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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笑道：“二位待在此间，可以读书写字，可以鼓琴吹笙，可以围炉对弈，可以焚香煮茗，实在有数不清的赏心乐事可做。姑娘若长日无聊，想要找人攀谈时，在下也自当随时奉陪。在下虽然不才，但于诗赋词章、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膳食烹调、经济兵略、掌故秘史，乃至男欢女爱之道，可说无一不晓，无一不精，不论什么话题，都能滔滔不绝地聊上十天半个月。姑娘虽只跟在下一人聊天，却胜似与百十位智者同时聊天，保管你一生一世都不会寂寞。”
只听“格格”几声，屋子中央那张大床震动起来，接着竟整个儿向上翻转，从床底翻上来一名瘦瘦小小的女孩。
西西已愤怒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厉声叫道：“你害死了人还这么得意？你恬不知耻！你……”
她满面痛泪，一遍又一遍地悲呼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西西姑娘的确胆色过人，连死都毫不畏惧。可是你也许还不知道，世上最可怕的事并不是死，而是……”
西西讶然道：“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人？这人是谁？”
那男子笑道：“后来，那二位姑娘自然都送了性命，不是被别人，而是被自己的姐妹亲手撕成碎片。她们的小妹妹虽然瞎了双目，未能亲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但她毕竟还不是个聋子，两位姐姐临死前的惨呼便尽数落在耳中。就在那一夜，她也咬舌自尽了……”
黑暗之中，只有小女孩断续的哭声还在回荡。
那男子笑道：“当时在下言道，三位若执意要离开，自然也无不可。不过三位中却只能选出一位，只有其中容貌最美的那一位才有此特权，作为交换，其余二人却必须以自己的性命相抵。以七日为期，七日之后，在下将会亲自前来，挑选出这一位最美的幸运儿，至于其余二位不那么幸运的，那就……”
西西道：“故事是说，在遥远的古代，有一位国王很爱养鸟。一天，有一只海鸟落在了都城郊外。国王认为这是只神鸟，便令人将它捉住，亲自迎到神庙里供奉起来，天天演奏最美妙的音乐给它听，安排最肥硕的牛羊给它吃。谁知这种款待把海鸟吓得惶恐不安，一点儿肉也不敢吃，一杯水也不敢喝，过了三天就死了。因为国王是用他自己享乐的方式，而不是按照鸟喜爱的方式来养鸟，那只鸟事实上正是让他害死的……”
那屋顶距地面至少有十丈高，四周石墙犹如镜子一般，光溜溜的毫无着力之处，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徒手攀援而上。
不知何时，那精美的酒菜、木桌、古琴……也都不见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淹没了一切，让这空荡荡、冷冰冰的广厦更充满可怖的死亡气息。
西西只觉他话中隐有深意，却是懵懂未解，疑惑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广大，怎么能叫笼子？”
那男子道：“哦？错在哪里？”
那男子这次却沉默着，许久才道：“它不是人，它的名字叫‘时间’。无论你有多少钱、多少权势，在‘时间’面前总要败下阵来，这就是老天爷跟人开的一个大玩笑……在下要是不知道这些，还可以每日醉生梦死，过得逍遥快活；可一旦知道了这些，活着就成了一件最痛苦的事……”
西西并不回答，只低声道：“你刚才也说错了一件事。”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糊不清，几与梦呓无异。
那男子徐徐道：“那三位女子姐妹情深，自是你推我让，谁都不肯抛下别人，独自求生。转眼七日之期将尽，似乎每个人都已决心要自我牺牲，好让自己的姐妹多出一些胜算。谁知，到了第六天夜里……”
西西虽在惊怒之中，仍忍不住问道：“什么考验？”
他话锋一转，接道：“如果非要说她们有什么缺点，或许只是不够听话，不但不愿待在这里，还天天吵嚷着非逃出去不可。无奈之下，在下只得为她们设下了一次小小的考验……”
他笑得更加轻松而愉快，接道：“到了第七天早晨，在下来到之时，便看见地下横卧着三具世上最迷人的躯体，殷红的处子之血映衬着白雪般的肌肤，犹如一树红梅在冰天雪地中怒放。那时，在下才第一次领悟到，死亡竟也有如斯之美，美得令人心悸，却又令人心动……”
那男子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想也未想，便即笑道：“姑娘就算出了‘人笼’，到了外面，也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逃到另一个大笼子罢了。”
他幽幽叹息一声，接道：“就在第六天夜里，那三姐妹中的大姐和二姐，竟不约而同痛下杀手，趁她们的小妹妹在睡梦之中，一个以金簪划破了她的面颊，一个用玉箸刺瞎了她的双眼……”
西西冷笑，比他笑得更响亮：“无非是被你杀死罢了，你觉得自己好了不起么？”
她满面泪痕，神色惊恐，一张苹果般的小脸上稚气未脱，看上去最多只有八/九岁年纪。
那男子大笑着，打断她道：“在下对那三位姐妹始终敬若天人，连她们的一根头发也未碰过。害死她们的，不过是她们自己的弱点，人的弱点罢了。”
西西对这无影无形的陌生人，忽然生出了些许同情，低声道：“就算你自己心里痛苦，但将别人抓来做你的宠物，陪着你一道痛苦，却也大不应该。”
话未说完，只听头顶“格格”作响，屋顶裂开一道口子，果然马上见到了蓝天，晒到了阳光，闻到了花香。
她昂起了头，似要用尽全身气力，不顾一切地大声道：“至于你，你才是为了满足自己，满足自己的自大和疯狂……所以，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因为过了今天，
西西“啊”了一声，面色已变得苍白之极。
他忽然话锋一转，接着道：“现在我只好奇，同样的故事若发生在你们三位身上，不知结局如何？”
那人说的故事明明残酷之极，可他的声音却始终那般优雅，两相混合下，便形成了一种邪恶而奇异的魅力。
那哭声又是何其悲惨，何其绝望。
西西只觉得自己的胃一阵阵痉挛，涩声道：“她们两人莫非都……”
董糖长叹了口气，哀声道：“住在这里虽然也不算太坏，但每天对着这几面光秃秃的破墙，见不到蓝天，晒不到阳光，闻不到花香，日子一久，简直教人气闷死了……”
那男子洒然一笑，道：“姑娘试看那空中苍鹰，它就算飞得再高，焉能高到冲破天外？再看看在下……在下虽然富有四海，钱财多得八辈子也花不完，权势大得打个喷嚏便可倾覆天下，可是在这世上，却有一个最大的劲敌，它比在下还要富有得多，有权势得多……”
西西破口骂道：“恶贼，畜生！你打的如意算盘，想让我们也互相残杀？但你放心好了，我们宁可死也不会中你的奸计！”
那男子不理她，悠然笑道：“大约十年之前，‘人笼’中来了三位客人，那是三位豆蔻年华的亲生姐妹，不论美貌、温柔还是聪慧，竟似难分轩轾。像这等如珠如玉般的女子，找到一位已属不易，能够同时找到三位，实在是老天对在下格外关照。”
那男子却又笑了笑，道：“那两位姐姐大约早已暗中谋划，害了小妹妹后，便要接着加害另外一人。她们虽然狠毒，却是做梦也未料到，对方竟也跟自己抱着同样的心思，居然在同一 时间突施辣手。当时，那二人便震骇得花容变色，木然僵立着，有如着了魔一般。
那男子缓缓道：“西西姑娘此言差矣。世人豢养宠物，只因他们内心空虚，需要一样物事来填补这空虚；在下豢养二位，却是为了爱惜、保护二位，比之凡夫俗子，境界之差别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那高不可及的屋顶又已紧紧闭上，将蓝天、阳光、花香……都挡在了外面，也将光明和自由挡在了外面。
“过了许久，二人又好似同时从梦魇中惊醒，疯狂地扑向对方，用玉手撕扯、用牙齿咬噬着彼此。原本端庄娴雅的淑女，那天夜里竟变得好似两头发疯的母狮子……”
那男子笑了笑，道：“求之不得，洗耳恭听。”
他这番话的确充满了诱惑，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煽动力。西西却一字一字道：“我不要呆在‘人笼’中……我要出去。”
那男子道：“杀人这种俗不可耐的事，市井莽汉也做得，像在下这样的人又岂屑一顾？就算到了万不得已、不得不杀人时，也总要巧思妙想，方能使之成为一件最精美的艺术品。”
这番话说完，那男子却久久没有作声。广厦中死寂一片，如同一座巨大而华美的坟墓。
那男子又沉默了半晌，道：“姑娘的意思莫非是说，在下就是那国王，二位就是那笼中的海鸟？”
西西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嘶声道：“你说杀人是一件……一件艺术品？看来你果然已疯得不轻！”
那男子朗声笑道：“以一日为期，一日之后，在下会亲自前来，放走三位中活着的那人，至于其余二位不那么幸运的，那便只能以自己的性命相抵……”
西西一怔，道：“我们三位？”
西西道：“世上那些豢养宠物的人，并不是因为空虚，而是因为爱……”
她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涵义，死亡就已近在眼前；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居然已要走到尽头。
等他的笑声再度响起时，已变得像冰那般冷酷：“上一次有人这么跟在下说话，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姑娘可知道那人下场如何？”
西西仿佛全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忽道：“我刚才想起小时候听来的一个故事，你可愿意也听听？”
他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满屋灯火同时熄灭。
《如梦令》
西西听得手心出汗，颤声道：“后来你……你挑了哪一位？”
] 那男子笑道：“二位待在此间，可以读书写字，可以鼓琴吹笙，可以围炉对弈，可以焚香煮茗，实在有数不清的赏心乐事可做。姑娘若长日无聊，想要找人攀谈时，在下也自当随时奉陪。在下虽然不才，但于诗赋词章、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膳食烹调、经济兵略、掌故秘史，乃至男欢女爱之道，可说无一不晓，无一不精，不论什么话题，都能滔滔不绝地聊上十天半个月。姑娘虽只跟在下一人聊天，却胜似与百十位智者同时聊天，保管你一生一世都不会寂寞。”
只听“格格”几声，屋子中央那张大床震动起来，接着竟整个儿向上翻转，从床底翻上来一名瘦瘦小小的女孩。
西西已愤怒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厉声叫道：“你害死了人还这么得意？你恬不知耻！你……”
她满面痛泪，一遍又一遍地悲呼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西西姑娘的确胆色过人，连死都毫不畏惧。可是你也许还不知道，世上最可怕的事并不是死，而是……”
西西讶然道：“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人？这人是谁？”
那男子笑道：“后来，那二位姑娘自然都送了性命，不是被别人，而是被自己的姐妹亲手撕成碎片。她们的小妹妹虽然瞎了双目，未能亲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但她毕竟还不是个聋子，两位姐姐临死前的惨呼便尽数落在耳中。就在那一夜，她也咬舌自尽了……”
黑暗之中，只有小女孩断续的哭声还在回荡。
那男子笑道：“当时在下言道，三位若执意要离开，自然也无不可。不过三位中却只能选出一位，只有其中容貌最美的那一位才有此特权，作为交换，其余二人却必须以自己的性命相抵。以七日为期，七日之后，在下将会亲自前来，挑选出这一位最美的幸运儿，至于其余二位不那么幸运的，那就……”
西西道：“故事是说，在遥远的古代，有一位国王很爱养鸟。一天，有一只海鸟落在了都城郊外。国王认为这是只神鸟，便令人将它捉住，亲自迎到神庙里供奉起来，天天演奏最美妙的音乐给它听，安排最肥硕的牛羊给它吃。谁知这种款待把海鸟吓得惶恐不安，一点儿肉也不敢吃，一杯水也不敢喝，过了三天就死了。因为国王是用他自己享乐的方式，而不是按照鸟喜爱的方式来养鸟，那只鸟事实上正是让他害死的……”
那屋顶距地面至少有十丈高，四周石墙犹如镜子一般，光溜溜的毫无着力之处，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徒手攀援而上。
不知何时，那精美的酒菜、木桌、古琴……也都不见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淹没了一切，让这空荡荡、冷冰冰的广厦更充满可怖的死亡气息。
西西只觉他话中隐有深意，却是懵懂未解，疑惑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广大，怎么能叫笼子？”
那男子道：“哦？错在哪里？”
那男子这次却沉默着，许久才道：“它不是人，它的名字叫‘时间’。无论你有多少钱、多少权势，在‘时间’面前总要败下阵来，这就是老天爷跟人开的一个大玩笑……在下要是不知道这些，还可以每日醉生梦死，过得逍遥快活；可一旦知道了这些，活着就成了一件最痛苦的事……”
西西并不回答，只低声道：“你刚才也说错了一件事。”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糊不清，几与梦呓无异。
那男子徐徐道：“那三位女子姐妹情深，自是你推我让，谁都不肯抛下别人，独自求生。转眼七日之期将尽，似乎每个人都已决心要自我牺牲，好让自己的姐妹多出一些胜算。谁知，到了第六天夜里……”
西西虽在惊怒之中，仍忍不住问道：“什么考验？”
他话锋一转，接道：“如果非要说她们有什么缺点，或许只是不够听话，不但不愿待在这里，还天天吵嚷着非逃出去不可。无奈之下，在下只得为她们设下了一次小小的考验……”
他笑得更加轻松而愉快，接道：“到了第七天早晨，在下来到之时，便看见地下横卧着三具世上最迷人的躯体，殷红的处子之血映衬着白雪般的肌肤，犹如一树红梅在冰天雪地中怒放。那时，在下才第一次领悟到，死亡竟也有如斯之美，美得令人心悸，却又令人心动……”
那男子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想也未想，便即笑道：“姑娘就算出了‘人笼’，到了外面，也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逃到另一个大笼子罢了。”
他幽幽叹息一声，接道：“就在第六天夜里，那三姐妹中的大姐和二姐，竟不约而同痛下杀手，趁她们的小妹妹在睡梦之中，一个以金簪划破了她的面颊，一个用玉箸刺瞎了她的双眼……”
西西冷笑，比他笑得更响亮：“无非是被你杀死罢了，你觉得自己好了不起么？”
她满面泪痕，神色惊恐，一张苹果般的小脸上稚气未脱，看上去最多只有八/九岁年纪。
那男子大笑着，打断她道：“在下对那三位姐妹始终敬若天人，连她们的一根头发也未碰过。害死她们的，不过是她们自己的弱点，人的弱点罢了。”
西西对这无影无形的陌生人，忽然生出了些许同情，低声道：“就算你自己心里痛苦，但将别人抓来做你的宠物，陪着你一道痛苦，却也大不应该。”
话未说完，只听头顶“格格”作响，屋顶裂开一道口子，果然马上见到了蓝天，晒到了阳光，闻到了花香。
她昂起了头，似要用尽全身气力，不顾一切地大声道：“至于你，你才是为了满足自己，满足自己的自大和疯狂……所以，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因为过了今天，
西西“啊”了一声，面色已变得苍白之极。
他忽然话锋一转，接着道：“现在我只好奇，同样的故事若发生在你们三位身上，不知结局如何？”
那人说的故事明明残酷之极，可他的声音却始终那般优雅，两相混合下，便形成了一种邪恶而奇异的魅力。
那哭声又是何其悲惨，何其绝望。
西西只觉得自己的胃一阵阵痉挛，涩声道：“她们两人莫非都……”
董糖长叹了口气，哀声道：“住在这里虽然也不算太坏，但每天对着这几面光秃秃的破墙，见不到蓝天，晒不到阳光，闻不到花香，日子一久，简直教人气闷死了……”
那男子洒然一笑，道：“姑娘试看那空中苍鹰，它就算飞得再高，焉能高到冲破天外？再看看在下……在下虽然富有四海，钱财多得八辈子也花不完，权势大得打个喷嚏便可倾覆天下，可是在这世上，却有一个最大的劲敌，它比在下还要富有得多，有权势得多……”
西西破口骂道：“恶贼，畜生！你打的如意算盘，想让我们也互相残杀？但你放心好了，我们宁可死也不会中你的奸计！”
那男子不理她，悠然笑道：“大约十年之前，‘人笼’中来了三位客人，那是三位豆蔻年华的亲生姐妹，不论美貌、温柔还是聪慧，竟似难分轩轾。像这等如珠如玉般的女子，找到一位已属不易，能够同时找到三位，实在是老天对在下格外关照。”
那男子却又笑了笑，道：“那两位姐姐大约早已暗中谋划，害了小妹妹后，便要接着加害另外一人。她们虽然狠毒，却是做梦也未料到，对方竟也跟自己抱着同样的心思，居然在同一 时间突施辣手。当时，那二人便震骇得花容变色，木然僵立着，有如着了魔一般。
那男子缓缓道：“西西姑娘此言差矣。世人豢养宠物，只因他们内心空虚，需要一样物事来填补这空虚；在下豢养二位，却是为了爱惜、保护二位，比之凡夫俗子，境界之差别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那高不可及的屋顶又已紧紧闭上，将蓝天、阳光、花香……都挡在了外面，也将光明和自由挡在了外面。
“过了许久，二人又好似同时从梦魇中惊醒，疯狂地扑向对方，用玉手撕扯、用牙齿咬噬着彼此。原本端庄娴雅的淑女，那天夜里竟变得好似两头发疯的母狮子……”
那男子笑了笑，道：“求之不得，洗耳恭听。”
他这番话的确充满了诱惑，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煽动力。西西却一字一字道：“我不要呆在‘人笼’中……我要出去。”
那男子道：“杀人这种俗不可耐的事，市井莽汉也做得，像在下这样的人又岂屑一顾？就算到了万不得已、不得不杀人时，也总要巧思妙想，方能使之成为一件最精美的艺术品。”
这番话说完，那男子却久久没有作声。广厦中死寂一片，如同一座巨大而华美的坟墓。
那男子又沉默了半晌，道：“姑娘的意思莫非是说，在下就是那国王，二位就是那笼中的海鸟？”
西西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嘶声道：“你说杀人是一件……一件艺术品？看来你果然已疯得不轻！”
那男子朗声笑道：“以一日为期，一日之后，在下会亲自前来，放走三位中活着的那人，至于其余二位不那么幸运的，那便只能以自己的性命相抵……”
西西一怔，道：“我们三位？”
西西道：“世上那些豢养宠物的人，并不是因为空虚，而是因为爱……”
她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涵义，死亡就已近在眼前；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居然已要走到尽头。
等他的笑声再度响起时，已变得像冰那般冷酷：“上一次有人这么跟在下说话，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姑娘可知道那人下场如何？”
西西仿佛全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忽道：“我刚才想起小时候听来的一个故事，你可愿意也听听？”
他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满屋灯火同时熄灭。
《如梦令》
西西听得手心出汗，颤声道：“后来你……你挑了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