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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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校园霸凌啊？”

    乔听月逐渐回温的脸更加嫣红，她眨巴眼睛，继而移开视线，手指捏着风衣拉链摩挲，像是打算给金属制品再抛光一次。

    车内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

    舌尖在犬齿上蹭了下，开口道：“听老师的。”

    祝承信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浑身的刺根根竖起，无脑发起防御前，被乔听月的神来之笔噎得不上不下，他嘴唇嗫嚅了下。

    陆忱向后靠住椅背，姿态悠闲，看乔听月的目光有些沉。

    一路无话，到了陆家，迈巴赫直接驶入地下车库。

    “……”

    幼小的女孩乖乖巧巧地坐在朋友身边，紫米饭敷衍地铺了个碗底，被女主人重重搁在面前，接着，朋友被女主人拖出去，柳枝划破空气打在身上的声音、女人尖锐的叫骂、朋友断断续续的哭声齐齐穿透单薄的门帘。

    “抱歉，我走神了。”

    紫米饭清香的味道似有似无，她好像再一次回到小时候，坐到那张磨损严重的圆桌前。

    电梯到一楼停下，管家静候多时。

    虽然距离不长，她还是加快脚步走过去。她在陆忱左侧坐下，放在桌下的双手交叠，指甲刮蹭掌心，是她紧张时的表现。

    双人闯关游戏，两个角色身上牵了条绳子，互相配合，互相牵制，互相拖累。

    司机不知道往哪开，一个劲从后视镜往后瞄。

    吴叔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问是否需要现在用餐。

    没咬破，不过又红又肿，看着惨烈而已。

    乔听月随手翻开一本，嘴角微微勾起，状似无意地问：“今天和你一起出来的那个女生是宋诗灵？”

    “啊？”

    胸前安全带骤然勒紧，瞬间的碰撞与窒息呛得她眼前一黑，慌乱间，牙齿磕到舌尖，泪花汹涌溢出眼眶。

    陆忱介绍：“这是吴叔，以后找不到我可以找他。”

    陆忱并没有追根究底，轻声问：“昨晚没睡好？”

    陆忱眼底泛起愉悦，作为绅士本该维护一下她的面子，可是看她俏皮生动的眉眼，他忍不住做了回坏人。

    之后陆忱没再给她夹菜，偶尔跟她探讨食物的口感，每到这时，祝承信便狠狠吐槽营养师，大意是不会做菜就回家放牛，白白浪费了他舅舅的煤气费。

    《情歌唱给月儿听[男追女]》

    “可能是太久不上课，精神头跟不上。”乔听月端起碗，把茭白放进嘴里，清脆爽口的甜。

    问完意识到这可能是陆忱对她的考验，坐直身体，认真回答：“维护学生的自尊与声誉是我的义务，事事需要家长出面是我无能，届时陆先生辞退我，我也绝无二话。”

    最疼的一阵挺过去，口中只剩酥酥麻麻的异样感，乔听月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咬到舌头了，不是大事，快回家吧，小信作业还没写。”

    “啊什么啊，”乔听月拿起另一个手柄，“快点，你学习时间要到了。”

    “别紧张乔老师，”陆忱的脸皮是在谈判桌上练出来，丝滑地转移话题，“我没帮你，你生气吗？”

    乔听月不恼，操纵着角色晃晃悠悠跟在祝承信身后。

    多亏安全带拽着，不然就要和学生家长发生肢体接触了，好险，差点师德不保。

    升降板落下来，司机苦哈哈地汇报：“对不起先生，有个小孩忽然闯红灯。”

    原来是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么。

    到底是怎么听见的，乔听月偷偷瞄他的耳朵，收回目光时注意到桌板上的手机。

    乔听月点头，“吴叔，您叫我小乔就行。”

    升降板重新升回去，乔听月背过身，翻出小镜子，悄悄探出舌尖。

    祝承信被乔听月维护后暂时不想面对她，索性坐了副驾，急刹时他也吓了一跳，对后排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听见舅舅说“去医院”，乔听月说“咬舌头”。

    放学耽搁了一会，既定的晚餐时间所剩不多，陆忱脱下外套交给吴叔，“现在就用。”

    很好，打工人心中事业至上，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果然还是听见了！

    他顿了下，“今天                                                给我出头，我就会听你的。”

    乔听月眯了眯眼，瞧瞧，她又发现了小猫腻。

    乔听月和陆忱打了招呼后紧随其后。

    “收拾完了？”

    在第一个复活点前花式跪倒十八次，祝承信终于发言了：“你那爪子在谁身上偷的？”

    “昂。”祝承信大喇喇应了。

    “开吧开吧，随便看。”

    祝承信压下嘴角上扬的弧度，凶狠的语气带了几分笑意：“别废话，第一节用半小时，菜。”

    祝承信把书一股脑塞回书包。

    乔听月把书翻转过来，“你的书，她的笔记。”

    “鬼才学习，”祝承信不情不愿换了双人模式，给她讲清楚键位，“别拖我后腿。”

    电梯很大，陆忱和乔听月并排站着，祝承信站他们后面，三个人呈等边三角形。

    但是她们声音并不大，就算是顺风耳也得靠近听，何况陆忱坐在车里，估计全程都在看默剧。

    这一次，祝承信跳墙之后，原地等乔听月跟上来才继续前进，两人一起坐上矿车，点亮复活点。

    若是扑到他怀里，哪用得着受这份罪。

    书包是学校统一配的，少年书包很整洁，书本也一样。

    他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游移，捕捉到乔听月眼睛泛红，瞳孔震了震，表情一寸寸裂开。

    乔听月依旧拖了个懒人沙发坐在他身边，拉开他弃如敝履的书包，“我开了？”

    “乔老师文武双全，小信交给你我很放心。”

    管家大概五十多岁，笑起来和蔼可亲，“乔老师您好，初次见面，给您准备了新拖鞋，不知道合不合适。”

    终于忍不住了？

    乔听月问吴叔洗手间在哪，洗手回来，晚餐已经摆好了，陆忱坐在主位，拿着手机发消息，祝承信盯着营养餐苦大仇深，两人都在等她。

    陆忱无意窥视，但看见少女白皙侧颈上触目惊心的红痕时，忍不住心烦意乱。

    她为自己辩解：“我对学生很有耐心，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而且，陆忱没下车，也一定是信任她的能力吧。

    乔听月瞥他一眼，“你跑慢点，我们再试一次。”

    陆忱眼神复杂。

    ——

    不对，她怼过那女人一句。

    从他出现，她好似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他实话实说：“一直都在，看事情解决了才开过来。”

    乔听月笑了，“我诈你的。”

    先找到粉色跑车，左拐，到红色车架的越野车停下，再右拐，就能看到电梯了。

    乔听月全神贯注听他说话，脑子自动把他的话过滤成浅显易懂的信息——

    “乔老师。”陆忱温和地叫她。

    想通这一点，乔听月心中的尴尬可算缓解了，她恢复了平时稳重的模样，语气间隐隐有些得意：“一点小事而已，解决得很顺利。”

    桌上其他人默不作声，年迈的爷爷眼角沟壑交织，叹了口气，跟她说“孩子，你先回家吧”。

    模糊视野中，有人对她伸出手。

    宾主尽欢。

    祝承信叼着根棒棒糖，手柄摇到飞起，“你别以为——”

    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整理习惯，书包刚打开的时候，教科书排在练习册前面，现在祝承信乱七八糟归拢起来，甚至把英语小册子塞进语文练习册里。

    乔听月撑着下颌，葱白的指甲一下一下点着侧脸，“有双人模式吗，带我一个。”

    “她和你同班？”

    “不，不用。”

    “你怎么知道？！”祝承信不可置信。

    乔听月又翻开几本，“你这是拿错书包了吧？”

    忍受剧烈疼痛的同时，她还有心思苦中作乐。

    值班老师说过保安亭有监控，锦新是陆氏的产业，陆忱有权限并不奇怪。

    乔听月稳不住身形，向前扑去。

    乔听月蓦地回神，陆忱给她夹了一块茭白，这是晚餐开始的信号。

    车库灯自动亮起，陆忱带着乔听月路过一辆辆豪车，教她辨认方向。

    乔听月摊手，“你看，这就是友爱精神的重要性。”

    陆忱没有立场把人强行带去医院，谁让咬舌头不算工伤。

    听着简历般的话语，陆忱沉默了。

    忽然，车子急刹。

    时针指向八点，两人终于通关第一章，乔听月趁他精神放松，忽然发难：“祝少爷，小女孩给你收拾书包，心情美不美？”

    监控！

    话题跳跃，乔听月下意识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少女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只要用心就能读懂。

    吃完饭，祝承信一头钻进游戏室。

    在祝承信爆发前，她退出游戏，起身敲了敲肩膀，“该写作业了，走吧

    陆忱瞧着少女哭得可怜兮兮，一会捂胸口一会捂嘴巴，分辨不出她哪受了伤，直接吩咐：“去医院。”

    “我同桌，”祝承信暂停游戏，扭头看乔听月，“你什么意思？”

    陆忱一直都在，那她凶巴巴的样子岂不是被他尽收眼底，她飞速复盘事件始末，除了坚定维权，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顾不上想这是否符合职业规矩，只觉得心里莫名拥挤的浓雾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