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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殿下既然有令,我们照做便是。”白水思忖片刻,果断开口。

    可是不行,她必须要信守住承诺,她答应了他,要信他,绝对不能去找贺钟鸣。

    “不如你同他解释清楚,这个范灵乐咱不娶了,求他网开一面可还行?啊?”

    “乐乐,你看着我的眼睛。”他俯下身,几乎快要贴住她的额头,“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贺钟鸣?”

    “行了!啰啰嗦嗦地,哪儿那么多废话?!”李捕头使个眼色,两个衙役押着佟暄,出了大院的门。

    范屠户牛眼都鼓起来了。

    “青鼎,你去看住范姑娘,刚刚太子同她说的话你们也看见了,坚决不准她接近贺钟鸣。”

    她不过一介贱民,生如浮草,哪里拗得过强权的大腿?

    如果佟暄出不来了呢?或是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不测呢?

    李捕头挑眉,怪道他哪儿来的自信?

    墨衣和紫砚在一旁听着他们争执,默不作声。

    范灵乐目送佟暄的背影离开巷子口,转头抹着眼泪,在众街坊的偷偷注目下又进了院门。

    跟在佟暄身边的暗卫有四名:白水、青鼎、墨衣、紫砚。这四位,都是当年扶华皇后从大内精心挑选,由皇帝亲自指派的,个顶个的高手。

    “好。”她应下。泪水没入弯弯的嘴角,咸咸的,甜甜的。

    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着娶他家乐乐?以前怎么没看出,那佟家小子竟然有这份心意?

    范灵乐咬唇,眸光一颤,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噙着泪花,缓缓摇头。

    “怎么回事?这佟家大儿可是未来的状元苗子,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紫

    佟暄被人架着,在那模具上踩上一脚,李捕头装模作样地比对了一下,随即大手一挥,“就是他,给我拿下!”

    范灵乐惊诧,恶狠狠瞪他,牙都要咬碎了。

    佟暄自打入了民间,这四位便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们护卫他的安全,替他传递与京中的来信,送来各地情报。多亏如此,佟暄才不至于孤立无援,这是他唯一可以调动的人手。

    范灵乐像被施了法,僵在他怀中一动不动,眼泪也忘了去掉。是佟暄的怀抱,温暖宽大,是他的气息,淡淡青竹香,抚慰她心中的焦躁不安。

    “我说了!”佟暄急得太阳穴青筋暴起,“他动不了我!”他就怕她死脑筋,真的要拿自己去献祭。

    都是自己连累了他……

    佟暄却是波澜不兴,淡声道:“娘,我没事,左右不过是同他们走一趟了,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这怎么成呢?!难道真由他们把殿下带入大牢吗?到时候我们就是想联络殿下也难了,若是太子在里头有个三长两短,咱哥四个,都等着提头去见好了!”青鼎不由愤愤发话。

    他们在说什么,范灵乐一个字也听不清,耳边的非议声如苍蝇扇翅,嗡嗡作响,可是她毫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满心里只有少年那句承诺。

    “什么叫没事?这怎么能没事得了呦?!”陈玉珠捶胸顿足,啼哭不止,揪着佟暄的衣袖就是不肯放,“你落到那个贺公子手上,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皇太子驯养指南》

    她一听,甩着两条小短腿,哒哒地跑过来,见他白皙清瘦的手腕被一道黑冷的铁锁扣住,隐忍的泪水瞬间冲到眼眶边。

    她依旧咬着嘴,不说话,泪眼汪汪看着他,眼神里有股子倔强,还有股子孤注一掷的绝望。

    “我不懂……”她破碎地开口,泪水再次充盈眼眶,“我只知道……我不能连累你……”

    除了答应他开出的条件,别无他法。他贺钟鸣无非就是想要她,他要她低头、要她认输、要她臣服在他面前,乖巧地把自己年轻水嫩的躯体奉上。

    范屠户暗自琢磨,看来这佟暄果真是要诚心求娶他家乐乐呢?

    听到爹爹这句“若他能放出来”,范灵乐又绷不住了,扑到他怀里痛哭。

    他们就这样,一直跟在佟暄身边,整整十三年时间。

    心像被狠狠揉了一下,他咬紧腮帮子:“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他威胁不到我,你懂了吗?”

    刚跨过门槛,却被范屠户一把薅过去,“乐乐,刚怎么回事?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范灵乐瞪着眼就要去呵斥,却听他在耳边悄声道:“范姑娘,我们公子的意思,以人换人,你懂的。”随即放下刀,给她开出条路。

    浔阳县大街。

    他抬手,将头上的玳瑁簪子往下一拨,原本呈升腾之势的云纹雕刻此刻转而朝下。

    “你让开!”范灵乐扒开衙役,就要冲过去,却被一柄刀鞘拦住。正是李捕头的徒弟,捕快小黄。

    他恍然,就在刚刚,她心里似乎做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决定。

    “范灵乐,你过来。”佟暄见那小兵跟她咬耳朵,心里顿感不妙。

    佟暄终于还是被带走了,只剩一道瘦削孤直的背影,褪色在巷子口。

    “乐乐,别哭,我没事。”

    而这四名暗卫,只听命于帝后和太子,除此之外,再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

    佟暄呆滞了。

    “殿下旨意,按兵不动。此刻不准动手。”为首的领头白水翻译了一遍。

    门外头的街坊们听了好久的动静,这下也不藏了,光明正大地探身出来瞧热闹。

    两个衙役立刻冲上前,扣住他胳膊,镣铐往手上一拷,推搡着就要将他带出佟家院门。

    “乐乐,你答应我,无论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千万不要理会,你听明白没有?”他眉头紧蹙,眼神严肃到骇人。

    “娘!”佟雪从堂屋后冲出来,扑过去扶她,佟岳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咧开小嘴哭嚎。

    慌乱无措地,他狠狠攥紧她纤细的手腕,似乎恨不能将她一直这么拽在自己身边。“范灵乐!你听我说,千万不能中了他的陷阱!他拿我开出的任何条件,你都不能答应,听明白没有!”

    “他说……让我等他,等他回来娶我。”一提及此,她又揩了揩眼泪。

    “我们两个无权无势的人,拿什么跟他贺二公子斗……?”

    听他这一说,泪水啪地掉出来。

    无视街坊们的侧目,他只是迈步往前,从容淡定。

    范灵乐避重就轻,只字不提自己动了要去求贺钟鸣的心思,只说是自己连累了佟暄,害得他被贺钟鸣栽赃陷害。

    商铺屋脊上,四个暗卫都注意到了太子的信号。

    他举起被铁锁拷住的双手,将范灵乐套进自己的臂弯中,低头,下巴轻轻贴着她的额头,“听话,在家等我,三日之内,我必会回来娶你。”

    喧哗的大街人声鼎沸,游人交织,可他知道,热闹的人群中,有人正于暗中蛰伏,屏息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范灵乐看着他墨黑的瞳仁,那里面的笃定叫人心安。

    陈玉珠和俩小娃哭着就要跑出来,却被衙役举着刀把,拦在了院门里。

    “墨衣,你即刻启程,去广元府将情况禀报宣王殿下,让他想想办法。”

    身后一声疾呼,他忙定住脚,转过头,目光急切地去寻那道身影。

    “佟暄……你……你就跟贺钟鸣说……说你不要娶我了……”她呜咽出声,像只委屈巴巴的小兔子,眼圈儿都被泡红了,泪水还在一边掉啊掉。

    “天爷呐!冤枉冤枉!冤枉煞了!”陈玉珠大嚎一声,扑上去就要拽儿子的胳膊,却被衙役用力一推,扑跌在地。

    二公子想要得到范灵乐,他想要将犯人缉拿归案,正好地一箭双雕,借花献佛罢。

    范屠户和佟母透过门缝,被刚刚二人相拥的那一幕看傻了。

    “乐乐,若这次他能放出来,你们俩的亲事,爹应了!”

    胸前低垂的小脑袋委屈又自责。

    佟家大院一时间乱成一片。

    其实佟暄说冤枉,也真能算得上“冤枉”。昨日,二公子知道了书院割舌头一案,非要他将那个凶手的脚印栽赃在佟暄头上。他并未正面答应,心里却是别有打算。若佟暄果真与这个案子无关,他自然不会听凭二公子的胡作非为,可他进来便探得佟暄的异样,心中认定他便是主使,即使脚印不是他的,也无妨,正好借由这个“栽赃”顺水推舟一下。

    “就是,都羡慕佟家生了个好儿子,人又有礼又机敏,佟家就盼着他将来能出人头地呢!哎,也不知惹了什么事儿。”

    佟暄被左右两个捕快押解着,往县衙的方向去。一路走过,引来不少人侧目,可他犹自神色清淡,挺拔孤傲,面上笼着一层冷意。

    “佟暄!”

    青鼎急了:“虽说如此,可你别忘了,我们是受帝后委任,务必护太子周全!若殿下真在牢里出了什么事,你                                                我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叹气,手扣住她的手腕,范灵乐终于抬头,泪眼迷蒙地看着他,肉乎乎的小脸儿上滑出道道泪痕。

    一旁看了许久戏的街坊们终于憋不住了,眼前公然相拥的少年少女叫他们震动,淅淅索索的议论声在周身响起,充斥着整条葫芦巷。

    心猛地抽动,丝丝缕缕的疼由心口蔓延开来。

    “好……我信你……”她哽咽着,终于点头。

    听命太子,就是他们的最高准则。

    白水也犹豫,他不是不知道,青鼎所说后果的严重。这种担忧不无道理。可一番斟酌后,他还是选择相信太子。况且,若此刻在大街上贸然出手,只恐太子身份有暴露的危险,届时将难以收拾。

    佟暄长出口气,眉头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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