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将军x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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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回到卧房，赵朔州脱下衣衫内衬，洛因看到伤口所在，心下一转，便明白刚才他的反应为何了。

    不过也心中一动，有了些许成算，同时难免有些羞意和欢喜。

    洛因不由无奈抬眼，想要提醒对方放松些，对上对方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线条和几乎红透的脖颈耳垂，不由微诧地睁大了眼睛。

    洛因蜷了蜷细长的手指，轻声吸进口气，又极缓慢地吐出，努力将呼吸压抑在一个较平缓的频率。

    洛因瞧出他的虚张声势，半点不怕，心中还有些好笑。

    呼出的气息拨动气流，潮湿氤氲。

    赵朔州已经垂着眼将脱下的衣衫上了。

    从丫鬟口中了解到的毕竟有限，更全面地了解眼下局势，也方便她如何行事。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事情。军中机要赵朔州自是不会说的，这无关信任，只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洛因便也退后一步，走到桌案正对面，默契而自然地接过话茬：“将军，我昏迷这几日……”

    话题转到正事上，赵朔州肃容敛色，显然镇定从容了许多，再不似方才手足无措的模样。

    赵朔州身上的伤有十来道，最严重的还要数腹部和大腿的两处，伤口很深，到现在都还有血迹洇出。

    她直起腰身，凝了榻上别过目光的男人两秒，似乎半点没瞧出对方的羞窘一般，轻声道：“将军，我将将醒来，身上还有些疲软，怕是不好动手替您换药……”

    像是不会动了，只好做个听令的木偶似的。

    一切似乎都被放大了。

    赵朔州眉心一跳：“……陛下或许会在其他方面下些功夫。”当今天子自然不吝啬，但以他短暂的接触经验来看，那位在金钱上可也真说不上大方。

    他一边转到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一边示意对面的女娘坐下谈。

    短短时间，她已经好几次有这种感觉了。

    她想起自己的昏迷，不由叹口气：“也不知耽搁的这会子功夫得误多少无辜性命……”

    洛因从善如流寻了张椅子坐下，赵朔州便也打开话茬，低声不急不缓慢道：“阿因你昏迷不醒，我便作主下了决策，征用了那份凝集你和各位大夫心血的方子。”

    那会子空档，她问过小丫鬟，赵朔州在战场上与敌厮杀时被砍中好几刀，伤口深可见骨。但战事如火，一时没顾得上包扎上药，却又骤然接到安城爆发疫病的消息，心忧如火焚间即刻策马奔回，无疑让他再次加重了伤势。

    洛因眉尖不自觉蹙起，与赵朔州对视的目光里，便也自然蕴出浅淡的关怀和忧心。

    毕竟，谈情说爱于她也是头一遭。

    洛因便自然地起身往住院卧房走去，走到门边未听到动静，不由回头看向身后矗立着不动的男人：“将军？”

    原本也只是桌案一侧的狭小空档，这么一高一低错落站着，洛因几乎完全被拢在男人高大身形覆下的阴影里。

    赵朔州似是听进去了，抬眼看过来，瞧见对面女娘笑意莹然的模样，微微颔首。

    洛因蹙着眉心正要小心翼翼取下纱布，一双素白修长的手还未凑近，坐在榻上的赵朔州已经绷紧了浑身的肌肉线条，那伤口处洇出的血色越发明显。

    洛因眼睫颤动两下，拾起镇纸，打算说些什么岔开面前这一茬。她的将军既已动心，她总是有机会叫他破开峦嶂认清的，并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但赵朔州似也是想到了什么，呼吸略微一顿，对上门口女娘看过来的疑惑目光，冷硬的下颌微微绷紧，最终还是僵着脊背跟了上去。

    北夷被赵朔州打的溃败，短时间内都屋里兴兵攻城，安城及周围城池的疫情也得以稳定下来，而朝廷的救灾粮和军粮也终于送达了漠北。

    却不想赵朔州见了便也自顾着捡了一旁散落的文书。

    这大半年时间，赵朔州身体的调养，包括药浴、针灸等一应俱都是洛因负责的。这几日她昏睡不醒，方才由府医经手，如今她醒转，接手换药的事，也合乎情理。

    她原本不想再做些什么，可天意弄人，此刻间似乎随意的一抬手一低眉都变得暧昧游离起来，竟一时也叫她有些无所适从。

    待府医换了药，退出去，细心关上房门。房间里便又只剩下洛因和赵朔州两人。

    精心呵护的种子长出芽苞开出绚丽的花儿，总是让人无限欢喜的。

    洛因心下一叹，到底收了手。

    微妙和暧昧便刹那被另一种心情取代。

    “换药时辰不可误了，我这便去唤府医来。”

    若是在这上面多下期许，阿因怕是要失望了。

    赵朔州闻言，却是掀起眼帘：“阿因下次也莫要这般耗费身体了……”

    他们蹲着时便也是触手可及的距离，现下站起身，便愈发显出贴近来。

    随后侧过目光钉在书橱上某本野史的书脊上，声音低沉而哑：“……阿因寻我可是有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今便只待休养生息。

    洛因将镇纸压在桌案上，赵朔州就伸手搁置文书。

    “一确认方子有效，便命林副将安排人将方子从安城流出送往周边的城池，另外备了一份快马加鞭送往帝京呈奉给天子，如今漠北局势业已稳定，其余各地自有上面那位衬度安排。”

    当初，洛因对他的诊断也是如此，自小受足了苦头，若是不好好爱惜，长此以往，怕是于寿元有碍。

    洛因见他垂眼拧眉，似真在思索若是陛下的赏赐当真不值钱当如何解决，心下便一软，不由抿唇浅笑了下，弯眉解释道：“便是顽笑话，也值得将军当真？上有所赐，不觉荣幸已罢，哪里还有嫌弃的道理？何况，若真有赏赐，也属意外之财，我便是开心都来不及了。”

    即便有心拉近些距离，这却不是她想看到的。

    洛因在一旁瞧着他的动作，隐约可见白色纱布间洇出的湿红，便叮嘱道：“将军这次可千万莫像那日，寒冬大雪时节，偏还要大清早跑去梅林舞刀弄枪一番，纵使再飒爽威风，也着实太伤身体了。”

    他话音落下，两人分明都想到了这一茬，不由俱是一怔。

    这样安然平淡地过了十数日，洛因正垂首低眉坐在将军府中赵朔州命人为她建造的医庐里炮制药材，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忽地从

    洛因心中有些好笑，又觉得他这副模样颇有些惹人怜爱，不禁抬眼瞧他。

    所以瞧着人紧绷的下颌和苍白的唇色，洛因终是先软了心肠，没忍心再撩拨试探。

    赵朔州也正好低眉，两人目光便又对上了。

    “另外……”他看了看对面端坐在椅子上垂眸似思索着什么的女娘，冷峻的眉宇舒缓，道：“此次阿因你和一众大夫立功不小，也随着这次漠北战报一同呈了上去，当今天子圣明，想是不久便会赐下赏赐。”

    便是一前药浴针灸时赤裸相对，也不见他这般模样……难不成当真是开窍了，便也格外害羞起来？

    对视间，洛因微微笑了：“好，那将军便和我彼此督促，好生疗养身体吧，以便长长久久活下去，直到华发满头。”

    赵朔州顿了下：“……嗯。”

    但这般情态，她要是真给他换药，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模样，怕是真得崩裂伤口弄得血流成河。

    洛因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泄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但好在对方似乎也颇为心不在焉，没察觉出来。

    又觉得他这般模样实在可怜可爱。

    洛因微微颔首：“此是应当，我和柳参将得知并不只安城爆发疫病时，便有此想法，但当时还需验证方子效用，便没来得及送出去，后来……”

    “我知你素来心慈，却实在无需忧心。”赵朔州便知她会这般说，不由折了下冷硬的唇角，略显僵硬地安抚了句，才继续道：

    赵朔州瞧见了那双清澈眸子里的情绪，像是突然惊醒般，顿觉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僵硬怪异，贴在文书上还未抽离的手猛地一滞，片刻才极力镇定地缓慢抽回，背到背后。

    她起身，赵朔州便也跟着站起来。

    他黑沉的瞳孔直直盯住面前女娘淡色的眸子，嗓音微哑：“府医说你自小受了苦头，身子骨弱，若是再如这次这般耗费身体，伤及根本，怕是于寿元有碍。”

    说到这里，赵朔州顿了下，似想起什么，声音里略带了几分不明显的零散笑意，道：“……那位，可不是个吝啬主儿，阿因不妨期待一下。”

    想到此，赵朔州隆起的眉心又重新舒展开来。

    房间里很静，静到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原本一个舒缓，一个略显急促，如今，却都咚咚犹如擂鼓。

    时间无声流逝，洛因说完一句话，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侧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眼看时辰不早，目光收回在赵朔州身上转过一圈，提醒道：“将军是不是该换药了？”

    她睡了这两日三夜，用过一顿饭食便初初恢复了许多精神气，但赵朔州那样重的伤势，又岂是三两天便能修养好的？

    这样贴近的距离下，凛冽的雪松香像男人投下的阴影般覆下，一同传来的还有苦涩的药味。洛因鼻翼轻轻翕动，嗅到了两种气味下浅淡的血腥气。

    心下却思衬，不管陛下赏赐几何，他的府库却是丰盈无疑，届时必不会叫阿因失望。

    赵朔州闻言，微微愣怔，似是想到了那一幕场景，冷峻的眉眼略略柔和，无意识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

    虽初衷不是为着奖赏，但洛因闻言，眨了下眼，终是没忍住调侃了一句：“比得过将军的万两黄金？”

    赵朔州分明瞧见她在看他，也看清楚了她一瞬的神色变化，颇有些窘迫得拢了拢手边堆叠的衣料，别过目光，浑身愈发绷紧，本就冷峻的眉眼不自觉释放出骇人的冷气，似乎想要借此彰显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