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情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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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

    该不会，祁云宴以为她要跳湖自尽吧……

    月色溶溶，在祁云宴回头时，一抹桀骜从他凤眸一闪而过，很快变得温和。

    

    不过她怎么隐约记得，落水后，祁云宴很快就拂开了她的手？

    

    

    

    

    唯一能遮风挡雨的家？

    

    

    

    老太后已经合上了眼，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来人掌心冰凉，透过薄纱衣袖传入肌肤，叫她轻轻一颤，回头，便对上一双噙着笑意的凤眼。

    

    “好好守着归德侯府的世子，至少在你父王沉冤得雪前，那是唯一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家。”

    她的喜服繁复厚重，沾了水后更重了数倍，将她死死往水底拖去……

    “表姐，现在你满意了吗？”

    

    慕岁宁以为自己看错了，略惊后，便有些踟蹰，她本想问他什么离开，这样他们可以一起回侯府。

    如果她不能挣脱，那她就会走向话本里那个被推入魔窟，遭受凌辱后，被祁天逸一剑穿心的结局！

    莫穗穗脸色微白，眼神更是阴晴不定，一张手帕都快在掌心绞烂了，可在祁天逸看来时，豆大的眼珠啪的就落了下来，颤颤看向慕岁宁。

    他若想她死，这几次压根也不必帮她了，更何况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几次，有没有什么仇怨，他何必害她呢。

    

    

    

    慕岁宁看着一本正经说自己怕黑的男子，他是不是忘了他回金陵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将军？

    

    

    

    莫穗穗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慕岁宁都有些惊叹她的毒辣。

    慕岁宁跟着宫人离开。

    “莫穗穗你这贱人！”

    白杏叫了两婆子来，当场反剪住翡翠的手要将她强行拖走，可仍旧挡不住翡翠那充满怨毒的眼和呜咽出的难听的叫骂！

    “你……”

    

    “纵然粉身碎骨，岁宁亦绝不会退缩半步！”

    

    祁云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半晌，才继续往皇宫内而去。

    

    

    

    “回吧。”

    

    可笑。

    “没事，我先走了。”

    “莫姑娘……”

    

    

    

    祁天逸脸色微沉，扭头冷漠的看着慕岁宁，“别以为你用这些下作手段就能让我多看你一眼，慕岁宁，你乖乖待在桐悦居，我还能记着与你这十年的情谊，否则，只会让你自己难堪！”

    这误会可大了。

    慕岁宁要往后宫去，祁云宴则去养心殿回话，两人没走多远便要分开了。

    那夜月光皎洁，而他红衣如血，飘散在空明的湖水里，如同无情的神祇，眼眸却毫不掩饰他的戏谑与冷漠。

    慕岁宁轻轻咬牙，再次行了礼往外而去，就在她快要踏出寝殿时，太后的声音再次传来。

    掌嘴一百，翡翠怕是还没挨完，这张脸就烂了！

    

    

    “嫂嫂还有何吩咐？”

    那晚她昏昏沉沉，意外落水时，恰好跟刚回侯府的祁云宴她擦肩而过，她便抓住他一起带入了湖中！

    祁云宴望着满目恨意的少女，笑道。

    

    “走吧。”

    

    “我怕黑，可否劳烦嫂嫂陪我一道回府？”他道。

    “穗穗！”

    

    

    

    

    太后的宫殿在后宫最深处，慕岁宁刚踏入寝殿，就见头发花白的老太后正靠在引枕上闭目休息。

    “对不起，我也只是听表姐的……”

    

    

    慕岁宁回过神，望着眼前一脸温良优雅的祁二公子，不由暗笑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

    慕岁宁回头，高大沉闷的宫门已经紧紧合上。

    

    马车辘辘，很快在宫门口停下。

    慕岁宁站在宫门外，仰头看着阴云蔽日的天。

    

    慕岁宁盯着祁天逸的背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只要她一接近祁天逸和莫穗穗，便会有一股力量强迫她继续完成话本子里那个‘慕岁宁’的角色。

    

    

    老太后掀起疲惫的眼皮，看她一眼，“你可知，要救你父王将付出什么代价？”

    

    

    祁天逸冷漠瞥一眼祁云宴，追着莫穗穗背影而去。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

    那祁云宴呢，他可曾受那话本子影响？

    慕岁宁想到什么，讶异看他，“新婚夜那晚我落水，被我拽下水的路过之人是你？”

    慕岁宁刚说一个字，心脏那被人攥住的绞痛再次传来，让她喉头一甜，身形都晃了晃，好在祁云宴轻轻扶住了她的后腰。

    

    

    

    

    

    

    

    她绝不会再拿那样一个地方，当做家，既然风雨欲来，她便自己撑起一片天，冤她要洗，这桩婚事她也要离！

    说罢，扭头便往外而去，仿佛对翡翠充满了被慕岁宁胁迫的愧疚和痛惜。

    

    

    乌云渐浓，雷声隐隐，似在酝酿着又一场的暴雨。

    

    

    ……

    仿佛在观赏她的死一般。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曾落过水？

    

    翡翠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才不听莫穗穗那猫哭耗子，“是你告诉我你能帮我，我才从桐悦居出去唔……”

    祁云宴侧过身，仿佛不曾看见她的难堪与失态，“太后召见你，正好我也要进宫一趟，这一程，我送嫂嫂。”

    “我没事。”

    

    

    

    慕岁宁脊背微寒，下意识便要远离他，便听他温柔又无辜的问，“嫂嫂冷么？”

    可话到了嘴边，又发觉不合适，眼前这人是她的小叔，于她来说是要避嫌之人。

    慕岁宁正要说什么，在宫门口等候许久的巧雀见她出来，再也忍不住，哭着跑过来，“郡主，莫家那几位女眷，出事儿了！”

    

    

    她知道这位太祖母一向不喜欢母妃，也连带着不喜欢自己，所以没有煽情，直接行下大礼，“求太祖母救救我父王。”

    “听闻你已经成婚了？这很好。”

    

    

    宫室寂静，唯余几许风声。

    慕岁宁目光不自觉在他唇瓣晃过，努力遗忘那个吻，强做镇定的点点头，随他一道出发了。

    

    

    慕岁宁顿了顿，想到什么，“你在等我？”

    翡翠面无血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说过会帮我的呀，你那么善良，你对下人们那么好，难道都是假的吗！”

    慕岁宁决然。

    

    而他水性极好的潜浮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缓缓坠入湖底。

    

    

    

    

    

    “夏日虽闷热，嫂嫂却不能贪凉，再落了水，可没人捞你了。”

    

    

    老太后不辨喜怒的望着慕岁宁，半晌，才道，“既有这样的决心，那就去查东宫的真相吧，这深宫几十年的雾霾，也该有散开的一日了。”

    慕岁宁毅然迈脚往前走去，手腕却猝然被人抓住。

    慕岁宁猛地抬起头，这话什么意思！

    慕岁宁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湖畔，再进一步，就要掉进去了。

    来的路上慕岁宁才知道他刚调任回京便入了锦衣卫，现任正四品的指挥佥事。

    翡翠话未说完，就被莫穗穗的贴身侍女白杏捂住了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