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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州冷眼看着赵十一的操作，冷笑道：“尸体已经腐烂，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识别面目。
打铁师傅看到尸体散发出的臭味和凄惨样子，不禁皱起眉头，奈何官府要求，也只能勉为其难捂着鼻子向前探看。
洪州深吸一口气道：“你有什么证据？”
“支持陈知县！”
“青龙刺青？”洪州笑道：“那此人便不是李执事了！”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弄清另一具尸体究竟是否是失踪多日的李执事。沈亭山和陈脊不敢打扰赵十一的勘验，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候。
陈脊涨红了脸面，瞪圆眼睛：“实话跟你说吧！这盐祸一案，我查是死，不查也是死。这坟无论我今日挖它与否，也是个死。从摊上这个案子，我便没想过还有活着的一天。你身为绍兴知府，我本应听你命令行事。可今日，我偏生不听，便是巡抚、御史、太师来了，也不听。”
沈亭山转过头，对陈脊和洪州说道，“凶手就是码头衙门巡检，尹涛。”
“后背一剑穿心而死。”
散落在泥水中的香料引起了他的注意。
最初，尹涛不过是想杀死裴荻罢了。
“陈脊，我听说你要掘自己生父的坟！”
百姓们明白过来了，开始有人喊叫：“支持陈知县！”
“赵十一！验尸！”沈亭山喊道。
陈脊瞅了一眼洪州说道：“洪大人初来乍到，不晓得他的本事。我相信赵十一必然可以看得出来。若能查明真相，我想也是洪大人乐意看到的。”
洪州自信道：“我大赵，除了打行散人会在身上刺青，普通平民无不爱惜己肤，绝不会在身上留下这种印记。”
洪州心中愕然，脸上却仍怒目而视。人人都道这山阴知县软弱可欺，怎么今日却变了模样。这是要撕破脸皮不成？
“这这刀口”
这棺木极为普通，没有刷漆，撬开棺盖，一股浓厚的尸臭飘了出来。
他没有再看百姓，而是望向差役，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动手了。
陈脊喝道：“这棺，我亲自来开！与任何人无关！”说着一把夺过差役手里的工具，任洪州如何辱骂，他都充耳不闻。
“古语云，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你先是请旨暂缓丁忧，如今又要开棺掘坟，按《大赵律》，可定死罪！”
第二十八章 再起波澜
陈脊望着群情激奋的百姓，心里竟涌上酸楚。这样的场面，他曾多次在梦过，众人拥护，民心所向。可当一切真的变为现实，他却像堵了石头般难受。
“你可会认刀口痕迹？”沈亭山问。
“是否和我昨日送到你那里去的刀，刀口一致？”
他将这些香料捡起，用帕子小心包好藏入怀中。
沈亭山慢吞吞走到尹涛身旁，尹涛神色依旧淡定，仿佛沈亭山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沈亭山仍想给尹涛一次主动承认的机会。
尽管棺椁浸泡在泥水中，隔绝空气，减缓了腐烂，但因为时日已久，尸体还是到了发烂膨胀的地步，打眼看去尸首犹如巨人。又因没有棺钉的缘故，虫蝇进了棺，数不清的葬甲在尸首身上四处爬动，两具尸体已是被啃食大半，面目难识。小小棺椁，一片狼藉，甚是骇人。
尹涛听闻此话，先是愣了一阵，而后又哈哈大笑道：“沈亭山，我真的没有看错你，你比我想象的还聪明！”
为。
陈脊沉默了片刻，忽然捏紧拳头，大声道：“大人如此阻拦，是不是怕我查出什么！”
“小人打了二十年的刀剑，各种大小刀口都能认得。”
洪州露出诧异之色：“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据我们先前的调查，这李执事还有另一重身份，打行青偃帮帮主。而这青偃帮的图腾正是青龙。”沈亭山说罢又转向赵十一，问道：“死因为何？”
“万幸尚能识别。”
这话说得简直比山贼匪徒还要凶狠。洪州被他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惊得说不出话来。
孙文鹏不是去接待贵客？那这所拥之人应就是绍兴知府洪州了。
沈亭山见状，故意道：“这尸体已辨别不得，洪大人还是站远些，免得沾上污秽。”
陈脊立在原地，“我还是要开棺”
沈亭山高声道：“陈知县深知此事的危害，然而百姓的安危更为重要。凶手在山阴害人无算，手段残忍至极。诸位想想，这段时间有多少人无辜被毒杀，却误以为是疫病所致。若不除去真凶，山阴难得太平。陈知县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个人荣辱，但求诸位的支持与谅解！”
陈脊紧盯着坟墓，沈亭山则再次打量起围观人群，这里有百人之多，其中有几个正是沈亭山特地交代要带来的人。糖水贩欢哥及卖糕饼的刘大立在人群中，静静看着。尹涛持剑立在人群两边，神色淡然。马荣躲在人群的后头，是最方便离开的位置。
打铁师傅咽了咽口水，肯定道：“确实一致。”
然而，若是如陈脊这般，本就三者全无，还要再做天理不容之事便是难了。
沈亭山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棺中果然有两具尸体！
好在三者之中，百姓最易左右。如今，他只能尽力帮陈脊争取百姓支持，否则只怕陈脊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尹涛在山阴无论是官府衙门还是平头百姓之中，向来口碑极佳。此时众人听沈亭山居然称之为杀人凶手，无不骇目，纷纷跟着七嘴八舌质疑道：“不可能是他，有什么证据啊。”
是的，李执事是他杀的。
赵十一燃起避秽丹，驱赶蛇虫，又在火盆中烧了皂角、苍术，口含苏合香圆，戴着羊肠手套蹲到了葬坑。当他将两具遗骸取出，众人无不惊叹。
“你过来辨辨这具尸体的刀口。”
“我想，杀死差役、李执事的是你，暗杀梁宽的黑衣人是你，在四时药堂与我大打出手的黑衣人是你，甚至裴荻、皮三儿都是在你的授意下被害的对不对？你就是为害一方的‘黄柳生’，是不是？”
棺木埋得不深，很快便在土中初现。坟场临近横山河，土质松软湿润，昨日又下大雨，地下水位较高，棺木几乎浸泡在泥水中。几个差役一声惊叹，拿着锄头、铲子不知所措。
“慢着！”就在这时，远处忽有叫声传来。
陈脊和沈亭山用纸捻子沾麻油塞住两个鼻孔，再含一小块生姜在嘴里避臭走了上前，查看棺中情况。
“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脊循声回头，见孙文鹏领着差役拥着一人，沿小路进入树林，来到坟前。
打铁师傅有些茫然地走上前，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大人大人唤我何事？”
当然，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洪州哼了一声，说道：“本官自然希望真相大白。赵赵十一是吧？你也验了许久，这人是谁你验出来没有。”
话音刚一落地，所有人的心都震颤了一下。
“大人这话便错了。”沈亭山笑道：“这刺青恰恰说明了此人就是李执事。”
趁赵十一勘验尸体的空闲，沈亭山认真检查起棺椁中的其它物什来。
“开棺！查明真相！”
许多声音响了起来。
“父亲”陈脊见此惨状，双目一黑，几欲晕厥，幸得沈亭山及时将他撑住，才勉强站立。
洪州一脸严肃，“胡闹！身为人子，丧服尚在身上，就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洪州指了一下几个准备开棺的差役，道：“明白就好，赶紧叫这些人离开。”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李执事自己贪得无厌，费尽心力弄死了皮三儿，愚蠢地以为可以骗过所有人，但想不到，最后他自己会是死在局里的人。
“大人，我怀疑近来盐祸的真凶将尸体藏于先父棺木之中，想查验究竟必t?须开棺。”
洪州和孙文鹏怯生生上前两步，看了看尸首嫌恶地撇过头去。
他记得还有一天，裴荻饮了酒，拿着刀在桌子上拼命敲打，“你再哭！再哭老子宰了你！”那把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他在无数个夜晚想起那把刀时都
“你说什么？”洪州瞪大了眼睛问道。
沈亭山往前要去帮忙，却被陈脊止住，他笑道：“我今日才知，做个恶官悍吏是如此爽快之事！你莫帮手，我认你是至交好友，你不可动我父亲棺椁，便让我自己一力承当！”
“伤痕可还能识？”
赵十一“嗯”了一声，指了指尸首尚未完全腐败的右臂说道：“虽然很模糊，但还是可以依稀辨得此处有青龙刺青。”
“正是。”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裴荻起了杀心呢？也许是三岁，也许是八岁，又或者是十八岁？尹涛自己也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便是裴荻无止境的谩骂与责打。
他先是命差役用水冲洗掉尸身上的蛆虫、脏物臭水，洗干净皮肉后，才开始检验。检验时，又叫人不断打来新鲜水，浇洒在尸体的四周。
他记得那年冬日，他从寺外捡了一只兔子回来。裴荻见了欢喜得不得了，嚷嚷着要将它宰了下酒。那时，他就像那只兔子一样幼小又无力反抗。时至今日，他仍记得那只兔子的眼睛，映着火光，红得吓人。
当看得尸体刀口时，他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惧色，颤巍巍地看着沈亭山，却不敢说下去了。
沈亭山与陈脊两人赶忙上前行礼。
沈亭山于人群中四处张望，忽然眼前一亮，高声唤道：“打铁匠！你过来！”
赵十一重伤尚未痊愈，在差役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勘验。
“这我知道。”
] 洪州冷眼看着赵十一的操作，冷笑道：“尸体已经腐烂，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识别面目。
打铁师傅看到尸体散发出的臭味和凄惨样子，不禁皱起眉头，奈何官府要求，也只能勉为其难捂着鼻子向前探看。
洪州深吸一口气道：“你有什么证据？”
“支持陈知县！”
“青龙刺青？”洪州笑道：“那此人便不是李执事了！”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弄清另一具尸体究竟是否是失踪多日的李执事。沈亭山和陈脊不敢打扰赵十一的勘验，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候。
陈脊涨红了脸面，瞪圆眼睛：“实话跟你说吧！这盐祸一案，我查是死，不查也是死。这坟无论我今日挖它与否，也是个死。从摊上这个案子，我便没想过还有活着的一天。你身为绍兴知府，我本应听你命令行事。可今日，我偏生不听，便是巡抚、御史、太师来了，也不听。”
沈亭山转过头，对陈脊和洪州说道，“凶手就是码头衙门巡检，尹涛。”
“后背一剑穿心而死。”
散落在泥水中的香料引起了他的注意。
最初，尹涛不过是想杀死裴荻罢了。
“陈脊，我听说你要掘自己生父的坟！”
百姓们明白过来了，开始有人喊叫：“支持陈知县！”
“赵十一！验尸！”沈亭山喊道。
陈脊瞅了一眼洪州说道：“洪大人初来乍到，不晓得他的本事。我相信赵十一必然可以看得出来。若能查明真相，我想也是洪大人乐意看到的。”
洪州自信道：“我大赵，除了打行散人会在身上刺青，普通平民无不爱惜己肤，绝不会在身上留下这种印记。”
洪州心中愕然，脸上却仍怒目而视。人人都道这山阴知县软弱可欺，怎么今日却变了模样。这是要撕破脸皮不成？
“这这刀口”
这棺木极为普通，没有刷漆，撬开棺盖，一股浓厚的尸臭飘了出来。
他没有再看百姓，而是望向差役，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动手了。
陈脊喝道：“这棺，我亲自来开！与任何人无关！”说着一把夺过差役手里的工具，任洪州如何辱骂，他都充耳不闻。
“古语云，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你先是请旨暂缓丁忧，如今又要开棺掘坟，按《大赵律》，可定死罪！”
第二十八章 再起波澜
陈脊望着群情激奋的百姓，心里竟涌上酸楚。这样的场面，他曾多次在梦过，众人拥护，民心所向。可当一切真的变为现实，他却像堵了石头般难受。
“你可会认刀口痕迹？”沈亭山问。
“是否和我昨日送到你那里去的刀，刀口一致？”
他将这些香料捡起，用帕子小心包好藏入怀中。
沈亭山慢吞吞走到尹涛身旁，尹涛神色依旧淡定，仿佛沈亭山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沈亭山仍想给尹涛一次主动承认的机会。
尽管棺椁浸泡在泥水中，隔绝空气，减缓了腐烂，但因为时日已久，尸体还是到了发烂膨胀的地步，打眼看去尸首犹如巨人。又因没有棺钉的缘故，虫蝇进了棺，数不清的葬甲在尸首身上四处爬动，两具尸体已是被啃食大半，面目难识。小小棺椁，一片狼藉，甚是骇人。
尹涛听闻此话，先是愣了一阵，而后又哈哈大笑道：“沈亭山，我真的没有看错你，你比我想象的还聪明！”
为。
陈脊沉默了片刻，忽然捏紧拳头，大声道：“大人如此阻拦，是不是怕我查出什么！”
“小人打了二十年的刀剑，各种大小刀口都能认得。”
洪州露出诧异之色：“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据我们先前的调查，这李执事还有另一重身份，打行青偃帮帮主。而这青偃帮的图腾正是青龙。”沈亭山说罢又转向赵十一，问道：“死因为何？”
“万幸尚能识别。”
这话说得简直比山贼匪徒还要凶狠。洪州被他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惊得说不出话来。
孙文鹏不是去接待贵客？那这所拥之人应就是绍兴知府洪州了。
沈亭山见状，故意道：“这尸体已辨别不得，洪大人还是站远些，免得沾上污秽。”
陈脊立在原地，“我还是要开棺”
沈亭山高声道：“陈知县深知此事的危害，然而百姓的安危更为重要。凶手在山阴害人无算，手段残忍至极。诸位想想，这段时间有多少人无辜被毒杀，却误以为是疫病所致。若不除去真凶，山阴难得太平。陈知县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个人荣辱，但求诸位的支持与谅解！”
陈脊紧盯着坟墓，沈亭山则再次打量起围观人群，这里有百人之多，其中有几个正是沈亭山特地交代要带来的人。糖水贩欢哥及卖糕饼的刘大立在人群中，静静看着。尹涛持剑立在人群两边，神色淡然。马荣躲在人群的后头，是最方便离开的位置。
打铁师傅咽了咽口水，肯定道：“确实一致。”
然而，若是如陈脊这般，本就三者全无，还要再做天理不容之事便是难了。
沈亭山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棺中果然有两具尸体！
好在三者之中，百姓最易左右。如今，他只能尽力帮陈脊争取百姓支持，否则只怕陈脊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尹涛在山阴无论是官府衙门还是平头百姓之中，向来口碑极佳。此时众人听沈亭山居然称之为杀人凶手，无不骇目，纷纷跟着七嘴八舌质疑道：“不可能是他，有什么证据啊。”
是的，李执事是他杀的。
赵十一燃起避秽丹，驱赶蛇虫，又在火盆中烧了皂角、苍术，口含苏合香圆，戴着羊肠手套蹲到了葬坑。当他将两具遗骸取出，众人无不惊叹。
“你过来辨辨这具尸体的刀口。”
“我想，杀死差役、李执事的是你，暗杀梁宽的黑衣人是你，在四时药堂与我大打出手的黑衣人是你，甚至裴荻、皮三儿都是在你的授意下被害的对不对？你就是为害一方的‘黄柳生’，是不是？”
棺木埋得不深，很快便在土中初现。坟场临近横山河，土质松软湿润，昨日又下大雨，地下水位较高，棺木几乎浸泡在泥水中。几个差役一声惊叹，拿着锄头、铲子不知所措。
“慢着！”就在这时，远处忽有叫声传来。
陈脊和沈亭山用纸捻子沾麻油塞住两个鼻孔，再含一小块生姜在嘴里避臭走了上前，查看棺中情况。
“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脊循声回头，见孙文鹏领着差役拥着一人，沿小路进入树林，来到坟前。
打铁师傅有些茫然地走上前，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大人大人唤我何事？”
当然，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洪州哼了一声，说道：“本官自然希望真相大白。赵赵十一是吧？你也验了许久，这人是谁你验出来没有。”
话音刚一落地，所有人的心都震颤了一下。
“大人这话便错了。”沈亭山笑道：“这刺青恰恰说明了此人就是李执事。”
趁赵十一勘验尸体的空闲，沈亭山认真检查起棺椁中的其它物什来。
“开棺！查明真相！”
许多声音响了起来。
“父亲”陈脊见此惨状，双目一黑，几欲晕厥，幸得沈亭山及时将他撑住，才勉强站立。
洪州一脸严肃，“胡闹！身为人子，丧服尚在身上，就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洪州指了一下几个准备开棺的差役，道：“明白就好，赶紧叫这些人离开。”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李执事自己贪得无厌，费尽心力弄死了皮三儿，愚蠢地以为可以骗过所有人，但想不到，最后他自己会是死在局里的人。
“大人，我怀疑近来盐祸的真凶将尸体藏于先父棺木之中，想查验究竟必t?须开棺。”
洪州和孙文鹏怯生生上前两步，看了看尸首嫌恶地撇过头去。
他记得还有一天，裴荻饮了酒，拿着刀在桌子上拼命敲打，“你再哭！再哭老子宰了你！”那把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他在无数个夜晚想起那把刀时都
“你说什么？”洪州瞪大了眼睛问道。
沈亭山往前要去帮忙，却被陈脊止住，他笑道：“我今日才知，做个恶官悍吏是如此爽快之事！你莫帮手，我认你是至交好友，你不可动我父亲棺椁，便让我自己一力承当！”
“伤痕可还能识？”
赵十一“嗯”了一声，指了指尸首尚未完全腐败的右臂说道：“虽然很模糊，但还是可以依稀辨得此处有青龙刺青。”
“正是。”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裴荻起了杀心呢？也许是三岁，也许是八岁，又或者是十八岁？尹涛自己也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便是裴荻无止境的谩骂与责打。
他先是命差役用水冲洗掉尸身上的蛆虫、脏物臭水，洗干净皮肉后，才开始检验。检验时，又叫人不断打来新鲜水，浇洒在尸体的四周。
他记得那年冬日，他从寺外捡了一只兔子回来。裴荻见了欢喜得不得了，嚷嚷着要将它宰了下酒。那时，他就像那只兔子一样幼小又无力反抗。时至今日，他仍记得那只兔子的眼睛，映着火光，红得吓人。
当看得尸体刀口时，他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惧色，颤巍巍地看着沈亭山，却不敢说下去了。
沈亭山与陈脊两人赶忙上前行礼。
沈亭山于人群中四处张望，忽然眼前一亮，高声唤道：“打铁匠！你过来！”
赵十一重伤尚未痊愈，在差役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勘验。
“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