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俘”的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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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讨论涉及剧透，刘墨被屏蔽了。

    晚宴上的气氛比中午时更加凝重，知道身边的队友可能已经换了芯子的玩家们坐立不安，而几个上等女仆见到陈露，则活像见了瘟神。

    她的床边是旁观的陈露，和正在用汗毛浓密的胳膊拍打温妮莎后背的刘墨。他正僵着脸唱摇篮曲。

    刘墨：……

    他一下子被吓醒，冷汗霎时间布满后背。

    刘墨在厨房找到一节黑面包、一罐覆盆子果酱，还有一盆肠类食物，那些肠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红肉白骨，温妮莎咯吱咯吱地咬下去，还能听见骨头在她嘴巴里被嚼碎的清脆动静。

    陈露的脚步一顿。

    “妈妈，我害怕。你要保护我，千万不要让我被他们带走。”

    温妮莎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梦里，他被那个“温妮莎”塞在棺材里，身体被扭曲折叠，挤进一件狭小的洋裙，然后连同棺材被一把火烧死。火舌的高温仿佛还在舔舐他的肌肤。

    刘墨：……

    而一直在旁边待机的陈露也终于收到了进入副本以来的第一条系统提示：

    “今夜，没有占领玩家身体的鬼怪会进入玩家的房间，进行扮演任务，你知道的，对吧？”

    深夜很快降临。

    “姐姐，你笑什么？很好笑吗？”温妮莎凉飕飕地问。

    【可能因为死亡率太高调整了吧。这个本之前开启的三次我都看了，三次开本玩家没有一个在这个任务里活下来的。】

    木屋，矮床，粉红的小花，这是他床头那副古老挂画的场景。

    “是的，大人。我会和温妮莎大人一同前往。”

    谁能想到陈露唱的更没好到哪里去，刘墨                                                只是粗粝的大白嗓，而陈露则是根本不在调上。

    而刘墨的眼神更是幽怨，像在悼念他开局就逝去的愉悦值。

    为闯入者提供帮助，就相当于阻碍刘墨的任务。副本没有这么好心，把陈露安排进来却不推动任务进程。可能连温妮莎本人都不曾想过副本安排新角色的险恶用心。

    截至目前，虽然温妮莎的愉悦值上下起伏不定，但房间里的气氛还称得上一句和谐。刘墨想起弹幕说过的话，坐立不安之际，门外突然钻进来一声轻飘飘的呼唤。

    陈露一阵眩晕，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原来副本设定了这么复杂的背景故事。

    “你只要演好你的角色就可以了。”

    寂静中响起一个小女孩的轻声哼唱，是温妮莎。这次她又是开始任务最早的NPC，温妮莎和陈露站在刘墨的房门前，她很有兴致地拨弄着手中的洋伞。

    他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系统提示：【温妮莎愉悦值－5】

    女仆长只回了这么一句，竟然不说话了。

    一时间，画面温馨得不像一个恐怖副本。

    妈妈？谁是妈妈？

    “温妮莎大人，请问我们今天晚上的任务是什么？”陈露小声问。

    【温妮莎愉悦值+2】

    系统再次提示：【温妮莎愉悦值－5】

    “幸不辱命，大人。”陈露笑道。

    “干得不错，你没有辜负伯爵大人的收留。继续努力。”

    走出房门之前，她又听到女仆长的声音：

    粗布裙子，红色套袖，一顶以假乱真的卷曲假发，胸部的位置甚至贴心地帮忙垫出一道起伏。

    搞什么？什么意思？这是希望我好好做，还是希望我别好好做？

    【主包别唱了，如听仙乐耳暂鸣。】

    莫名的凉意从刘墨脚底，窜上他的心头。

    一声细微的“哗啦”声，窗户被人捅碎一个洞，一张纸条被塞进来。

    ……他被温妮莎拖进画里了。

    【主包要不还是你唱吧。】

    刘墨再往自己身上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小姐？温妮莎小姐，你在里面吗？”

    【原来之前和现在的剧情不一样吗？为什么？】

    他变成温妮莎妈妈了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那双白净柔嫩的小手猛然一抓。

    什么意思？她和温妮莎非亲生？

    【我受不了了。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嗓音。】

    陈露：“……是，妹妹。”

    他一愣。

    沉睡中的刘墨眉头紧锁，时不时剧烈摇头，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魇。

    【请遵循角色行为逻辑，为门外的闯入者们提供帮助。否则将依照人设偏离程度扣除贡献值。】

    “小孩小孩快起床。”温妮莎从画中探出身去，她的上身越过画框，卷曲的头发落在刘墨的脸上，轻轻用指尖捏住刘墨的鼻头，像在开一个俏皮的玩笑。

    画的内容简介

    下一秒，刘墨就看见温妮莎站在自己眼前，黑葡萄似的眼珠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

    走廊上，火炬已然熄灭，稀疏的月光映出地毯上影影绰绰的人影。

    【您的角色是“温妮莎的女仆姐姐”。众所周知，温妮莎养尊处优，衣□□致，但她的姐姐和其他家人却是普通农民，如同她的佣人，人为食死，鸟为食亡，暗地里的他们从来不和温妮莎一条心。】

    “妈妈，我困了，你来哄我睡觉好不好。”

    温妮莎满意了，她这才回答陈露的问题：“进刘墨房间的那副画里，演里面的角色。平时画里要演的只有两个人，不过现在你来了，我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喽。”

    “要叫我妹妹。”温妮莎暼了陈露一眼，扬起笑脸。

    刘墨的心里一凉，霎时间明白了弹幕说的任务恐怖之处在哪里，他一个激灵，上前堵住房门，门外的人还在敲，门板震下来的灰尘扑簌簌地往刘墨脸上落。

    陈露刚笑完一声，就看见房间里其余的两人，温妮莎和刘墨，全都把眼神聚集在自己身上。

    【笑死我了，我之前看这个副本，当时只有温妮莎和玩家两个角色，玩家就穿了类似农民的衣服，也是照顾温妮莎，但是没有什么‘妈妈’，那次这个任务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随着不规则的敲门声，仿佛只是一眨眼，天黑了，窗外没了璀璨的晚霞，无数道诡谲的人影出现在夜色中，他们发出喧嚣，地板、床头、房顶全是晃动的野兽般的黑影，手里的火把如同飘摇的鬼火，把木屋包围。

    她不信女仆长不知道自己得到扮演类NPC身份的事，员工的身份在副本BOSS那里完全透明，女仆长和黑桃伯爵关系密切，一问便知。

    温妮莎高兴地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温妮莎舔舔嘴唇，舌尖被肠里未干的血染成鲜红色，笑眼弯弯地抹掉嘴边的残渣：

    陈露被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恭敬地退出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

    刘墨从梦魇中醒来，险些以为他还没有挣脱那个可怖的梦。

    画中描绘的是黄昏时分场景，太阳正西斜，温妮莎躺的小床铺着洁白的床单，她整个人笼在一层昏黄的光晕里，脸上细小的绒毛纤毫毕现，安静地闭着眼，显得纯真而无害。

    他还什么都没干，为什么扣他的愉悦值？？

    刘墨的直播界面要笑疯了。

    “太难听了。”刘墨一低头，发现温妮莎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冰冷冷地看他，“姐姐，你来唱。”

    “好。”

    女仆长依然是那张缺乏表情的脸，如同一副毫无生动色彩的素描画，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回答：

    【请尽力提升“温妮莎”的愉悦值，愉悦值低于60点，NPC将进入狂暴模式，愉悦值降为0，您将被NPC直接击杀。】

    仿佛是为了佐证她口中的害怕，温妮莎的愉悦值一路下跌，眨眼间跌破70，并且还在继续下滑。

    刘墨看向温妮莎。

    一直到陈露回到五层向女仆长报告的时候，她们几个都离陈露远远的，恨不得永远不和她同处一层当中。但陈露没有找她们麻烦，径直走向女仆长的房间。

    【那是恐怖的地方还没来，一会口口口口口口】

    刘墨的弹幕沉默了。

    玩家们在副本里本来就不用心洗漱，刘墨现在这一身胡茬配裙装，简直不要太美。

    刘墨：“好，好的。”

    是画。一把钥匙，一扇木门，一个床头柜。

    【没有这么恐怖吧。现在NPC愉悦值掉的这么慢，什么时候能掉到60。】

    《无限流，但做NPC升职加薪》

    陈露：“……好的，妹妹。”

    温妮莎环臂在墙和床的夹角，从姿态上看，真如一只被野兽包围的小兽，但这头小兽皮肤是惨白的，眼瞳是漆黑的，冲刘墨一张一合着嘴巴，宛如一只野鬼。

    她无意多解释，拽住陈露的胳膊。陈露的皮肤传来一阵刺骨凉意，下一秒，墙壁扭曲，门扉熔化，两人悄然停在刘墨床头，以一个俯视的视角注视着他，陈露发现，这似乎是挂画所处的位置。

    你们怎么早不提醒我，我领到的是这种无间道式角色啊！

    “是。”陈露行了一礼。

    【温妮莎愉悦值－5】

    温妮莎坐在矮床上盯着自己，好像在研究一件极其有吸引力的玩具，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那双漆黑瘆人的眼睛，委屈道：“妈妈，我饿了。”

    【我的眼睛和耳朵同时受到了摧残……】

    “噗嗤。”这时，温妮莎身边传来一声憋不住笑的声音。

    陈露：“……对不起，妹妹。我只是觉得，咳，妈妈今天穿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