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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为,你就那么开心吗。”光也笑了起来。

    说到此处,佐为的眼神有些黯淡下来。

    “晚饭我就在房间里吃啦,不要来打扰我,我要认真学习。”

    一想到塔矢会被佐为打击成什么悲惨的模样,光突然就心情大好。

    光已经无视了满头问号的明明,自顾自地朝着佐为用内心密语对话。

    光连忙招手让他冷静下来:“不过,现代的规则是执黑贴目五目半,最后计算的时候佐为你要让给我五目半才行。刚才在爷爷家太着急了,我没来得及解释。”

    虽然2002年棋院就宣布所有正式比赛的贴目都改成了六目半,但现在,还是按暂行的规则告诉他吧。

    一边是憋了一百多年、恨不得连下三百局的幽灵佐为,一边是久别重逢、倍感兴奋的进藤光,这俩围棋活宝在棋盘两端相对席地而坐,那就不可能再起得来身。

    佐为半点反对意见都没有,孩子般单纯的欢喜让光觉得无比珍贵。

    两人一起抵达学校,一起被班主任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光便在国文课上倒头就睡,谁也叫不醒。没办法,他昨晚熬夜过度,大大的黑眼圈让一向心慈手软的国文老师不忍心吵醒他。

    “佐为,今天放学之后跟我去一个地方!”

    两人一路谈天说地,来到进藤宅时已是日落时分,冬天夜晚来得早,待到美津子打开家门时,天色已是漆黑一片了。

    一起实现神之一手,是他们曾经许下的约定。二人都在神之一手的道路上奔波了太久太久,唯有自己的力量达到与佐为并肩的水平,才是对亮的最好交代。

    “妈妈?怎么了一大早上的……”

    他想要让塔矢亮知道,进藤光一直没有放弃追赶他的脚步,想要让塔矢亮清楚地了解到,进藤光并不是塔矢亮心中的藤原佐为的替身。每个人的棋都是不一样的。谁也不能代替谁。追逐着佐为的塔矢亮,只能看见光身上佐为的幻影而已,光觉得有点同情这样的他。

    《棋魂之二度未来》

    “小光你?陪爷爷下棋?”

    明明才下过一局,两人却还是不知疲惫得像刚醒一样。

    “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好吧,幽灵好像也确实不需要遵守交通规则……”

    “可以是可以……真难得,从没见你下过棋啊。”美津子迷惑不解,“小光是那么安静的孩子吗?”

    光又何尝不是。

    “好,那就第二次请多指教吧。”光认真地弯下腰,对佐为他可不敢怠慢半分。

    “不好意思,小光……不过,绿灯是什么意思?”

    “——啊!我要去找塔矢!今天晚上我应该去围棋会所啊!!”

    光努力从纸箱后面探出头来:“抱歉,今天去爷爷家陪他下了盘棋,才耗到现在。这是爷爷送我的棋盘。”

    光瞟见闹钟上大大的“8”时,心脏都要停跳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上校服,背起书包,奔向餐桌,抓起面包,冲出家门,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干净利落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可见迟到已经是光的标志性习惯。

    佐为呼唤了两声,随后决定不再打扰他。

    “啊,不好!”

    “谢谢你让我下了心满意足的这几局棋,小光。”佐为笑眯眯地对睡梦中的光致谢,“明天再继续吧。”

    “怎么了,今天回来得这么晚?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小光!”

    “耶!对局!对局!”

    “现代的小孩都有一个被逼无奈的义务就是                                                上学。”光简练干脆地概括了现今日本教育制度,“哇!跟你说话去了,害我没走过这个绿灯!”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当美津子次日早晨步入光的房间时,看到的是光趴在棋盘上熟睡的景象。

    “那么,佐为你可要好好下喔。”光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抓起一把黑子,“要猜子吗?还是想继续执黑?”

    与此同时,光和佐为已经来到了二楼,在地板上端端正正地坐好,开始了对局。

    ——塔矢,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塔矢是谁?围棋会所又是什么?”藤崎明总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被光排除在外了。

    美津子就方便得多了,她直接把光从地上拖了起来,光揉揉惺忪的睡眼,面无表情地盯着美津子。

    光想赢过亮,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实力相当的对手,更因为光想证明亮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人不只佐为一人——

    “……小光?小光?”

    对于塔矢亮,光的心情都没办法简单用”矛盾”一词来概括,他不确定在自己的心中,塔矢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只是就像无形中的必然一样,两个人的命运被奇特的丝线缠绕在了一起。

    能够遇见会下棋而且喜欢下棋的小光,他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小光,醒醒!”

    “小光!妈妈过来了,快醒醒!”佐为连忙拽光的衣角,无奈他没有实体,怎么拉也拉不醒正在与周公幽会的光。

    “围棋会所。就是专门给人下棋的地方。”光举起拳头做了个超人的手势,“那里有个拽得要命的家伙想让你帮忙锻炼锻炼。”

    光迫不及待地端起盘子冲向自己的房间,留下一知半解的美津子愣愣地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她捂着自己的脸颊,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还说什么“不要来打扰我,我要认真学习”?居然学会骗人了!

    佐为也对他弯下腰:“请多指教。”

    藤崎明表面上一言不发,其实也担心得很,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她把光从睡梦中唤醒,却发现光的心思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在说什么呢,当然了啊!下棋怎么会腻呢!”

    佐为自是无法看懂这份羡慕,只当光是在询问自己,于是开心地说:“是啊,虎次郎的大半辈子都在用它下棋呢……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也……”

    但同时,他也想让亮依然知晓佐为的存在,想继续与他分享那方棋盘上最不可思议的幽灵的故事。

    佐为说完,低头看着那只棋盘,一瞬连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佐为也天资聪颖,自然知道他必须改变战术。有贴目与无贴目的棋,根本不能用同样的标准来衡量。这么说来,刚才他赢小光的不是七目,而是一目半……差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这孩子,或许真有机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呢。

    ●○●○

    美津子隔着这么大个纸箱,都快看不见自家儿子的脸了。

    进藤光毕生最幸运的两件事,一是有塔矢亮这个命中注定的对手,更重要的是,曾经在最好的年华与藤原佐为相遇。

    佐为一点也不觉得累,飘荡在光身后,感兴趣地环顾四周。

    面前这孩子的棋艺,比想象中还要精湛。那出神入化的第一局并非偶然,在之后的这么多次对弈里,佐为依然能感受到他随时举到眉心的剑刃——这股锋利的棋风,令记忆里曾经叱咤风云的御城棋传说,再次浮现于心。他有些渴望在如今的年代里再度体会那样的感受。

    “进藤昨天放学之后到底去干嘛了啊?” 绿川一脸“这家伙有问题”的表情,瞅着光稀里糊涂的睡颜。

    光也低头凝视着陈旧的浮木盘,言语间掩饰不住对虎次郎的羡慕。

    “是啊。明天我要去围棋会所找朋友玩,能给我500日元零花钱吗?”

    光绝对没有想到,这一世的命运之轮,已经大大改写了二人之间的缘。如同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引发龙卷风一样,光的细微改变,使亮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光……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啊?”

    “这个棋盘,你以前一定很钟爱吧,佐为。”

    “明白了。”

    “好!只要能下棋,我都行!”

    小光很擅长为他考虑,不论是他想下棋的心情,还是思念虎次郎的心情,都考虑得滴水不漏。从前佐为扮演的都是虎次郎的长辈角色,到了这个孩子面前,竟然有种轮到自己被照顾的感觉,真是奇妙。

    佐为好奇地眨眨眼:“什么地方?”

    最初,光还怀着战栗的心情小心翼翼拿起棋盒里的棋子,圆润冰凉,借机稍稍平静了一下火热的心,才抬头等待着佐为下出第一步;后面两人下完一局又是一局,围在棋盘面前对弈、讨论、复盘,不知不觉竟如此度过了一整夜;最终,光还是没能抗住□□的极限,趴在棋盘表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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