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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亭山盯着金条，半晌无言。
王寡妇问道：“大人是怀疑这匣子另有玄机？”
他伸手去取盒中金条，王寡妇刚要劝止，却见他将金条尽数置于桌上，似是毫无兴趣。相反，他将个木匣里里外外看了数遍，一无所获后更是面露失望。
“正是。”崔娘领着众人走到堂中灵牌处，左右上下环视一周，“你们看，这里与永安自缢的灵堂格局极为相似，那朵玉兰大概便刻在那！”
王寡妇沉吟片刻，恍悟：“他临走时忽然说要祭拜先夫。先夫虽故去多年，家中却不曾烧灵。我领他到灵位后，便去厨下备些祭奠之物。回来时，他却已将清香燃起，又说衙中尚有其他要事，祭奠之事叫我替他料理便好。临走又嘱咐我万万将木匣收好，仔细小心。”
眼下人证物证俱全，沈亭山当即决定携证物北上面圣。这时，忽听外边打门，众人留心附耳，竟是官兵搜到此处！
“这匣子如今何在？可开过不曾？”
陈勇心中一紧：“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你要什么都可以。”
罪臣李永安顿首。兹蒙圣上隆恩，委以盐法御史重任，本因言不及私，尽瘁事国。然朝中奸佞当道，如蠹虫蛀国，臣既无法上达天听，亦难以周全百姓生计。郭太师、郑劼等人百般威逼，臣违心为其编造盐税假账，实乃无奈之举。
王寡妇忖思片刻， 亦觉得此事蹊跷，“如此说来，确实奇怪。我与他相识十数年都不曾见他此情状。”
“后来呢？可交托你什么？”
思及此处，沈亭山忙从地窖钻出。王寡妇耳后听得脚步声，唬得魂魄不知往那里去了，待看清来人，才心下稍安，嗔道：“好不好的，半夜里吓我老婆子。”
读罢此信，沈王二人皆嘿然不语。良久，沈亭山长吁一气，“此事果如我之所料，真相可大白矣。”
沈亭山叹道：“难为李御史一片巧思，若非种种机缘，实难找到。”
王寡妇呷了口茶，忆道：“自欢哥接了这糖t?水生意后，李御史凡来都是去寻他。可那日他却反常，打马径直往家里来了。我虽与他是旧时，却也不愿让他进这屋来，只叫他等欢哥歇了担，再来寻我吃茶。谁知他却道：‘嫂嫂，千难万难先叫我进得屋来，生死性命皆在此了。’我听了心惊，便放他进来。”
崔娘柔荑高指，沈亭山顺其方向，借力腾空。那房梁之上，果还藏有一个宝盒！
“永安自缢处的灵堂是我按他意思布置的。你们在灵牌处找到了钥匙，却不知那灵堂有另一处古怪。那房梁之上，永安自缢之处，还刻了一朵玉兰。”
“大娘与李御史交情匪浅？”沈亭山话一出口，又觉唐突，解释道：“我等逃生此处，唯有李御史身前所留账册可救性命。如今心如芒刺，若有说话不周全之处，大娘莫要在意才是。”
“玉兰？”
“万望大娘如实说来。”
沈亭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想让大人死。”
“莫与他废话，直接将他拿下便是！”洪州被沈亭山的话语激怒，喝道，“左右！”
沈亭山笑道：“大家不必惊慌，如今账本俱在。端的是他们怕我，而非我怕他们。”
王寡妇道：“我虽讲究礼教却也不是迂腐之人，没来由为这些事生气。”她将手中纸钱尽数烧化后，撑着沈亭山的臂膀站起，又引他到堂中坐下，各自倒了盅茶，开口道：“李御史与我那短命丈夫有些交情。他走后，李御史念着旧友情谊，对我们孤儿寡母多有照拂。初时我碍着名声，不愿与他亲近。后头，他就变了法子，不再与我送吃穿用度，只管一昧照料我的生意。”
陈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恐惧，嘴角止不住的抽动，眼中闪出决绝的光芒，“左右！给我拿下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走！”
“你又在胡说什么？”陈勇沉声问道，试图用严厉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慌乱。
沈亭山挑衅地上下打量他，“啧啧啧，大人这官服穿着倒是合身，只可惜，也穿不了几时了。”
陈脊道：“那账册既藏于此间，可曾有着落？”
随着陈勇的一声令下，官兵们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刃，一时间寒光闪烁，将沈亭山等人团团围住。而沈亭山却并
沈亭山直视着陈勇的眼睛，缓缓说道：“大人可以给我什么？”
王寡妇拎着一陌纸钱，在院中置一小盆烧化，喁喁道：“李老爷，这些年蒙您照拂，恩有重报，不敢有忘。无奈不能亲到坟前祭奠，只得在此处与你烧些纸钱。你在下头若有短缺，尽管托梦于我，无不奉行。”
臣实不堪重负，唯愿以一己罪身，将此悬案揭出。愿吾皇圣明，能够清除奸佞，整顿朝纲，使国家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李永安绝笔。
沈亭山心中怪异，接过木匣，开了锁，当中三四条光灿灿的金条夺人眼目。王寡妇惊道：“竟是这么许多！我更不能收了！”
沈亭山将其取下，旋身落地，揭开盖来，正是众人苦寻多日的账本！
“一来，若只是想交托财物，他大可直接给欢哥，又何须坏你规矩，特意上门。二来，盐务之事涉及颇多，他平白与你讲起实在可疑。”
日月如流，转眼多年。夏言已身居清流一党之首，远离盐务之纷争。然郭太师仍利用职权之便，继续中饱私囊。罪犯陆庠生因其与黄柳生曾有旧交，郑劼便在狱中胁迫，逼其透露黄柳生身前旧所。随后，郑劼更是将黄柳生之旧部收编己用，并令陆庠生冒名顶替黄柳生，肆虐两淮，为祸一方，至今已达八年之久。
此时月落日升，沈亭山入地窖将众人唤醒，又将夜间之事一一说出，众人无不惊愕。
“我原也不想收它这礼，就原封不动地藏在箱柜底下，拿锁锁了，只等哪日见着他再归还。我恐欢哥惦着这钱，连他都不曾告诉。”
王寡妇犹豫了一阵，叹道：“也罢，如今他已离世，这礼我也还他不得。不若交给官府，也是个好去处。”王寡妇起身转入房中，出来时手中已捧着一个紫檀木匣。
沈亭山转忧为喜，将笺捡起，拆开观看，上面写道：
“原来如此，难怪他夫人说，李御史每到山阴必要吃你家糖水。”
“可否将这匣子与我看看？”
崔娘闻言恍然，兴道：“我知道账册藏在何处了！”
沈亭山闻之，惊喜交集。他这才忆起吴氏曾言，李永安好食王大娘家的糖水。如此说来，这王大娘与李永安必有些联系，另一半账本难保就近在眼前。
沈亭山猛地睁开眼来，谨慎走到地窖口，扒着缝往外觑看。
陈勇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慌乱，表面上保持着镇定，出声喝道：“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
另有一宗公案，臣不得不奏。八年前，夏太傅与郭太师勾结成奸，共谋私盐。二人诱使两淮盐枭黄柳生至海上秘谈私盐交易。说来可笑，夏郭二人身为国之重臣，却贪图私利，不顾国家法度。黄柳生一介盐枭，却铮铮汉子，坚拒此等不法之请。臣当时恰在舟中，忽闻船舱内打斗声起，急忙赶往，惊见黄柳生及时任山阴码头衙门把总尹世昌皆已命丧黄泉。郭太师下令船上众人缄口不言，并将尹世昌之尸抛入河中，黄柳生之遗体则草草掩埋于岸边。而船上所载二千石官盐，则尽数落入夏郭二人之私囊。
“你想如何？”
第四十二章 公之于众
“我瞧他面色青白，眼底发黑，就知是出了大事。他道：‘祸患每从勉强得，烦恼皆因不忍生。’我听他话里话外，原是叫上司逼着，做些私盐勾当。我一介妇道人家，又哪里懂得许多，听他说了半晌，只教他切勿助纣为虐，又问他有甚可帮。他却道：‘往后恐再难帮扶嫂嫂，这匣子我封了些银钱，嫂嫂勿以我为外人相嫌。’我哪里肯收他这礼，千推万辞，无奈拗他不过，他将这匣子丢了便跑。”
陈勇眉头一皱，心中不禁一沉，顿时明白是账本一事。
夜静，月亮升到中天。沈亭山香梦正酣，一股浓郁的纸香和木柴燃烧的烟味忽得撞入他的鼻腔。
王寡妇道：“今日是他头七，没曾想倒扰你歇息了。”
沈亭山歉道：“大娘莫怪。只因适间听得大娘似在此祭奠李御史，这才失了礼数，出来一问。”
然臣圣贤之书铭刻五内，每每夜半，惊骇难以成眠。思前想后，臣决计将历年两淮盐税亏空之详情，记录在册，以警后人。如今一册藏于妓子崔娘之手，一册则藏于节妇王氏之家。唯愿两本账册能为有识之士所得，是非曲直，便可大白于天下。
“官府立下海捕文书捉我，我却仍敢说出这话，大人自己何不想想我到底哪来的胆子？”
陈勇、洪州从人群中踱着四方步走出。他们原以为会是一场恶斗，不曾想沈亭山如此镇定地自投罗网，仿佛一切竟在掌握之中。这出人意料的平静，让陈、洪二人精神为之一振，只恐沈亭山又有怪招。
“等等！”陈勇将洪州止住，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对沈亭山道：“你想怎样？”
沈亭山问：“王大娘你再仔细想想，他那日可还有别的怪处？”
“李御史为人忠厚，我素来敬重。欢儿说他是畏罪自缢而亡，我断是不信的。你所说账本一事我并不知情，但我确实听他说起过些盐务的事情。”
沈亭山说罢，起身将门户开了，四目相接之际，倒是气势汹汹的官兵先慌了神。
沈亭山摇头道：“灵位处我去瞧过，却看不出甚端倪。”
“这么说，我想要的大人给不了。”
王寡妇忙道：“你们快躲回地窖，这里我来应付！”
沈亭山听罢，更觉其中有异，复又将木匣拿起，盯着看了半晌。忽得心念一动，将手中木匣狠掷在地，木匣应声而碎，夹缝中竟藏有一张信笺。
“此话怎讲？”沈亭山忙问。
] 沈亭山盯着金条，半晌无言。
王寡妇问道：“大人是怀疑这匣子另有玄机？”
他伸手去取盒中金条，王寡妇刚要劝止，却见他将金条尽数置于桌上，似是毫无兴趣。相反，他将个木匣里里外外看了数遍，一无所获后更是面露失望。
“正是。”崔娘领着众人走到堂中灵牌处，左右上下环视一周，“你们看，这里与永安自缢的灵堂格局极为相似，那朵玉兰大概便刻在那！”
王寡妇沉吟片刻，恍悟：“他临走时忽然说要祭拜先夫。先夫虽故去多年，家中却不曾烧灵。我领他到灵位后，便去厨下备些祭奠之物。回来时，他却已将清香燃起，又说衙中尚有其他要事，祭奠之事叫我替他料理便好。临走又嘱咐我万万将木匣收好，仔细小心。”
眼下人证物证俱全，沈亭山当即决定携证物北上面圣。这时，忽听外边打门，众人留心附耳，竟是官兵搜到此处！
“这匣子如今何在？可开过不曾？”
陈勇心中一紧：“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你要什么都可以。”
罪臣李永安顿首。兹蒙圣上隆恩，委以盐法御史重任，本因言不及私，尽瘁事国。然朝中奸佞当道，如蠹虫蛀国，臣既无法上达天听，亦难以周全百姓生计。郭太师、郑劼等人百般威逼，臣违心为其编造盐税假账，实乃无奈之举。
王寡妇忖思片刻， 亦觉得此事蹊跷，“如此说来，确实奇怪。我与他相识十数年都不曾见他此情状。”
“后来呢？可交托你什么？”
思及此处，沈亭山忙从地窖钻出。王寡妇耳后听得脚步声，唬得魂魄不知往那里去了，待看清来人，才心下稍安，嗔道：“好不好的，半夜里吓我老婆子。”
读罢此信，沈王二人皆嘿然不语。良久，沈亭山长吁一气，“此事果如我之所料，真相可大白矣。”
沈亭山叹道：“难为李御史一片巧思，若非种种机缘，实难找到。”
王寡妇呷了口茶，忆道：“自欢哥接了这糖t?水生意后，李御史凡来都是去寻他。可那日他却反常，打马径直往家里来了。我虽与他是旧时，却也不愿让他进这屋来，只叫他等欢哥歇了担，再来寻我吃茶。谁知他却道：‘嫂嫂，千难万难先叫我进得屋来，生死性命皆在此了。’我听了心惊，便放他进来。”
崔娘柔荑高指，沈亭山顺其方向，借力腾空。那房梁之上，果还藏有一个宝盒！
“永安自缢处的灵堂是我按他意思布置的。你们在灵牌处找到了钥匙，却不知那灵堂有另一处古怪。那房梁之上，永安自缢之处，还刻了一朵玉兰。”
“大娘与李御史交情匪浅？”沈亭山话一出口，又觉唐突，解释道：“我等逃生此处，唯有李御史身前所留账册可救性命。如今心如芒刺，若有说话不周全之处，大娘莫要在意才是。”
“玉兰？”
“万望大娘如实说来。”
沈亭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想让大人死。”
“莫与他废话，直接将他拿下便是！”洪州被沈亭山的话语激怒，喝道，“左右！”
沈亭山笑道：“大家不必惊慌，如今账本俱在。端的是他们怕我，而非我怕他们。”
王寡妇道：“我虽讲究礼教却也不是迂腐之人，没来由为这些事生气。”她将手中纸钱尽数烧化后，撑着沈亭山的臂膀站起，又引他到堂中坐下，各自倒了盅茶，开口道：“李御史与我那短命丈夫有些交情。他走后，李御史念着旧友情谊，对我们孤儿寡母多有照拂。初时我碍着名声，不愿与他亲近。后头，他就变了法子，不再与我送吃穿用度，只管一昧照料我的生意。”
陈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恐惧，嘴角止不住的抽动，眼中闪出决绝的光芒，“左右！给我拿下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走！”
“你又在胡说什么？”陈勇沉声问道，试图用严厉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慌乱。
沈亭山挑衅地上下打量他，“啧啧啧，大人这官服穿着倒是合身，只可惜，也穿不了几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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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山直视着陈勇的眼睛，缓缓说道：“大人可以给我什么？”
王寡妇拎着一陌纸钱，在院中置一小盆烧化，喁喁道：“李老爷，这些年蒙您照拂，恩有重报，不敢有忘。无奈不能亲到坟前祭奠，只得在此处与你烧些纸钱。你在下头若有短缺，尽管托梦于我，无不奉行。”
臣实不堪重负，唯愿以一己罪身，将此悬案揭出。愿吾皇圣明，能够清除奸佞，整顿朝纲，使国家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李永安绝笔。
沈亭山心中怪异，接过木匣，开了锁，当中三四条光灿灿的金条夺人眼目。王寡妇惊道：“竟是这么许多！我更不能收了！”
沈亭山将其取下，旋身落地，揭开盖来，正是众人苦寻多日的账本！
“一来，若只是想交托财物，他大可直接给欢哥，又何须坏你规矩，特意上门。二来，盐务之事涉及颇多，他平白与你讲起实在可疑。”
日月如流，转眼多年。夏言已身居清流一党之首，远离盐务之纷争。然郭太师仍利用职权之便，继续中饱私囊。罪犯陆庠生因其与黄柳生曾有旧交，郑劼便在狱中胁迫，逼其透露黄柳生身前旧所。随后，郑劼更是将黄柳生之旧部收编己用，并令陆庠生冒名顶替黄柳生，肆虐两淮，为祸一方，至今已达八年之久。
此时月落日升，沈亭山入地窖将众人唤醒，又将夜间之事一一说出，众人无不惊愕。
“我原也不想收它这礼，就原封不动地藏在箱柜底下，拿锁锁了，只等哪日见着他再归还。我恐欢哥惦着这钱，连他都不曾告诉。”
王寡妇犹豫了一阵，叹道：“也罢，如今他已离世，这礼我也还他不得。不若交给官府，也是个好去处。”王寡妇起身转入房中，出来时手中已捧着一个紫檀木匣。
沈亭山转忧为喜，将笺捡起，拆开观看，上面写道：
“原来如此，难怪他夫人说，李御史每到山阴必要吃你家糖水。”
“可否将这匣子与我看看？”
崔娘闻言恍然，兴道：“我知道账册藏在何处了！”
沈亭山闻之，惊喜交集。他这才忆起吴氏曾言，李永安好食王大娘家的糖水。如此说来，这王大娘与李永安必有些联系，另一半账本难保就近在眼前。
沈亭山猛地睁开眼来，谨慎走到地窖口，扒着缝往外觑看。
陈勇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慌乱，表面上保持着镇定，出声喝道：“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
另有一宗公案，臣不得不奏。八年前，夏太傅与郭太师勾结成奸，共谋私盐。二人诱使两淮盐枭黄柳生至海上秘谈私盐交易。说来可笑，夏郭二人身为国之重臣，却贪图私利，不顾国家法度。黄柳生一介盐枭，却铮铮汉子，坚拒此等不法之请。臣当时恰在舟中，忽闻船舱内打斗声起，急忙赶往，惊见黄柳生及时任山阴码头衙门把总尹世昌皆已命丧黄泉。郭太师下令船上众人缄口不言，并将尹世昌之尸抛入河中，黄柳生之遗体则草草掩埋于岸边。而船上所载二千石官盐，则尽数落入夏郭二人之私囊。
“你想如何？”
第四十二章 公之于众
“我瞧他面色青白，眼底发黑，就知是出了大事。他道：‘祸患每从勉强得，烦恼皆因不忍生。’我听他话里话外，原是叫上司逼着，做些私盐勾当。我一介妇道人家，又哪里懂得许多，听他说了半晌，只教他切勿助纣为虐，又问他有甚可帮。他却道：‘往后恐再难帮扶嫂嫂，这匣子我封了些银钱，嫂嫂勿以我为外人相嫌。’我哪里肯收他这礼，千推万辞，无奈拗他不过，他将这匣子丢了便跑。”
陈勇眉头一皱，心中不禁一沉，顿时明白是账本一事。
夜静，月亮升到中天。沈亭山香梦正酣，一股浓郁的纸香和木柴燃烧的烟味忽得撞入他的鼻腔。
王寡妇道：“今日是他头七，没曾想倒扰你歇息了。”
沈亭山歉道：“大娘莫怪。只因适间听得大娘似在此祭奠李御史，这才失了礼数，出来一问。”
然臣圣贤之书铭刻五内，每每夜半，惊骇难以成眠。思前想后，臣决计将历年两淮盐税亏空之详情，记录在册，以警后人。如今一册藏于妓子崔娘之手，一册则藏于节妇王氏之家。唯愿两本账册能为有识之士所得，是非曲直，便可大白于天下。
“官府立下海捕文书捉我，我却仍敢说出这话，大人自己何不想想我到底哪来的胆子？”
陈勇、洪州从人群中踱着四方步走出。他们原以为会是一场恶斗，不曾想沈亭山如此镇定地自投罗网，仿佛一切竟在掌握之中。这出人意料的平静，让陈、洪二人精神为之一振，只恐沈亭山又有怪招。
“等等！”陈勇将洪州止住，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对沈亭山道：“你想怎样？”
沈亭山问：“王大娘你再仔细想想，他那日可还有别的怪处？”
“李御史为人忠厚，我素来敬重。欢儿说他是畏罪自缢而亡，我断是不信的。你所说账本一事我并不知情，但我确实听他说起过些盐务的事情。”
沈亭山说罢，起身将门户开了，四目相接之际，倒是气势汹汹的官兵先慌了神。
沈亭山摇头道：“灵位处我去瞧过，却看不出甚端倪。”
“这么说，我想要的大人给不了。”
王寡妇忙道：“你们快躲回地窖，这里我来应付！”
沈亭山听罢，更觉其中有异，复又将木匣拿起，盯着看了半晌。忽得心念一动，将手中木匣狠掷在地，木匣应声而碎，夹缝中竟藏有一张信笺。
“此话怎讲？”沈亭山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