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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是……要抢先一步在职业棋坛等着自己?

    亮思考了片刻,很快回应在了与光平行的小目。

    亮的实力几乎已经到了职业的境界了。店里没有一个客人能够和他势均力敌,他们对亮都抱持着一种亲切以及尊敬的感觉。跟亮对弈的时候,他不仅会让子,而且                                                会特别用心地下指导棋。所以当光指名跟亮下棋时,市河之所以会犹豫也是怕光与亮的能力相差太大。

    上天让他重来一次,说不定也是为了帮原本“找不到对手”的塔矢亮走得更高、更远。

    之后的一整天,塔矢亮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做别的事,只是一直坐在靠窗的位置独自反反复复地重摆刚刚那一局的棋盘。摆完一次,又收好棋盘重新开始,仿佛

    这不是最强的一手,也不是最稳的一手……而是,试探的一手。

    “怎么……会……是哪里弄错了吧?”这场景,吓得市河都大脑一片空白,早些时候她还以为那个小孩只是随口胡说,可他竟真的将亮君逼到这个地步。

    一得知对局的结果,会所里立刻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气氛一下子就沸腾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塔矢亮的位置前,围成一个大圈,弄得市河都要使劲往里钻才能看到桌面上的棋子。

    与此同时,亮也对光的实力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真是奇怪,下棋的人明明是佐为,自己那个时候应该对围棋一窍不通才对,尽管后来佐为讲棋时拿这一局当过范例,但为何他仍将这一局烂熟于心,连他自己也没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终局,光没有像佐为那样不算贴目让亮输2目,而是直接逼得塔矢亮中途认输。

    ——害怕吗?害怕才是正常的,塔矢。正因为你很强,我才没法在你面前装弱。

    但最终把这局棋下完的,还是进藤光。

    放完这些狠话,光果决地拿起书包,深吸一口气,穿过小路从市河面前快步离开。

    实力差距格外悬殊。

    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以自己七段的水平刻意输掉,凭亮的棋力当然可以看得出他在放水,这样一定会伤到亮的自尊心。亮就是那么要强的孩子。

    就像在水底一样,无法呼吸。

    “……”

    那么下一步,他一定要让亮追上现在的自己,然后与自己竞争,这样才能依旧做势均力敌的对手。

    塔矢亮一直以为同龄人之中无人能比他更优秀。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事实。但是……

    “你要怎么应对呢,塔矢。”

    “……我……输了。”

    这一手不算很罕见,这回光拿棋子的姿势也很熟练,于是塔矢亮并未像上一世那样为之惊讶。

    “塔矢,你下得很好喔。”光挤出一个尽量中立的表情,不是笑容,也并非轻蔑,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叹,“不是作为塔矢名人的儿子,而是作为一个棋士,你让我十分敬佩。”

    光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和亮对弈时的棋谱。

    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对了,我会在今年成为职业,希望之后还有机会与你交手。”光从座位上站起身,从高处俯瞰着埋下头去的塔矢亮锋利的发尾,“如果你还有胆量追赶我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就算想要逃出魔爪,也很难彻底脱身。

    光一边看着他,一边毫不犹豫地继续下在小目。

    差距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大。光已经竭尽全力去模仿佐为了,但到了后半段,他还是走出了与佐为不同的几步。因为他没有佐为那样的信心,可以一直高高在上地控制局面、而不被塔矢亮找到逆转的一手。塔矢亮的棋艺,就是如此惊人。

    于是,他双手紧紧握着膝盖,强忍住即将崩溃的表情。

    那一刻,期待有同龄对手能接住自己棋路的喜悦,与见到深不可测的未知棋力的恐惧,难以言说地混杂在一起,支配了他的心。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再来复盘怎么样。”

    他说的不是“参加职业考试”,而是“成为”职业。

    光抬眉看了他一眼,手指随后伸向棋盘中央的位置。

    猜先后,光拿到了黑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第一手下在了小目。

    进藤光,你的实力究竟有多高强?刚才那局棋里的你,只是冰山一角吗?!

    通过刚才的胜利,光确认了眼下是自己更强,但这只是占了重生的便宜,并非他自己的本事,这样卑劣的胜利令他完全燃不起一丝一毫的喜悦。

    上世他无法亲身体会到亮的实力,而今这可怕的实力却再清晰不过地摆在他面前。

    光不知道佐为在想这些,只专心致志地下着这局棋。

    “今天我就先走了。我想你应该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这次对局。”

    面对这样痛苦的亮,光笑不出来。

    他渐渐在黑暗里坠落了。完全动弹不得。

    亮紧紧握住双手手指,眉心压得格外低沉,似乎在与内心的某种强烈的情绪做斗争。

    远远注意到亮的反应,光松了口气。如果这次对弈能刺激亮奋起直追,那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亮转而小飞挂角。

    “我看是小老师在让他吧……”稍微有理智一点的人试图找出真相。

    “……”

    北岛摸着胡子茬摇头叹气:“不不不,你是没仔细看,这个小孩的棋下得很厉害的啊!依我所见恐怕是跟小老师不分伯仲……”

    《棋魂之二度未来》

    虽然不像父亲那样不给让子就完全不能下,但是,这个一脸轻松的进藤光显然拥有至少职业五段的棋力。和他下棋,就和绪方先生给人的感觉差不多……而进藤光这个名字他从未在围棋界的友人口中听说过。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所有棋路都在对方的预判之内?

    进藤,光……

    亮依旧一言不发。光没有伸手去整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因为他猜到之后亮还需要对着它们反复沉思。数次未得到亮的回应后,光又调整了一下声音,使其更加高亢。

    不论他如何反应,棋局都不会立刻结束,但这一手试探意味着对方站在绝对安全的区域,抱持着一定能赢的自信,就像在对他进行指导棋。这样下去,无论终盘有多少目数之差,都无法代表他们真正的实力差距,因为那很可能也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亮还是一言不发。

    这是有多充足的信心?

    “这……”

    是那几记进藤光的猛手,促使塔矢亮中盘投子认负。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孩?!

    也许刚才那个瞬间,塔矢看到了佐为的影子,强得难以企及的佐为的影子。

    事实却狠狠击碎了他的骄傲。

    对光的来历毫不知情的亮正如遭受天打雷劈般震惊。他僵在棋盘前,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不仅仅是棋力差距的问题,面前这个家伙,对自己的棋风也格外熟悉!所以才能不假思索地给出回应!他思考的时间几乎为零!就像等这次对局等了很久一样,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的下一步……

    一种奇妙的亢奋混杂着畏惧,让亮毫无反抗的余地。

    亮真的很强,作为一个12岁的少年,有点强得离谱了。这样的棋力,究竟是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又需要多少的天分和才华才能拥有的啊……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这样的震撼,从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输了多少?这不是还没下完吗?”

    有意无意地,他复刻了佐为初次与亮对弈时的布局。或许他也在好奇吧,好奇亮会不会做出和上辈子一样的反应,也好奇自己接着佐为的开局往下走,能否彻底将此刻的亮击溃。

    亮在绝望之中,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他冷汗直冒,目不转睛地盯着棋局,从棋盘深处看到无垠的黑暗扩散。

    “看样子,小光的实力比塔矢亮要高很多……可是,他似乎在刻意让着这个孩子……为何?”佐为暗自思忖,“看刚刚小光的态度,塔矢亮应当拥有与他不相上下、甚至更高的棋艺才对,但从目前的战局看来,技高一筹的毫无疑问是小光啊。”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赢下此局,将自己真正的棋力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亮面前,剖开看个明白。

    亮咬牙望着坐在对面的金发少年,这个名字,恐怕他此生想忘记都难了。

    他还以为,这个家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而已。就像之前来找自己对弈的那个儿童围棋大赛冠军一样,其实并没多少干货。

    现在,对面坐着的塔矢仍旧是那个塔矢,与之对战的进藤光却不再是那时的藤原佐为。

    他离开会所后,身后传来炸开锅般的躁动,证明了一切。

    对方是在试探他的棋力,从遥不可及的高处。

    光再用小目占据最后一个角。

    职业?

    盘面上似乎差距并不算大,也许还有追击挽回的机会。但是,亮心里非常清楚,这不是输多少目的问题,这是经过估量、试探后无可奈何的认负。恐怕自己所有的棋路都在对方的计算之内。走到一半,亮就确信所有通向胜利的道路都会被半途堵死。再挣扎只会自取其辱而已。

    两人的棋路都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好像都在等对方出手、再去想应对的方法,而观战的佐为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盘面。

    “什么?小老师输了?输给那个小子?!”

    “怎么可能!”

    “难道是中盘认负?!”

    那颗棋子落下的瞬间,亮的脸色都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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