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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慌！”陈勇稳了稳心神，“沈亭山在此地，他来也许只是私事。你去，让人把陈脊从后门转走，先关到…关到金凤楼去。无论如何，不可让沈滔见到陈脊。其他的，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但有一事他是肯定的，黄柳生留下的木刻柳叶确实出自陆文远之手。如果想保住陆文远，那就万万不能让沈亭山追查到木刻柳叶的秘密。
到尸体后，顿时又冷静了下来。
赵十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惊讶道：“他是个女子？青儿？这名字好生熟悉。”
赵十一道：“哪有人不忘事的，大人自去找欢哥便是。”
顷刻间，洪州眼睛瞪了老大，几乎一瞬间，他已奔到屋前，拽起地上的仆役，质问道：“你说谁？沈滔？”
洪州应了，连忙下去办事。陈勇立即喊来丫鬟替他洗漱，过没多久，他已着好官服，亲自来到府衙前迎接。
赵十一提议道：“大人，有一人或许可以再问问。”
这里的一切像是没有任何改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赵十一不知道的是，那伙差役已被沈亭山骗至竹林药倒，没有三四个时辰，是醒不来的。
沈亭山笑道：“闹了这一番，我倒是把这要紧的人给忘了，亏得你还记得！”
赵十一听了沈亭山的解释，也不免新生敬佩，叹道：“世道如此，许多七尺男儿尚不及她。”
木雕……木刻柳叶……
这一个时辰着实难熬，赵十一边看着土坑，边又不放心地往前院张望，深怕出了差池。
李执事的骸骨放置在临时搭建的床板之上。赵十一上前仔细查看片刻，若要验骨，需要有蒸骨的土炕才行。
巧的是，他苦寻不着的欢哥此刻亦在金山码头。
他从后院柴房中找来许多柴火堆放在土炕中，将四壁烧得通红。又从厨房打了几桶水，将尸骨剔除肌肉，洗净。如此一番操作后，方将尸骨抬进土坑，除去里面的炭火，播撒酒、酸，让尸骨在热气中存放一个时辰。
怀着忐忑的心情，沈亭山捡起地上的木雕，快步走进陆文远的书房。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桌上堆满了木刻的柳叶，其中还夹杂着一张纸。“你终于找到了这里。”沈亭山认得，这是周轩的字迹。
得出结论后，赵十一忙将验尸格目填写完整，随后麻利地熄灭土坑，并将李执事骸骨放回原地。他放得并不仔细，也不担忧被人发现有动过的痕迹。说到底，除了仵作，谁会去正视一具无足轻重的腐尸呢？
见赵十一平安归来，沈亭山悬着的心也放下几分。他没有直接询问验尸结果，而是扭头对那小厮道：“青儿姑娘，此番多谢相助。”
李执事的尸骨孤零零地放置在大厅中央，如他所料，已然开始骨化。
偏生这时，陆文远自己个平头白脸地认了个黄柳生的罪过。说实话，欢哥并不清楚陆文远究竟是不是黄柳生，这些年陆文远做过许多事情，告知他的却并不多。
或许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从他懂事以来，便想方设法想摆脱这些礼教规矩，对‘没规矩’的‘俗人’亦会生出几分敬意。见惯了繁文缛节和假善伪笑，他总想到更广阔的天地间去看看真正的人，真正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沈亭山顿时眼前一亮。
洪州紧张了，“他怎么会亲自来此？难不成圣上有甚新旨意不成？”
这蒸骨之法乃是历朝仵作经验之法，可以让尸骨呈现出深层次的伤痕、中毒等特征。果不其然，不多时，赵十一便清楚地看到李执事两锁子骨、肋骨发黑，余骨未全变色，是中毒后又被利器所伤致死。也就是说，即使没有尹涛那一刀，李执事早晚也会因为中毒而死。
他从小生活在高官之家，在别人敬畏的眼神中长大。无论是在京都修学，亦或是在外游历，任何人听到他的出身，都会立即变得毕恭毕敬。然而，这种敬畏却是他最讨厌的。他自小随父亲出入各种场合，宴席，那些人总有许多规矩，总有许多应该和不该。
那小厮低头轻笑道：“大人客气了，以后若有有的着我的地方，随时来找我便是。” 说罢，青儿便行礼告辞而去。
好在土炕是现成的。
没有过多的迟疑，沈亭山一迳往屋外奔去，他本是徒步而来，身边既无马匹也无毛驴，出了屋恰遇船夫沿沙埔河来。沈亭山忙招呼船夫停下，与了他几十钱往码头方向去了。
赵十一从记事时起几乎天天与尸体打交道，按理说，早已练出一副狠心肠才是。可不知为何，此刻看着李执事的尸体，他心里竟生起一丝同情来。
“何人？”沈亭山问道。
从义庄回到城中，已近正午。
路上，赵十一将勘验结果仔细相告，沈亭山听后，了然道：“如此看来，陆庠生确不简单。”
多年前，山阴也曾出过一起需要蒸骨的怪案，赵十一的师父正是此案仵作。当时，他命人在义庄后院修建了两方土炕。事后，知县未免日后重修麻烦，便将这两方土炕保留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黄柳生遗留在罪案现场的木刻柳叶如今就存放在码头衙门里头。码头那名怯生生李差役正是木工的一把好手，若能找他辨识，应当能准确看出这些木工是否出自一人之手。
沈亭山再次来到陆庠生老宅，只见满院萧瑟，原先在此看守的仆妇似乎已离开了许久。
洪州仍在梦中，隐约听到屋外的高喊，气急败坏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扰人清梦！”
沈亭山不禁怀疑，自己之前的推论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又是不是漏了哪些细节。
原来，无论身前多少筹谋，多少富贵，人这一辈子，都是生不由己，死也不能由己的。
原来，这青儿竟是少有的忠仆。自李氏亡故后，青儿便回了李氏娘家替她侍奉双亲。她人虽不在山阴，却仍处处留心四时药堂之事。得知周轩用她证词诬赖李氏与陆庠生通奸后，青儿气愤难耐，连夜赶回山阴。虽知一进城，便听闻陈脊被捕一事。于是，她辗转找到沈亭山，直言周轩为人卑鄙，愿协助沈亭山将他绳之以法，以慰藉夫人在天之灵。
饱读诗书，却敢于离经叛道。陆文远曾经试图打破那些所谓的官场规矩，可最终却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但这在他看来，并不可悲，反而可敬。只是，如果案子调查到最后，陆文远真的是黄柳生的话，那这就不是可敬而又变成可悲了。打破规则的人，最终却被规则打得粉碎。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
这欢哥与陆庠生关系匪浅，又曾在林婆那买过棺椁。如今，与此案有关的人几乎都被洪州关在牢中，唯独这欢哥仍然自由，其中古怪绝非寻常。
赵十一迅速上前将李执事的骸骨以草绳串起来，而后放置在事先准备好的白布之上抬到了后院。
沈亭山笑道：“便是李氏的婢女。”
洪州啐骂一声，顾不得更衣穿鞋，穿过回廊，径直往陈勇房里闯。陈勇尚不及恼怒发作，也震惊在沈滔到来的消息中。
沈亭山何等聪慧的人，自然看得出来赵十一不愿继续同行，他也不勉强，而是笑道：“你且家去，做好饭晚上等我。”
沈亭山忽然兴起，想到角落里的木马上坐坐。这些陆文远的昔日旧物，看似普通却让他有了新的感受。
“糖水贩欢哥。”
他的目光落在院中散落的木质玩具上，夕阳的余晖散落在它们身上，泛着点点金光，一如陆文远的过去，亦是这般灿烂辉煌。
沈亭山微微一笑，转了话题，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我边走边说。”
沈亭山先去欢t?哥家寻了一番，得知欢哥一早便出摊去了，这一趟倒是扑了个空。随后，沈亭山又在城里绕了几圈，却始终不见欢哥踪迹。越是焦急，越是事事不顺。沈亭山心下懊恼，思虑再三，他决定还是先往陆庠生老宅处去一趟。
第三十三章 蒸骨验尸
仆役唬了一跳，磕磕绊绊道：“对，沈大人来了！”
如今，倒是便宜了赵十一。
仆役快步奔至洪州屋前，匆忙回禀道：“大人快醒醒！京城来人了！”
当沈亭山确信尹涛就是黄柳生后，他曾认为木刻柳叶是尹涛故意扰乱调查的线索。但现在重新审视，他惊讶地发现，也许自己真的错了。
欢哥来金山码头只为一事，那便是将木刻柳叶偷到手中。自陆文远被捕入狱后，欢哥心里便是万般酸楚，暗中打听了许久案子的进度。盼着盼着，眼瞧着真凶尹涛已然落网，陆文远不多时便能放出狱来。
仆役跪倒在屋外，高声道：“吏部尚书沈滔沈大人来了！”
沈亭山深怕坐坏了木马，只敢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直到他斜眼瞥见地上的木雕玩偶时，一切的畅想都被迫中端。
赵十一笑道：“这是自然。”
不知为何，每次来到此处沈亭山心中都会平添许多酸楚。他思量着，大概是这门庭之中残留的书卷气在侵蚀着他的理智。身处此地越久，他就越不愿相信陆文远是案犯真凶。
义庄内始终风平浪静。时辰一到，赵十一便立刻将尸骨抬到阳光下，迎着日光，撑开一把红油伞，检验尸骨。
陆文远就是这样的人。
心下既定，欢哥一大早便借着卖糖水的由头来到了码头衙门。说来也是荒唐，裴荻、尹涛、陈脊接连出事后，码头衙门的差役们愈发肆无忌惮，懒散不堪。仅仅是一包小小的药粉，整
沈亭山被她一番忠勇打动，这才允她一同办了此事。不曾想，她年纪虽轻，却是极为机敏聪慧，这一番戏演得倒是毫无破绽。
山阴县有史以来还没有驻过这么多的兵。全都是京都连夜兼程赶来的。盔甲行头、刀枪样样齐备，把整个县衙大坪四周都站满了。
做完这些后，赵十一三步并作两步往竹林出跑去，沈亭山与那小厮已在此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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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事他是肯定的，黄柳生留下的木刻柳叶确实出自陆文远之手。如果想保住陆文远，那就万万不能让沈亭山追查到木刻柳叶的秘密。
到尸体后，顿时又冷静了下来。
赵十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惊讶道：“他是个女子？青儿？这名字好生熟悉。”
赵十一道：“哪有人不忘事的，大人自去找欢哥便是。”
顷刻间，洪州眼睛瞪了老大，几乎一瞬间，他已奔到屋前，拽起地上的仆役，质问道：“你说谁？沈滔？”
洪州应了，连忙下去办事。陈勇立即喊来丫鬟替他洗漱，过没多久，他已着好官服，亲自来到府衙前迎接。
赵十一提议道：“大人，有一人或许可以再问问。”
这里的一切像是没有任何改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赵十一不知道的是，那伙差役已被沈亭山骗至竹林药倒，没有三四个时辰，是醒不来的。
沈亭山笑道：“闹了这一番，我倒是把这要紧的人给忘了，亏得你还记得！”
赵十一听了沈亭山的解释，也不免新生敬佩，叹道：“世道如此，许多七尺男儿尚不及她。”
木雕……木刻柳叶……
这一个时辰着实难熬，赵十一边看着土坑，边又不放心地往前院张望，深怕出了差池。
李执事的骸骨放置在临时搭建的床板之上。赵十一上前仔细查看片刻，若要验骨，需要有蒸骨的土炕才行。
巧的是，他苦寻不着的欢哥此刻亦在金山码头。
他从后院柴房中找来许多柴火堆放在土炕中，将四壁烧得通红。又从厨房打了几桶水，将尸骨剔除肌肉，洗净。如此一番操作后，方将尸骨抬进土坑，除去里面的炭火，播撒酒、酸，让尸骨在热气中存放一个时辰。
怀着忐忑的心情，沈亭山捡起地上的木雕，快步走进陆文远的书房。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桌上堆满了木刻的柳叶，其中还夹杂着一张纸。“你终于找到了这里。”沈亭山认得，这是周轩的字迹。
得出结论后，赵十一忙将验尸格目填写完整，随后麻利地熄灭土坑，并将李执事骸骨放回原地。他放得并不仔细，也不担忧被人发现有动过的痕迹。说到底，除了仵作，谁会去正视一具无足轻重的腐尸呢？
见赵十一平安归来，沈亭山悬着的心也放下几分。他没有直接询问验尸结果，而是扭头对那小厮道：“青儿姑娘，此番多谢相助。”
李执事的尸骨孤零零地放置在大厅中央，如他所料，已然开始骨化。
偏生这时，陆文远自己个平头白脸地认了个黄柳生的罪过。说实话，欢哥并不清楚陆文远究竟是不是黄柳生，这些年陆文远做过许多事情，告知他的却并不多。
或许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从他懂事以来，便想方设法想摆脱这些礼教规矩，对‘没规矩’的‘俗人’亦会生出几分敬意。见惯了繁文缛节和假善伪笑，他总想到更广阔的天地间去看看真正的人，真正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沈亭山顿时眼前一亮。
洪州紧张了，“他怎么会亲自来此？难不成圣上有甚新旨意不成？”
这蒸骨之法乃是历朝仵作经验之法，可以让尸骨呈现出深层次的伤痕、中毒等特征。果不其然，不多时，赵十一便清楚地看到李执事两锁子骨、肋骨发黑，余骨未全变色，是中毒后又被利器所伤致死。也就是说，即使没有尹涛那一刀，李执事早晚也会因为中毒而死。
他从小生活在高官之家，在别人敬畏的眼神中长大。无论是在京都修学，亦或是在外游历，任何人听到他的出身，都会立即变得毕恭毕敬。然而，这种敬畏却是他最讨厌的。他自小随父亲出入各种场合，宴席，那些人总有许多规矩，总有许多应该和不该。
那小厮低头轻笑道：“大人客气了，以后若有有的着我的地方，随时来找我便是。” 说罢，青儿便行礼告辞而去。
好在土炕是现成的。
没有过多的迟疑，沈亭山一迳往屋外奔去，他本是徒步而来，身边既无马匹也无毛驴，出了屋恰遇船夫沿沙埔河来。沈亭山忙招呼船夫停下，与了他几十钱往码头方向去了。
赵十一从记事时起几乎天天与尸体打交道，按理说，早已练出一副狠心肠才是。可不知为何，此刻看着李执事的尸体，他心里竟生起一丝同情来。
“何人？”沈亭山问道。
从义庄回到城中，已近正午。
路上，赵十一将勘验结果仔细相告，沈亭山听后，了然道：“如此看来，陆庠生确不简单。”
多年前，山阴也曾出过一起需要蒸骨的怪案，赵十一的师父正是此案仵作。当时，他命人在义庄后院修建了两方土炕。事后，知县未免日后重修麻烦，便将这两方土炕保留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黄柳生遗留在罪案现场的木刻柳叶如今就存放在码头衙门里头。码头那名怯生生李差役正是木工的一把好手，若能找他辨识，应当能准确看出这些木工是否出自一人之手。
沈亭山再次来到陆庠生老宅，只见满院萧瑟，原先在此看守的仆妇似乎已离开了许久。
洪州仍在梦中，隐约听到屋外的高喊，气急败坏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扰人清梦！”
沈亭山不禁怀疑，自己之前的推论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又是不是漏了哪些细节。
原来，无论身前多少筹谋，多少富贵，人这一辈子，都是生不由己，死也不能由己的。
原来，这青儿竟是少有的忠仆。自李氏亡故后，青儿便回了李氏娘家替她侍奉双亲。她人虽不在山阴，却仍处处留心四时药堂之事。得知周轩用她证词诬赖李氏与陆庠生通奸后，青儿气愤难耐，连夜赶回山阴。虽知一进城，便听闻陈脊被捕一事。于是，她辗转找到沈亭山，直言周轩为人卑鄙，愿协助沈亭山将他绳之以法，以慰藉夫人在天之灵。
饱读诗书，却敢于离经叛道。陆文远曾经试图打破那些所谓的官场规矩，可最终却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但这在他看来，并不可悲，反而可敬。只是，如果案子调查到最后，陆文远真的是黄柳生的话，那这就不是可敬而又变成可悲了。打破规则的人，最终却被规则打得粉碎。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
这欢哥与陆庠生关系匪浅，又曾在林婆那买过棺椁。如今，与此案有关的人几乎都被洪州关在牢中，唯独这欢哥仍然自由，其中古怪绝非寻常。
赵十一迅速上前将李执事的骸骨以草绳串起来，而后放置在事先准备好的白布之上抬到了后院。
沈亭山笑道：“便是李氏的婢女。”
洪州啐骂一声，顾不得更衣穿鞋，穿过回廊，径直往陈勇房里闯。陈勇尚不及恼怒发作，也震惊在沈滔到来的消息中。
沈亭山何等聪慧的人，自然看得出来赵十一不愿继续同行，他也不勉强，而是笑道：“你且家去，做好饭晚上等我。”
沈亭山忽然兴起，想到角落里的木马上坐坐。这些陆文远的昔日旧物，看似普通却让他有了新的感受。
“糖水贩欢哥。”
他的目光落在院中散落的木质玩具上，夕阳的余晖散落在它们身上，泛着点点金光，一如陆文远的过去，亦是这般灿烂辉煌。
沈亭山微微一笑，转了话题，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我边走边说。”
沈亭山先去欢t?哥家寻了一番，得知欢哥一早便出摊去了，这一趟倒是扑了个空。随后，沈亭山又在城里绕了几圈，却始终不见欢哥踪迹。越是焦急，越是事事不顺。沈亭山心下懊恼，思虑再三，他决定还是先往陆庠生老宅处去一趟。
第三十三章 蒸骨验尸
仆役唬了一跳，磕磕绊绊道：“对，沈大人来了！”
如今，倒是便宜了赵十一。
仆役快步奔至洪州屋前，匆忙回禀道：“大人快醒醒！京城来人了！”
当沈亭山确信尹涛就是黄柳生后，他曾认为木刻柳叶是尹涛故意扰乱调查的线索。但现在重新审视，他惊讶地发现，也许自己真的错了。
欢哥来金山码头只为一事，那便是将木刻柳叶偷到手中。自陆文远被捕入狱后，欢哥心里便是万般酸楚，暗中打听了许久案子的进度。盼着盼着，眼瞧着真凶尹涛已然落网，陆文远不多时便能放出狱来。
仆役跪倒在屋外，高声道：“吏部尚书沈滔沈大人来了！”
沈亭山深怕坐坏了木马，只敢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直到他斜眼瞥见地上的木雕玩偶时，一切的畅想都被迫中端。
赵十一笑道：“这是自然。”
不知为何，每次来到此处沈亭山心中都会平添许多酸楚。他思量着，大概是这门庭之中残留的书卷气在侵蚀着他的理智。身处此地越久，他就越不愿相信陆文远是案犯真凶。
义庄内始终风平浪静。时辰一到，赵十一便立刻将尸骨抬到阳光下，迎着日光，撑开一把红油伞，检验尸骨。
陆文远就是这样的人。
心下既定，欢哥一大早便借着卖糖水的由头来到了码头衙门。说来也是荒唐，裴荻、尹涛、陈脊接连出事后，码头衙门的差役们愈发肆无忌惮，懒散不堪。仅仅是一包小小的药粉，整
沈亭山被她一番忠勇打动，这才允她一同办了此事。不曾想，她年纪虽轻，却是极为机敏聪慧，这一番戏演得倒是毫无破绽。
山阴县有史以来还没有驻过这么多的兵。全都是京都连夜兼程赶来的。盔甲行头、刀枪样样齐备，把整个县衙大坪四周都站满了。
做完这些后，赵十一三步并作两步往竹林出跑去，沈亭山与那小厮已在此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