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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您看——”刘县令再度请示顾老爷。

    各色吃瓜人群挤在堂下,形成一道厚厚的人墙,将咧咧寒风抵御在府衙之外。

    顾衍之你真的变了……

    “秉公办理就好。”顾老爷看向画扇,眼底闪过赞许之色。

    “顾伯伯……”画扇小跑到顾老爷面前,杏仁大的眼睛蓄满了泪花:“奶奶年纪大了,我怕她受不住……”

    画扇将纸接过,一眼看出其中有些药材不对劲,却还是装作看不懂的样子,问:“慕大夫,这些草药都是本地有的吗?”

    王老太身子有些发抖:“民妇王氏。”

    “……顾衍之你变了,你上辈子分明很正经的。”画扇实在搞不明白这辈子顾衍之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话锋一转,问:“这么晚了还不睡?等我?”

    画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退到房外等他。

    “嘿,听说了吗?这次的案件啊,是个投毒案!”有人捂着嘴,神秘兮兮道。

    “是是,”刘县令干笑两声,转头再次敲响惊堂木:“升堂!”

    男人挺着身子,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据说啊,是这顾大人——也就是那礼部尚书,他要带走那老太的孙女。嘿,人家养了好几年养大的人,怎么是说带走就能随便带走的对不对?于是乎,这老太就在粥里下了毒,想把顾大人的六岁的亲儿子给毒死!”

    惊堂木拍案之声如惊雷乍响,众人被这声音震慑到,纷纷噤了声,抬眸往堂上看去。

    “啧啧啧,”有人连声叹惋,“什么人这么歹毒?居然连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而且居然还是朝廷官员的孩子,啧啧啧,这案子可有得审了!”

    众人一片唏嘘。

    顾衍之抬起头来,一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你就别逗我了,还有……那个……我现在还小……以后……会有的。”

    “堂下何人?”

    “这会儿怎么不装了?白天不是挺能装小孩的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画扇偏了偏脑袋,明知故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王老太失去血色的紧抿,她双手有些无措地抓着破旧的衣角,满是皱纹的手指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着:“民妇……不知道啊!”

    “牵个手而已,你脸红什么?”

    “你涉嫌下毒谋害朝廷命官之子,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老人脚步蹒跚,身形佝偻,她穿着件洗的褪色的粗布衣衫缓缓跪在堂前,微微抬起一双混浊的双眼望向堂上知县。

    “我知道,但这粥毕竟还是老太太熬的,所以现在该审审还她清白对不对?”顾老爷抬手轻抚画扇的头安慰她:“再说了,我相信刘大人也不会凭空冤枉了好人的——你说是不是啊,刘大人?”

    “回大人,民妇从未在粥里下毒,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老太混浊的眼中透着紧张与不安。

    “肃静!”刘县令再度将手中惊堂木一拍:“王氏,你作何解释?”

    “是是是,大人放心,真相尚未查明之前,下官定然不会让王氏受一点苦。”刘县令低声下气地点头。

    “肃静!”

    伴着一声沉闷而厚重的声响,朱红色大门缓缓敞开,金边雕花的牌匾上,赫然刻着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嗯。”顾衍之轻轻点头。

    “……”

    “并不是,其中虽然许多药材本地都是有的,但有几样却在本地难见,多分布在岭南一带,甚至有一味药材——就是这个,一般生长在极北之地的悬崖峭壁之间,极其珍贵,就算是我的医馆里也买不到。”

    “你公事公办就好。”

    “哪个?”画扇这次是真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必须查明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刘县令侧头看了顾老爷一眼,“允了。”

    “大人!”画扇从顾老爷身边跑出,跪在刘老太身前:“可否请慕大夫上堂一问?”

    “跟偷.情一样,还挺……刺激。”顾衍之结结巴巴地说着,脸又红了几分。

    画扇绕着医馆转了一圈,从旁边的小门进去,借着白天的记忆穿过小院,顺利摸到了顾衍之所在的屋子。

    “重活一世,我想了很久。以前很多话我都藏在心里不敢告诉

    “既然本案有疑,那边择日再审,在此案尚未查明之前,先将王氏收押,王氏——你可有异议?”

    她这话说完,台下众人直接炸开了锅:

    “还是听不清,再大声点。”

    见众人平静下来,县令侧头看向顾老爷,请示道:“大人,您看?”

    不多时,一位年轻郎中挤过喧闹的人群来到堂中,他从袖口掏出张纸,躬身呈上:“启禀大人,这毒药的成分,草民已经分析出来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有病。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身材略显矮胖的中年男人挤入人群,激动高昂的声音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这下毒的凶手是个老太太!”

    烛火摇曳着将微弱的光芒投下,照着床上男孩苍白如纸的面庞。他睫毛轻轻扑闪了几下,睁开眼睛看向画扇,几缕发丝贴在他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病中的憔悴。

    众人又是一片唏嘘。

    王老太混浊的双眼中有泪花闪过,她感激地看着画扇,朝地上重重一叩首:“民妇无异议,谢大人——”

    他忍着伤口的痛意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动作至轻至柔,生怕惊动了顾老爷。

    画扇白天随口一说来逗他玩的,却未曾料到他将这放在了心上。她撇了撇嘴,打趣道:“以后有又怎么样?你上辈子有,不还是没给我摸?”

    顾衍之将头埋得更低了:“我……不想让你伤心……”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恶毒,给六岁小孩下毒,栽赃七旬老人!”

    “我没发烧,我说字字句句,都是实话。”顾衍之轻轻拿开画扇的手,再度将头埋在膝间:

    待到人群散去,天色也不早了,画扇想去看看顾衍之,却拗不过顾老爷,只能由大丁二丁先行送回了客栈。

    画扇伸出手牵住他的小手,二人慢慢出了医馆,在街边台阶上坐下。血色之下,顾衍之原本苍白的脸庞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红晕。

    不一会儿,顾衍之从房里挪出来,轻轻带上了房门。寒月之下,他小小的身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下。

    两排衙役手持水火棍拍在公堂两侧,伴随着“威武”的喊声与水火棍在地面的敲打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被衙役搀扶着带上堂来。

    画扇朝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明察!”

    铅云低压,凌冽寒风呼啸而过,吹得街边幌子猎猎作响。青石板路两侧,各色商铺禁闭门扉,抵御着这冬日寒风。偶有行人裹着衣裳匆匆行过,为这冬日小镇平添了几分生气。

    “你说你从未在粥里下毒,可我的府役却在你住的房间里翻出了毒药——这当你作何解释?”

    “害,早知道了,我还听说,这中毒的人,是那朝中礼部尚书唯一的儿子!才六岁啊,小小年纪,来这边一趟,竟被人下了毒!”

    “那时我脑子有点乱,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也没想好以后该怎么办。”顾衍之身子缩成一团,将头埋在两腿之间,缓缓道:“现在我只知道,要是没有保护好奶奶的话,你会伤心的。我……我不想让你伤心……”

    “腹肌……”顾衍之通红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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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看看!人家老太太是清白的!”

    “画扇乖,陛下以仁治国,我相信刘大人也定然不会苛待了这七旬老人的,是吧,刘大人?”顾老爷温柔地擦去画扇脸上的泪花。

    寒风自她耳畔呼啸而过,冻得她耳尖通红,她却顾不上那么多,缩着脖子匆匆往医馆的方向赶。

    一座略显古旧的衙门坐落在青石板路尽头,府衙两侧,两只石狮并列排开,似乎是在静静守护着这方土地。

    她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房内。

    “你上辈子也没说啊……”顾衍之没听出这是句玩笑话,一本正经道:“这辈子给你,骗人是小狗。”

    他刚刚说完,站在他前面的画扇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顾伯伯……奶奶真的不会害衍之哥哥的……”

    画扇这才发现,顾衍之好像真的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了。上辈子他们二人虽然相处了很久,但顾衍之是个小正经,总是将心底的话藏着掖着不告诉她,更不要说直接把这种话说出口了。

    此时已是深夜,医馆大门紧闭,门前悬着的灯笼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堪堪将这黑暗照亮,木质的门板在寒风中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似岁月的低鸣。

    “大人,奶奶年事已高,根本不曾去过外地,这药材如此稀缺珍贵,这毒药应该也不便宜吧?就算是买——那也不是我们贫苦人家买得起的吧?若是奶奶真想谋害衍之哥哥,用最普通的毒药也照样行得通,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直到夜色渐深,冷月高悬,空旷的街道上再无一人踪迹,画扇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出了客栈门往外跑。

    顾老爷静静地趴在床沿,已                                                然累得睡着了。他身.体微微蜷缩着,眉头微微皱起,静静地守护着他心底最珍贵的人儿。

    “咦——”台下一片唏嘘。

    只见县令稳坐于公案后方,县令身侧赫然摆着张梨木雕花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个中年男人。男人面色凝重,虽只着一袭常服,眉宇之间透着的威严之色还是让堂下众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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