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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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有维帽，谢娴侧过身。瞥了眼水边，‘麻烦来了。’

    “那小娘子不是个简单的，若要求她可没这么简单。”小胡子往水袋中灌了两口，见着远去的牛车皱眉说道。

    “那错二郎真不当人子，这可是金家少君，怎能容得他如此磋磨。”甲士心中不爽嘟囔着。

    对面的女郎恍若未闻，等了半晌才伸出一根葱指，斜往溪边一指，众人抬眼看去果然下游处十几丈外那竹筐悠悠的打着旋儿，将被浅水中的石尖卡住了。

    谢娴离开不到百米，后面一阵马蹄声，屠珍把牛车让开一边。却没想到几人却挡在前面。

    见她巴巴地望着那边，谢娴放下帘子：“该走了。”谢娴就是这样，城市钢铁森林里，大家彼此都是熟悉的陌生人，有人说她冷血，但是这世道作为女孩活下去何其艰难。

    今天在桥上错二郎把那金大郎的老仆从女从桥上扔了下来，叫他们巡街碰上，作为兵士救人也是本分，当街那么多人看着，错二郎却是吩咐不能帮忙，要不就要发作。

    青黛跑前跑后地围着小奶娃团团转，一会儿鱼汤泡饼，一会儿给换尿布，那小郎君倒是个知礼的但却绷着脸。男孩也只有十来岁怎么可能会招呼小娃娃。这会儿才发现果然是染了风寒，脸烧得红彤彤的连哭腔都弱了不少。

    屠珍抬眼望了望，没说什么。把牛车套上东西收拾齐就准备出发了。青黛一步三回头，实在是不忍心见着惨事发生。但若是开口求却也不敢。

    他们都看出来了，原来以为是两个娘子带个车夫，要占点便宜也就是唬两下的事情，但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三个都是女人。那岂不是更好。见他脸色表情就知道这没脑子的货在想什么。

    在此间那小胡子和他身边的甲士没有一人相帮，只自顾自地下马，喝水掏出饼子啃了起来。青黛站在锅边熬着鱼汤，被几个大汉盯的毛毛的。

    小胡子几人对视一眼，待听到谢家二字便收回了眼神，这车架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起的，最让他忌惮的是偌大的牛车前后脚却只有三人，他们本来想过来顺便捞点鱼汤喝喝，但看现在是没份了。

    谢娴的头发和前世一样是个自来卷，和现下黑长直不同，这身体祖上似是带着胡人血统，脸上看不出来，但是一头长发浓密微卷，打理起来颇要费一番工夫。

    瘦子把身上的弓取下挂在马背上，却把匕首插在腰后。一巴掌把他的脸拍转过来：“你想死别拉上我们，你那两鱼眼泡子瞪大点，若是没点依仗能单独在外行走？”

    “徒那小娘子看起来柔弱的，怎得这么心狠。”后面两人附和道。

    旁边的甲士看着金大郎着实费劲，想去帮的，但却被瘦子拉住：“别多事，你忘了金偏将的话。”

    他身体瘦弱，本就是个孩子，拖着那湿重竹筐更是费劲。十几丈距离硬是挪了快一盏茶的时间。

    金大郎皱着眉头，脸上神色变了变。刚才那婢子过来帮忙想着最好让那谢家娘子自己开口，自己也好顺水推舟，至少能让草儿舒服点。现在想来，自己这点打算怕不是都被看透了。

    三女自顾自地忙活：“小姐，那女娃娃看样子是受寒了。”青黛皱着眉头，听说了这金家的事，屠珍就不拦着她帮忙了。且女君也没说什么。

    看其他人发愣，瘦子甲士撇撇嘴：“何止，这可是个心硬的，若是你坐在水边能看着这娃娃飘过去不管吗？”后面三人恍然大悟。

    众人撇嘴。

    青黛想上前帮忙却又不敢，她跟着娘子的时日尚短，且态度不明。

    那边几个甲士看不过眼嘀嘀咕咕，车厢里屠珍动着耳朵却给谢娴来了个现场直播，“有趣！”谢娴弯弯嘴角，没想到一开始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才发现主角不是自己。

    他握着竹筐的手紧了紧，朝着小胡子弯下腰：“多谢军士相助，但现在草儿等不了多久了。也只能求那谢家娘子帮上一帮。”他说的这个求，大家都懂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谢娴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应该快来了。”这些人也是真的烦，送人头送的她都不耐烦了，这次不知是什么新花样。

    真是越念叨什么越来，打头的甲士看水边有人，不远不近的打量，拉歪了马头，看了牛车几眼，后面的骑士也停住。

    “今天出门真心倒霉，怎凭白遇上这种事情，伸手不伸手都不行，憋屈死了。”

    那瘦子却不这么想：“你少说两句，那金错可是姓都能改得狠人，再怎么样金家也是你我能够说道的。你可别忘了老袁头的事情，错二郎是个不留手的。”

    “不用你们”那小少年显然已经意识到光靠自己无法做什么，但是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自己堂堂金家嫡子，平城州牧之子父不喜，继母磋磨最可气的是继母带进家的庶兄连金家子都不是，靠着枕边风便得了偏将军职。

    屠珍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把木屐放在她脚边把玩着一个幽蓝色的匕首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些人？”

    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出头，面容稚嫩的娃娃脸，此时抱着怀中的女婴哭得像个被人遗弃的小狗。

    谢娴三人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那边的小胡子和四个甲士也坐在马上没有动作，任由那少年涉水把竹筐废力捞起来。

    青黛皱眉嘟囔“不好了，这丫丫烧起来了。”她作势要抱，那金大郎却侧了侧身子。他和草儿相依为命，现在看着她烧得红彤彤的小脸心中焦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哪里去找医者。

    她也不怯，怒道：“笃那汉子是没见过吃的不成，看什么看这汤可是我谢家饭食。”说完狠狠瞪了一眼。

    那边小胡子和郎君听了这话面色黯了一瞬，皆长着脸心中不渝，他们没有立场管一个路过的贵女。

    青黛见人来，忙把维帽寻来，谢娴看她着急的样子，只得接过松松地扣在头上。

    瘦子面容有些枯黄，但眼神黑亮。一看这三个女郎就知今日得敛着点。“我的乖乖，那车厢是黑木的，买了哥几个都不够。”那甲士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这是......陈留谢氏？”

    这两日谢娴和屠珍两人待他温和随意，心中渐渐放下了主仆的敬畏，但现在看着谢娴毫不在意的样子才想起面前这个可是谢家二房的女君，也是随手便把自己丫鬟处理了的主，可不是什么好性。

    那小胡子皱着眉头，最近的镇子也要赶半天的路，看这小娃娃怕等不了这么久。“这附近有没有游医？”小胡子几人凑一起嘀咕道。

    这边小胡子青年还没有动作，就见后边的甲士身后冒出个锦布白衣的少年急急跳下马，嘴里喊着“草儿妹妹，草儿妹妹。”兴许是忘记了马和地面的高度，要不是身后的骑士拽了一把，差点以脸抢地。

    青年甲士皮肤微黑，剑眉斜鬓唇下的胡茬子不长不短搭配上长脸一副精明样子，想来是常年在外奔波，他双眼直视谢娴问道：“不知是哪家娘子，可见到刚才水边的娃娃”

    谢娴晒太阳昏昏欲睡，想睡觉却被吵得不行。

    他身后的汉子见众人不动有些耐不住，“大兄，不是说？”他话还未完，便被身边一个瘦小男人拉住：“你没见头儿都没动？说完他朝牛车歪歪嘴。”

    刚开始还好言语，自从继母生下弟弟，一切都变了。他恨自己为何还没长大，连身边的老仆也被杖毙，自己带着老仆唯一的孙女出门却被那狗贼金错，拦着欺辱。

    她手脚麻利地接过，再也不看那飘远的竹篮一眼。

    几人叹口气，这种世家大族的小娘最不能碰，吓到了或者言语冒犯搞不好就要陪上一家老小。见底下人收起了心思，小胡子也不急，转头看着那小少年还在努力地朝这边挪着，面露不忍。

    远远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五骑红衣甲士快马行来，谢娴庆幸还好自己站在上风向，要不还得搞一身灰。这乡间土路就是这点不好，有马的基本都是贵族或士兵，上了官道就喜欢开高速，扬尘PM2.5严重超标，这还是人烟稀少的缘故，自己都改走小道了还能碰上骑甲，怎一个烦字了得。

    “娘子还没梳洗呢？”谢娴这才想起，车上铜镜看不清楚，她也懒得扎发，这几天要么就是束一个马尾要不就直接披着省事，连带的屠珍也觉得丸子头方便。

    小胡子咧嘴点点头，不是他看不起金大郎，求人办事还端着架子，这不撞了墙吧。

    谢娴赤脚站在河边的石块上，把鱼叉贯在软沙地上，解开裙摆，眯着眼等太阳晒干，她可不想踩一脚泥后沾着一身腥。

    “大郎，这又是何苦呢？”他真心不想接这个差事。但是自己作为平城巡吏，不得不给金偏将面子。但是内心真的不想接受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