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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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愤怒。】

    【那这个账号为什么会死？】

    夏年沉默了片刻，说道：【为什么？】

    【……你这跨度也蛮大的哈。】

    【他以为是自己害了你？事实确实是如此吗？】

    在夏年快要抵达半月巷的时候，沉默了半天的系统终于开口了。

    【后来？柏塔还是那个柏塔，最顶上的那个人变了，临星城却依然是老样子。】夏年说道，【后来我陆陆续续建了几个公司狗的账号，试图从内部去了解公司究竟是怎么运作的，试图攀上公司高层——但我都失败了。柏塔像是一个铁桶，被季家靠着铁腕手段和裙带关系牢牢把控，无从渗透。所以我另辟蹊径，走了娱乐圈路线，想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接触到高层——嗯，就是阿拉贝拉。】

    【如果你绑定我，】它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就有办法帮你复活那些角色。】

    夏年停了一会儿，又重新迈向了半月巷，微笑着说道：【是啊，但人总得往前看嘛。】

    身份更牛？她想了想，几个马甲中身份比较高的，除了潮汐瞭望的创始人郁贤之外，还有百年内个体战斗力最强的雇佣兵、临星城上一任市长、以及红遍全球的巨星。其他马甲虽然没有达到这种高度，但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后来呢？】

    夏年身手敏捷，一个跨步直接跃了过去。她正想着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没素质，然后她就听见，这条腿的主人在她身后用一种有气无力的语气说道：【行行好吧，给被公司抛弃的可怜人一点吃饭钱。】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语气像是被燃尽了的灰烬，轻飘飘仿佛一吹就散，却又带着毫无温度的灰败。

    ……它仔仔细细一算，如果这位潜在宿主真的经历过十二个周目，假设每个周目的时间是十年——对一次人生来说十年已经算很短很短了，至少潮汐瞭望创始人那个角色绝对不止十年——那她岂不是至少一百多岁了？

    片刻后，夏年说道：【……我在潮汐瞭望创立之前，有过三个直系的学生。】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拥有很多临星城天花板级别的技能，却不愿意重新走马甲老路的原因。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夏年说道，【一开始，我想研究这个游戏世界观里的异常现象，于是我走了学术研究路线，创建了潮汐瞭望。后来，我大概是动了什么人的蛋糕，被人杀了；然后我就想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我，又是为什么要杀我——所以我开始走网络黑客路线，不再暴露自己的信息和位置，试图从暗处来调查。】

    夏年接着道：【嗯，他是我带的第一个学生。我在郁贤那个账号死亡之后，曾刻意让自己不要再关注他们三个。我死之后，潮汐瞭望就是他们的了，他们必须得足够独立。】

    【……】

    没有得到答案，夏年也没有多沮丧。因为她一进巷子，就险些被铁丝网下面伸出来的一条腿给绊倒了。

    【然后，】夏年说道，【……我死后十多年，我的第二个学生，喻秋文，他身上发生了一些很严重的事情，轰动了临星城，以至于那时候在雇佣兵圈子里打拼的我都有所听闻。】

    系统似乎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你的求知欲是不是用错了地方啊！真想知道就绑定我啊，别想白嫖知识！

    【所以这次是如何失败的？】

    系统没再说话。

    ……大概是快要没电了？

    系统说道：【潮汐瞭望是你创办的？那个超级出名的创始人郁贤，就是你自己？】

    【……愤怒的后果是？】

    【……我也不知道，那起事件很复杂。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柏塔在背后操纵的——整个喻秋文事件的起因，就是小喻最新的一篇论文中的结论对他们不利，还被他们诬陷学术不端，导致他名声狼藉，几乎被学术界除名——不然，我想他的学术成就应该会比图子楠还高吧，轮头脑和天赋，他是最好的那个。总之，事情的结果是他被那些豺狼们逼疯了，进了疯人院。】夏年说道，【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在那之后，潮汐瞭望也积重难返，最终解散了。】

    【……我不想讨论这个。总之，我这一路失败过来，造就了现在的我。】她摊了摊手，微笑着说道，【一个普普通通的，第六区的受排挤的义体医生。】

    系统见有效，连忙加大力度：【你肯定还有很多朋友吧？难道你不想去见他们吗？死亡所留下的遗憾，难道不想弥补吗？】

    夏年笑了笑。

    【……但说起来，我还是很好奇。】夏年说道，【怎么复活呢？那种形式复活？医疗手法，还是什么数字生命之类的？复活的是身体，还是灵魂？如果尸体已经火化了呢？能凭空造一个出来吗？用什么材料造的？如果复活的是灵魂，别人能看见我吗？】

    【……】

    夏年说道：【老黄历了。】

    【不算顶尖。】夏年说道，【因为作为黑客的我死得更快，直接被电缆炸了脑花。】

    【我杀了柏塔的董事长。】

    夏年失笑。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一看，瞅见一个没了一条腿和一只手、下巴也被拆了的人坐在墙角，用他剩下的唯一一条腿横在路中间，脖子上挂着个牌子，上头写着“公司骗我血汗钱”。那语气并不是有气无力，而是他压根没法说话，所以用喉咙那的义体在发出声音。

    系统有些发呆：【……别告诉我你还有比这个身份更牛的马甲？】

    系统觉得这大概不是真正的理由，但夏年不想说，它也就没问，只是充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然后呢？】

    路上，憋不住的系统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现在到底是几周目啊？】

    【没有，太悲惨了。然后呢？】

    【是啊，对付了几次都失败了……于是我发现，必须要想办法爬到足够高的位置，才能抗衡柏塔，于是我去当政客，竞选市长了。】

    【然后我有点破防了，就去论坛里面找攻略，其他玩家都说我玩得不对，这个游戏应该是玩义体的。】夏年接着说道，【于是我建了个雇佣兵的号，开始矜矜业业给自己换零件。】

    毕竟，这位系统可是绝口不提，在那些诱惑力十足的力量背后，究竟有什么代价在等着她呢。

    ……难怪这么超脱通透，原来是看破了红尘、看惯了生死的老太太。

    ——所谓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准确说，是同归于尽了。我那时候确实气昏了头，满脑子都是“跟柏塔爆了！”所以，我可是现任柏塔董事长的杀父仇人呢。啧，没准是杀父恩人也说不定。】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夏年突然讲起了第一个账号的事情。

    她已经用死亡来证明，那些路是走不通的。

    【啧，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夏年十分不满。

    【那个和你一起编写了教材的图子楠，是其中的一个？】

    【对。那会儿道上的人还给了我一个称号叫赤狮，因为我把头发染红了。】夏年说道，【全身改造率高达90%以上，基本上除了脑子和部分内脏外，全都替换掉了，整套义体全是我自己打造的，战斗力也突破了Omega级别。】

    他看起来骨瘦如柴、脸色蜡黄、

    【过奖过奖。但这次也没有活多久，查得太深入，五六年不到我就死了。但我总算是知道当年为何会突然将我的死亡定为意外了——这是柏塔插手的结果。】

    夏年想了想：【大概……十二？还是十三？十二吧，吉利点儿。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瞎玩儿。】

    【而且你还选上了。】

    系统也就等着夏年开口，没有插话。

    虽然她确实对这个密教系统很好奇，也确实有点兴趣。

    ……一开口就是重量级信息。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她还没有到非要绑定不可的地步。

    【我确实挺好奇，你曾经都经历过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笑，笑吧，我已经看开了。】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

    夏年鼻子有点痒，差点打了个喷嚏。

    【然后呢？你就开始对付柏塔了？】

    【……你还是个黑客。】

    【是的，这花了好多年的时间，也发生了很多我不太愿意回想的事……可惜，选上没几个月，我就被人用狙击枪在三千米外爆了头。】

    【……】夏年沉默了。

    她倒是不忌讳提起过去的事情。况且，人总归是有倾诉欲和表达欲的，而系统，恐怕是她唯一可以叙说的对象了。

    但她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马甲？别说得好像那些身份还有用一样。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结束一个身份、创建新的角色？——因为他们，都死了。】

    Omega级别，在临星城完全是传说级别的存在了，甚至在全球都是最顶尖的。

    系统：……

    【……我想，这就是你战斗力最高的那个账号了吧？】

    夏年的脚步在巷口停了下来。

    【嗯。柏塔的人耍了一些小手段，让小喻坚信……是因为他的失误，导致郁贤当年的惨死。】

    【我们毕竟是合作关系。】系统说道，【……好吧，潜在的合作关系。增加一点彼此的了解，总归不是坏事。】

    【色又？】

    【然后我就发现，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我想到，郁贤——也就是潮汐瞭望创始人被杀的事情曾经立案调查过，或许我可以从司法部门入手找到一些线索，于是……我去当检察官了。】

    再一次推销失败的系统不想说话了。

    【大名鼎鼎的“喻秋文事件”？】

    第二天，夏年就愉快地前往半月巷，准备挑个合适的屋子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