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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眸光瞬间暗淡,声线中带着恼怒,“是你?”

    刚刚站定在他面前,天空的雷势便弱了下去,厚重的乌云将晴空退还,转眼消失不见。

    沈祭眼睫颤了颤,神色复杂地垂眸看向灵兽蛋。

    远处群山白雾缭绕,如同水墨风浓厚的画作,在薄云之下若隐若现,近处翠竹青叶受于风动摇曳,沙沙作响,落下斑驳光影。

    他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                                                很明显了,沈祭最好别不知好歹。虽然他讨厌沈祭,但他更喜欢沈祭对他无可奈何却只能低头的情态。

    直到红光削弱,那种束缚才消失。

    如果灵兽蛋孵化……

    古书曾记,灵兽蛋中的兽身形态各异,修行千年可化人性。

    可眼前之事改变了沈祭的认知。

    孩童见沈祭不语,来回走了几步,“我记得你们修道的最重天道天命,如果我不想帮,你当如何?”

    楚弈无奈撇开视线,突然记起沈祭离蛋过五米就会被雷劈这件事,连忙问,“师弟,你不能离蛋过五米,可如果若宗门内出了要事要办,就打算一直抱着这颗蛋?”

    “……”

    沈祭笑而不语,回头将视线落在桌上灵兽蛋上,眸色暗了几分。

    这事不用楚弈说,沈祭心里也清楚。到那时,蛋中灵兽孵化后远走高飞,归于天地。他将要面临的,还是同往日一般的雷击,痛苦折磨如斯,他打心底不想再受。

    沈祭抿了抿唇,“没什么,我也不知。”

    灵兽蛋从鸵鸟蛋大小翻了三倍,蛋碎的那几到口子清晰可见,蛋中的身形在红光消失之际,随着外面蛋壳的消散,渐渐露出真容。

    他正欲向前挽救,谁知灵兽蛋外的红光突然汇聚中央,猛然炸开,刺目的红光环绕在碎了满处的蛋壳外,灵兽蛋在红光下愈发变大。

    两年前,沈祭不负众望渡完化神雷劫,又协助各大宗门封印魔尊立功,名扬天下。这分明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可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变得异常招雷,自此再多的喜悦都变为了担忧。

    他看了一眼水光粼粼下的灵鱼,眼眸沉静,靠在亭栏,心里忽然起了几分兴致,手中灵力汇聚一处后轻轻朝池塘一撒。

    《魔尊今夜开始从良》

    扶玄宗上下,就属沈祭的这座斩双峰风景最美,最适宜修行悟道。

    “雷劫还能说不渡就不渡,你还有这本事?”孩童抬头看了眼沈祭,见他面色不对,稀奇地眨了下眼睛,像是知道了他的把柄,“你怕雷吗,居然能被雷吓着啊?”

    孩童反复地观察着自己的手和衣服,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直到余光见身旁青衣,抬眼傲慢一瞥。

    他喟叹一声,伸手轻轻摸了摸灵兽蛋的光滑外壳,淡淡红光似有感应般环绕在他手外,他若有所感地动了动指尖,笑说:“经历多了,最看得透这点。”

    沈祭眉宇一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什么?”

    孩童脚步一顿,一脸狐疑地回望,“你要历劫了?”

    “师兄,放心。”沈祭揉了揉太阳穴,向椅背靠去,语气云淡风轻:“等真到了那天,蛋中的灵兽想走或留……那都是它的选择。毕竟强行留下,有违天命。”

    沈祭与他并排走着,身侧孩童刚及他腰。他收回目光说:“只要我能帮得上,都可以。”

    “稀奇啊,你在求我。”孩童抖了抖小袖口,将手背在身后,“可你既然要求我,那我怎么没看到你求人的态度?”

    孩童摩挲下巴,眼神扫着沈祭。经过他方才的观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祭目前貌似离不开他。

    这是楚弈最想做的。

    沈祭低下头,脑海中记起“强留下来,有违天命”的话,勉强笑道:“是啊,送你一程。”

    “真是冤家路窄。”孩童轻蔑地扫了眼四周,恍惚一瞬,质问:“沈祭,这是何处?”

    “不知?那好吧。”孩童转身就走,却刻意放缓了脚步,余光看见沈祭跟上,压下得意笑容,转头与沈祭四目相对,“我突然觉得你这里风景不错,我想四处转转。”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但这就得算交易了。”孩童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示意沈祭跟上,漫步欣赏这里的美景,“我可以助你事成,那你……又能为我做到哪一步?”

    孩童将沈祭的神情尽收眼底,似得逞般暗暗勾唇,假装走远了两步,看着周围风光,洋装苦恼:“可我蛮喜欢你这里的,这一走恐怕再难寻到这般风水宝地……”

    沈祭视线再次落在孩童脸上,眼下显然到了昨日说的那一天,他没想到那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弥补。

    换做以前,沈祭可能还会畏惧几分天雷,比如给自己加固一些护甲,吃一些增强抵抗的丹药,防止被雷劈。

    楚弈急步赶来,手刚扶在门框上,耳边雷声一响,惊他眸子一阵晃荡,向来沉稳的音色颤了颤,“师弟……可有出事?”

    “问我去哪?”孩童来回走了几步,试探问,“你想送我啊?”

    闻言沈祭愣了一下,一脸羞愧低下头,“目前看来,好像只能这样。”

    “真蠢。”

    雷雨过后,天朗气清。

    他刚走出一段距离,天空刹那间滚来雷云,抹杀了阳光,罩下了阴暗。雷云间紫电惊现,汇聚在沈祭上方。

    沈祭悠闲靠在椅背,冷风穿过门扑在身上,他不以为意扫了一眼放置在桌旁的灵兽蛋,淡定喝了口茶。

    正当沈祭深思时,灵兽蛋在桌上悄悄动了动位置,顺着外形滚落在地,蛋壳破碎,附着红光一瞬间飘散四处,慢慢消散。

    楚弈回头看了一眼雷鸣电闪的天幕,没有任何朝此处劈来的意向,终于放心地松了口气。他走进看了一眼桌上泛着红光的灵兽蛋,心中又冒出担忧,“可是……师弟,这颗蛋终究会孵出灵兽,到那时你该怎么办?到那时你在面对天雷,该如何化解?”

    但如今有了这颗蛋,一切置身事外。

    沈祭不可置信地一怔,呼吸紧促了几分,手中折扇“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脸色瞬间白了。

    “那可以先住这里,”沈祭眼前一亮,眉眼微弯,“以后若有了想去之处,我在送你一程。”

    “……”

    他睁开圆润的双目,眉宇轻挑,略感久违地动了动手,不可思议地愣了一下。

    沈祭的招雷体质折磨了他很久,如今有了抵御之法,楚弈也不想再看沈祭受苦。

    楚弈看着蛋欲言又止,沈祭抬眼一望,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笑非笑说:“师兄……强留下来,有违天命。”

    难得清闲,沈祭悠闲地坐在醉仙亭假寐,手中摇着青色折扇,安享这份清宁。

    沈祭缓缓睁开了双眼,远见假山瀑布飞泻至池塘,碧水之下,灵鱼游动,暗暗吸收着此地灵气。

    沈祭心里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直言:“以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从那之后我的身体比较引雷。半月前我被雷追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你可以避雷,只要你我距离不超过五米,天雷便不会在劈我。”

    暗幕低压,雷鸣惊响。

    “聋了还是不认识我了?”孩童看了一眼他,脑海中记起从前事,恍然大悟,冷“呵”一声,“你不会都忘了吧?”

    完了!

    孩童觉得好笑,进一步询问:“沈祭,方才那雷是怎么回事?”

    沈祭轻蹙眉宇,略过孩童的出言不逊,微微倾腰,扯出了一抹笑容,温和问:“你是灵兽?”

    若是这样,可比直接杀死报复沈祭有意思多了。

    孩童眸中映着沈祭的笑,不由也迎上一抹假笑,几秒过后就收了笑容,转身就走,留下冷淡言语:“不是。”

    师尊说人都是有私心的,楚弈很认同这一点。他当年如愿以偿地坐上宗主位置,这其中最对不起的,便是他的师弟。

    “原来如此。”孩童点了头,心里叫好,表面却是一脸正直,“我可以帮你

    “遵循天意。”

    沈祭一愣,回神过后依旧沉默地盯着眼前孩童。

    沈祭不明所以,想向前,四肢却像被一股威压束缚,动弹不得。

    “你打算去哪里?”沈祭抿了抿唇,最终抬头看着望着天空,“这里是扶玄宗。”

    沈祭抬眼对上了楚弈焦急的目光,淡淡笑了,他的眼中再无先前那股恐慌,伸手摸了摸桌上的灵兽蛋,“师兄放心,只要有这颗灵兽蛋在,天雷就不会再劈我了。”

    孩童一走,那雷便会再次落到他身上,他也别无他法。

    沈祭最看得透这些因果,他师尊曾给他灌输了不少这类思想,在加上他修的大道,有些事情比楚弈看的还清。

    虽不知眼前孩童是什么灵兽,但开了神智有了人形,一定非同寻常,离开是必然的,用美食好物也留不住。

    灵鱼尝了好,雀跃游动鱼尾,转了个圈,激起微小水花。

    “等等,”沈祭轻咳一声,错开孩童目光,“我有一事相求。”

    果然,沈祭需要他。

    “不是!”沈祭见势不妙,抬起脚步走到了孩童身边。

    “好。”孩童站住了脚,转身背对青翠竹林,迎着风,额前墨发飘浮,孩童的脸蛋白净,挑眉时带着野性,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侵略性意味,有着并不属于他这般年龄大小该有的气质,他语气淡然,“现在,你可以说方才那天雷的事了吗?”

    哪有刚孵化就修成人形的?

    一个孩童从红光的托扶下在沈祭面前落脚,身着小号红黑配色衣袍,腰间挂着清透玉佩,灼色小龙盘绕的纹路发冠束着高高马尾,墨发铺在身后,瞧着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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