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周 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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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丰没有让大家等很久，他走出来后逐一与项目小组成员握手：“大家辛苦了，周末没有休息，听说白天交流，晚上开会讨论，尤其是老同志有家都不能回，谢谢。”

    泡泡龙：加拿大。

    陈刚小心翼翼地挑选措辞：“也不错。”

    肖芸连忙应承：“行，行，你一句话不说都行，我去你那儿吧。”

    方威：他儿子叫刘国峰，女朋友赵颖是个空中小姐，八二年出生，生日是十月十日，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四十八公斤，重庆人，他们两人一起去加拿大。”

    “你们觉得呢？”刘丰要摸清底儿，才能对症下药。他鼓励地看着涂峰，示意他表态。涂峰听不出来刘丰的意图，与崔国瑞保持一致：“捷科的产品确实很先进。”

    “你们有把握吗？”刘丰开始反击。

    “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刘丰没有发表意见，继续询问。

    “我们与十个厂家进行了交流，经过评估，初步结果出来了。”崔国瑞抬头看了一眼刘丰，见他没有反应，接着说，“捷科八十五分，惠康七十二分，宏贯系统七十分，排在前三名。”

    方威：恭喜什么？

    肖芸在嘉里中心一层日本料理的包间里等陈刚，急于得到第一手消息，中国公司和亚太地区都在等待这个关键的时刻。陈刚终于进来了，肖芸倒了一杯大麦茶给他，等他驱走身上的寒气就急切地问道：“结果怎么样？”

    “根据对建议书的研究，捷科是最佳的选择。”崔国瑞回答。

    赵颖要和刘国峰去加拿大读书，刘丰刚刚去过，这说明什么？方威打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看着路上的行人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落荒而逃的画面，似乎是幻觉。他冷静下来，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在键盘上敲出来：刘丰的儿子要去加拿大读书。

    “第二名，中国惠康有限公司，六十二分。”崔国瑞着重强调供应商的名字，会议室中鸦雀无声。他缓慢地说出：“第一名，捷科科技（中国）有限公司，六十八分。”

    方威：我知道。

    泡泡龙：可你知道在这之后他又去哪里了吗？

    肖芸吃了定心丸，还是不懈地问道：“惠康呢？他们跟我们比呢？”

    商务分与技术分之间有明显的规律，技术分越低，商务分就越高。一家一家读出来，捷科的价格果然最高，商务得分最低，十二分。陈刚心跳加剧，其他人也竖着耳朵倾听，价格分陆续报出，最后工作人员终于报出惠康的商务分：十分。

    肖芸那里传出有利的消息，他却高兴不起来。按照招标程序，汇报之后就公布招标结果，按说不会有变化。方威却预感不那么简单，前进的路上必然有定时炸弹，至于这颗炸弹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爆炸，他都不知道，会不会被炸得尸骨无存？他躺在床上，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叮咚声刺激得他忽地坐起来，果然看见泡泡龙弹出的对话框：恭喜，恭喜。

    “为了工作，应该的。”崔国瑞代表大家表态。

    解除封闭便可以与厂家见面，却必须对招标结果守口如瓶，陈刚犹豫：“可以见面，不能谈招标。”

    在这样敏感的时机，不必要的接触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陈刚提议：“我去你那儿。”

    泡泡龙突然将话题扯开：刘丰在一个月前去了美国。

    肖芸不想让陈刚停下来：“为什么这么说？”

    肖芸补充：“就像比武招亲吧？”

    惠康的价格高得让人吃惊，无论在技术上还是在商务上都彻底地输给捷科。台湾的宏贯系统报出了全场最优惠的价格，反超技术分靠前的几家公司，成为第三名。陈刚再次带头鼓掌，漫长的招投标结束了，结果产生，评标人员可以各自回家了。

    “捷科优势显而易见，方案先进，价格相对合理。”陈刚年轻没有城府，把立场暴露无遗。

    泡泡龙：招标的消息啊。

    自从在网上认识神秘的泡泡龙，方威总被笼罩在他的魔力下，泡泡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方威终于反客为主：刘国峰开一辆宝马轿车，两人在十月四日同一天拿到去加拿大的签证。

    “经信银行这次严格按照招标流程采购，并确保招标过程的公正、公平和公开，招标结果就是技术分与商务分累加。领导没工夫研究厂家的建议书，方案介绍就成为重中之重，直接决定了技术分。”

    肖芸知道纪律，她好几天都睡不着了：“哎哟，老同学，透漏一点儿。”

    工作人员开始打扫会议室，揭下墙壁上的表格，把收缴的手机逐一发还。陈刚低头一看，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电话大多来自肖芸。他回到房间收拾好提包，一溜烟地上了大巴，下车后才拨给肖芸：“喂，肖芸。”

    陈刚摇头：“招标结果都记录在案，除非废标，捷科标书没有明显缺陷啊，这种可能性可以排除。”肖芸放下心来，想起方威要她了解的问题：“对了，银监会怎么有人参加投标？”

    陈刚也不客套，直接说道：“我让你放心，你自己琢磨吧。”

    为了等泡泡龙，方威下班后就回酒店，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启动电脑上网。

    “解除封闭了？有结果了吗？”肖芸知道他手机上缴，可还是不断打电话试探，她太急于知道结果。”

    方威：你是谁？

    泡泡龙：别跟我装糊涂，你不是有那么多内线吗？比如陈刚和涂峰，能没得到招标的消息？

    泡泡龙：是吗？你怎么知道？

    肖晓阳早有准备，很客观地提着意见：

    肖芸立即求饶，绕了个弯继续问：“好好好，不问结果，问过程总成吧？我们表现怎么样？”

    刘丰刚当上行长的时候，崔国瑞向他汇报工作都在公用的会议室，现在刘丰只在自己专属的会客室听取汇报。崔国瑞忐忑不安地坐在会客室中，项目小组的其他成员也都看着通往刘丰办公室的大门，等待他的出现。刘丰会有什么反应？他明显偏爱惠康，却没人知道原因。

    “我对技术不懂，主要关心价格。捷科和惠康都是国际知名的公司，技术上不相上下，惠康的价格有点太高了，如果价格降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常仪的立场比较中立，留下了余地。

    什么？真的假的？泡泡龙的一串文字跳了出来。

    方威不敢说谎：知道一些。

，各自讨论打分，三十分钟后，三份表格都交到了崔国瑞手中。他没有劳烦工作人员，自己走到评估表前，从下到上地填写。

    包间里只有两人，肖芸仍在他耳边询问下一步的安排，得知项目小组即将向刘丰汇报，确定谈判日期后问道：“会有变化吗？”

    方威离开电脑，冲进洗手间打开淋浴，让热水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自从在网络上认识泡泡龙，方威总是处于绝对的被动，现在终于掌握了一次主动权。方威感觉泡泡龙对刘丰了如指掌，对经信银行的订单也有直接的影响，对于可能影响订单的任何线索，方威都不会轻易放过。除非泡泡龙亮出身份，否则方威不打算再提供更多的信息给他。

    “第五名宏贯系统工程公司，四十五分；第四名昂天软件公司，四十八分；第三名，联拓系统集成有限公司，五十二分。”崔国瑞一边写一边念，众人不知道其他组的打分情况，都坐得笔直，认真地看着墙上的表格。

    刘丰最后一指市场发展部的肖晓阳：“晓阳，你的意见？”

    泡泡龙：你别管。

    陈刚对方案介绍印象深刻：“如果你们赢，就赢在这里，如果惠康输，也输在这里。”

    方威：哪里？

    招标规则禁止将资料透露给厂家，陈刚却可以暗示：“不要着急，等着好消息吧。”

    泡泡龙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方威都不知道，他已经将对方想象成一个可爱的小龙的模样，也许泡泡龙在网络那边正吃惊地满地打滚。方威拼命地把赵颖和刘国峰的信息通过对话窗口敲出，但对如何得到这些资料却守口如瓶，他不想把泡泡龙喂饱。

    “我也不知道啊，银监会的人好像只旁听了惠康和捷科的汇报，确实奇怪。”

    “进展怎么样？”刘丰给了一个很大的回答空间。

    陈刚卖着关子：“现在不能说，周五公布。”

    陈刚吐出一口气，双手拍在一起，噼啪声回响在会议室中，声音传染到其他与会人员，热烈的掌声在会议室中回荡，唯有肖晓阳面无表情地坐着。掌声平息，众人注意力集中到被密封着躺在会议桌上的报价文件。工作人员检查印章封口，示意给众人，报价文件完整，没有被动过手脚。陈刚不放心，如果惠康放出超低价，还是有机会反败为胜的。

    刘丰又问财务总监常仪：“老常，你的意见呢？”

    陈刚笑着承认：“确实挺像，项目小组都在，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清清楚楚。”陈刚忍不住把大拇指跷起来说：“你们的表现，这个。”

    第十名竟只有二十五分，大家联想到这家公司的搞笑表现，居然敢来投标，嘻嘻哈哈数落一顿。排名靠后的五个厂家的成绩出现，分数上升到了四十三分。

    “骨干网络开通之后，再开始实施。”崔国瑞很奇怪，刘丰为什么提到计划中的第二期项目？

    “先向您汇报，然后准备宣布结果。”崔国瑞讲出了想法，这也是正常的招标流程。

    “见面聊聊吧，中午一起吃饭？”肖芸不想放弃。

    “你们几个年轻人也说说吧？”刘丰看向市场部、财务部和信息中心。

    方威不确定他的身份，就绝不暴露出自己已经得到的情报：什么消息啊？

    “与各个省行的接口工程怎么办？”刘丰看似无意随口提起。

    肖芸着急起来：“你到底说什么呢？他们也不错，又让我放心，我能放心吗？”

    陈刚摇头：“具体分数不能讲，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