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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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过来了？没有其他工作吗？”

    “嗐，别提了。”陈露一摆手，不准备提楼上的龃龉，和魆狗走到刚刚橘猫停留的位置，向黑暗中拍拍手，喊：

    陈露知道这群引路灵早上刚吃了人鱼肉，如果不用更新奇的刺激，是没法把大胖的兴趣吸引过来的。特地在路上兑了小鱼干，中午打工得的积分瞬间又见底了。

    大胖瞬间就屈服了。

    一团团阴影从门里跑了出来，众人看清那些生物的时候，都悚然一震。

    不知道那几个女仆是本来习性如此，还是有女仆长的指使，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仆长明显只想给陈露两条路，要么接受自己的绝对领导，以后的扮演任务恐怕也要听她指挥；要么去地宫，缝补那个引路灵引导机制。

    “大胖！”

    陈露仿佛察觉不到那两道想把自己后背盯穿一个洞的目光，冲她礼貌微笑：

    人鱼肉好吃，小鱼干也好吃，何况人鱼肉只是一时的，给陈露办好了事，以后的小鱼干岂不是都是它的？

    她没有提几个组团排挤自己的女仆，女仆长也没有提陈露可能扣除贡献值的风险。

    是故意的，不是不小心的。

    奇异归来的程子显也在人群里，平静地独自站在人群的真空区域。

    陈露每次过来都会喂它这个，起初她兑换猫粮狗粮，只是为了防范引路灵伤害自己，用这些来做个诱饵。后来对地宫日渐熟悉，就一次带一点，作为撸猫撸狗的报酬。

    成了。白一书舒了口气。招魂失败很平常，可这次不一样，他想起那群癫狂一般的猫狗，数不清多少只黑压压地袭来，又恋恋不舍地退去，心里总是不安。

    “欢迎各位来到地宫，我是地宫的守卫者魆狗。”

    不多时，魆狗在地宫的一处高墙上看到了那只“很胖”的橘猫，它毛色鲜亮，懒洋洋地蹲在墙头舔毛，对魆狗的呼唤理都不理。

    地宫里的引路灵很多，大胖贴心地帮忙选出了其中温顺、人鱼肉吃得少的几只，魆狗将剩下的引路灵赶回笼子里锁住。

    这声音……是陈露吗？不是他听错了吧！

    “我的主人说，各位是有名的侦探，来到地宫调查千年前屠杀案的线索。但是地宫地形复杂，容易迷路，因此我给各位准备了帮手。”

    五分钟后，陈露站在女仆长面前，房间外是捂着肩膀、表情扭曲、不断抽气的高挑女仆，以及搀着她，右手微颤的白骨女仆。

    白一书定了定神，魆狗用低哑的声音介绍起规定，他的眼前浮现系统提示。

    人群中间的白一书一见此景，脸色难看，幸亏在场玩家都是如此，他的表情才不引人注目。

    “别急。”陈露笑道，“我给你带了更高级的货。”

    他不是副本的原生角色，和几个重要职位的关系都不够好，黑桃伯爵都快把他忘了，脑袋还不灵光。他本来就是狗，因为了解动物习性和脾气，幸运地在副本建成时面上了这个地宫守卫的角色，并干到现在，贡献值全靠日积月累。

    白一书套着校服外套，寒意却从心底                                                升起。他知道那群凶残骇人的动物灵体，返回时就是进入了地宫。

    引路灵的一对一引导机制看起来摇摇欲坠，一有闪失，就是一大笔贡献值赔进去，全身而退似乎完全无望。

    “要是我发现你偷吃人鱼肉，让他把人鱼肉的味道泄露出去——”陈露冷笑。

    然而不等陈露说话，另一个靠在窗边的女仆就走过来。

    引路灵虽然智力偏低，但怎么也比普通动物聪明，陈露把人鱼肉的事简单概括，要大胖成为那个高中男生的引路灵，一旦发现他有拿出人鱼肉，或者要召唤什么的动向，就立刻打断。

    不像守卫者，像屠夫。

    路过门口时，陈露稍一动脚，作势扭身，两个上等女仆便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大胖闻到鱼干的香味，直直地扑过去，却见鱼干就被陈露拎起来：

    陈露还记得遇到了难缠的小怪，最快捷的方法是什么——

    【“地宫探索

    “大胖……大胖……”魆狗喊着它的名字，甚至学起了喵喵声，听起来像某种猫狗混合生物发出的怪叫。

    ——这么凶，到底是什么品种？？

    这时，众人听到了一阵粗粝的摩擦声，仿佛是一把钝极了、重极了的铁器，缓缓拖过地面。

    ——如果有玩家在场，大概能认出这是猫粮。

    这是一群猫狗，形容怪诞无比，有的腹部凹陷，有的皮毛撕裂，有些肠子还挂在体外，很难想象曾遭受了什么虐待。可是它们仍然活着，甚至异常兴奋地在寻找什么。

    陈露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您知道的，我之前经常参加地宫的清洁工作，我可以申请去帮魆狗处理这件事吗？”

    几个高等女仆隐隐陈露围在四周，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陈露，你有点太不懂规矩了吧。”一个高挑女仆走过来，态度咄咄逼人。

    魆狗猛地站起，把陈露从地宫门口接进来，陈露眼睁睁看着魆狗耷拉的耳朵见到她之后竖了起来，动来动去，但语气仍然沉稳地问：

    万一引来什么其他鬼怪，藏在自己房中，更加防不胜防。

    “当然。”女仆长看着陈露，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搭在皮质座椅上，鞋跟踏着猩红色地毯，腰背板正得像个机器，依旧没什么表情。

    “稍等。帮我做一件事，一会儿再给你五条小鱼干。”

    “女仆长，我听说地宫那里出了点问题，魆狗正在找熟悉引路灵的人帮忙处理。”

    这时，地宫外传来一个声音：“狗哥，你还在不？我来找你了呀。”

    随后，他拎了一把巨大的斧子，一路拖行，来到地宫门前。

    喵喵喵喵，不要啊！

    不过陈露就要选这条路。

    举棋不定之际，白一书发现笼子角落坐着一只肥硕的橘猫，并不出来活动，似乎异常懒散。白一书走向它，冲它招手，橘猫不理它。

    女仆手掌一松、一推，胁迫陈露过去，却被一扭身绕过去，对上了陈露笑意莫名的眼睛。

    “是，多谢您的宽容。”陈露鞠了一躬。

    魆狗满头大汗地坐在了地上。

    他拉出墙角一个铁笼，打开大门，僵硬一笑：“各位贵客，挑吧。”

    《无限流，但做NPC升职加薪》

    魆狗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见陈露从围裙里开始掏东西。

    “过来吧。”他做出安抚的动作，急切地想招揽这只看起来最为冷淡的猫。

    此时不怕玩家发现，她连伪装都没有做，一半白骨化的脸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嶙峋的枯手铁钩一样蓦地扣紧陈露肩膀。陈露没料到这女仆这么大力道，眉头一皱。

    人影再往前走，众人看到了他黑黢黢的狗耳，身上油腻发黄、溅着不明污渍的围裙，以及身后那把几乎和他人一样高的斧子。斧子随着他粗重的呼吸，拖行之间闪出寒芒。

    大胖果然急不可耐地听着。

    也没人告诉我有这环节啊。陈露心道。

    魆狗从没有想过如果地宫出现问题会怎么办。

    和富丽堂皇的古堡大厅比，这里显得太过昏暗了。幽暗的烛火在石壁上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样子，深邃的黑暗中，传来野兽似的嗥鸣。

    此熟悉业务非彼熟悉业务，是赤裸裸的打压和规训。自从在“囚牢”里混出了名气，陈露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环节了。

    终于，在那守卫不耐烦地挪动巨斧时，橘猫慢腾腾地走到他身边。

    “我就把你的小鱼干分给其他猫吃，你在旁边看着。”

    ……

    只换来橘猫居高临下尊贵的一眼。

    玩家们站在地宫前，小心地打量着一切。

    “你专心把这件事处理好再回来，今天下午的其他工作，都可以不参加。”

    陈露掏出一小把褐色的颗粒。

    “走吧。我们是女仆，不是玩家，不能总是游手好闲地休息。”高挑女仆微笑起来，“跟我们一起去工作，我帮你熟悉熟悉上等女仆的职责？”

    孤单无助的魆狗正在地宫里找陈露说的橘猫。

    “喵呜！”刚刚对魆狗爱搭不理的橘猫闻声便飞到了陈露手里，一跳过来，就往她怀里钻，像在讨要什么。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来。

    吃惯了腐肉的引路灵几乎无法拒绝猫粮这种奇特的食物。但是今天，大胖舔舔颗粒，竟然不动了。

    大胖叫得更欢了。明明脖子一道杯口大的疤，汩汩的黑血从凹陷的头骨开始下流，从创口滚滚往外冒，声道都漏风，还嗲声嗲气地喵喵叫着，发出破锣一样的撒娇声。

    “刚刚升为上等女仆，就敢逃工。每一餐结束后，上等女仆要和厨师对接工作，你怎么不在？难道你是金光闪闪的新人，就要我们代为传达吗？”

    早晨招魂用的肉，他经过仔细考虑，还是带在了身上。没有风险就没有收获，何况把肉放在楼上照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找它们的头头。

    ……这些动物的躁动，应该不会来自早上自己那场冒险的招魂吧？

    它需要一只稳定的引路灵，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午饭结束，女仆们就留在后厨打扫卫生，刚刚结束，陈露和魆狗说话的功夫，其他上等女仆便全部离开，一个叫她的都没有。陈露忙着想地宫的事，也没顾上理会。

    他的声音含糊而低沉，众人仿佛能想象到他说话时舌根分泌的腥臭涎液，以及不断摩擦的后侧利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