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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了很久的朋友》

    她眼角一弯:“我会努力的!”

    “真的吗?你要去上海吗?”她以为他要留在S市呢。

    气着气着,思及他可能并不想离家太远,马上消气,又给他拟了个方案:“你要是想在本地读,分数也不低。虽然S大只是个211,但录取分数很高,和末流985差不多,也不是那么容易考的。”

    时北在她眼里实在不求上进。而一个不求上进的人,也许真的会不参加高考。

    宋柠心问这会不会影响你学习?

    待时北提着热水壶终于进来,老太昏得更加厉害,方才还认得的孙子,这下就变成了儿子:“鸡毛!吓死我了!他们还说你出事了!快点过来,让我看看身上好不好!这次有没有哪里伤着。”

    时北模棱两可:“没有为什么。”

    宋柠心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他瞎说。时北姑姑说,让佛祖听见愿望的奥秘是心诚。

    而响头就是心诚!

    宋柠心见时北愣着,拉了他一把:“快点给奶奶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这下她搞懂了,鸡毛是她儿子。

    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时北也没有。

    姑姑坐他们旁边剥蚕豆,对时北非常自信,“等你升高三了,我去五阳山上见见老师,让他帮帮忙。”

    进入高二,她对自我水平有了清晰认知,保持现在的努力状态,除去失常发挥和超常发挥这种意外,她只能在top2之外的985里选。

    她躺在床上,两腿一翘,悠哉悠哉给任清扬发短信:我觉得我能上清华。

    宋柠心震惊,瞪大眼睛压低声:“高考能帮忙吗?”时北家竟也有这种人脉?世界已经黑暗成这样了吗?

    那场架打完,任                                                清扬回到北京,手机就被没收了。最后一条短信是等我好消息。

    她非常喜欢“人”,虽然早计划出国,但从没想过一辈子留在国外。

    “不至于吧。”

    宋柠心后知后觉,明白自己不能考公,大哭一场,第二天便计划出国的事。

    宋柠心逮住他话里的漏洞:“还记得高一吗?你当时跟我说上个大专就好了,你看,在我的鞭策下,高二你换成读大学了!再努力努力!我们可以冲985!”

    “真的吗?”宋柠心不敢相信这个懒汉。

    时北朝她使了个眼色,却没来得及,或者说,宋柠心压根儿没注意到那记眼色,全心全意听姑姑讲解时家重要编年史。

    哎,好人难当。

    “不是S大吗?”通过理科分班考试,她确信时北潜力巨大。S大只能算中庸的目标。

    她问爸爸,有没有帮她去拜菩萨?

    那套房子因为主人双双亡故,租不出去,一直空着,确实是个专心学习的好地方。

    “为什么?”

    “我……会努力的。”

    “上海。”

    等第三回进奶奶房间,宋柠心知道了史乔是谁。

    宋栾树赶紧拦她,“佛祖哪用你行这么大礼,心意到了就行了。”

    “清华还是北大?”

    宋柠心不知他是在学习还是玩,整颗心吊着,还跑到楼上确定他没有带走游戏机,甚至还害怕他不参加高考,真的去读大专。

    “那就复交,也不错。”

    透过那道金灿灿的晕光,他们好似真的都有光明的未来。

    一程听完,宋柠心全然沦陷玄学,决定也要去拜拜。

    这么多人来许愿,佛祖业务繁忙,哪能顾得上你。

    她本来想答应下来,哄奶奶开心,又怕惹时北不高兴。他有时候还挺烦她的,要是她随意应下来,会不会侮辱了他妈妈?

    “拜了为什

    “为什么?”

    宋栾树打包票,“当然拜了。”

    本来家里琐事就多,加上时北本人学习状态松弛,宋柠心经常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除了催促他学习,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以为我要去哪里念大学?”

    当然,宋柠心没能多虑多久,以她的话痨天赋,并不能抵挡另一个话痨——尽管奶奶是因为老年痴呆才话痨的。

    “随便考个大学就行了。”

    “那你能考上复交吗?”

    早上七点,很困,但还是起床了。

    目前的学习成绩是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学习结果,要是努努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时北奶奶是个可爱的台州老太,皮肤雪白,脸盘子忒圆,有洁癖,每天早上必须洗脸,晚上必须擦身。中风后,她出现老年痴呆症状,总记错年份和事件,脾气也愈发任性。

    “怎么不至于,你这次考得不好。”宋柠心不满意他的成绩,才班级三十几名。上学期理科分班考试,他是书院班十六名。要知道,宋柠心也才第六名而已。

    宋柠心一点也没担心他们的友情。在她眼里,她和时北的关系比和任清扬的关系要更加牢固。

    “不要强求。”时北拿笔戳戳她的脑袋,“越急越没好结果。”

    “宋柠心。”

    宋柠心找去他家,姑姑说,要高考了,家里事多分心,我们让他住到他爸妈的婚房里去,专心备考。

    这些年宋柠心去过几十座寺庙,无论别人说得多么玄乎其玄,她都不以为意。她的响头只磕给五阳山的菩萨老师。

    高三上学期,她一边SAT一边上学一边疯狂准备文书面试,到下学期,材料稳了,她仍跟着大部队继续参加一模二模。她不敢真正放弃其中任何一项,生怕人生再踏错步子。

    时北爸爸叫时机,特别有意思的名字。宋柠心路过堂厅的遗像,逗留过几眼。他爸眉眼深邃如外国人,慈眉善目得不像话,一点也不像当兵的。倒是时北眉眼间透着桀骜不驯,周身一股压不住的蓬勃少年气,稍稍一皱眉,就有股子街尾干架的坏小子气质。不怪她一开始将他错认成不良少年。

    国外可没有这么灵的菩萨。

    宋柠心第一次进奶奶的房间被她认成了史乔——时北那位情深不寿的妈。

    “什么为什么?”

    宋柠心一句话也听不懂,急得连叫十遍时北名字。

    是以,考前时北和任清扬打的那一架,对于她来说,第一反应永远是:千万不要影响学习。

    这一点他们很相似。他从小跟奶奶一起生活,老人起得早,他也跟着早起。后来奶奶瘫了,他会早起给奶奶擦脸。

    “山上的文殊菩萨。”

    “好,那我也努力。”

    时北和姑姑一直在接触新的阿姨,教她们适应奶奶的生活习性以及日常用药。整个过程循环到耗人。

    他思忖半晌,点点头:“想去。”

    考前去五阳山拜菩萨,宋柠心怕愿望太杂,菩萨听不见,磕头的时候,只许了时北:拜托菩萨,让他考个好大学吧。菩萨,他爸牺牲了,他有加分,咱们加上这个分,怎么也能去个985吧!要是他姑姑来许愿,说什么211,说什么上家门口的大学,您可别就这么给安排了,时北值得更好的!

    三个重重的响头嗑完,她眼冒金星。

    他反问:“你能吗?”

    八点的五阳山脚下,已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宋柠心买了一袋香火一路提着,心情愉快地小跑上山。

    宋柠心能感觉到奶奶病得不轻。整个高中三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这期间,时北家换了十几个护工阿姨,都不满意。这些阿姨做一阵便要偷懒,还把奶奶搞出两次难治的褥疮。

    计划赶不上变化,很快国内高考成了她的第二选择。

    老太太半躺在床上,拉着宋柠心的手不停问,鸡毛去哪儿了?不是说要回来了吗?

    美本上学期间,宋柠心每逢考前都要叫宋栾树去磕头,第二年有一门小考她没过及格线,虽然分数比例只占20%,但宋柠心依旧着急。

    “嗯?”

    跪在殿前的垫子上,宋柠心虔诚地重磕三个响头,那“头”响到旁边几位香客皆回头看她,目露惊讶。

    宋柠心当时说好来着,现在想想,才不好呢。

    “知道了。”他点点她的卷子,“你先努力,上个清北。”

    结果也是非常惊喜!这趟考试宋柠心超常发挥,拿下高二理科年级第16名的成绩。

    **

    高二期末考前,她让宋栾树载她去五阳山。

    “也好,那我们会离得很近。我也可以经常回来看奶奶和你。”她对这个设想非常满意!

    有一阵,他们困在家庭的纷争里。任清扬说,我们要是结不了婚,就一辈子生活在美国。

    这种人的人生很难有坏消息。他的父母在他八九岁就计划好高考这条路,就算他十八岁考不好,也一定另有坦途。对于任清扬妈来说,宋柠心这个早恋污点应该是他人生最大的坏消息。

    班上王箭羽是他初中同学,这次也跟他们分在一个班,他告诉宋柠心,时北只有最后才学。整个初中他都不学,还翘课去忙家里的事,中考前一个月,他打开半新的的主课书,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没日没夜学到全校第二,直接进了S市一高。这事儿现在还是他们初中的传奇之一。

    “哈哈哈哈,我上不了。”这都是她进一高前纠结的事情了。

    深秋,朗日,空气好得不像话。

    声音在楼里扬开,催命符一样,听着特别急。

    不说话显得不尊重老人,可若要说话,该说什么?谁告诉她史乔是谁?鸡毛是谁?

    “我要被你气死了。”

    宋柠心今天要去五阳山拜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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