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罐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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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蔓蔓表达好吃的表情，是仰头眯着眼，小嘴巴不停动。

    他有点心不在焉。

    塞北没有茶树，不然也不会衍生出茶马互市，在这里砖茶是硬通货。早很多年前，往这里运的是红砖茶，毛红茶铡碎蒸制压出来的，又叫厢红。

    蔓蔓讨价还价，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喝两点。”

    “喝一点，”姜青禾就知道她会来这一出。

    钱都是靠徐祯做点木匠活，和去采点山货啥的攒的，哪边赚钱都不容易。

    她又沿着清水河往下走，等见到两架巨型水车时，也就能看见簇绿的禾苗。

    他自己熬的时候就放一点砖茶，熬到茶水浓酽，也不觉得苦，他吃惯了苦。

    到了第二日早，姜青禾揣着钱就出门了，生怕慢一点自己会后悔。

    “妹啊，你也来拔稗子啊？”徐婆子从田里走到田垄上，见姜青禾走来招呼她。

    “妹啊，看它也不会立马灌浆扬花的，”徐婆子笑,又问她，“分不清稗子了是不？”

    罐罐茶很快沸腾，一沸就用筷子捣茶沫，所以也有说不是熬茶，是捣罐罐茶，越捣茶香味越浓。

    他还渴望能体会到。

    “成，你找俺买鸭子，俺教你认认稗子，顺便给你田里瞅瞅。”

    出来很高兴，回去乐极生悲，两大木桶的水加三篓肥，再坐个蔓蔓，徐祯拉姜青禾在后面推。

    非要带着他体验人生百味。

    徐婆子她儿子要去东北那边闯荡，鸭子不换只要钱。

    那个小陶罐他很宝贝，喝完先拿牛毛刷蹲在墙脚，仔仔细细把黑灰给刷掉。罐里头的茶垢也不放过，再打一层土肥皂，刷到锃亮跟新买的一样，才洗净让它自行阴干。

    “成啊婶，”有了徐婆子这句话兜底，姜青禾信心快要膨胀出来了，开始挽袖子挽腿准备下田。

    稗子和稻子极像，生在稻田里只会挤占稻子的生长，影响收成，不得不拔。

    明明两种长得就大差不差阿。

    “没有，好吃吗？”

    想想别人穿越做麦芽糖，发豆芽，做豆腐，可到了她这，简直把发家的出路都给堵上了。

    喝罐罐茶是得配馍馍的，馍馍要炕。但是他们没有炕馍馍要用的土炕洞，就搭了架子两面翻烤，烤得酥酥脆脆的。

    “来，”两人异口同声。

    为此农家人早早就来伺候这片田，指望靠稻米来换粗粮，丰实自家的粮仓。

    至于姜青禾，洗舒坦了，下次还来。

    “不是，”姜青禾说出口都没底气。

    但蔓蔓还是想来，追鸟，捉鱼，淌水多好玩呀。

    这一下两人存款不足一百。

    徐祯看透了她，只是笑，轻轻浅浅的。

    “啊不急，”姜青禾说完蹲在自己的那稻田边上，怎么看禾苗怎么长得好，哪有稗子啊。

    “我拿它来还能干啥，本来准备熬鸭汤的，”姜青禾故意这么说。

    本文不会有利用现代知识赚大钱的桥段，会奔小康，但不会搬离春山湾。引用分享余秀华的《我爱你》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感谢在2024-01-2017:46:38~2024-01-2116:4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哈10瓶；沈子昭、虞兮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两个人走过一棵树就停下来呼哧喘气，而指路的白杨蜿蜒长绕没有尽头。

    全部收拾完，火都得给呲掉，再埋一层土。真的要回去了，蔓蔓还很不舍，她问，“下次还来吗？”

    现在她只想告诉稗子，在她的田里甭担心，因为她这个糊涂蛋，分不清稗子和稻子的区别。

    后来改制青砖茶，也由毛红茶变成老青茶，青砖茶保存越久香气越浓，品起来滋味也愈发好，更受牧民喜欢。

    她虽然会好几种少数民族的语言，但也没啥赚钱的路子。毕竟生活在这片民族混杂的土地那么久，她还没愣是没碰到过几个少数民族的。

    等回到家两人都灰头土脸的，姜青禾怨念，澡白洗了。

    只是他喝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喝都很满足。坐在小矮凳上，手里拿一块炕好的馍，一边掰一边品罐罐茶，能不出声坐那好久。

    但蔓蔓吃得很高兴，她嚼着麻鱼子，天真地问，“娘，过节了吗？”

    回去之前还找浅滩有遮掩的地方洗了个澡，北海子有个口通清水河，不是死水，含盐碱也不多，不经常下水没问题。

    “我们好穷啊，”姜青禾趴在桌子上长叹一声。

    徐祯也想来，捕虾，烤鱼，露天对着徐徐摆动的芦苇，上下盘旋的飞鸟，抿一口罐罐茶，嚼到红枣和枸杞时甜滋滋的感觉。

    这一夜为着钱两个人都各怀心思。

    其实夏天来北海子并不好，除了热，禽鸟的粪便也到处可见，还有近水多蚊虫，他们或多或少都被咬出好几个红疙瘩，很痒。

    蔓蔓追鸟追累了，汗津津跑回来，蹲在茶水面前说：“娘，我喝，”往常都是不给她喝茶水的，所以她鬼灵精强调，“不喝冷水，喝糖水。”

    姜青禾被她逗笑。

    这地可不兴麦芽糖，麦子虽然多，传统发麦芽的方法要糯米。但这里种不出糯米，还得到镇上南北货行那里高价买。

    这话其实说来也有点对，塞北的地长不出糯稻，代替糯米的是软糜子。但在这里长势极好，甚至年年作为贡米送到国都的是粳米。

    姜青禾数出三十个麻钱来，说实话她也不知道鸭子多少一只。

    姜青禾早先读过一首诗歌，有几句话她印象很深刻：

    天还早，徐祯忙着把搂的肥晒出去，姜青禾收拾起那堆麻鱼子，泡在水里去血水。麻鱼子最好过一遍油，炸到微酥，再捞点腌坛子里的泡青辣子，放到瓦罐里小火慢慢煨。

    不像西海子，有名的盐水湖，周围的盐碱地泛起层层白霜，那里寸草不生。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古人哪有那么笨，能赚钱的路子大多都已经有了。

    她很郁闷，庄稼也要搞替身那一套吗。

    姜青禾讪笑，“不是的婶，来找你买鸭子的。”

    最后发现，只有一百一十五个麻钱。

    结果都走到徐婆子家的鸭舍前，她对门的婶子说：“她闲不住，赶了鸭子下水后，就去稻田了，你到那去瞧瞧。”

    挖沟渠，架水车，引清水河里的水灌溉，稻米一年长势比一年好。换了粮种后，一亩能出一石多的粮。

    牧民常用的罐罐跟鸡蛋那么大，名字却很大气，叫千里驹，烧开极快喝得也极快，一口进肚。

    但姜青禾说：“今天尝点甜的，好喝以后都这样喝。”

    夜里蔓蔓睡着了，姜青禾把藏在炕洞边缘的小罐取出来，跟徐祯点着羊油灯在外屋的桌子，数了两三遍。

    掰点馍馍，喝口茶，再撕下来一块烤得油汪汪，咸滋滋的鱼肉，有碱味也不妨碍他们吃得尽兴。

    姜青禾有点害臊地点头。

    后来徐祯喜欢上了钓鱼，只是没一次能钓上来过，再后来到了这里，他有了个新的喜好，喝罐罐茶。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再蒸点馍馍，整一盘野韭炒鸡蛋，鸭子是来不及去买了。

    姜青禾老早就想过来洗澡了，在家里每次都是擦身子，大热天黏黏糊糊的。哪怕回去还得出汗，至少皮脂搓下来也舒服很多。

    现在她又想告诉稗子，你还是提心吊胆吧。

    比如徐婆子，天刚露出点亮光，就先赶鸭下水，又不停歇来田里拔稗子。

    跟姜青禾结婚后，也是随她的喜好。吃什么都可以，一点不嫌弃，很好养活，不过姜青禾觉得一点都不好，哪有无欲无求的人。

    姜青禾放在石头上熬的陶罐就大了很多，拧开水囊子倒水，下砖茶末。她还带了一块老黑糖，一小把枸杞和红枣干，看的徐祯一愣，差点忘记给鱼翻面。

跟个小老头一样。

    说来也巧，徐婆子的水田跟姜青禾分到的是挨在一起的，亲热点可以说挨门邻家。

    作者有话要说：

    毕竟从名字上来看，她和稻子是一家，自家人看自家人自然是什么都满意的。

    至于豆芽，大家都会发豆芽，她还吃过四婆和枣花婶发的，可比她能耐多了。

    “哎呀，急不急，”徐婆子还想把田里的稗子给拔完先。

    大多都是换，不给钱。

    这个时候两人甚至觉得，做头驴，当头骆驼也挺好的，至少力气大，拉板车不费劲。

    再说做豆腐，浆水豆腐、北豆腐、辣子豆腐、冻豆腐，哪里没点豆腐做法。而且他们磨豆腐用的黑豆都是上好的，磨出来的豆腐可香了，蘸点料汁就能吃。

    以前有人讲南北两地产的谷物，应该是南稻北麦，北边有不少地方长不出稻子。

    聊起这个她都不想买鸭子了。

    麻钱已经是塞北面值最小的铜钱了，可见他们有多穷，这还是靠给别人做木匠活，要么是编点东西，或是卖山货赚的。