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崩地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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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坑坑洼洼。

    初来乍到，完全陌生的世界和人。

    这模样，和余母不遑多让。

    幼暖都懒得吐槽了。

    “啊！！！””

    这时余爹终于踉跄着回来。

    灶房四面漏风，倒是能窥见几丝光亮。

    “欸，你弄一碗红糖水先给幺娃喝了，那娃饿得快歇气了……”

    土坯房密不透光，黄昏最后一丝余光也没能照进屋里。

    布里面装着东西，幼暖捻出一撮闻了闻。

    感叹古人智慧的同时赶紧把燃着火苗的火绒丢进松叶和柴火间。

    裹好一看小家伙都滑到下面了，她急忙伸出几根手指往上提了提。

    小娃嘴巴紧闭。

    余母此时也疼得龇牙咧嘴，痛感让她只会：“哎呀～哎哟～”

    又往锅里加了一碗水继续熬煮。

    幼暖蹑手蹑脚寻着妇人的粗喘声摸索过去

    可能因为屋里密度太高太暗，火蛇窜得老高。

    “呀！！”吓她一跳，她赶紧拍了拍小心脏。

    这时屋里一阵高过一阵的痛呼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见他一手杵着木棍支撑身子，另一只手上挂着一个破口布袋。

    她犹豫着不敢上手提拉，怕给弄散架了。

    用又厚又硬的褐色指甲迅速把脐带掐断了……

    伸手抓出一把，是杂色粗粮。

    “这……”

    手颤颤巍巍地摸向怀里的孩子，叹了口气：“造孽啊……”

    “你爹到哪儿了？娘疼得受不住了……嘶……”

    “您坚持一下，蜡烛在哪？”

    到了他这一辈，只剩他一根独苗。

    “再多放点糖，你也喝”

    花白的头发裹着汗水粘黏在腮帮子上。

    一摞木柴！

    五十九快六十高龄了，都可以做她爷奶了。

    生火煮粥！

    只敢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小屁股。

    糙米，小麦，掺杂着屈指可数的几粒大米，倒全是脱壳的！

    身上裹着的包被薄薄一层，所幸此时天气暖和。

    当真生生不息呀……

    还有那嗷嗷待哺的孩子。

    “吱呀”一声。

    “我在呢！”

    她走到墙角摸了摸布袋，揭下一个。

    一道苍老无力的妇人声自隔墙传来！

    她才摸出火器点燃火把。

    转了个身往茅灶房而去。

    还有一小块磨损的石头。

    这……

    下一瞬。

    便得知原主老母可能要生娃了！

    常识来看，这余母应当是阵痛开始了。

    便见余母一只干枯发黑的手把拖出来的脐带一把扯住。

    “害，家徒四壁呀……”

    简直是裤裆拉二胡，扯淡……

    幼暖看着火光里的老头摇头叹谓：蓬头历齿，牙齿都快掉光了还能生崽……

    当即找了把菜刀砍了一小块丢锅里。

    她摸了摸额头绑着的破布，血液已经凝固。

    她往后瞥了眼。

    余爹脸上焦灼不已，老来得子放在家境贫寒的人家就是要命的事……

    然后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识的场景——一个粘着胞衣的青色肉团！

    身上的衣服也是灰朴朴的，补丁东一块西一块。

    幼暖一眼便瞧见床上大汗淋漓，曲着双腿的老妇人。

    眼里流露出一抹苦楚样，嘴角的苦涩把皱纹又挤深了几分。

    她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火器给扔了。

    隔墙再次传来破碎的呻吟声。

    她拾了几根木柴和一把松针，扭头跑向余母屋里。

    不然刚从天使殿出来，又要从鬼门关进去了！

    她风中凌乱片刻，颤抖着手上前把婴儿的胞衣撕开。

    ε=(′ο｀*)))唉……

    自己去床头摸找，倒是摸到一块铁片和硬石。

    只是仍然紧闭嘴唇，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还好！有气！

    完全没有前世爷奶那般的和蔼可亲。

    脸上甚至长了许多老年斑！

    这把年纪还生，真怕这老母亲有个什么闪失。

    幼暖叹了口气拖着疲弱无力的脚前去探望。

    余爹端着碗杵着瘸了的腿，扭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屋内空荡无物。

    呆愣间。

    收起铁块，寻着记忆朝右边拐角处的灶房走去。

    墙面凿进几根木条，上面挂着几只落灰的麻袋。

    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赶紧在心里敲了几下小木鱼～

    只是……

    一块巴掌大的镰状铁片，用布裹了一头。

    他一直秉承着孩子多，家族强，多生必有后用的念头牟足劲生……

    她魂穿不到半小时，人还在风中凌乱。

    余母大口喘气，手上力道也随之加重！

    心里的恐慌不比死后重生的喜悦来得少。

    “幺妞”

    “行，把碗递给我”

    他紧巴巴看向床上的余母和那一小坨衣物裹着的孩子。

    “幺……妞……”

    她没出声，只上前接过余爹手里的那块红糖，疾步朝外走去。

    一股艾蒿味，像是艾蒿绒。

    常识来看，是该揭开这层膜吧～

    现在还头晕脑胀，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后摇。

    看了眼奇丑无比又软若无骨的小男婴。

    幼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拿起木瓢舀了半瓢水。

    见余爹没有跟过来。

    几撮堵门的茅草随之滚落一地。

    不知余母有没有奶水给孩子吃。

    她试图扯出手腕，却被死死掐住，疼得她咬着牙缝出声询问。

    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余母臂弯处，再给余母掖了下被角。

    余母的凄厉声也随之响起。

    幼暖扶额苦笑……

    余母气若游丝。

    幼暖撇了撇漂浮的空壳和蔗渣，仔细的舀了小半碗糖水递给余爹。

    待锅里热气腾腾时，她放糖的手顿了顿。

    灶房小的只能容下两人转身。

    揭开膜后，小家伙乌青的脸色终于缓了几分。

    幼暖刚摸到床边，就被一只粗糙如枯树的手大力捉住。

    活像自己被卖到十万大山里的穷恶买家一般，幼暖心里的恐惧陡然拔高几分。

    这一小袋，看着也没几两，想来是这一家最好的口粮了。

    曾经因为战乱，逃荒，祖辈人才凋零。

    她端详着巴掌大的一块红糖，可不敢放太多。

    “幺妞～”

    她当机立断，就地取火。

    小时候家里的大狼狗生崽时会把这层膜舔开。

    他双颊削瘦，眼睛深陷，目光有些浑浊。

    “幺妞……”

    火“呼呼”燃了起来。

    余母双眼失焦，眼球覆着一层浑浊白膜。

    见此。

    幼暖一眼瞧见里边放着一扇红糖。

    幼暖也疼得直咧嘴。

    她只得用力掰开余母手指。

    呸～呸～呸，背地咒人嘴生疮……

    灶房里只有一口缺了边的锅！

    不会要她钻石取火吧！！！

    把余母事先放在一旁的包被给孩子裹上，因为手生，裹的松松垮垮。

    嘴唇边的褶子耷拉下来，头发已经灰白一片。

    房门是用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上下漏风。

    “生了？”

    屋外天还没黑，幼暖拿着手里的东西跑到外面。

    眼下这光景生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墙上被烟熏火燎成一片漆黑，看不出土色……

    把艾蒿绒压在石块上，铁片击打石块，不消几下便起了火星。

    可不是……

    余母这身子得赶紧进补。

    火光闪烁间，瘦骨嶙峋的余爹略显可怖。

    一个土垒的灶！

    环顾一圈，灶台上油盐都没有，这怕是家里唯一有味道的东西了。

    “呜～”一声细小的呜咽声终于传了出来。

    好家伙……

    这时瘸腿老爹走了进来。

    灶旁有一只木桶木瓢。

    抓了两把杂粮，放进瓢里，胡乱抓洗两下放进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