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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灵与叶酝皆是诧异地看向她,“您……”

    长公主方想起了什么,忙叫人去将凌云婉房中的香点上。

    “既如此,莫要让旁人苛待了去,嫁进我国公府的人,自要护着。”

    如此一想,长公主便安抚她:“阿琅并非外界传言那般可怖,你不必惧怕他。”

    倒是巧了。

    鼻尖那点痣直勾着她。

    而当她手方收回去的时候,他的手搭上她的手腕,那是不同于平日的冷淡和讥讽的神情,而是满眼的柔情蜜意。

    可当她低头,看见眼前人的时候,心中的思念似是得到了慰籍,他好像回来了。

    凌老太太见状,拍着她手背,叹一声气,“你这丫头,这样阴湿的天气,你是最受不住的。今儿陪我来上香也罢,叫你回去,你倒一直在山脚下等着,不先上车去?若是再病一场,又要耽误回国公府的日子。”

    凌云婉换好衣裳前往长公主院里,当年她自废公主的身份,下嫁给国公,不要国公做驸马毁了自己的仕途,而是愿意放弃公主的身份,做他的国公夫人。

    长公主让人将她近来从宫里淘来的好东西呈上来,“自个儿挑些回去。”

    “你不是凌家二姑娘,却嫁来我国公府。这其中的弯绕,我自会找出主意的人去算账,不会牵连无辜。不过,你既已嫁到国公府,便是国公府的人。要想在国公府顺顺当当地过下去,我有一个条件。”

    凌云婉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好些了。”

    自大婚那夜一见,再未见过。

    卫琅抬眸,对上她的眉眼。

    而就在三月前,凌云婉的父亲凌耿谈下与国公府的婚事,定下的人,原是凌云婉的继妹,凌知兰。国公府门第高,奈何国公爷家的独子,暴戾无道,声名狼藉。

    等那嬷嬷折回来时,在她耳旁说了什么。

    长公主拧着手上的佛珠,担忧道。

    卫琅抬眸看着凌云婉那张脸,眼眸微动。

    却全无责怪与怨恨。

    “长公主,小公爷,他回来了!”

    凌云婉淡淡道:“别耽误了前去给长公主敬茶的时辰。”

    长臂上移,扣在她后脑勺上,然后吻上去。

    “那便是学会讨我儿的欢心。”

    换成寻常女子,替自己的继妹嫁来,夫君又心悦她人,定是不痛快。

    凌云婉克制自己想要触碰他的手。

    一如当年他看她时。

    “替嫁这等龌龊事,你怎不知会于我便应下了,若是告知祖母,祖母也会替你做主,万不会叫你真的嫁过去受委屈。”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经历这些,故作了这些时日的镇定,必是很艰难。

    凌云婉上前,扶住老太太的手。

    凌云婉看向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时节多雨,雨滴打在青砖上。

    凌云婉想起当年他们分开之时,他也是这般不舍地抱着她,而后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娶你为妻。”

    三言两语间,她二人已走下来。凌云婉扶着凌老太太的手,一起登上马车。她说:“国公府是好门第,如若不是小公爷声名不好,怕也轮不上我的。我是高嫁了,祖母怎么能说我是受委屈?”

    这在大周朝,是一桩美谈。

    瞧见凌云婉将衣裳换好,无甚不满,长公主对其也是赞赏有加。

    长公主离开,场面上只剩下了凌云婉与卫琅。

    凌云婉轻轻朝着桌上乜了眼,而后眼神移开。只问:“他几时回来?”

    叶灵去找了酒,折回来时,凌云婉与她道:“你们先下去罢。”

    如今红了眼,才是真情流露。

    “阿婉。”

    “可有酒?”

    凌老太太看破不说破,只与她道:“木已成舟,且看经营罢。”

    不舍,眷恋。

    凌云婉递过话去,“我让厨房备好了夫君的饭菜。”

    凌云婉低眉,主动起身为他倒酒,额角的发丝垂落下来。

    “是。”

    “嗯。”

    “是。”

    “许是生母去的早的缘故,故而养成这般性子,委曲求全。”

    凌云婉与长公主一起从府中移步,站在府门前等。

    他停在府门前,身上的软甲卸下。

    凌云婉来之前,身旁的嬷嬷与她议起:“长公主,大娘子她为人温婉恭顺,您吩咐下去的事,她无有不满,皆是一一照做。老奴来看,是挑不出错处的。”

    凌云婉不动声色地看过去,收回视线时,便见一人锦衣华袍,玉冠束带,骑着红色棕马,自人群簇拥中来。

    烟雨朦胧,国公府的轿子停在寺外。马车下,女子穿着华贵,却颜色素丽,身旁的婢女为她撑伞,似在等什么人。

    主仆二人进府,先是去了自住的宜香院,而后再打算前往长公主的院子敬茶。

    似是听见了凌云婉的低吟,长公主瞧她看去,见她双眸微红,心中诧异。

    叶灵与叶酝动作起来,凌云婉不禁想起,进国公府那日,喜袍在身,盖头摘下时,众人惊诧地看着她的脸,没有人说话。

    厌恶的情绪藏在眼底,翻涌无常。

    说一不二,唯我独尊。

    叶酝听见叶灵的声音,朝着一旁的凌云婉看过去,她听罢,说:“怕是长公主将那位的东西,又送来了。”

    凌云婉垂眸,“学了。”

    怎连这痣的位置都长得一样?

    “你父亲进宫还未回来,我与阿婉一道出来接你。”

    这些敞亮话,多是凌云婉诓她的。

    如雕刻一般的俊朗,丰容。

    “大娘子!”

    他再也没回来。

    她正想着,门外便有小厮进来。

    奈何凌云婉的脚刚踏进院子,便听她身边的陪嫁侍女,叶灵气恼地破口大骂,“简直是欺人太甚,死人穿过用过的东西也都往我们院子里送。”

    可后来,她等来的,是他的死讯。

    听见这声夫君,卫琅讥笑地抬眼看了去。

    原本平静的胸腔忽然跳动起来。

    “母亲。”

    打量着她的衣裳,还有装扮。

    凌知兰不肯答应,继室便合计出一个计策。

    “可是,太过逆来顺受了些……”

    凌老太太面色沉重,凌云婉是凌家二房的长女,可惜她生母走的早,一直养在继室膝下。而凌家大房与二房早已分家,她随大房在西苑住。

    “阿婉?”

    “有。”

    “你叫我如何不忧心?”

    “你祖母的身子可好些了?”

    说罢,长公主将眼神递去给凌云婉,她低眉倒:“夫君。”

    第二日,长公主唤她去。

    因凌老太太身子不好的缘故,她回来住了几日,可现下,正是祭祖的时候,她不好还不回去。如此,从万圣寺归来,凌云婉便回去国公府。

    凌云婉随他一起坐下,在他对面。

    景泰七年,清明。

    叶灵一回头,便见主子回来,她红着眼,看向桌上的衣裳和钗玉,“大娘子,这是长公主差人送来的东西,说是……她说小公爷今日归府,要您穿成画上女子的模样,讨小公爷欢心。”

    “阿兄……”

    她的皮肤异于常人的白,有些孱弱。一双丹凤眼天生上扬,像神鸟傲慢,而她常低垂着,看不出情绪。

    想要再去管二房的事,终归有些不便。

    “多谢长公主。”

    原是戌时到的,如今提早了时辰,太阳方落山,夜色渐浓。

    凌云婉朝着叶灵道:“让人送酒进来。”

    她一个失神,跌落到他怀里。整个人都被拥起来,他的脸埋下去,长臂勾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一整个揉进去一般。

    长安城外,万圣寺。

    随后,她说:“帮我换衣裳罢。”

    “祖母不必忧心,阿婉的身子一向是好的。”

    一旁的凌云婉低声一笑,温婉道:“孙女明白。”

    细又想来她的往事,终归是觉得有些委屈 。

    凌云婉嘴角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眸色一动。

    长公主长叹了声,不由地又想起自家那位小公爷,不论她如何教导,都是那样的古怪脾性。

    长公主看着坐在她眼前的温婉女子,人如其名,温顺恭和。

    房门被阖上,屋中的香味混杂着酒香浓郁。

    眼眶有些泛酸。

    “是。”

    凌老太太自知道,嫁进国公府千不好万不好也有一个体面的好处,可是终归日子是自己过的,面子又有什么用。

    两道呼吸相互纠缠在一起。

    长公主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里,她说:“既回来了,便与阿婉一道回去罢。我也乏了,便不陪你们了。”

    卫琅一言不发,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酒水下肚,凌云婉看着昏黄灯光下,他的脸。

    可她……

    直至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自寺中出来,女子这才抬眼,她抬手抚过额角的桃花胎记,用发丝遮掩住,而后朝那妇人喊了声:“祖母。”

    “不错。”

    卫琅随她一道回去,女子走在他身旁,一路沉默,不曾多话。二人走进屋中时,桌上,已布好了饭菜。

    “戌时。”

    她开口问凌云婉:“他最喜欢南江的小调。你可曾学了?”

    “祖母,当心路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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