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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开玩笑，是真的。”
王青没听清，又问：“什么？”
“这是么……”王青眼里不自觉浸润出泪水，偏过头看着孟思知。
“我可没告诉你们什么啊，什么章大人不章大人，死人不死人，我不知道啊。”
“啊！”
黏腻的果酱粘在孟思知手上，让她的心也跟着不舒服。
王青摆摆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他的鼻子耳朵都被人割了，眼睛那里也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空洞。
章威。
王青闻声赶来，哪怕看了那么多具尸体，看到这个人——甚至很难认出人形的人，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李娴！”
孟思知把缰绳握在手里，紧紧攥拳。
孟思知也不说话了，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们忍着恶心走在尸山上。
孟思知避开王青带着疑惑和不可思议的目光，目光移向一旁，那是一个包袱，她很眼熟，是她昨日委托给李姐夫的，现下里面瘪瘪的，应该是好东西被人挑走了，只留下残碎的果酱罐子碎片，那上面的花纹不太精美，是原本要送到军营的。
两人一人抬着头，一人抬着脚，踩着尸山带着李姐夫回去。
“啊！”
王青忍不住抱怨：“这么多尸体就这么扔着也不怕得瘟疫。”
王青不用孟思知提醒，先一步踏上去。
“老天。”她缓缓蹲下身。
“怎么？你们二人卖东西卖傻了，来啊。”李娴以为二人太累，主动上前牵过马车，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怎么着？你们两人把酒楼后厨的泔水桶拉过来了。”
“说了对她太残忍，不说对她不公平。”
“一会儿要对李娴姐说实话吗？”孟思知问。
我的体温传过去，他变热了，就能活过来吧……
李娴举起手问王青要人。
二人踌躇在门口不敢说话。
李娴听不进王青和孟思知在说什么，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声，她一把冲上马车，揭开帘子。
干涸的泪停在李娴脸上，李娴说：“思知，他死了，我就没有亲人了。”
“先找人要紧。”孟思知也受不了，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来找。
李娴点了点头，把李姐夫的胳膊搭在肩上，打算带着他一起。
昨日出去时人还好好的，今日连尸骨都不见。
“啊！”
“李娴姐！李娴姐！”
“哎。”这是刚刚说闲话的人，此时她目光中带着戒备。
说完，王青就怀揣着一肚子火回了家。
转而，她又果断说：“你明日走吧，
王青也有这个意思。
午后余晖，树影飘摇，美人轻笑，实在是太美好了。
李娴呆愣愣看了孟思知一眼，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可能是因为原先衣服料子还不错所以被人扒了，也可能是怕衣服妨碍这人受刑。总之这人身上只留了一件勉强覆体的衣裳，其实也覆盖不了什么。一道道鞭子下去，血肉和薄薄的衣服粘在一起，深色的衣服颜色变得更深，“嘀嗒嘀嗒”地向下滴血。
停下马车，二人跳下来忍不住掩住口鼻。
李娴动作太快，孟思知意识到跑过去时她已经瘫在李姐夫身上痛哭。
她看着王青和孟思知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她使劲搂着怀里的人，说不出话，只是在心里想：
王青一使劲，把李姐夫从李娴怀里抢过来，“李娴？”
《天下第一商》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在这里。”王青下定决心。
王青一下子心软，把李姐夫放在地上，哭着抱着李娴说：“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王青心中也是那么想，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让我爹去找个来龙去脉来，总要讨个公道回来。难道我们平民的命就不算命了吗？怎么替将军办事还办出人命了呢。”
那个害她们背井离乡的元凶，又成了让她们夫妻阴阳两隔、此生不见的杀人犯。
谁能料到昨日还好端端的人，今日就变得那么狼狈不堪。
“啊——”
明明她们两个人废了那么大的劲才来到这里，明明她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明明她们的生活已经很稳定了，但还是被章威毁了。
“怎么了吗？”
她说话时没过大脑，但看孟思知两人急匆匆地跑走，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死的人恐怕和她们有关系，她横想竖想，怕刚刚说的那两句话给自己惹上麻烦。
王青见有招，连忙去打了水，也哄着李娴：“李娴，你也擦擦吧，一起擦。”
孟思知和王青紧跟在李娴身后进了屋，王青顺手关上大门。
“这种人，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王青姐，你看这个是吗？”孟思知只见过他一面，不敢肯定。
孟思知看准时机，哄着李娴：“李娴姐，姐夫太脏了，给他擦擦吧！”
王青回头看孟思知一眼，低声说：“你这两日照顾好李娴就行，明日要送的果酱别急，都做好了，明天我自己去送。”
孟思知见状连忙帮忙，搀扶着进了屋。
话是那么说，但她的眼泪已经先一步落下，大颗大颗，落到地上炸成烟花。
“我的爹娘都死了，他也死了。”
“嗯？是什么？让我猜猜，”李娴开玩笑，“你们要承包酒楼的泔水，做泔水生意是不是？”
王青走到马车旁，眼睛看着地，说：“李娴，他大概是送信给章威，然后便被杀了。我们把他从乱葬岗带回来了，但他现在有些吓人，你要看看他吗？”
说完，那个人退回去，装作一副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可回来了，今天怎么回的那么晚，快进屋歇会儿。”李娴昨天见了夫君，还见她们两人卖出了果酱，心里高兴得紧，笑眯眯地说。
孟思知也哄着李娴：“李娴姐，先进屋吧！”
“李娴！你清醒一点。”王青不停晃着李娴，但李娴只是把李姐夫抱在怀里，面上沾着泪，沾着李姐夫的血。
孟思知何等人精，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忙说：“这是当然。”
王青也倒在原地，捂着嘴低声哭。
李娴脸上笑意还没褪掉，抬着眼睛看着二人，“怎么、怎么会呢？我昨日才看见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们再这么说我就要生气了。”
王青冷笑说：“我去找我爹，我让我爹向上打听，杀了人总要给个名头吧。”
二人看这一幕，心中都是有数的。
孟思知眼眸闪了闪，“多谢娘子。”
李娴好像听不见王青的话，挣扎着离开王青的怀抱，又过去把李姐夫抱在怀里，蹭了蹭头。
王青从小在这里长大，抄了小道径直去了高门大户丢尸骨的地方。
两人都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李娴姐，我们要对你说件事。”
原本梳好的发髻散落开，黏在她的脸上，但她感受不到。
说着说着，李娴的泪河复醒，想要忍着泪说却怎么都忍不住，声音变了个调，“她们都是被章威害死的。”
尸臭冲天，蚊虫苍蝇漫天飞舞，冲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王青套上马车，过来找孟思知，孟思知也就要随着离开。
“怎么章威就逮着我这一家欺负呢……”她沙哑声音哭道。
其实她们并不知道怎么面对，不是李姐夫那还好，如果是李姐夫那要怎么对李娴说。
“思知？”李娴愣了一下，“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李娴在屋内听到动静，连忙跑出屋子迎接。
李娴看了看空荡荡的怀里，半天才呆滞地看向王青，她发不出音节，“啊？”
王青小心翼翼转过这人的头。
二人回去牵起马车。
王青也恹恹的，没有来时的高兴，“这种事怎么瞒。”
这个痛苦太大了，孟思知没办法宽慰她，只是不停拍着她的背能缓和一些是一些。
二人一路无言。
“好，辛苦你了。”孟思知点点头。
李娴看到孟思知和王青围在她面前，死死把李姐夫搂在怀里，拿起他的已经没了指甲盖的手，空出一只手不停地点李姐夫。
她张大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能发出“啊啊”的、猿猴一般的惨叫。
孟思知拉过王青，拍着李娴背，太阳沉沉落下不见踪影，李娴才脱力放下李姐夫。
李娴坐在原地，任由王青给她擦脸。擦到一半，李娴又忍不住痛哭出声，接过孟思知手中的，给李姐夫擦起来。
“带他回家吧。”孟思知也说。
“等一下。”那个人纠结半晌，最后还是凑过来小声说，“如果你们认识，真是军营的人。我劝你们别管，章大人就是再大胆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杀士兵，恐怕那人是默认的牺牲品。”
“吁——”
两人身上脏的很，怕吓到别人走小路避着人回家。
“不是，是李姐夫的事。”孟思知咬咬牙，说出口，“李娴姐，我们在回来路上听说，李姐夫死了。”
孟思知下意识想起胭脂铺那个人说的话，她抿了抿嘴。
李娴摸了摸李姐夫毫无光泽的脸，神色中流露着不舍与眷念。
“章威……”孟思知呢喃道。
] “她没开玩笑，是真的。”
王青没听清，又问：“什么？”
“这是么……”王青眼里不自觉浸润出泪水，偏过头看着孟思知。
“我可没告诉你们什么啊，什么章大人不章大人，死人不死人，我不知道啊。”
“啊！”
黏腻的果酱粘在孟思知手上，让她的心也跟着不舒服。
王青摆摆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他的鼻子耳朵都被人割了，眼睛那里也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空洞。
章威。
王青闻声赶来，哪怕看了那么多具尸体，看到这个人——甚至很难认出人形的人，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李娴！”
孟思知把缰绳握在手里，紧紧攥拳。
孟思知也不说话了，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们忍着恶心走在尸山上。
孟思知避开王青带着疑惑和不可思议的目光，目光移向一旁，那是一个包袱，她很眼熟，是她昨日委托给李姐夫的，现下里面瘪瘪的，应该是好东西被人挑走了，只留下残碎的果酱罐子碎片，那上面的花纹不太精美，是原本要送到军营的。
两人一人抬着头，一人抬着脚，踩着尸山带着李姐夫回去。
“啊！”
王青忍不住抱怨：“这么多尸体就这么扔着也不怕得瘟疫。”
王青不用孟思知提醒，先一步踏上去。
“老天。”她缓缓蹲下身。
“怎么？你们二人卖东西卖傻了，来啊。”李娴以为二人太累，主动上前牵过马车，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怎么着？你们两人把酒楼后厨的泔水桶拉过来了。”
“说了对她太残忍，不说对她不公平。”
“一会儿要对李娴姐说实话吗？”孟思知问。
我的体温传过去，他变热了，就能活过来吧……
李娴举起手问王青要人。
二人踌躇在门口不敢说话。
李娴听不进王青和孟思知在说什么，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声，她一把冲上马车，揭开帘子。
干涸的泪停在李娴脸上，李娴说：“思知，他死了，我就没有亲人了。”
“先找人要紧。”孟思知也受不了，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来找。
李娴点了点头，把李姐夫的胳膊搭在肩上，打算带着他一起。
昨日出去时人还好好的，今日连尸骨都不见。
“啊！”
“李娴姐！李娴姐！”
“哎。”这是刚刚说闲话的人，此时她目光中带着戒备。
说完，王青就怀揣着一肚子火回了家。
转而，她又果断说：“你明日走吧，
王青也有这个意思。
午后余晖，树影飘摇，美人轻笑，实在是太美好了。
李娴呆愣愣看了孟思知一眼，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可能是因为原先衣服料子还不错所以被人扒了，也可能是怕衣服妨碍这人受刑。总之这人身上只留了一件勉强覆体的衣裳，其实也覆盖不了什么。一道道鞭子下去，血肉和薄薄的衣服粘在一起，深色的衣服颜色变得更深，“嘀嗒嘀嗒”地向下滴血。
停下马车，二人跳下来忍不住掩住口鼻。
李娴动作太快，孟思知意识到跑过去时她已经瘫在李姐夫身上痛哭。
她看着王青和孟思知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她使劲搂着怀里的人，说不出话，只是在心里想：
王青一使劲，把李姐夫从李娴怀里抢过来，“李娴？”
《天下第一商》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在这里。”王青下定决心。
王青一下子心软，把李姐夫放在地上，哭着抱着李娴说：“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王青心中也是那么想，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让我爹去找个来龙去脉来，总要讨个公道回来。难道我们平民的命就不算命了吗？怎么替将军办事还办出人命了呢。”
那个害她们背井离乡的元凶，又成了让她们夫妻阴阳两隔、此生不见的杀人犯。
谁能料到昨日还好端端的人，今日就变得那么狼狈不堪。
“啊——”
明明她们两个人废了那么大的劲才来到这里，明明她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明明她们的生活已经很稳定了，但还是被章威毁了。
“怎么了吗？”
她说话时没过大脑，但看孟思知两人急匆匆地跑走，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死的人恐怕和她们有关系，她横想竖想，怕刚刚说的那两句话给自己惹上麻烦。
王青见有招，连忙去打了水，也哄着李娴：“李娴，你也擦擦吧，一起擦。”
孟思知和王青紧跟在李娴身后进了屋，王青顺手关上大门。
“这种人，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王青姐，你看这个是吗？”孟思知只见过他一面，不敢肯定。
孟思知看准时机，哄着李娴：“李娴姐，姐夫太脏了，给他擦擦吧！”
王青回头看孟思知一眼，低声说：“你这两日照顾好李娴就行，明日要送的果酱别急，都做好了，明天我自己去送。”
孟思知见状连忙帮忙，搀扶着进了屋。
话是那么说，但她的眼泪已经先一步落下，大颗大颗，落到地上炸成烟花。
“我的爹娘都死了，他也死了。”
“嗯？是什么？让我猜猜，”李娴开玩笑，“你们要承包酒楼的泔水，做泔水生意是不是？”
王青走到马车旁，眼睛看着地，说：“李娴，他大概是送信给章威，然后便被杀了。我们把他从乱葬岗带回来了，但他现在有些吓人，你要看看他吗？”
说完，那个人退回去，装作一副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可回来了，今天怎么回的那么晚，快进屋歇会儿。”李娴昨天见了夫君，还见她们两人卖出了果酱，心里高兴得紧，笑眯眯地说。
孟思知也哄着李娴：“李娴姐，先进屋吧！”
“李娴！你清醒一点。”王青不停晃着李娴，但李娴只是把李姐夫抱在怀里，面上沾着泪，沾着李姐夫的血。
孟思知何等人精，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忙说：“这是当然。”
王青也倒在原地，捂着嘴低声哭。
李娴脸上笑意还没褪掉，抬着眼睛看着二人，“怎么、怎么会呢？我昨日才看见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们再这么说我就要生气了。”
王青冷笑说：“我去找我爹，我让我爹向上打听，杀了人总要给个名头吧。”
二人看这一幕，心中都是有数的。
孟思知眼眸闪了闪，“多谢娘子。”
李娴好像听不见王青的话，挣扎着离开王青的怀抱，又过去把李姐夫抱在怀里，蹭了蹭头。
王青从小在这里长大，抄了小道径直去了高门大户丢尸骨的地方。
两人都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李娴姐，我们要对你说件事。”
原本梳好的发髻散落开，黏在她的脸上，但她感受不到。
说着说着，李娴的泪河复醒，想要忍着泪说却怎么都忍不住，声音变了个调，“她们都是被章威害死的。”
尸臭冲天，蚊虫苍蝇漫天飞舞，冲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王青套上马车，过来找孟思知，孟思知也就要随着离开。
“怎么章威就逮着我这一家欺负呢……”她沙哑声音哭道。
其实她们并不知道怎么面对，不是李姐夫那还好，如果是李姐夫那要怎么对李娴说。
“思知？”李娴愣了一下，“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李娴在屋内听到动静，连忙跑出屋子迎接。
李娴看了看空荡荡的怀里，半天才呆滞地看向王青，她发不出音节，“啊？”
王青小心翼翼转过这人的头。
二人回去牵起马车。
王青也恹恹的，没有来时的高兴，“这种事怎么瞒。”
这个痛苦太大了，孟思知没办法宽慰她，只是不停拍着她的背能缓和一些是一些。
二人一路无言。
“好，辛苦你了。”孟思知点点头。
李娴看到孟思知和王青围在她面前，死死把李姐夫搂在怀里，拿起他的已经没了指甲盖的手，空出一只手不停地点李姐夫。
她张大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能发出“啊啊”的、猿猴一般的惨叫。
孟思知拉过王青，拍着李娴背，太阳沉沉落下不见踪影，李娴才脱力放下李姐夫。
李娴坐在原地，任由王青给她擦脸。擦到一半，李娴又忍不住痛哭出声，接过孟思知手中的，给李姐夫擦起来。
“带他回家吧。”孟思知也说。
“等一下。”那个人纠结半晌，最后还是凑过来小声说，“如果你们认识，真是军营的人。我劝你们别管，章大人就是再大胆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杀士兵，恐怕那人是默认的牺牲品。”
“吁——”
两人身上脏的很，怕吓到别人走小路避着人回家。
“不是，是李姐夫的事。”孟思知咬咬牙，说出口，“李娴姐，我们在回来路上听说，李姐夫死了。”
孟思知下意识想起胭脂铺那个人说的话，她抿了抿嘴。
李娴摸了摸李姐夫毫无光泽的脸，神色中流露着不舍与眷念。
“章威……”孟思知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