？
“谢谢你把我抓回化形局。”
“对。”任朝云赶紧赞成，尽管她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吃完了还能……”想下一个方案。
是，人生是不可琢磨的，上天是不可揣测的，但也没必要在这么短时间内从天堂摔入地狱吧？有必要吗？太坏了吧！
而现在，她就连一些细微的反应都和人类差不多。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出错了吗？因为太晚了吗？因为没看黄历吗？黄历上是不是写了不宜化形？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她做的努力都是无用功吧？是吗？
任朝云送别最后一位妖怪，留步在门口，心急如焚地等待。
黄枝作揖——在所有的动作里，她最熟悉的作揖，她重复过千百回的作揖，她投入希望与期盼的作揖。
“你看我……你看看我。我像人，吗？”
“黄枝小姐……”
-
“我不能放弃……”她不断擦拭根本止不住的眼泪，“我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敖濯不行，于秋序不行，谈乐君也不行，还有任朝云……我是个女性，我找女性人类才是正确的。”
快餐……就……快餐吧。
面前场景如此熟悉，仿佛回到了初识。只不过，故事的遗憾结局要就此改写了。
黄枝打断她们，吸吸鼻子，勉强扯出一个笑。
肯定印章就此敲在空白的申请表上，黄鼠狼黄枝于此时此刻讨封，该有个圆满美好的结果。
黄枝再次抚摸自己，再次呆愣地看自己的双爪。
你看我像人吗？
“谢谢你，于秋序。”
“你。对，是啊，还有你。我不能放弃。”
按理说当场便可以试试讨封，但室外咖啡厅不是什么合适的地点，不如回化形局安全又保险，还能把晚饭解决。
她还是她。
他仍旧和那一天一样，直视黄枝的双眼。
啊，快餐啊。
“像，你比许多人都更像人。”
“……”
“……黄枝小姐？”
……
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模样瞧上去镇定了许多，又像往日的黄枝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既没有说“敖濯，我想吃鸡肉”，也没有说“小骗子，让我坐你的肩膀”。
谈乐君加了句好话。
消磨意志的是……寄托所有的希望，却迎来截然相反的结果。
不知怎的，大半天不见，这位黄鼠狼朋友好像又发生了变化。
她只是沉默。
于秋序欣慰地看着黄枝站定，弯下腰和对方握爪。
任朝云抬头望乌黑的天空，忧郁地接受这一事实。快餐也挺好的，都这个点了，等敖大厨现做完毕八成也要饿晕倒。
这个决定非常有道理，任朝云很赞同。
黄枝只抽出一张，擦干脸上的泪水。她站起来，姿态仍与人类没有两样。
她在一小时前已经收到于秋序的信息，大致明白人类观察之旅取得了超出预计的成果。
黄枝踉跄着走到任朝云面前，含着泪作揖，几乎贴到地面。
即使A市分局已经处理过非常多的事件，像这样的长线任务，也是相当稀缺的。忙活了这么多天，今日我们之所以能够相聚在一起，是因为我们要共同见证黄枝小姐的化形。
快餐啊……
他诚挚回答。
于秋序明白那是个很傻的问题，但她还是说出口了。
敖濯察觉到她的目光，万分抱歉地举起手中的袋子：“太晚了，买了快餐。”
敖濯给出一整包纸巾：“……嗯。”
……是吗？
谈乐君用力点头，抬高自己的音量去回答：“像！”
而终于在她饿得双眼冒绿光后，面包车到了。
“应该是让龙封赏不合适，太、太尊贵了，我只是黄鼠狼。换个人就对了。小骗子、泡泡……于秋序！于秋序，你来，你和我来。”
尽管结果依然一样。
黄枝挥挥爪：“你的肚子一直在叫，先吃饭还是先把讨封忙完？我不着急，不得不说，这回连我自己都很有信心，想不出失败的可能。”
谈乐君无比怀念那个说出“试下一个方案”的黄枝。明明也就是昨天的事情，却如同过了一年。
黄枝离开得匆匆。
任朝云眼圈发红，眼泪落下，在地上留下极小一滩水痕。
她没拒绝。
但她也已经是差一张人皮的人了。
黄鼠狼拍拍她这鲤鱼朋友的手背，郑重许诺：“我不会的。这是真话，毕竟我可不是小骗子。”
任朝云拍板，饿一会儿能怎么了？又不是不吃了！大不了先吃个面包凑合嘛！
“那当然是先讨封！”
不断的失败也不会消磨意志。
于秋序看着她，沉默后，抿唇掩饰表情的悲伤，用欢乐的声音答话。
任朝云在门口来回踱步，发尾翘起的马尾辫一摇一摆，等着化形局A市分局顺利合体。
“我想化形成人，找妖怪是没用的，找真正的人类就对了。”
“不用了。”
还是没用，完全没用。
黄枝温柔地注视她，难得地呼唤她的名字。
他们在化形局前找了块空地，谈乐君还拎来把扫帚将地面来回清洁了一番，把灰尘都进行驱逐。
她又笑了一声，这一次几乎和哭没有区别了。
黄枝对于秋序作揖，极力掩饰语气中的颤抖。
在这些日子里，她一直是黄枝的小骗子，贡献着自己的肩膀当交通工具。像这样形影不离的亲昵日子，在之后大概是不会再有了。
实际上她原本便十分像人，不论是行为还是说话方式。
“等得我好苦啊！怎么样了？”
黄枝发出一声笑，听起来还不如哭。
“像。”
她摇了摇头，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去，让那个理性正经的自己支配身体。
《新时代妖怪化形指南》
于秋序大笑，点点头，起身，退到一旁等待。
她本来立刻离开，于秋序却还拉着她的爪不放。
在尝试过这么多之后，故事结局如初，没能被改写。
这下黄枝是真被逗笑了。
谈乐君上前，张了张口，想安慰她。
黄枝猛地抬头，抓住他的裤腿，爪子无法控制地收紧，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她自我催眠般喃喃自语。
“我可能需要自己静一静。可能这些天太操之过急了，大家的状态也不理想。正好，我想起我还有事得处理，讨封就先……暂停吧。”
任朝云从台阶上蹦蹦跳跳地下来，拉住于秋序的手迎接，同时打量其他人……尤其是敖濯。
黄枝用爪子捂住脸，难以抑制哭声，直哭得脸上的绒毛都被泪水打湿。
她又说了一遍。
任朝云咬唇。
“像人吗？”
“……”
……
-
“你看我……”
这借口找得很拙劣，但没人戳穿。
敖濯则试探性开口：“……我们去吃晚饭吧？忙了一天，正好补充体力。”
负责封赏的人依然是敖濯，和大年初一那天一样。
她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一步，又咬咬牙，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于秋序等人。
然而，寒风无声地、轻柔地，触碰每个人的脸颊，落下一个无痕的吻。这吻叫人心生寒意，这吻叫人手脚冰凉，这吻叫人颤抖不止。
“喔，喔……”谈乐君低低应声。
“黄枝小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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