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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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望曦不是天生不良于行。

    两句话衔接很密，转变非常生硬，偏问话的人语气平淡，没有半分不自然，好像仅仅是闲聊。

    乔听月呆坐在床上，抹了把脸，憋不住笑出声。

    乔望曦拿出猫粮，“不知道哪来的流浪猫，喂过两次就记住我了。”

    “爸，我真不认识陆忱，他昨天估计是心情不好，他要整治谁还不是顺手的事嘛。”

    “姐姐！我回来啦！”

    姐妹俩起床时间相差无几，从卧室出来撞了个对脸，面面相觑片刻，乔听月指着乔望曦的脸，“姐，你脸上压出个小熊，真可爱。”

    逐渐，姐妹俩互相妥协。乔听月还是经常提出去医院，乔望曦否决之后就算了，但到了复诊的日子，乔望曦会主动联系乔听月，姐妹一起听审判。

    面对面泡在浴缸里，乔听月往姐姐身上扬水，提起兼职和陆家，分析了利害之后，等姐姐发话。

    乔听月相信自己的判断，也明白齐珊珊关心她，便把兼职的事和盘托出。

    乔听月见过陆建业，积威深重，但不会用气势压人，面对晚辈很温和，言语间不存在说教，循循善诱，引导人顺着他的思路思考，符合她对成功人士的刻板印象。

    一切都在正常运转，如果乔听月不曾听见乔望曦在夜里压抑啜泣的话。

    “吃什么面？青菜面还是鸡蛋面？”

    ——

    【月亮】：好的陆先生，我明天会准时到达。

    齐珊珊看见乔听月带了早餐，果断抛弃老爹挂断电话。

    乔望曦立刻反击：“你还是先看看你的扣子吧。”

    “之前大家说他真性情，近两年说他笑面虎，前后差距挺大的。宁可信其有嘛，等闲得罪不起。”

    去民政局路上，一辆货车侧翻，造成连环车祸，乔家三人就在其中，父母当场死亡，乔母死死护着女儿，用一双腿作代价换回了一条命。

    “我瞧瞧，”乔听月弯腰，脸对脸，对眼儿了才直起身，“我看你一点没变，你看看我，脸是不是又圆了。”

    小猫吃饱就跑了，乔听月笑道：“小没良心，姐，要不咱也养只猫呢？”

    她们昨天能顺利离开，证明陆忱充分理解她的意思，并且选择尊重。同样证明陆忱绝对不是被驳了面子就发癫找场子的荒唐人。

    齐珊珊狠狠咬了一口，边嚼边念叨：“也是，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

    这到底是是叛逆少年还是精神小伙啊。

    乔听月没说话，推动轮椅去厨房，“下周我们再去一趟医院吧。”

    乔家原本是普通小康家庭，有房有车有存款。乔家夫妇都是老师，一双女儿相差四岁，姐姐柔顺安静妹妹调皮机灵，是公认的幸福模范家庭。

    乔听月体热，睡觉只穿吊带，起床才披上睡衣，低头检查，扣子扣错两个，笑脸图案错位，稍显滑稽。

    乔望曦清醒之后知道自己恢复几率不大，大哭一场就接受了，办出院，领保险金和赔偿金，为父母操办丧事，卖了老房子换成带电梯的精装房，准备妹妹上学的东西。

    陆建业差人提前打过招呼，乔听月一下出租车，便被丽江府的管家请进了服务厅，亲自

    乔听月歪头，“洗耳恭听。”

    很快，卧室传来一阵声响，人未到声先至：“怎么不提前说，就知道吓唬人。”

    吃了饭，姐妹俩久违一起洗澡。

    “猫爱掉毛，我懒得收拾，”乔望曦留了点猫粮在花坛边，“回家吧，感觉快起风了。”

    上午时间过得快，乔听月不想给主顾留下不守时的坏印象，于是早早出发。

    “我明白了。”乔听月一副受教的模样。

    在乔望曦看不见的背后，乔听月用力抿着唇，原本嫣红的唇瓣因为用力挤压泛起青白。

    乔听月拿到A大录取通知书那天，乔父乔母自认任务结束，和两个女儿开诚布公，细数多年不易，已然心力交瘁，决定离婚。

    “大少爷呗。”齐珊珊随口回答。

    姐姐的声音唤回乔听月的思绪，她反应了一会，“鸡蛋面吧，我自己弄，你吃吗？”

    乔听月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那三张用餐券远远超出古湾的服务范围，出自陆忱的私人意愿，她没有接受，就是在隐晦表达拒绝。

    乔听月眨眨眼，神色坦然。

    值得一提的是，那眼珠子也是绿的，叛逆少年戴了美瞳。

    姐妹俩俱是神情恍惚，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父母。但是父母要离婚，不容女儿置喙，一句“要不是为了你们”压下来，姐妹俩再开不了口。

    “你明白就好，不是，你明白什么了，”齐珊珊嘴巴像连珠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打听他呢，你可千万别被他那点小恩小惠骗了！”

    ——

    祝承信住在丽江府，江城一线江景别墅，寸土寸金的地界，据说住在这里的人随便跺跺脚，江城就要抖三抖。

    乔听月把行李和水果放在玄关，快步往卧室走，房门打开，她低头，“惊不惊喜！”

    梦里，祝承信把头发染成了绿的，叼着烟，袖子撸到肩膀露出图腾文                                                身，抖着腿睇视她，她自我介绍到一半，他忽然暴起，操起椅子砸她。之后就是豪宅躲猫猫，祝承信像恐怖游戏里的斧头屠夫，椅子拖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躲在衣柜里，顺着门缝看见了一只瞳孔很小的眼睛。

    乔听月很淡定，拿了个包子递到齐珊珊嘴边，“我是去带孩子的，和陆忱没关系，别担心。”

    乔听月敢拼敢做，乔望曦自认不如她，“这样很好，我还怕你在家无聊呢。对那孩子耐心点，姐姐相信你能做到。”

    乔望曦接过毯子盖在腿上，慢条斯理掖好边角。

    确定室友宿醉后除了头疼没有其他不良反应，乔听月放心办了退宿手续，收拾行李回家。坐地铁穿梭大半个江城用了将近两小时，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不用麻烦，我一会下碗面就行，”乔听月见她腿上空空，皱了皱眉，进屋拿毯子，“天越来越冷了，我不在家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乔望曦抬手捏了捏妹妹的脸，眉眼弯弯，“惊喜，快去换衣服，我给你做饭。”

    齐珊珊表情严肃，“我爸说宁可和陆建业硬碰硬，也不能得罪陆忱。”

    【陆先生】：好，如果小信不给你开门，就多按几次门铃。打电话没用，他不接陌生电话。

    “着急出来，一时忘了。”

    “不吃，我晚上吃的水煮西蓝花和玉米，最近感觉胖了。”

    解释完，齐珊珊石化，半晌找回声音：“你胆子也太大了。”

    陆建业是真心为孙子着急上火，乔听月前一秒说可以上岗，下一秒手机号和家庭住址就发了过来，还非常时髦地配了一个表情包。

    片刻，她啃包子的动作一顿，突然抬头和乔听月对视，警惕道：“你不对劲，你打听他干什么？”

    从那之后，乔听月就开始带姐姐四处寻医，为此争吵过无数次，天一亮，姐妹俩又默契地绝口不提。看了数十位医生，结果都是不乐观，只让患者保持积极心态配合治疗，紧接着就是一大堆检查、针剂药品，没效果是常态。

    聊天结束，乔听月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在脑中预演明天见了祝承信该怎么打招呼，想着想着，枕着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沉入梦乡。

    乔听月晨跑回来，听见齐珊珊提到陆忱，当即用手机搜陆氏集团网址，果然在陆建业名字下面看见了“陆忱”二字。

    《情歌唱给月儿听[男追女]》

    乔听月蹲下来，橘猫不怕人，夹着嗓子往她腿上贴，“小猫还挺干净的。”

    “我当然能做到，”乔听月往下躺，整个人浸在水里，只露出光洁的小脸，眼底闪着自信的光，“就没有我搞不定的小魔王。”

    “你胖脸不胖腰，小脸也就巴掌大，我和你可比不了。”乔望曦掐住乔听月的腰挠痒痒，乔听月笑出眼泪才罢休。

    乔听月接受不了，把自己关进房间不出来，乔望曦沉默，直到父母准备出门，她才跟了出去。

    “吃你的吧，陆忱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望曦摇头，“每次都是那些话，我早听烦了，现在就挺好，不用走路还省劲呢。”

    也不能怪乔听月想象力丰富，毕竟在她印象里，最叛逆的莫过于聚众蹲在初中校门口的那群小年轻。

    吃了早饭，乔听月推乔望曦出去晒太阳，走到花坛旁边，一只小橘猫从树丛钻出来，喵喵叫讨食吃。

    任谁也想不到，夫妻恩爱是假象，他们三观理想不同，早就貌合神离，只是为了孩子才勉强维持婚姻。

    她大口啃包子，“月亮，我爱死你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如果陆忱是陆建业的反义词，“他很凶吗？”

    齐珊珊摇头，“不好说，我在宴会上见过他两次，第一次他帮服务生解围，第二次他把人牙打掉了，那场面乱的，五六个人都拉不住。

    都说天灾人祸，乔听月却不知该怪谁。一连收了三张病危通知书，她浑浑噩噩地想，如果她也在车上就好了。

    对上了，她和陆家还真是有缘分。

    齐珊珊捧起乔听月的脸，一字一顿：“他、真、的、很、好、看。”

    【月亮】：好的，您放心吧。

    乔听月看着屏幕上的西装猫猫头，脑子里陆建业刚正严肃的面孔无限闪回，她表情绷不住裂开，随后心中的紧张被抚平了。

    翌日闹钟没响，乔听月却醒了，被梦吓醒的。

    “千万不要被陆忱那张脸皮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