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周 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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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佳玲站起来依次向刘丰介绍自己的成员。刘丰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方威，这就是他要求捷科全体人员参加的目的，他想摸摸他的底细。陈明楷是他第一个注意的对象，明亮鉴人的额头，眼睛隐藏在黑框眼镜之下，掩饰不住炯炯的光芒，有这么亮额头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林佳玲直到最后才说出尾巴上方威的名字：“方威，捷科公司客户经理。”

    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吕传国为什么会拼命帮他？唔，方威的关系应该在更高的级别：“你跟银监会很熟？”

这个方向推进，但这必须得到两个厂家的支持和配合。崔国瑞把一份传真递上去：“捷科公司总经理陈明楷希望能够拜访您。”

    周锐还是反对：“你公布有什么用？你大闹婚礼就捅了马蜂窝了，非被保安抓走不可，人家不是照样结婚吗？”

    对面就是将要东窗事发的刘国峰的贪官父亲，如果赵颖真的嫁给刘国峰，一辈子的幸福就掉到火坑里去了。方威看着刘丰，更加下定决心，要不惜代价把她解救出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行动正义无比，跟着刘丰走出贵宾室来到吸烟室。几个烟民正在吞云吐雾，看见行长进来，打个招呼让出地方。

    方威看着周锐，已经把整个过程想清楚了：“我会通知吕传国的，中纪委和银监会为了不走漏消息，肯定采取行动拘捕刘丰，婚礼就办不成了，赵颖和刘国峰还走得成吗？”

    方威点头说：“是啊。”

    刘丰不明白，却要问下去：“比我高一级，这是什么意思？”

    陈明楷早已拿定主意，等刘丰说完停顿一下，语气坚定：“我们仔细研究了方案，主要的问题出在两个系统连接口上。我们建议采用折中方案暂时解决，以后数据量增大后，我们再采取新的方案解决。”

    刘丰对方威毕恭毕敬，他却从来没有提起过，林佳玲跟了过来：“要知道你有这样的背景，人家也不需要为这个订单担心了。”

    刘丰恼怒，却不敢得罪方威，顺势说道：“级别有多高？”

    林佳玲深觉不安，这可不简单，陈明楷与研究开发团队谈过吗？崔国瑞没有轻易相信，反问陈明楷：“这样有把握吗？”

    眼前这个小伙子真是看不出深浅，吕传国确实帮他打了电话，而且发了文件，他又不承认在银监会的关系，这是怎么回事？刘丰疑惑地琢磨，打听出来方威的信息来源，才可能找到儿子出国的消息是从哪里泄漏的。他又问道：“老吕很帮你忙啊，他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吧？”

    方威又摇头：“不熟啊，我就去过一次银监会，只认识吕传国。”

    方威当然不能说，很为难：“请刘行长谅解，确实不方便说，总之面子很大。”

    周锐依然摇

    魏岩听见这句话，知道说自己，转身去追陈明楷，肖芸等他走远：“你和刘丰吸烟的时候，都聊了些什么啊？”

    刘丰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一口，轻轻吐出：“你和银监会的老吕很熟吗？”

    肖芸眼睛瞪圆：“你和刘丰是什么关系啊？他儿子结婚都请你？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佩服你这家伙的保密工作，把我们全部都瞒住了。刚开始我有些生气，我现在想通了，竞争这么激烈，这个圈子又这么小，如果消息泄漏出去，就会前功尽弃。”

    刘丰吓了一跳，方威在他眼中的形象深不见底了，现在真是卧虎藏龙啊。他掐灭烟头推开大门，侧身请方威：“您先请。”

    方威痛恨贪官，懒洋洋地站起来：“两年前加入公司，最近刚调到北京工作。”

    方威没有作声只是点头，周锐紧逼不舍：“你去参加婚礼做什么？”

    刘丰摆手，为陈明楷说话：“要相信人家嘛，捷科是世界性的大公司，怎么可能胡乱承诺！我们应该深入研究陈总的提议，写到协议里面。如果问题解决了，我们应该尽快按照计划推进项目。我看签约仪式和时间就不要变了，按照原来的安排，就在周日进行吧。”

    两位决策者客套几句，其他人没有插言的机会。刘丰看到时机已到，目光锁定陈明楷：“这个项目进行到现在，想必你们对情况已经有了清晰的了解和判断，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刘丰带着一众银行官员鱼贯而入，互相寒暄，自觉找到自己的位置自动排开，陈刚坐在最末尾的位置。陈明楷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林佳玲坐在他的身边，周锐已经不是总监，坐在林佳玲旁边的另一侧，其他人级别更低，纷纷找到相应的位置。方威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溜到最后和陈刚面对面坐着，两人挤眉弄眼笑呵呵互相看着。

    方威笑着指着自己：“您看，我是个老百姓，比我高一级的是乡长，行政级别是科级。再高一级的是县处级，然后是厅局级，也叫地市级，吕传国就是这个级别。您比我高四级，是省部级，如果比您再高一级，您想想也就明白了，中国也没有几个人是这个级别了。”

    “好啊，我们尽快确认合同的细节，尽快将系统建设起来。”陈明楷听到这句话，心中还是兴奋地跳了一下。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这个订单终于落实了，可以超额完成任务了。

    “烟瘾上来了，陪我吸支烟吧。”刘丰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向方威晃晃，也不管他是否吸烟，转向其他人说，“你们再聊聊吧。”

    方威笑着说声谢谢，从刘丰拉开的大门中大摇大摆走出来。肖芸看见这一切，眼睛都直了。刘丰破例地把捷科众人送进电梯，谁都明白，这是方威的面子，碍于电梯里有不少经信银行的员工，他们都沉默不语。肖芸出了电梯，拉住方威：“你真有面子啊，刘行长眼里只有你，我本来还不相信是你说服了刘丰，现在我是真信了。”

    陈明楷弯了一下腰，表示感谢：“经信银行邀请我们参加这次招标，是我们的荣幸。通过这次合作，我们一定尽力提供最领先的技术和方案，帮助经信银行建立世界一流的客户关系系统。”

    刘丰亲切地与每个捷科的成员握手告别，林佳玲奇怪，今天的会面怎么如此隆重？刘丰握手的目的却是为了方威。到了他面前，刘丰明知故问地笑着说：“你就是方威啊？”

    林佳玲大惊，不知道陈明楷说的新方案是什么，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陈明楷在林佳玲的陪同下第一次踏入经信银行的大门，进入豪华的贵宾室。由于经信银行的特别交代，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员也都跟在陈明楷身后一同走进会客室。林佳玲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贵宾室中间是红彤彤的地毯，从正面的两把大椅子分别向左右两侧燕翅般延展出了两排椅子，这些椅子的个头和豪华程度都略微逊色，很像梁山一百单八将的排座方式。看样子，经信银行给了陈明楷这个中国区总经理足够的面子。林佳玲在国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安排座位的方式，这样明显便于两位主座的领导交谈，越排在末尾的人离对方的距离越远，大声喊着才能让别人听清楚，因此他们等于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她不得不佩服中国特色，巧妙地突出了领导，级别越低的人话语权越小。西方认为人人生而平等，每人都有言论自由的权利，肯定难以接受这样的方式，因此便更喜欢采用圆桌会议。

    刘丰狐疑地看着方威，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到此事，回答道：“是啊，你认识我儿子？”

    方威低头喝着咖啡，慢慢说道：“我凭着公布刘国峰出国读书的真相，也要搅黄他们的婚礼。”

    陈明楷也并非一点工作都没做：“这个项目意义重大，我们愿意调集工程师重新开发接口程序，以便与惠康的系统连接，当然这也需要对方的配合。”

    这么重要的角色为什么会坐在最后，难倒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格，刘丰只能这样判断。此时不适合深谈，刘丰琢磨一会儿，开始发言：“感谢你们参加这次招标，捷科是世界级的有实力的大公司，对我们帮助很大，无论招标结果如何，我们都愿意与捷科进行进一步的交流与合作。”

    崔国瑞又惊又喜，这样倒是可以解决眼前的局面：“您说的新方案是指什么？”

    刘丰其他人不问，突然笑着询问排在末尾的方威：“你加入捷科几年了？”

    刘丰实在不明白他的用意，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行，我把请柬寄给你，婚礼在下周。”

    刘丰仔细看着传真，捷科公司的总经理，他肯定为了这件事，他会有什么提议？点头同意：“我们听听他怎么说，你尽快安排吧。另外，务必请捷科所有参与项目的人员都来一下，我想见见他们。”

    魏岩也在旁边竖着耳朵听，方威故意说：“天机不可泄漏，隔墙有耳啊。”

    “那倒不认识，能不能给我一张婚礼的请柬呢？”

    解决问题之后，会谈变得愉快和轻松。刘丰和陈明楷相谈甚欢，把话题引到高尔夫上，两人都是这项运动的爱好者。陈明楷提出在适当的时间，两人比赛一次。崔国瑞和林佳玲心存疑惑地互相看着，无法打破两位领导的谈兴。会面结束离开的时候，崔国瑞走在林佳玲旁边小声问道：“你们有把握吗？”林佳玲轻轻摇头。

    果然是更高层面的关系，吕传国只负责打电话，这才可以解释第二份传真。刘丰试探着问：“谁啊？这么大的面子。”

    方威依然故作神秘：“当然是参加婚礼了。”

    周锐知道内情，方威索要请柬，肯定是为了赵颖，把方威拉到楼下的咖啡厅：“你为什么要婚礼请柬？你真的要去参加吗？”

    方威却不着急，笑着问道：“听说你儿子要结婚了，是吗？”

    方威故弄玄虚：“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别人让他打的。”

    刘丰更加奇怪：“你要请柬做什么？”

    方威摇头说：“不熟，只见过三次。”

    方威看着陈明楷和魏岩的背影，口风极严：“没说正事儿，就是闲聊，刘行长请我参加他儿子的婚礼。”

    方威掰着指头说：“比我高五级，比吕传国高三级，比您高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