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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被人不小心涂上去的墨渍。

    ——只见翻开的蓝                                                色封皮另一面儿,用着同样好似快要散架的字体,写着四个小小的挤在一起的黑字:成材写的。

    款冬逮到空当就往嘴里扔着卷酥,因为嘴里有东西,她说话便有些含糊不清:“什么册子啊?莫不是你自己胡诌的吧?”

    她突然觉得还是面无表情的成器顺眼。

    款冬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又被她悄无声息地收回。她抿了抿唇,脸上满是内疚:“抱歉,我不知道......”

    成器还是摇头:“祁国公府侍卫准则第三章第二十六条,除重大疾病或是意外导致的伤残等紧急情况外,其余任何时间都不得擅自离岗。”

    “祁国公府侍卫准则第一章第一条,不可当众直呼主家名讳,凡有违者,视作无礼。”成器说这话时,神态像极了那些书院里引经据典的老学究,张口闭口都是之乎者也。

    ——这些全都是款冬在半道上遇见了奉命来找他两的南吕时,对方凑在她旁边说的。

    “这会儿夫君倒是想起来他也是我儿子了?”佟二夫人听到佟广这话这话,简直是要气笑了。她一把便将面前的丹桂推至一边,与佟广四目相对时,她的脸上满是讽刺:“所以你是觉得只要一出了事儿就是我的问题?就是我没帮你们佟家教养好孩子?是这个意思吗?”

    “你脑袋不晕吗?”款冬蹙眉望着他,眼见着成器又要晃悠他那颗的脑袋,她赶忙出声制止道:“好了行行行,我知道了。”

    “淮”字上边还被画了个叉,旁边挤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准”字。

    廖嬷嬷垂手站在佟二夫人身侧,语气毕恭毕敬地回道:“奴婢一早就吩咐下去了,这会子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已经到了衙门口了。”

    她的指责声越来越高,气得佟广朝着她扬起了手掌:“闭嘴!我看你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居然还敢这样同我说话!”

    款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这不是在说方明游人缘不好吗?”

    “哼,你明白着这些就好。”佟广理直气壮道。

    成器将钱凑上前,一本正经地辨认了半天,还是在摇头:“这不是我的名字。”

    南吕和成器异口同声道。

    “吃完再去行不行啊?”款冬十分讲规矩地同成器打着商量,趁对方不注意,她眼疾手快地就伸手从中拈起一块丢进了嘴里,腮帮子顿时被那糕点塞得鼓鼓囊囊,她这模样像极出来觅食的松鼠。

    榴花院里,佟儿夫人正端于榻上,同那廖嬷嬷轻声地说着话。

    她将那册子调转了个儿,手指着上面黑黑的几点,好让成器能看得真切。

    “准则的准字都能写错,这该不会就是你写的吧?”款冬实在是不愿错过这样一个打趣成器的机会。

    “你不是说方明游找我吗?快走吧不然他该等急了。”款冬搬出了方明游这个救兵出来转移了话题。

    候在一旁的侍女们在他走后连忙上前将佟二夫人围住,她们七手八脚地帮佟二夫人收拾着。丹桂原想搀扶着她去更衣,却见佟二夫人抬手在发间胡乱抓了一把,望着掌心里躺着的那几天被抓下来的茶叶,佟二夫人兀自笑出了声。

    她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你不认识这个成材吗?你们两的名字还挺像的诶。”

    款冬“啊”了一声,脑子还没能转过弯来。

    成器颇为认真地摇了摇头。

    谁都不能在她跟前说她儿子的不是,就算是她儿子的亲爹也不行。

    该说不说,这碟子卷酥真还挺好吃的。

    成器略一思索,随即果断摇头道:“不算,书上没说。”

    “我可没说!”

    南吕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那也要有别人通风报信才能给公子定罪啊?可是你看这国公府,平日里除了我们几个,哪还有人进出。”

    “东西都备好了吗?”她说话时手上还是习惯捻着佛珠,珠子一颗颗在指腹间陆续经过,声音清脆但又略显空洞。

    “要称呼他公子。”

    “疯?”佟广伸出手,朝着佟二夫人点啊点,随即一甩袖,怒气冲冲道:“我合该是要疯了,要被你和你养出的好儿子给逼疯了!”

    她这会儿跟着方明游从衙门里回来,才刚刚坐下来没多久,连椅子都还没捂热呢,又马上被成器通知着去府上暗牢里一趟。面前桌子上那碟子应钟特意留给她的奶油松瓤卷酥,她也只是堪堪瞧上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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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丹桂这样说话,佟二夫人总显得十分受用。然而眼下,丹桂这样虚浮的安慰并没有抚平佟二夫人眉眼间的忧虑,她轻轻地叹气道:“我就是因为太了解佟家人了,所以才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旁边的仆妇们跟着劝架,廖嬷嬷更是大着胆子上前抓住了佟广抬起那只手,再三恳求道:“老爷您请三思啊!”

    “那你就不能先替我顶着吗?”款冬吃得着急了些,觉得喉咙里有些噎,连忙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

    他的话落入佟二夫人的耳中,却令其不由地笑出了声。她一字一顿带着挑衅道:“夫君难道没有听说,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

    成器没有摇头,他沉默了一瞬,语气波澜不惊:“他四年前就死了。”

    佟二夫人见他要动手,便毫不畏惧地将脸往前伸了伸:“怎么着,夫君居然还要同妾身动手吗?那你打,朝这打,尽管打,我们青州冯家的人又不是死绝了,平白留在这儿被你又是泼茶又是扇着巴掌的!”

    佟广本来也没打算动手,眼见着有了台阶下便悻悻地收回了手,他狠狠地瞪了佟二夫人一眼,冷哼一声后这才甩袖而去。

    话音未落,一本薄薄的册子就朝着她飞了过来。款冬从容里伸手接过,拿到眼前定睛一瞧,这册子有着蓝布做成的封面,靠左些的位置被缝了一小块窄窄的白布,上边用黑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八个大字:祁国公府侍卫淮则。

    “因为这是我二哥。”成器的语气十分平静。

    随即她耷拉着脸,颇为无奈的看向成器:“你耍我呢?”

    “夫人不用担心,且不说福哥儿他吉人自有天相,就衙门里的那些人,还能不看在我们佟家的面子上做事?”身旁的丹桂连忙出言宽慰道,“说不定待会儿呀,福哥儿他就会跟在老爷他们身后一起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佟广便快步走了进来。佟二夫人见状赶忙起身唤了声“老爷”,她刚想吩咐丹桂奉茶,却冷不丁地感觉面上温热一片。

    佟二夫人的表情呆愣在了原地,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佟广,在廖嬷嬷和丹桂的惊呼声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然不是!这本书可是府上一位很厉害的前辈的写的!”成器的眼里满是憧憬,款冬很少见他有这样丰富的表情,她顿时觉得有荣与焉,索性连卷酥也不吃了,掏出帕子擦干净了手指,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封面翻开——

    佟广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偏偏佟二夫人还在继续:“我都还没说是你教坏了我儿子呢,你倒是先过来倒打一耙。若不是你成日里将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往府里带,你儿子能跟在后边有样学样吗?”

    方家现在住着的这间宅邸,还是方家的先祖当年护送着太祖皇帝入京时,仗着自己来得早所以才能抢到这建京里最大最好的一间宅子。不过虽然住着的房子是变大了,方家的人丁却依旧稀少,于是方家先祖思来想去,将这宅邸里几个偏僻的院落全都被挪作了他用,其中一个,便被改成了暗牢。

    “难怪,一个成器一个成材,这一看就是亲兄弟!”款冬笑着拍了拍成器的肩,她并没有注意到成器黯淡的目光,只将那书页在眼前翻得哗啦作响。她飞快地翻阅完毕后,这才好似恍然大悟般地追问道:“那你二哥现在还在这府里做事吗?”

    “那我现在难道不算是紧急情况吗?”款冬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卷酥。

    款冬此前从来没觉得当侍卫是这样一件辛苦的事儿。

    佟二夫人手上念珠的声音急了些,她叹气道:“唉,也不知道我们福哥儿什么时候才能从那腌臜地方里出来。他只要在里面多待上一日,我这个心啊,就一天不得太平。”她的手抚上了自己心口,面上满是担忧。

    款冬被他吓得一激灵,连忙催着他领着自己去了府里的暗牢。

    “不是说在大梁,私设刑狱的罪名不小吗?”款冬想起了那天韦照说的话,好奇道。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成器面无表情而又回答得飞快,他将那册子从款冬的手上接过,小心翼翼地将其贴在胸口处,语气颇为崇拜道:“更何况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知道我二哥居然还能写出这么厉害的旷世巨作!成材这个名字,将来定是要流芳百世呀。”

    “你是疯了吗?!”佟二夫人站起身,强压着怒气道。她任由廖嬷嬷她们收拾着自己身上的狼藉,直到看见丹桂从她的发间摘下了一瓣泡开的茶叶,那怒火才算是彻底的爆发:“没事跑我跟前来耍什么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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