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 01 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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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碍于摄像机正在拍摄，这回讨论她的声音弱了许多，但依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多媒体幕布旁边是现场的实况转播，摄像师和打光师都是人精，立刻向着路弯弯拉近了镜头，打亮了灯光。

    “各位制作人，大家好，我是音乐总监邵可颖，废话不多说，”她拿起一块平板，“今天我们将进行制作人排位赛，你们面前的面板即是答题板。”

    题目设置很精妙，难度渐渐提升，题面环环相扣。

    仿佛这段旋律就是为她打造一般，一曲结束，所有人不用听主持人宣布结果，就都心服口服，明白少女的答案应是全对。

    “请第四排的制作人举起答题板。”

    来了鸿门宴了。

    背景音立刻跟上，摄影师也都立刻聚精会神。

    路弯弯眉梢轻挑，向中央鞠了一躬便缓步走回座位。

    常识题结束，原先的分数出现了差距。

    主持人被这气氛吓得忘记cue流程，半晌才想起，有些瞠目结舌地，“恭喜路弯弯小姐回答正确！”

    说完，她微微扬起唇角，直视对方。

    这道题几乎是下了死手，双手配合演奏，旋律长且难。

    在场的制作人很有默契，嘴上虽然不提资历年纪，座位划分却心照不宣。

    路弯弯和几位制作人并列第一，前排已经开始提前祝贺那几位了，没人回头看她。

    怎么看怎么乖巧，仿佛刚刚面对挑衅冷静应对的不是她。

    此题一出，许多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她站起身，手指轻拢发尾，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下台阶。

    出现在大屏上的少女几乎素面朝天，面容清丽，杏眼像是一颗浸了水的黑加仑，黑中带着酸甜。

    虽然不知道缘由，路弯弯还是礼貌回应。

    讨论声终于渐弱。

    主持人请她作答。

    助理给她别上麦克风，路弯弯轻声感谢，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录制场地。

    鼓掌的有，质疑的有，不屑的亦有。

    主持人试图赶进度，本想象征性地让路弯弯所在的第四排快速走个过场。

    四周的场灯源源不断输送热量，高耸的吊杆话筒更平添了一份压迫感。

    漂亮的回击。

    说着，她用翻页笔控制着墙上的多媒体投影，“今天的比赛分两板块，常识赛与乐曲题，大家放轻松，毕竟各位是我们诚挚地邀请来的。”

    “请写出侗族大歌“嘎腊温”的汉语译名。”

    不一会儿，大部分的制作人都来了。

    唯一令她惊喜的是，音乐总监是一位严肃的女性。

    这一笑，让同场竞技的制作人们一致觉得，路弯弯不过是撞了大运：

    场地已经搭建完毕，半圆形的阶梯座位错落有致。

    乐曲题总共两题。

    熟悉过了敌情，她瞬间明白自己的处境。

    少女一身冷淡的黑衣，却在金色的射灯下被描上一层金边，圣洁又静谧。

    在第一位制作人挑战失败了之后，场地安静了许久。

    蚊子变成苍蝇了。

    前三排坐着的几乎没人写出答案。

    音符自然倾泻而出，萦绕在环形的录制场地中间。

    邵可颖听到这话也不急，依旧站得笔直，“严先生，您的想法恰好与我一致，既然如此，有天赋的各位制作人自然不必担心一场小小的考试了，您说对吧？”

    刚刚播放过两遍的旋律回荡在耳边，她在琴键上架起手型。

    这考的是绝对音感。

    主持人很快宣布了答案正确。

    手腕上的手镯滑落到小臂末端，与松松的串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在污浊的空气里像是清心的木鱼声，逼迫着前排装腔作势的男人们不得不回头。

    此话一出，引起现场不小的轰动。

    大脑已然嘈杂，路弯弯不想理会身边这些蚊子叫，她压低棒球帽帽檐，冷着脸拽来一张塑料凳子坐下。

    刚刚询问过她的制作人此时嘴都张大了。

    看到镜头来了，路弯弯羞涩中慌张地粲然一笑。

    和此时冷静微笑的路弯弯相比，前排的男性们表现得格外滑稽，讨论声渐强，面上表情也都有些挂不住。

    路弯弯本不想出风头，但瞬时记忆随时间消散得太快了，她不得不抢。

    前面题几乎没有人做错，大屏上显示着大家咬得很紧的分数。

    剑出鞘时的寒光。

    现场一阵慌乱，路弯弯低下头写下答案。

    路弯弯耳畔依旧是小声讨论。

    饶是有绝对音感的人，也必须配上绝佳的记忆力才能完成这段演奏。

    这下现场大乱。

    路弯弯到达综艺现场的时候，现场大多是工作人员。

    眼神快速扫过一片错误答案，主持人正要掠过路弯弯，却惊讶地发现平板上写着工整的答案。

    “童声大歌”。

    环顾四周，路弯弯看到了不少在圈内有头有脸有实绩的男性制作人，竟没有一位女性。

    路弯弯坚定地举着平板。

    没人想到第一题就已经是一道门槛，早已筛选了天赋稍逊者。

    路弯弯利索绕过互相谦让的人群，坐到最后一排最靠外的位置，把帽子摘下，又放下刘海代替帽子挡脸。

    场内有细碎的鼓掌声。

    路弯弯知道这话不仅用来质疑竞赛制度，也是在暗中论资排辈。

    一个人轻咳了一声，出言不逊：

    空气中火药味十足。

    坐上琴凳，路弯弯转头，大方又明媚地扫视坐在上面的制作人，“各位前辈，献丑了。”

    太纯良了。

    主持人比了个手势，场地

    《长路弯弯》

    路弯弯全都将这些看在眼里，并没有选择加入，而是走到自己的跟拍助理身边，将昂贵的巧克力递给对方，轻松攀谈着，很快便明白了节目的流程。

    没等主持人宣布正确与否，路弯弯也起身，慢悠悠地。

    眼底闪着光。

    “总监，您也是圈内人，该不会不知道圈内看的是实绩和天赋吧？这种用来应试的技巧，在座的前辈们可都没训练过啊！”

    对方凛冽的眼风一扫，却在和路弯弯对视时带着温柔。

    质疑声渐弱，邵可颖笑着宣布比赛开始。

    “冲顶声云”是清音集团联合风旭视频举办的一档音综，采取全新的“艺人+制作人”模式，期望能让本陌生的两个人，在灵感的磨合与碰撞中迸发出使内地音乐焕然一新的新鲜血液。

    直到一道国乐常识题的出现，让不少人乱了阵脚。

    安静不到五分钟，周遭又不约而同地开始小声交流。

    两次播放后，便开始了抢答。

    路弯弯当然知道不是因为穿搭，微微垂下头极轻地笑了。

    让刚刚讨论的人都闭上了嘴。

    面上大多很不好看，却又苦于比赛过程没有可以质疑之处，讨论声最终都是空响。

    她干脆利落地自我介绍：

    第一题直接上难度，制作组放出一段陌生的旋律，要求在场的各位用现场钢琴演奏。

    哪里是黑加仑，分明是刺激味蕾的酸杏。

    赛前挑衅的那人站起身，回身看她，神态带着浓浓的不屑，“我认为是小字组的do。”

    始作俑者面上却没什么表现，对着迅速拉近的镜头礼貌性地勾勾唇角后轻抿了一口咖啡。

    前排的制作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坐得也更正了。

    白瓷杯、浓郁的咖啡配上粉唇、杏眼。

    刘海像是块盾牌，半遮住眼，才不会让人看见她眼底全无半分懒散，满怀野心。

    自己在制作人栏签下名字时，周围瞬间安静。

    她高高地、坚定地举起手臂。

    但是，紧接着，主持人讪讪笑了起来，“第二题，很抱歉各位，节目组事先没想到只有两位作答。我们有请刚刚作答的两位，说出这台钢琴需要调音的琴键。”

    她攥着平板边沿的手紧了又松。

    她侧过脸，忍下一个冷笑。

    年轻、漂亮、没名气。

    路弯弯拿发卡别好刘海。

    “前辈，我倒认为是标准C。”

    自信微笑着的唇角和快速弹奏的手指，无一不是在现场质疑者的脸上下了隐形掌掴。

    路弯弯清楚前期不会有自己的镜头，便完全放松。

    同一战壕内的男人们此时正哄笑着等着看邵可颖的回答。

    身边有年轻的制作人戳戳她询问她答案，她耸耸肩，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舟车劳顿让本就疲惫的骨骼不断对大脑叫嚣着不悦。

    和现场热闹如打仗般的氛围不同，路弯弯一身宽松得能塞下一个她的黑衣黑裤，仿佛自带了降温系统。

    对她来说，这些讨论已然是无聊展开。

    光是这几个形容词都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出一档娱乐圈潜规则好戏。

    她不再需要盾牌了，是时候亮剑了。

    圈内有头有脸的和在场的导演、投资人等等在无形的酒桌上推杯换盏，不达眼底的笑意中互相试探对方有几分真心。

    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发现镜头移开之前，路弯弯眼瞬间暗了几度，那双杏眼眯起来时闪着坚定的自信。

    路弯弯就是制作人之一。

    此话一出，前排的大佬有人轻嗤，有人取笑。

    路弯弯和邵可颖遥遥相视，闪着同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