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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小声回禀道：“还在屋里。”
他抬起头，蜡灯烧得透亮，萧葳漆黑的眸子渐渐映出通红的烛影。
萧葳靠在软呢云纹的高枕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并无太多神色，他淡淡道：“阿姨何处此言？”
韩夫人点了点头，回应道：“妾与吴才人确实是同乡。”
先帝为太子时，曾于太清观为父母斋戒祈福，然而却意外临幸了一位道姑。先帝本想隐匿此事，却不想道姑怀孕，此事被政敌大加宣扬，弄得满城风雨，指责先帝不贤不孝，德行不配，难堪储君大位。
不过却不是什么珍奇的珠宝玩意，而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小玩意。
天幕里又飘出阵阵的雪，屋外的寒风吹过窗棂，咿呀之声便与雪声一起化作冬日黑夜里的浅唱。
徐椒随着韩夫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阁楼，推开门步入堂中。
众人皆道这位道观，是使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才近了先帝的身。
“陛下还睡？”
侍女眉头一皱，道：“北边库房离此地甚远……”
吴氏病逝于萧葳两岁的时候，生前并无任何册封，到了萧葳封王开府后，有司才按例上奏请封，这才匆匆追赠了才人的名号。
可她又不想半途而废，她仔细取过灯，一点一点探究着。她俯下身在琴的背面细细搜寻着，意外地她在凤沼口似乎发现了什么。
徐椒心底一阵唏嘘，想来那日萧葳贪多的，便是此酒了。
萧葳继位后，碍于徐太后尚在，也碍于吴才人的光辉“事迹”，朝中竟无人提议追赠，就糊里糊涂地摊在那边。
他饮下一碗，还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温温热热的，自喉滑向胃里，暖和得教人周身都通畅。
“阿姨唯愿你舒心幸福，什么千钧担的重任，其实只要你高兴，那些都是虚的，阿姊若在世间，定然也只希望你平安快乐。无论你做什么，阿姨都支持你。只是有一桩，那些从江夏跟你去宫中的孩子，你偶尔也要顾念些。她们家世单薄，性格又软，断不能让她们和阿姊一样。”
她道他素来自持，怎么会如此放纵，原是有这一层。
“不了。”
他嗓音微哑，似乎是咀嚼般道：“高贵······有主见······”
韩夫人眼眸中渐渐深邃，“我让人取干净的大袍和炭火来。”
徐椒动了动琴轸，再拨了几音，果然这琴荒久了，调不成调。
作为世家女，古琴徐椒见过不少，也碰过不少，更调过不少。
“夫人的口音似乎不是江夏籍贯。”徐椒捂着温热的茶盏，开口聊家常。
**
韩夫人并不急着回答萧葳的问题，而是掖了掖衣袖又在胡床前缓缓坐下。
《掖庭关系户奋斗记》
吴才人，是萧葳那位不光彩的生母。
阁中不大，奈何五脏俱全，博古架上搁着各式各样的玩意儿。
既然是好琴，那就不至于这么不中用，难道是自己手艺生疏了？
徐椒自己也有这样的一盒“破烂”玩意儿。
萧葳的手指在袖中微蜷，他觉得掌心有些灼热的东西，可又拂之不去，他问：“阿姨觉得她如何。”
贺表伴着莽莽的飞雪飞入江夏王宫，与之还有隐藏在浮冰之下的碎语与猜忌。
**
她取过灯，就着光影仔细打量着琴身。通体切割流畅，表面纹理细腻，琴弦软硬合适，按照道理说是把上好的古琴，一看就出自名家。
这些破烂承载了太多，或是一段隐秘流光、是一点难舍的回忆。
“徐氏呢？”萧葳将碗碟放下，开口问道。
席散，萧葳有些困顿，索性先歇了。而徐椒刻意留下，与韩夫人说着话。
“徐夫人见笑了。”
韩夫人欣慰地看着，感慨道：“陛下还是爱喝这个。”
退一万步说，掖庭也没必要没理由给萧葳一把粗劣的琴膈应他。
她辨认不太清楚
“若是要调琴，舜英到能试一二。”
他闭着眸又摸了片刻，还是一团冰冷的云，他这才从混沌中渐渐清明起来。
韩夫人放下引烛，从炭炉旁捧来一盏汤羹，玉的瓷勺没在琥珀色的羹中。
韩夫人目光柔和，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悠长的回味，絮絮缓缓，仿佛要将时光说尽。
比之往年金陵城太极殿里满朝的重臣，今次朝会上的人物就显得寒酸了不少。
韩夫人温柔一笑，道：“妾是临川人。”
但她从未想过萧葳的这把古琴如此不着调，琴轸处扭了又松，松了又扭，可发出的音色总是有些沉闷。
摆出来早已不合时宜，丢弃掉又每每不忍，索性将之束之高阁，待到偶尔空闲时，仔细翻出，便是一坛经年的老酒，古朴醇香，历久弥新。
“陛下醒了吗？”韩夫人温柔的声音从榻边的胡床上传来。
萧葳的手一顿，惊讶道：“她去那儿作甚。”
徐椒将目光放过去，能见到半截的弹弓，残破的羽矢、一把普通的扇子、嶙峋的石子………
难道三年之期，今上还是选了徐椒，这是对旧贵的怀柔吗。
三日后，萧葳又带着徐椒来到韩夫人的府邸，徐椒望着朱门上的匾额，是萧葳亲笔提名的越国夫人宅。
天寒地冻的，从旁的屋子拿袍服和炭火不是更快更好？
起初她以为是吴才人所作，可转念记起韩夫人有言她的阿姊并不识字，那么——这
而吕字拖尾的厉害，和娟秀的字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临川绿醅虽名声不显，可滋味不差。我酿的反不如阿秭的手艺，阿秭会酿酒会制撰，当年我劝她留个食谱，可阿秭不识字，说让我拟。哪知后来……阿姊········”
与外间的寒冷不同，屋内炭炉烧得旺盛。
韩夫人笑了笑，抚摸着一个古朴的陶翁瓶道：“在宫中时，才人知我是同乡，对我亲厚些。那年春末，我们便拿这个酿过酒。”
萧葳道：“阿姨的手艺还是如此精妙。”
“在旧阁里。”
徐太后去世的第一年，正旦朝会挑在江夏，江夏一党的崛起仿佛是必然之路，可众人的目光又落在萧葳身侧的徐椒身上。
“这是陛下就藩前宫中赐下的琴，陛下当年甚为珍爱，后来将它……”韩夫人一顿，目光渐渐幽深起来，“陛下甚爱这把琴的琴声，只可惜我不通此道，每每擦拭纵使琴弦移调，早已不是正音了……”
韩夫人斜觑了她一眼道：“徐夫人是世家中的世家，名门中的名门，你敢让她用寻常之物？”
徐椒郁闷地坐在琴案前，叹了口气，她有些不信邪地再次拨弄起琴弦来，音调虽正还是闷沉呕哑，仿佛是被一床湿被子包裹住，听得人心口麻胀。
徐椒的目光最终落在墙角的旧琴上。
韩夫人顿了顿，又道：“后来陛下，每年我便用这坛子酿下酒备好，以待陛下宴饮。”
徐椒心底长叹：“果然和他主人一样难侍候。”
韩夫人掩住门，往前头走了几步，自有侍女应了上来。
晚间薄雪冻回，反衬得月光锐利。
府邸的人力到底比不得宫内，残雪一段段留在道上，混着橘灿灿的灯影，又朦胧不清。
永宁四年元月的大朝会，萧葳在江夏王宫的既明殿升座。
韩夫人又问：“陛下呢？”
搁下烛火将手探了进去，只觉得云霰般凉滑的触感，她将物什抽了出来，是一条淡紫色的金丝镶边手帕，手帕角绣着几颗莲子，而手帕上则婉转着一行墨迹。那墨迹极淡，如雾一般乱散在丝绸上。
琴身嗡嗡振作，可调确实有些走板，五音不齐。
徐椒笑着屈膝坐下，“无妨，择日不如撞日。”
她温声道：“陛下是想立徐夫人为后吗？”
韩夫人莞尔道：“你将她带来让我相看，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韩夫人起身，替他一边一边掖好被子，而后坐下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陛下，四哥儿。好与不好，只是看你。”
那是一把通黑的檀木琴，琴上钿了贝母，贝母水光盈盈，如黑夜里的月光。
侍女瑟缩着噤声。
怕袖口沾湿的残雪污了琴弦，徐椒将外披的鹤氅取下。
“北边库房取上回进贡来新的宝蓝云鹤大袄，再去让人用那头库里的银丝炭去。”
萧葳悠悠转醒，他闭着眸下意识往内侧一搂，却摸见一叠冰冷的锦被。
而这位道姑，正是萧葳的生母吴氏。
“阿姨当真觉得这是一桩好事？”
萧葳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韩夫人，室内的灯火愈烧愈快，烛火如猛兽般跳跃起，照进萧葳深不见底的眸光中。
萧葳眉间浮了些暖意，他抻掌接过，勺子勾了一圈，碰着碗壁发出清脆的响。
“噌。”韩夫人伸出手指，拨弄起琴弦。
漆黑里缓缓燃起一盏暗黄的灯，将人攒成一坨模糊的橘影，而后一盏又一盏次第点起，人影才渐渐清晰起来。
韩夫人浅浅一笑：“陛下若喜欢，我就喜欢，这样出身高贵模样周正又有主见的孩子，确实难得，我也欣赏得紧。”
临川人，徐椒脑海中迅速划过一个人的名字，她惊讶道：“难道您与那位是——”
韩夫人见状道：“这可不成，要冻着的，夫人不可，来日我让人把琴送过去夫人慢慢调便是。”
促···萧郎·····吕······
就和普天之下所有人一样，萧葳也有一堆儿时的“破烂”。
] 侍女小声回禀道：“还在屋里。”
他抬起头，蜡灯烧得透亮，萧葳漆黑的眸子渐渐映出通红的烛影。
萧葳靠在软呢云纹的高枕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并无太多神色，他淡淡道：“阿姨何处此言？”
韩夫人点了点头，回应道：“妾与吴才人确实是同乡。”
先帝为太子时，曾于太清观为父母斋戒祈福，然而却意外临幸了一位道姑。先帝本想隐匿此事，却不想道姑怀孕，此事被政敌大加宣扬，弄得满城风雨，指责先帝不贤不孝，德行不配，难堪储君大位。
不过却不是什么珍奇的珠宝玩意，而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小玩意。
天幕里又飘出阵阵的雪，屋外的寒风吹过窗棂，咿呀之声便与雪声一起化作冬日黑夜里的浅唱。
徐椒随着韩夫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阁楼，推开门步入堂中。
众人皆道这位道观，是使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才近了先帝的身。
“陛下还睡？”
侍女眉头一皱，道：“北边库房离此地甚远……”
吴氏病逝于萧葳两岁的时候，生前并无任何册封，到了萧葳封王开府后，有司才按例上奏请封，这才匆匆追赠了才人的名号。
可她又不想半途而废，她仔细取过灯，一点一点探究着。她俯下身在琴的背面细细搜寻着，意外地她在凤沼口似乎发现了什么。
徐椒心底一阵唏嘘，想来那日萧葳贪多的，便是此酒了。
萧葳继位后，碍于徐太后尚在，也碍于吴才人的光辉“事迹”，朝中竟无人提议追赠，就糊里糊涂地摊在那边。
他饮下一碗，还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温温热热的，自喉滑向胃里，暖和得教人周身都通畅。
“阿姨唯愿你舒心幸福，什么千钧担的重任，其实只要你高兴，那些都是虚的，阿姊若在世间，定然也只希望你平安快乐。无论你做什么，阿姨都支持你。只是有一桩，那些从江夏跟你去宫中的孩子，你偶尔也要顾念些。她们家世单薄，性格又软，断不能让她们和阿姊一样。”
她道他素来自持，怎么会如此放纵，原是有这一层。
“不了。”
他嗓音微哑，似乎是咀嚼般道：“高贵······有主见······”
韩夫人眼眸中渐渐深邃，“我让人取干净的大袍和炭火来。”
徐椒动了动琴轸，再拨了几音，果然这琴荒久了，调不成调。
作为世家女，古琴徐椒见过不少，也碰过不少，更调过不少。
“夫人的口音似乎不是江夏籍贯。”徐椒捂着温热的茶盏，开口聊家常。
**
韩夫人并不急着回答萧葳的问题，而是掖了掖衣袖又在胡床前缓缓坐下。
《掖庭关系户奋斗记》
吴才人，是萧葳那位不光彩的生母。
阁中不大，奈何五脏俱全，博古架上搁着各式各样的玩意儿。
既然是好琴，那就不至于这么不中用，难道是自己手艺生疏了？
徐椒自己也有这样的一盒“破烂”玩意儿。
萧葳的手指在袖中微蜷，他觉得掌心有些灼热的东西，可又拂之不去，他问：“阿姨觉得她如何。”
贺表伴着莽莽的飞雪飞入江夏王宫，与之还有隐藏在浮冰之下的碎语与猜忌。
**
她取过灯，就着光影仔细打量着琴身。通体切割流畅，表面纹理细腻，琴弦软硬合适，按照道理说是把上好的古琴，一看就出自名家。
这些破烂承载了太多，或是一段隐秘流光、是一点难舍的回忆。
“徐氏呢？”萧葳将碗碟放下，开口问道。
席散，萧葳有些困顿，索性先歇了。而徐椒刻意留下，与韩夫人说着话。
“徐夫人见笑了。”
韩夫人欣慰地看着，感慨道：“陛下还是爱喝这个。”
退一万步说，掖庭也没必要没理由给萧葳一把粗劣的琴膈应他。
她辨认不太清楚
“若是要调琴，舜英到能试一二。”
他闭着眸又摸了片刻，还是一团冰冷的云，他这才从混沌中渐渐清明起来。
韩夫人放下引烛，从炭炉旁捧来一盏汤羹，玉的瓷勺没在琥珀色的羹中。
韩夫人目光柔和，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悠长的回味，絮絮缓缓，仿佛要将时光说尽。
比之往年金陵城太极殿里满朝的重臣，今次朝会上的人物就显得寒酸了不少。
韩夫人温柔一笑，道：“妾是临川人。”
但她从未想过萧葳的这把古琴如此不着调，琴轸处扭了又松，松了又扭，可发出的音色总是有些沉闷。
摆出来早已不合时宜，丢弃掉又每每不忍，索性将之束之高阁，待到偶尔空闲时，仔细翻出，便是一坛经年的老酒，古朴醇香，历久弥新。
“陛下醒了吗？”韩夫人温柔的声音从榻边的胡床上传来。
萧葳的手一顿，惊讶道：“她去那儿作甚。”
徐椒将目光放过去，能见到半截的弹弓，残破的羽矢、一把普通的扇子、嶙峋的石子………
难道三年之期，今上还是选了徐椒，这是对旧贵的怀柔吗。
三日后，萧葳又带着徐椒来到韩夫人的府邸，徐椒望着朱门上的匾额，是萧葳亲笔提名的越国夫人宅。
天寒地冻的，从旁的屋子拿袍服和炭火不是更快更好？
起初她以为是吴才人所作，可转念记起韩夫人有言她的阿姊并不识字，那么——这
而吕字拖尾的厉害，和娟秀的字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临川绿醅虽名声不显，可滋味不差。我酿的反不如阿秭的手艺，阿秭会酿酒会制撰，当年我劝她留个食谱，可阿秭不识字，说让我拟。哪知后来……阿姊········”
与外间的寒冷不同，屋内炭炉烧得旺盛。
韩夫人笑了笑，抚摸着一个古朴的陶翁瓶道：“在宫中时，才人知我是同乡，对我亲厚些。那年春末，我们便拿这个酿过酒。”
萧葳道：“阿姨的手艺还是如此精妙。”
“在旧阁里。”
徐太后去世的第一年，正旦朝会挑在江夏，江夏一党的崛起仿佛是必然之路，可众人的目光又落在萧葳身侧的徐椒身上。
“这是陛下就藩前宫中赐下的琴，陛下当年甚为珍爱，后来将它……”韩夫人一顿，目光渐渐幽深起来，“陛下甚爱这把琴的琴声，只可惜我不通此道，每每擦拭纵使琴弦移调，早已不是正音了……”
韩夫人斜觑了她一眼道：“徐夫人是世家中的世家，名门中的名门，你敢让她用寻常之物？”
徐椒郁闷地坐在琴案前，叹了口气，她有些不信邪地再次拨弄起琴弦来，音调虽正还是闷沉呕哑，仿佛是被一床湿被子包裹住，听得人心口麻胀。
徐椒的目光最终落在墙角的旧琴上。
韩夫人顿了顿，又道：“后来陛下，每年我便用这坛子酿下酒备好，以待陛下宴饮。”
徐椒心底长叹：“果然和他主人一样难侍候。”
韩夫人掩住门，往前头走了几步，自有侍女应了上来。
晚间薄雪冻回，反衬得月光锐利。
府邸的人力到底比不得宫内，残雪一段段留在道上，混着橘灿灿的灯影，又朦胧不清。
永宁四年元月的大朝会，萧葳在江夏王宫的既明殿升座。
韩夫人又问：“陛下呢？”
搁下烛火将手探了进去，只觉得云霰般凉滑的触感，她将物什抽了出来，是一条淡紫色的金丝镶边手帕，手帕角绣着几颗莲子，而手帕上则婉转着一行墨迹。那墨迹极淡，如雾一般乱散在丝绸上。
琴身嗡嗡振作，可调确实有些走板，五音不齐。
徐椒笑着屈膝坐下，“无妨，择日不如撞日。”
她温声道：“陛下是想立徐夫人为后吗？”
韩夫人莞尔道：“你将她带来让我相看，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韩夫人起身，替他一边一边掖好被子，而后坐下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陛下，四哥儿。好与不好，只是看你。”
那是一把通黑的檀木琴，琴上钿了贝母，贝母水光盈盈，如黑夜里的月光。
侍女瑟缩着噤声。
怕袖口沾湿的残雪污了琴弦，徐椒将外披的鹤氅取下。
“北边库房取上回进贡来新的宝蓝云鹤大袄，再去让人用那头库里的银丝炭去。”
萧葳悠悠转醒，他闭着眸下意识往内侧一搂，却摸见一叠冰冷的锦被。
而这位道姑，正是萧葳的生母吴氏。
“阿姨当真觉得这是一桩好事？”
萧葳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韩夫人，室内的灯火愈烧愈快，烛火如猛兽般跳跃起，照进萧葳深不见底的眸光中。
萧葳眉间浮了些暖意，他抻掌接过，勺子勾了一圈，碰着碗壁发出清脆的响。
“噌。”韩夫人伸出手指，拨弄起琴弦。
漆黑里缓缓燃起一盏暗黄的灯，将人攒成一坨模糊的橘影，而后一盏又一盏次第点起，人影才渐渐清晰起来。
韩夫人浅浅一笑：“陛下若喜欢，我就喜欢，这样出身高贵模样周正又有主见的孩子，确实难得，我也欣赏得紧。”
临川人，徐椒脑海中迅速划过一个人的名字，她惊讶道：“难道您与那位是——”
韩夫人见状道：“这可不成，要冻着的，夫人不可，来日我让人把琴送过去夫人慢慢调便是。”
促···萧郎·····吕······
就和普天之下所有人一样，萧葳也有一堆儿时的“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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