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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脸色苍白,低声道:“公爷,陛下病体沉珂,天年无多,本来若是静养,大抵也能再养数月,可如今……”

    霍檀很干脆,直接退下,一直来到寝殿门口,看着外面的天色。

    说到这里,裴业喘了口气,有些说不出话来。

    周春山在霍檀耳边说了几句,霍檀便淡淡笑了。

    岭南王却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然后才哑着嗓子道:“梵音,皇兄在等你,快进去吧。”

    岭南王三十几许的年纪,比霍檀大十岁有余,此刻看上去却犹如孩童一般,哭得眼睛都红了。

    裴业看着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似乎沉珂的病重和这一年来的困境都已经消失不见。

    “有请施主。”

    数月不见,霍檀身上的威武气质更甚,煞气也更重,但他那双眼眸依旧深邃明亮。

    “霍梵音,你想好了吗?”

    霍檀一路疾驰,直接来到城中的法华寺。

    字字句句,皆为天下。

    霍檀就在床榻前的椅子上落座,道:“陛下放心,宫中各处都还算平安,太子妃只受了惊吓,已经救出。”

    “我侥幸活到今日,大抵就是为了这一日,”裴业浅浅笑了一下,“霍梵音,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太医道:“之前……不让臣等给陛下医治,臣方才已经行过金针,大约一个时辰就能醒来。”

    霍檀心中感动,对裴业崇敬之情尤甚,他再度起身,恭敬跪下行大礼。

    裴业道:“梵音,你可愿尊我为父?”

    如此,等裴业醒来时,汴京已经重新恢复平静。

    霍檀点头,看了一眼寝殿外的太医:“陛下如何?”

    裴业终于笑了。

    “儿臣谨遵父皇口谕。”

    霍檀叩首:“是。”

    太医态度十分恭敬,他想了想,又说:“若是能请博陵的老神医给陛下诊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跟裴翊询和于未平都不同,他只捉拿,不审判,一切事宜都等裴业醒来定夺。

    之后又让太医赶紧给朝臣们诊治,等太极殿上事毕,霍檀才领了一队人马迅速赶往干德殿。

    霍檀倒了一杯热茶,请他喝下之后,裴业才道:“我虽收你为义子,亦传位给你,但有周一朝,就终止在我这里。”

    霍檀心中微沉,他直接招来太医,问:“你来说。”

    “梵音,都交给你了。”

    裴业道:“旧朝功臣,也再不能制衡于你。”

    百姓们虽知战事已经结束,逆贼已经伏法,却都不敢出家门,只关门静候。

    当霍檀的队伍出现在法华寺前时,法华寺大门打开,里面的僧人素手而立,对霍檀行礼。

    霍檀点了点头,道:“有劳太医了。”

    他来太极殿捉拿于未平时,周春山已经领了另一队人解救皇帝,等霍檀到达干德殿时,干德殿外已经都换上了自己人。

    裴业却说:“我还在时,你想哭就哭,以后就不能哭了。”

    “有皎皎在,我从来不需要担心。”

    法华寺是汴京城中的小寺庙,比不过皇觉寺香火旺盛,却已落成百年,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古刹。

    霍檀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春山叹了口气。

    霍檀翻身下马,恭敬还礼。

    “于未平呢?”

    霍檀道知道了。

    “陛下……”霍檀有些哽咽。

    霍檀先让亲兵卫把守长信宫,又让士兵重新安排守城并修补破损城墙,另外捉拿于未平的少数党羽,直接关押进入诏狱。

    裴业长长舒了口气。

    霍檀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直接起身,跪倒在裴业榻前。

    鹅毛大雪在红墙碧瓦的长信宫中飞舞,似乎扫清了所有的血腥和杀戮,天地之间一片纯洁。

    霍檀快步进入干德殿,就看到周春山等在殿中,立即上前来:“公爷。”

    霍檀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希望未来国祚稳固,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火。”

    霍檀规矩把礼行完,才进入了寝殿。

    霍檀蹙了蹙眉头,问:“陛下何时能醒?”

    裴业这一觉睡了十数日,等醒来时已经不止今夕是何夕,他平静躺了一会儿,才看到床榻边的岭南王和霍檀。

    裴业顿了顿,才道:“不过我可以多陪你走一段路。”

    说罢,他行三叩九拜之礼。

    “回禀陛下,臣想好了。”

    霍檀这才进入正殿,他刚一进去,就看到岭南王红着眼睛出来。

    法华寺中僧人不多,只

    殿中深谈之后,霍檀命人加紧延请各地名医,自己在安排好朝中诸事之后,直接离开了长信宫。

    听他唤自己父皇,裴业脸上笑容更深,他谆谆教诲道:“你二叔被福儿贬为庶人,我会下诏让其回京,不另封封地,只在京中做闲散王爷,三叔如今封岭南王,但我也准备招其回京,不予就藩。”

    “梵音,你要开创属于你的朝代,新朝新立,全凭你自己做主,无需遵循旧例。”

    他能活到今天,为霍檀扫清前路的坎坷,实在是苍天眷顾,幸运至极。

    “陛下,臣已经派人去请博陵老神医了,等他到了,说不定能治好陛下。”

    霍檀听到裴业这么说,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待到干德殿的广场上落了一层雪,孙佑就出来,恭敬道:“公爷,陛下传召。”

    等霍檀到了,裴业便道:“坐下说话。”

    他安静了片刻,才浅浅笑了一下。

    党,全部活捉关押,暂不伤害。

    那笑容没有释怀,也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方才裴业已经吃过了药,精神比之前要好一些,他半靠在床榻上,身上的颓丧和悲伤消减许多,又变成了胸怀天下的皇帝陛下。

    裴业唇角轻轻勾了勾,却一点都不苦涩,只有豁达和释怀。

    他心志坚定,无论遇到多少事,无论经历怎样的风波,都不会改变。

    不知何时开始,汴京落了雪。

    大雪纷飞之中,汴京一片静谧。

    他看着年轻的霍檀,仿佛看到了中原的未来。

    “治不好了。”

    “想好了,就不要回头,坚定走下去。”

    霍檀忙停下行礼。

    “儿臣谨遵父皇口谕。”

    不仅为霍檀,更为天下苍生。

    当看到两人时,裴业便已经明白事情已经结束了。

    霍檀道:“回禀陛下,于未平已经派人关押,等陛下发落。”

    裴业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道:“霍檀,你先出去暂等,三弟,过来。”

    他挺直腰背,神情是说不出的肃穆,眼神也一如既往的锐利。

    裴业点点头,偏过头来看向霍檀。

    入宫之后,一切事宜都要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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