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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一听说你要和老师对弈,我们闲着的人就都过来了,想看看你会下出怎样的一局。大家对天才神童都很感兴趣。再怎么说你也下赢了小亮。”

    光拼命摇头。

    他恰恰是因为没有“才能”,才会在遭遇瓶颈后一蹶不振,甚至在佐为的棋谱前痛哭流涕、祈求上天让他重来一次。

    偏偏这人还身在福中不知福!面前的盘子几乎没动几口!干嘛不吃饭一直盯着他进藤光看?是他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吗?

    这么多人围着他,光一句话也插不上,突然从某人肚子里冒出了“咕”的一声巨响,整个棋室都安静了下来。塔矢明子随即面带埋怨之色呵斥了他们一通,一下棋就下四个多小时,小朋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人家午饭都吃不上,一直下到天都快黑了,真亏他们做得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你,塔矢亮,是我进藤光认定的对手,也是最好的朋友!这事就这么定了!那就明天见!”

    《棋魂之二度未来》

    “他也赢过绪方先生哦。”

    光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你在害羞什么啊,塔矢!朋友之间交换联系方式不是很正常的嘛!”

    羡慕,嫉妒,又想成为那局棋的另一半,亮的脑海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朋……友……”

    “我送你。”亮扔下这句话,继续往前走。

    “老师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已经回棋院了。对了,他留了这个给你。”

    果然,路过水池上的小桥时,亮停下了脚步。

    “咳咳……咳……”光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够,“名人要推荐我去当院生?!”

    他背对着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亮的表情有些错愕。

    而如今,塔矢亮又说出了这句话。他对美妙对局的追求是写在骨子里的,一点没变。

    “哦。”

    这些称赞都是因为他年龄小,要是他们知道他其实已经24岁,就不会如此惊叹他的“才能”了。

    佐为亦然。他跟随在光身后,双手端着袖子,露出了无比舒畅的表情。

    “中间的那一手你看到了吗,居然能隔四十手把两块棋连到一起,就算只是偶然也很离谱了。”

    “他们有邀请我参加研究会,应该很快吧。”

    芦原将一枚纯白色的信封递给了光。

    就这样,匆忙复盘了两句后,光就被明子强行带出了棋室,她端来满桌子的饭菜,一盘一盘推给他,让他塞都塞不过来。佐为看到这前所未见的法餐阵势,也是趴在桌边一惊一乍:从前菜沙拉到松茸浓汤,从茄子鸡肉千层饼到慢火烤鹿肉,从烟熏三文鱼到特制巧克力芭菲,还有收尾的清爽梅子果汁,全是在小光家没吃过的食物,看得他这个幽灵连口水都快止不住了。

    消失了,曾经像乌云一样笼罩着他的恐惧和焦躁都消失了。

    月光在云层下显得模糊不清,塔矢亮的短发反射着淡淡的银色,让他整个人都犹如身处雾中。不知为何,雾里的他只有那双眼睛还是自始至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现在的塔矢,只是全心全意地想着如何赶超进藤光这一件事而已。

    一股脑把这席话丢给了对方,光就带着他爽朗的笑容奔去了绪方精次的红色跑车前,钻进了车门。只留下塔矢亮独自一人站在檐下,反复咀嚼着那个词汇的意义。

    “今后我不会逃避和你的对局了,进藤。”亮迎着月光坚定地转过头,正视着光,字字句句斩钉截铁,就像在对着围棋之神发誓,“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未来的对手,即使现在不够资格,我也没打算放弃。我希望总有一天,你的眼中只注视我一个人。为此,我一定会在两年内追上你——然后超越你。”

    “朋友?”

    他只是个狡猾的诈骗犯而已。

    “啥啊?这我可没听说!绪方先生让他几子?”

    “那个,电话……你家的电话号码,也可以……给我吗。”

    “看来你知道院生是什么。别误会,就这么直接去考职业当然也没问题,不过,进藤你说过你没有正式的老师,那就在正式进军职业之前,尽可能与更多棋手高密度地交流切磋吧。我想应该能对你的未来有所帮助。”芦原是真的在为他考虑,才会解释得这么诚恳,“要是我们能更早知道你,也不会让你的才能埋没这么久了。”

    “但是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不妈妈该担心了。”匆忙塞完最后一口甜品的光直接进行一个飞速告辞,“塔矢老师呢?我还没向他好好道谢。”

    亮守在院门前,轻咬下唇,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完,脸上晕出了几分可疑的红晕。光“嗯?”了一声,他才结结巴巴地低下头,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

    “塔矢……”光也停下了脚步。
    想到塔矢亮能经常吃到这么丰盛的西洋料理,光都快嫉妒到变形了。

    “好棒喔,小光。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能和塔矢名人再对局呢?”

    “过去无法和你相见的两周,我时时刻刻想着和你没下完的那局棋。连做梦也在想。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之前会输,也不明白如何才能打败你。”亮的声音里不再掺杂愤怒、或是急躁的成分,此刻的他异常冷静,但语气中又藏了几许哀伤,“看完父亲与你的对局,我心中的念头改变了。我不再害怕和你对弈,而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和你下出那局棋的人……不是我。”

    旁边另一人吐槽道:“谁要跟你这种大叔当朋友啊。”

    上次那局半途而废的对弈,多么可惜啊。明明他也有过下出这样精彩的一局的机会的,他却因为怯懦,而白白浪费了。

    围观群众之中,第一个对光伸手打招呼的正是芦原弘幸:“哟,你就是进藤?终于见到本人啦。我叫芦原弘幸,是小亮的朋友,你也可以把我当做朋友喔。”

    夜幕低垂,塔矢亮走到玄关,看着光穿好运动鞋,面无表情地将外套递给他。光本想说句“谢谢”,却看到那个墨绿色的影子从自己身前轻巧地掠过,先一步走出门外。

    “进藤君,下次他们要是再饿着你,你就告诉我哦。”明子的微笑越是大和抚子,坐在对面的那群人就越是挺直了后背不敢说一句话。

    “我没意见。”

    “分先?这么恐怖的小子怎么能一直没人发现?全世界都眼瞎啊?”

    上面印着日本棋院的标志。光打开一看,竟然是塔矢名人的亲笔信!佐为也连忙凑近来看,虽然就写了寥寥几行字,但内容十分震撼:是建议“棋力优秀的进藤光君”加入院生的推荐语!

    “很快是多快?”

    “没这回事!”

    只要看到进藤光下出的好棋,他就忍不住为之感动。

    “是,多谢款待!味道真的很好!”

    “你别担心,我迟早会想办法让你们一对一的!啊,是塔矢过来了。”

    但是,诈骗犯也无所谓。只要能再见到佐为,和他一起下棋,光什么都愿意做。今天他们二人合力下出了非常精彩的一局,即使是最后遗憾落败了,也改变不了棋局精彩的事实,这是值得铭记的一局,就算留到多年以后回看,也会令光感到心满意足。

    “说是分先。”

    其实也就是走过一个院子而已,没必要送客的,光在心中纳闷着,却没反驳,他看得出是亮有话对自己说。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恢复过来了。光心里悬着的最后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个结局,也算是没辜负他和佐为今天的背水一战。

    这段掷地有声的宣言,让光一时间忘了呼吸。

    “如今的小孩真可怕——进藤,下周的研究会你应该会来吧?我们要好好讲一讲这局棋才行。他可以过来吧,绪方先生?”

    光往前走了几步,迈出了院门。

    ●○●○

    “真过分!我才19岁诶……”

    “我一直在等着你这句话呢。不过超越是不可能的啦!你要是追我,我就要进步更快,让你永远追不上!”放心之后,光的语气不自觉地就欠揍了起来,他还是喜欢这种能和亮随意开玩笑的氛围,“之后我们就在紫水围棋会所见面吧,我会时不时过去找你,要拜托市河小姐给我免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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