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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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吻着他的女巫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做了什么，为何而烦忧，又陷入了怎样的困顿苦恼。她不在乎。

    被组织里的TOP KILLER审视的时候，也顶多是一种“极度危险的同类”带来的危机感。被埃琳娜这么凝视，却给了他一种正在遭到“不知名的人外”透视的诡异又离奇的感觉。

    苏格兰不知道要怎么开始，也不认为自己无辜。女巫对羔羊的纯洁程度有了心理准备，示意他拽动床头板的拉环，取出里面的潘多拉魔盒，打开它。

    沙漠跋涉重度脱水的旅人，自愿饮下甘美的毒液，浮光幻影，光怪陆离。

    虽然脾气很好，但他并不是一味软弱不知拒绝的老好人。所以，迟迟没动手制止她的举动，理由是什么，原因在哪里，难道还能骗过自己的心吗？

    “要是你不打算用琴包里的东西对付我，可以把它放下……说起来要是你打算制服我的话，不管是贝斯还是来-复-枪都没必要，你一个人能徒手打起码五个我。”

    诸伏景光嗓音沙哑，良好的教养让他仍然保有一线理智，在他脑海里拉开一条绝不能继续下坠和沉沦的“立入禁止”黄黑隔离带，尽量平和地绕开了她的提议。

    紧张感奇异地消失了。那个微笑非常眼熟，他总能在镜子里看见。

    基督山伯爵

    骤然远离。

    已经放跑了的猎物，时隔许久，又在她摆平独自离家的后续麻烦、轻松自由的环球旅行中两度现身，谁能说这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不小心把波尔多液当成了波尔多酒加入购物车了呢。这个好像不能喝？”

    埃琳娜尖尖的下巴抵着他的肩窝，吐息吹拂他的耳垂，慵懒的声音钻进他的耳道。耳神经捕捉到她送来的信息，不分青红皂白地统统塞进他的大脑，而他面红耳赤，头昏脑涨。

    选中是因为看上了他，放弃是因为真的看上了他。

    尤其是，她咬着他的耳垂，轻笑着“我知道怎么消除你的烦恼”那一刻。

    他的额头控制不住地冒出几颗冷汗，看向她的神情有些狼狈。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埃琳娜向他招手，微笑着给出一个建议：

    那么，消除他的烦恼，代价是什么呢？

    无法分辨她是真的缺乏常识到这么离谱的地步，还是装傻逗他玩，那就一律按照开玩笑来应对。松弛的气氛比剑拔弩张的更适合展开对话。

    柔软的、温热的、馨香的、有着活力十足的心音与勃勃生机的，满满的拥抱。

    火焰燃烧，驱散了他内心深处、四肢百骸、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他的寒意。

    一开始还是她在做新手引导，善意地嘲笑了她的猎物过快的缴枪投降。然而等他初窥门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迅速跨过渐入佳境阶段，马上就能和她打起势均力敌的持久战。

    苏格兰不缺这口水，他更关心的是：为什么她会选中他、为什么他们会再次偶遇、为什么他会跟着她来到这里。

    ……眼角余光随时瞥见的死亡瞬间的亡者痛苦面容，不期然混杂在坐卧行走所见的任意一隅，在他的视野里撕裂出一片蛛网状的血红……

    不错的艳遇。

    看来就算情迷意乱，再加上理智本来就处在崩溃边缘的不稳定精神状态，都没有让他彻底失控。也可能是他口味就是很正常很清新，这已经是失控的表现了。

    她说的话没错，但是这么说破本身就……不太合乎常理。不过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也不在乎这一两个。苏格兰如她所言，放下琴包，只身前往埃琳娜面前。

    这家伙又忘记了事先询问。他在朦胧间轻松地想到，之前对她发出警告，却被她踩了一脚。

    来自大绿海的迷雾，完全地吞噬了他。

    ……她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可恶，体力过人了不起啊？

    如果要求他更激烈一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

    于是他听到一声轻笑，更加浓郁的、香根鸢尾的芬芳，扑面而来。

    昨天的记忆缓缓回笼。

    ……不会真的已经是失控的表现了吧？什么家庭教出来的这么乖的男孩？这是可以教出来的吗？

    是她小瞧初次上路的新手司机了！脐橙不是好水果，再也不许它上餐桌！

    当她煜煜生辉的金瞳紧盯着他的眼睛，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与赞誉，当她欺身骑在他的腰上，再次贴近他的时候，他没办法再次拒绝，做不到推开，也不可能推得开。

    更多地抱紧她。

    埃琳娜的作息向来没有规律。

    埃琳娜刷着牙想，瞧啊，她甚至在期盼下次了。

    糟糕透了，他的表现。比上一次被她抱住时还要糟糕十倍。或许是一百倍。

    ……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拥抱，这个体温。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忘记了，原来他那么期待和怀念……

    “竭尽你所能，取悦我吧，背负罪愆隐慝的无辜之人。”

    “放空思维，什么都不要想，把你自己交给我就好。来，按我说的做……”

    迟一秒，他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埃琳娜？”

    ******

    一个秘密交换一个秘密，一个故事交换一个故事，一个问题交换一个问题。

    ……什么情况，为什么它一夜之间像被恢复出厂设置一样，干净、整洁、闪闪发光？

    ……自从狙杀第一个同类以来，始终萦绕着他的悲鸣啸叫，附骨之疽般无处不在的寒意，隔音罩阻隔的子弹出膛与心脏颅骨破裂的声响……

    两重窗帘都拉着，不见天光。她的第一反应是，又被绑架到了陌生的地方，但是仔细一看，这里有点眼熟。

    他自问没有轻浮浪荡属性，不知道怎么会如此贪恋她的怀抱。连尝试脱离都艰难到好像在剥下自己的皮，不过还是手撑着地，直起腰，身体后仰，拉开与她的距离。

    她的怀抱有着极大磁力，无法抵御，与人如此亲近的感觉过于陌生，又不知道怎样程度的反抗，就足以使毫无武力值的她受伤。

    把每一样物品都拿出来，审视一眼，不是目标就放在一边，然后继续拿和放。用不到的那些随手堆在脚边，很快就在满地混乱中制造了一摊新的混乱。

    西西里的玛莲娜，特洛伊的卡珊德拉，佛罗伦萨的贝阿特丽切，那不勒斯的埃琳娜。使人陶醉，使人战栗，使人着迷，使人沉沦。会对她心生恋慕简直再正常不过。

    最后她拿着一瓶苏格兰不认识上面的法语、不过能分辨出它显然不属于“可食用”范畴的可疑液体，叹了口气，遗憾地告诉他：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这种有客房服务的公寓式酒店，还能乱成连环盗窃案现场的样子了。

    她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视线从天花板下移到对面的墙壁，再到床上的薄被，和身侧叠得整整齐齐、压在另一个枕头上的备用睡袍。

    红磨坊外，蒙马特区，向他款款走来的那朵花，那场梦，化作惑乱心志的迷雾。雾中的生灵探出若有若无的尖耳与獠牙，一双金色的兽瞳隐在白蒙蒙的水汽后探看。

    再有就是……

    好温暖。

    埃琳娜找东西的架势让苏格兰眼皮跳了跳：

    所以现在，苏格兰顺从地放低重心，端正跪坐，静待她的下文。

    封闭式培训中，关于“卧底警察心理困境的心理治疗”的部分，白纸黑字在他眼前回闪。

    她在震惊之下坐起来，又在肌肉拉伤般的酸痛中躺回去，没忍住“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埃琳娜小姐。”

    那里摆放着一人份的法式早餐：

    不期然想起童稚之年看过的科普儿童画，蜘蛛的毒液注入猎物身体后，猎物将会失去一切痛苦。

    被做过很认真的清理，皮肤干爽，没有任何黏腻感。骨盆周边有指印，其他地方无明显吻痕，没有重口醒脾的后续遗留体征。

    “苏格兰、绿川唯、诸伏景光，来做吗？”

    她揉了揉回顾昨天战况而发烫的面颊，咬着牙缓慢移动，小心翼翼地变换体位，适应了身周的不适感后，起身前往洗手间。

    抱紧她。

    她愉快地抓住了负罪感在他身后拖着的、长长的沉重锁链，举起手里古老的开锁钥匙，或者一柄黑铁巨斧，望着他的脚镣，只待他点一点头，就要动手。

    没错，还是她租住的公寓式酒店。

    不愧是她选中又放弃的逃婚工具人。

    埃琳娜的好心情在她检查身体完毕，离开洗手间，并看向料理台时戛然而止。

    第10章一枚水晶球

    他等到了一个热烈的拥抱。

    埃琳娜放下了根本不可能和葡萄酒出现在同一个货架上的波尔多液——当然，依然是随手一放——重新摆了个又放松又有仪态的姿势，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苏格兰，静默片刻，让他的话掉在了地上。

    最后战果……呵，她要是记得的话，会躺在这里回忆最初的时候是怎么嘲笑他的吗！

    苏格兰肌肉紧绷，浑身僵硬，既没有回抱，也没有推开。

    撑地的手，力劲松懈。他顺应引力作用仰卧，不知不觉抚上她的发顶，心脏前所未有地疯狂冲撞胸壁。

    埃琳娜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向下拖。两人的气力、体能与训练度天差地别，她不具备“四两拨千斤”的技巧，无论想对苏格兰做什么，都需要他主动配合。

    艺术之城与浪漫之都的两度相逢，东京街头雨后的一次乱入，充满谜团的美丽异性，知晓一切的人，雾中的生灵，女巫。

    诸伏景光抽出她固定发网的一字夹，微卷的深黑长发散落到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