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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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最后，关山越又赶回了林市孤儿院，草草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箱来了润北市，回到了自己空无一人的家里。
吃不饱还要挨打，在孩子离不开父母的年纪里，出于生存的本能，关山越只想离父母越远越好。
他不得不微眯着眼睛，看着这萨摩耶又在做什么妖。
唯愿亲儿这一生，能够越过重重关山，找到自己的路，找到自己的家乡。
它身后蓬松的尾巴翘得老高，不停地拨弄着空气，左右摇摆，积极得很。
从此，他的整个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巧隔壁床的产妇也生下了一个儿子，顿时计上心头，想着干脆卖两个儿子得了，正好能填上赌债。
他就把孩子带回了老家，低价卖给了同村多年来求子若渴的亲戚。
这下，关山越更加害怕自己会被抛弃，越发乖巧，一直在家里忙前忙后的，小小年纪还没灶台高，就学会了做饭。
他为了不给它吃的，还装睡！
那一天，乡亲拎着他上门算账，父亲依旧像一块滚刀肉，任乡亲怎么说，他也不肯赔菜钱。
关山越脑袋后仰，疲惫地闭上了眼。
要是卖不出去，到时候就打断他的胳膊和腿，让他去街上乞讨。
从关山越有记忆起，他就是潜州市一个偏僻乡村里不受宠的孩子。家里有懒惰酗酒的父亲，和懦弱麻木的母亲。
一旁玩 够了的大白见关山越像是沉沉睡去了，心里愈发不甘，不断用狗头拱着关山越的腿。
事后，父亲又狠狠揍了关山越一顿，并和他说：“你本来就不是我们亲生的，你妈现在怀孕了，生下来的要是儿子，你就给老子滚吧！老子养你吃了这么多年白饭也不容易！”
老人说话时总是习惯性夸大，关山越不清楚话中的真假，但也不敢再凑到“亲生父亲”面前。
上个月，那好赌的“亲生父亲”犯罪被抓，审判时无意间透露自己在润北市打工的时候，妻子难产，生下了个儿子就去世了，而自己欠了一屁股债，压根不想养儿子，也养不活，就只想着把儿子给卖了。
听着一群陌生人告诉他，关望和谈思绮这些年来为了找儿子多么不容易，他们是多么深爱他。
嗷呜呜！这个人也忒不上道了吧，关山越究竟知不知道，本耶饿了呀！
除了时不时饿着肚子挨打，他的生活还算平静。
养父有了亲生儿子后，也不知哪根筋搭对了，还知道了上进，有一日说要去隔壁城市打工挣钱，也顺带带上了关山越。
因为关望签了遗体捐赠协议，关山越没能领到尸体，他像个木偶被安排着走完了一系列的流程，改了名。
十几年前监控不发达，没找到养父究竟是谁。
耶耶好！人坏！人好坏！
谁知，遇见了医闹。
看着一群人在关望的悼念会上，面露痛色，泪流不止，声情并茂地感念关望一生的辉煌。
清扫完客厅的战场后，关山越躺在沙发上，安静地观察着屋内的一切。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每次，父亲只要喝多了，脾气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打人，母亲一声不吭地挨着揍，有时候疼极了，怕耽误第二天干活，就会把关山越推到丈夫面前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少挨点打。
没人比他更清楚，只要饿极了，就什么都吃得进去了。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很穷，要想经常去别人家蹭饭过活，是不可能的。
冷静分析完，关山越再次闭上了眼。
关山越记事记得比较早。
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不轻不重，很有规律，可见来人之教养。
亲母谈思绮在三年前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
那是父母在他走丢时，起好的姓名——关山越。
小名是安安。
最终，他只等到了好心人的报警。
而关山越，在其中格格不入，一滴泪也没能落下来。
唯一特别的是，父亲那天多说了一句话：“你非要这几块钱的话，你就打死这狗崽子吧，反正我是不给。”
弄死孩子的话，这罪就更大了，犯不着为个小崽子搭上自己。
大白这一动作，彻底打乱了关山越所有纷乱的情绪。
它脚底一滑，便兴高采烈地先关山越一步，直直地奔到了门口，朝着门外“汪呜汪呜”地叫了几声，回应着敲门声的节奏，像是在对暗号一样。
但没办法，他只是个三岁大点的孩子，自给自足太难了。
一出高考考场，关山越便被民警找来，告知他亲父死亡的消息。
可太整洁，就没什么人味了。
外面日头太毒辣，黄阿姨方才白净的脸上早就热得面红耳赤，额头上沁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她手上攥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
卑劣小人的一己私利，却导致关山越的外婆自责不已，郁郁而亡。
所谓的“亲生父亲”还不如养父，“亲生父亲”好赌，在城里输光了钱，看见他时，眼里冒着的全是算计的精光。
又或者说，因为没人住，所以显得冷清。
“此心安处是吾乡”，如果孩子始终回不到家乡来，那就希望他能有属于自己的心安之地。
吃不饱，关山越只能去偷挖乡亲们田里的菜，他不敢挖自己家里的，这是一定会被打死的。
关山越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袋子，里面全是果蔬和生鲜。
挖别人家的，只要不被逮到，父亲就觉得是赚到了便宜。
可惜，命运弄人啊。
学校老师都说，高考录取通知书是许多人的人生轨迹转折点。
上周以来，关山越在润北市、林市和潜州市来回奔波，没一日好眠。
出于礼貌，关山越应该侧过身子，给黄阿姨让路，但他毫不退让，只是扶着门框，疏离地问道：“黄阿姨，有什么事吗？”
而亲父关望一得了消息便赶去林市找关山越，因为关山越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关望害怕自己贸然出现会打扰到关山越的生活，便报名了润北医院去林市义诊的活动，默默陪着关山越。
在派出所登记完所有信息，关山越就只能去孤儿院，这一待就是十三年。
《耶耶日记》
民警询问时，发现关山越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父母的名字，更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他在此之前都没出过村子。
见着少年眼里似有若无的戒备，和脚下他套着的鞋套，黄阿姨在心里
四岁的关山越哪有什么偷盗技巧？被抓住是家常便饭。
那天，关山越坐在公交车终点站等了一夜，再困都舍不得闭眼，生怕错过来找自己的养父。
数量看起来还不少，袋子有些重，黄阿姨的小臂累得有些发颤。
......
耶耶是要吃小肉干的哇！
再过了几个月，“亲生父亲”被债主找上门毒打了一顿，狼狈地跑了，而养母没辜负养父的期望，成功生下了儿子。
只见这个巨大的白团子活跃极了，不停地上蹿下跳，满心满眼全是对食物的渴望。
养父完全是有预谋的抛弃，从进城起，他就一直戴着帽子，还蒙着面，这无疑加大了寻亲的难度。
哦，倒也不是完全的空无一人，还有条狗。
当关山越考完了高考的最后一门，就被警察找上了。
一周前的关山越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他的转折点比想象中的，要来得更早一点。
关望被乱刀砍死，他死在了林市，死在了要见到儿子的前一天。
在一堆涉及到“关望”的文件上，他签上了陌生的字眼——“儿子关山越”。
村里几个心善的老人偷偷劝关山越千万别去找“亲生父亲”，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再高价卖他一遍。
然后在城里的公交上，养父趁关山越不注意，毫不犹豫地扔下了五岁的关山越。
听见了声响，原先还缠着关山越的大白耸了耸耳朵，肉粉色的鼻子嗅来嗅去，紧接着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整个村子基本上都沾亲带故的，不兴直接叫人大名的，而村里的孩子等到要上小学的年纪才会为了上户口，起个大名。
这样不光彩的事干到四岁半，关山越就没做下去了。
淡淡的悲哀感，弥漫心头。
比起毫不设防的大白，透过猫眼，看见来人是黄阿姨后，关山越才打开了门，但依旧心里存疑。
至于另一个孩子，这偷都偷了，还回去肯定要被抓的。
哼，有那么多人排着队给它大白送吃的呢！才不差一个关山越！
大白此刻昂首挺胸，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谁晓得买家临时变卦，只想要一个儿子，买家家里有钱，过好日子这种事肯定得先紧着自家儿子。
人饿极了，总是要吃饭的。
大白不买账，关山越也不急，他觉得大白不吃狗粮，只是因为不够饿。
其他几个房间的门都敞开着，房内摆设一览无余，素雅大气，干净整齐。
多年在孤儿院带娃的经验与直觉告诉关山越，大白还能这么活泼，那它一定不饿。
养父说关山越是他向村里另一户人家买来的，那户人家家里儿子太多了，养不起，就把他卖了。
关山越悄悄地去了“亲生父亲”家门口，得到的却是冷眼。
] 最后的最后，关山越又赶回了林市孤儿院，草草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箱来了润北市，回到了自己空无一人的家里。
吃不饱还要挨打，在孩子离不开父母的年纪里，出于生存的本能，关山越只想离父母越远越好。
他不得不微眯着眼睛，看着这萨摩耶又在做什么妖。
唯愿亲儿这一生，能够越过重重关山，找到自己的路，找到自己的家乡。
它身后蓬松的尾巴翘得老高，不停地拨弄着空气，左右摇摆，积极得很。
从此，他的整个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巧隔壁床的产妇也生下了一个儿子，顿时计上心头，想着干脆卖两个儿子得了，正好能填上赌债。
他就把孩子带回了老家，低价卖给了同村多年来求子若渴的亲戚。
这下，关山越更加害怕自己会被抛弃，越发乖巧，一直在家里忙前忙后的，小小年纪还没灶台高，就学会了做饭。
他为了不给它吃的，还装睡！
那一天，乡亲拎着他上门算账，父亲依旧像一块滚刀肉，任乡亲怎么说，他也不肯赔菜钱。
关山越脑袋后仰，疲惫地闭上了眼。
要是卖不出去，到时候就打断他的胳膊和腿，让他去街上乞讨。
从关山越有记忆起，他就是潜州市一个偏僻乡村里不受宠的孩子。家里有懒惰酗酒的父亲，和懦弱麻木的母亲。
一旁玩 够了的大白见关山越像是沉沉睡去了，心里愈发不甘，不断用狗头拱着关山越的腿。
事后，父亲又狠狠揍了关山越一顿，并和他说：“你本来就不是我们亲生的，你妈现在怀孕了，生下来的要是儿子，你就给老子滚吧！老子养你吃了这么多年白饭也不容易！”
老人说话时总是习惯性夸大，关山越不清楚话中的真假，但也不敢再凑到“亲生父亲”面前。
上个月，那好赌的“亲生父亲”犯罪被抓，审判时无意间透露自己在润北市打工的时候，妻子难产，生下了个儿子就去世了，而自己欠了一屁股债，压根不想养儿子，也养不活，就只想着把儿子给卖了。
听着一群陌生人告诉他，关望和谈思绮这些年来为了找儿子多么不容易，他们是多么深爱他。
嗷呜呜！这个人也忒不上道了吧，关山越究竟知不知道，本耶饿了呀！
除了时不时饿着肚子挨打，他的生活还算平静。
养父有了亲生儿子后，也不知哪根筋搭对了，还知道了上进，有一日说要去隔壁城市打工挣钱，也顺带带上了关山越。
因为关望签了遗体捐赠协议，关山越没能领到尸体，他像个木偶被安排着走完了一系列的流程，改了名。
十几年前监控不发达，没找到养父究竟是谁。
耶耶好！人坏！人好坏！
谁知，遇见了医闹。
看着一群人在关望的悼念会上，面露痛色，泪流不止，声情并茂地感念关望一生的辉煌。
清扫完客厅的战场后，关山越躺在沙发上，安静地观察着屋内的一切。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每次，父亲只要喝多了，脾气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打人，母亲一声不吭地挨着揍，有时候疼极了，怕耽误第二天干活，就会把关山越推到丈夫面前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少挨点打。
没人比他更清楚，只要饿极了，就什么都吃得进去了。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很穷，要想经常去别人家蹭饭过活，是不可能的。
冷静分析完，关山越再次闭上了眼。
关山越记事记得比较早。
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不轻不重，很有规律，可见来人之教养。
亲母谈思绮在三年前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
那是父母在他走丢时，起好的姓名——关山越。
小名是安安。
最终，他只等到了好心人的报警。
而关山越，在其中格格不入，一滴泪也没能落下来。
唯一特别的是，父亲那天多说了一句话：“你非要这几块钱的话，你就打死这狗崽子吧，反正我是不给。”
弄死孩子的话，这罪就更大了，犯不着为个小崽子搭上自己。
大白这一动作，彻底打乱了关山越所有纷乱的情绪。
它脚底一滑，便兴高采烈地先关山越一步，直直地奔到了门口，朝着门外“汪呜汪呜”地叫了几声，回应着敲门声的节奏，像是在对暗号一样。
但没办法，他只是个三岁大点的孩子，自给自足太难了。
一出高考考场，关山越便被民警找来，告知他亲父死亡的消息。
可太整洁，就没什么人味了。
外面日头太毒辣，黄阿姨方才白净的脸上早就热得面红耳赤，额头上沁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她手上攥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
卑劣小人的一己私利，却导致关山越的外婆自责不已，郁郁而亡。
所谓的“亲生父亲”还不如养父，“亲生父亲”好赌，在城里输光了钱，看见他时，眼里冒着的全是算计的精光。
又或者说，因为没人住，所以显得冷清。
“此心安处是吾乡”，如果孩子始终回不到家乡来，那就希望他能有属于自己的心安之地。
吃不饱，关山越只能去偷挖乡亲们田里的菜，他不敢挖自己家里的，这是一定会被打死的。
关山越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袋子，里面全是果蔬和生鲜。
挖别人家的，只要不被逮到，父亲就觉得是赚到了便宜。
可惜，命运弄人啊。
学校老师都说，高考录取通知书是许多人的人生轨迹转折点。
上周以来，关山越在润北市、林市和潜州市来回奔波，没一日好眠。
出于礼貌，关山越应该侧过身子，给黄阿姨让路，但他毫不退让，只是扶着门框，疏离地问道：“黄阿姨，有什么事吗？”
而亲父关望一得了消息便赶去林市找关山越，因为关山越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关望害怕自己贸然出现会打扰到关山越的生活，便报名了润北医院去林市义诊的活动，默默陪着关山越。
在派出所登记完所有信息，关山越就只能去孤儿院，这一待就是十三年。
《耶耶日记》
民警询问时，发现关山越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父母的名字，更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他在此之前都没出过村子。
见着少年眼里似有若无的戒备，和脚下他套着的鞋套，黄阿姨在心里
四岁的关山越哪有什么偷盗技巧？被抓住是家常便饭。
那天，关山越坐在公交车终点站等了一夜，再困都舍不得闭眼，生怕错过来找自己的养父。
数量看起来还不少，袋子有些重，黄阿姨的小臂累得有些发颤。
......
耶耶是要吃小肉干的哇！
再过了几个月，“亲生父亲”被债主找上门毒打了一顿，狼狈地跑了，而养母没辜负养父的期望，成功生下了儿子。
只见这个巨大的白团子活跃极了，不停地上蹿下跳，满心满眼全是对食物的渴望。
养父完全是有预谋的抛弃，从进城起，他就一直戴着帽子，还蒙着面，这无疑加大了寻亲的难度。
哦，倒也不是完全的空无一人，还有条狗。
当关山越考完了高考的最后一门，就被警察找上了。
一周前的关山越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他的转折点比想象中的，要来得更早一点。
关望被乱刀砍死，他死在了林市，死在了要见到儿子的前一天。
在一堆涉及到“关望”的文件上，他签上了陌生的字眼——“儿子关山越”。
村里几个心善的老人偷偷劝关山越千万别去找“亲生父亲”，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再高价卖他一遍。
然后在城里的公交上，养父趁关山越不注意，毫不犹豫地扔下了五岁的关山越。
听见了声响，原先还缠着关山越的大白耸了耸耳朵，肉粉色的鼻子嗅来嗅去，紧接着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整个村子基本上都沾亲带故的，不兴直接叫人大名的，而村里的孩子等到要上小学的年纪才会为了上户口，起个大名。
这样不光彩的事干到四岁半，关山越就没做下去了。
淡淡的悲哀感，弥漫心头。
比起毫不设防的大白，透过猫眼，看见来人是黄阿姨后，关山越才打开了门，但依旧心里存疑。
至于另一个孩子，这偷都偷了，还回去肯定要被抓的。
哼，有那么多人排着队给它大白送吃的呢！才不差一个关山越！
大白此刻昂首挺胸，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谁晓得买家临时变卦，只想要一个儿子，买家家里有钱，过好日子这种事肯定得先紧着自家儿子。
人饿极了，总是要吃饭的。
大白不买账，关山越也不急，他觉得大白不吃狗粮，只是因为不够饿。
其他几个房间的门都敞开着，房内摆设一览无余，素雅大气，干净整齐。
多年在孤儿院带娃的经验与直觉告诉关山越，大白还能这么活泼，那它一定不饿。
养父说关山越是他向村里另一户人家买来的，那户人家家里儿子太多了，养不起，就把他卖了。
关山越悄悄地去了“亲生父亲”家门口，得到的却是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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